我拿的剧本不对劲by云初棠
云初棠  发于:2024年08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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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一会,谢云槿手上一紧。
梁煊隔着袖子握住了他的手。
宽大袖摆下,旁人看不到两人牵在一起的手。
谢云槿挣了挣,没挣脱。
小声道:“殿下?”
“人太多了,当心走散。”梁煊目不斜视,表情看不出任何异样,“以前人多的时候,我也是这么牵着你的。”
这倒是。
很小的时候,谢云槿与梁煊出来,他身体不好,个子比高,在人海中很容易被冲散,一次差点与梁煊走失后,再出门,遇到人多的情况,梁煊都会牵着他。
小时候这么做没什么问题,可现在他都长大了……
谢云槿侧头,看向身边的人。
不知什么时候,梁煊已经这么高了。
撇撇嘴,谢云槿小声抱怨:“我感觉我这半年长挺快的,怎么还是比殿下矮?”
谢云槿的个头放在大梁普通男子堆里已经不算矮了,尤其在这半年,身体好了,个子蹿的也快,去岁做的衣服都短了一大截。
只是梁煊更高而已。
站在人群中,绝地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阿槿是长高了不少。”梁煊停下脚步,转身。
谢云槿从前身高堪堪到他下巴,现在已经快到他鼻梁了。
梁煊这半年也长了些,没谢云槿长得多。
谢云槿用手比划一下:“我觉得我还能再长高一点。”
路过一个卖糖画的摊子,谢云槿走不动路了。
“两位公子可要来一点?我这里的糖画,不是我吹,味道绝对是最好的。”见两人驻足,摊贩连忙吆喝。
牵住的手晃了晃,梁煊听到谢云槿小小声:“殿下,我们买一点?”
小时候身体不好,侯夫人很少允许他吃这些,导致谢云槿特别馋。
儿时的执念得不到满足,只会愈演愈烈。
“你肚子还装得下?”虽是问句,梁煊动作却很实诚,牵着谢云槿来到小摊前。
谢云槿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觉得可以。”
吃个糖人的空隙还是有的。
摊贩乐呵呵招呼他们:“我这糖人好吃不粘牙,两位公子看看想要什么图案。”
“什么图案都能做吗?”谢云槿眨巴眨巴眼。
“都能!”摊贩拍胸脯保证。
“那就来条大龙,”谢云槿眼珠转了转,“再来两个小人,按着我们的样子做。”
“好咧。”
做糖人需要一定时间,谢云槿等的无聊,目光在四周乱转。
看到不远处拉扯的两人,谢云槿扯了扯梁煊袖子:“你看那边,是不是小祝?”
谢云槿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还真是。
另一个人谢云槿没见过,看模样是哪家公子。
那公子似乎想将小祝拉到某个地方去,小祝不愿意,谢云槿哪能看到自己人被欺负?怒气冲冲往那边走。
“你放开他!”
没注意到被梁煊牵着的手,梁煊见谢云槿的注意力被完全吸引,只能跟上。
那人明显认识梁煊,见到两人一起过来,面色微变,拱手欲行礼。
梁煊微微摇头。
那男子改了动作,恭敬道:“公子。”
谢云槿戳戳梁煊的腰,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殿下,你认识?”
眼前的男子穿着一身窄袖长袍,与京城流行的大袖衫不同,料子却极好,明显来历不一般。
谢云槿扒拉记忆,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人。
梁煊点了点头:“他是镇武侯长子。”
这么一说,谢云槿知道了,镇武侯长子薛政旗,在不久前敌军进犯边陲时,率一队人马绕到后方,将敌军大本营端了。
消息传来,皇帝大喜,战事平息后,招人回京论功行赏。
镇武侯一家常住边陲,薛政旗也是在边陲长大,难怪谢云槿没见过。
只是,谢云槿好奇,祝余是怎么和人认识的。
“他欺负你了吗?”不管薛政旗是什么身份,对谢云槿来说,欺负祝余就是不行。
“没。”祝余否认。
见祝余神色没有勉强,谢云槿对薛政旗敌意减少了些。
薛政旗感受到了。
他一早便知道,太子身边有位很得太子宠爱的伴读,两人同吃同住多年,想来就是这位了。
“你们两,是怎么回事?”
看样子,也不像是祝余得罪了薛政旗。
“云槿你之前不是好奇我为什么没和师父一起去解决疫情吗?”
“你不是说因为捡了个受伤的男人,走不开……”谢云槿反应过来了,“你捡的是他?”
祝余点头。
祝余捡到人的时候,薛政旗浑身是伤,衣服也破的不成样子,他把人带回自己的小屋,费了好大功夫才把人救回来。
薛政旗是个不爱说话的性子,祝余只负责救人,对病人来历没兴趣知道。伤好一些后,薛政旗留下一块玉佩离开了,他不能离开前线太久。
看着生龙活虎的男人,祝余心中宽慰:“他走的时候,很多伤还没好,我很生气来着,现在看,那些伤应该是都好了。”
薛政旗补充:“我后来去那里找过小祝大夫,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又走的匆忙,实在太过失礼。”
可惜他去的时候,小屋已经上了锁,打听一圈才知道,小祝大夫被他师父带走了。
薛政旗找了很久,没想到会在京城意外遇到。
“所以你们在这拉拉扯扯,是为了答谢他?”谢云槿摸下巴。
“是,”薛政旗有些不好意思,“是我莽撞了,我怕认错了人,给小祝大夫带来不便,见谅。”
“没事,”祝余摆手,“你诊金也给了,伤也好了,我们就此别过。”
“你不用放在心上,那天不论是谁躺在那儿,我都会救的,入师门第一条要遵守的,就是不能见死不救。”祝余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救的人多了去了,各个都要记住,岂不是得累死?
“如有什么能用得上我的,小祝大夫不必客气。”薛政旗也不是爱纠缠的性子,当即道。
谢云槿问祝余要不要和他们一起,祝余拒绝了:“我还要去买点药材。”
聊了这么一会,糖人也做好了。
大龙威风凛凛,三个糖人,大龙是谢云槿一开始好玩点的,怎么分成了个问题。
小人也做的很像,能从外观上分辨出哪一个是他的,哪一个是梁煊的。
“殿下要哪个?”
梁煊拿走按着谢云槿模样做的:“我吃这个。”
谢云槿捏着和梁煊神似的糖人,有些下不去嘴。
瞥梁煊一眼,再瞥一眼。
真的好奇怪啊。
尤其本人还在身边。
梁煊似乎没有这个顾忌,仔仔细细打量手中的糖人,从头到尾夸了一遍。
谢云槿有种对方在夸自己的错觉。
脸色不自觉红了。
梁煊承认自己是故意的。
他盯着谢云槿,缓慢将糖人放入嘴中。
“阿槿,好甜。”
那一瞬间,谢云槿觉得,自己变成了梁煊手中的糖人,一点点被吞吃入腹。
“阿槿不想吃我吗?”

谢云槿捏着按梁煊模样做的糖人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最终,愤愤咬掉大龙脑袋:“本来这个是打算给你吃的,不给你了!”
咔嚓咔嚓。
梁煊闷笑:“好了,不逗你,吃吧。”
谢云槿郁闷看他一眼,现在让他怎么吃?
“你给我再做一个,这个我不吃了!”听了那样的话,谢云槿表示,自己无法对属于梁煊的糖人下嘴。
梁煊遗憾:“真的不吃吗?”
“不吃!”谢云槿态度坚决。
“好吧,我让人给你做一个,你想要什么样的?”
谢云槿想了想:“要个兔子的吧。”
他决定,以后吃糖人都不吃人样的了。
边吃边聊,时间不知不觉过去,谢云槿骤然回神:“好晚了,我得先回去了,殿下也回宫吧,快宵禁了。”
梁煊看了眼天色,已然大黑,为难:“这个点回去,怕是赶不上宫门落钥。”
“那怎么办?在尚禾轩宿一晚?”谢云槿吃掉最后一口糖人。
“阿槿不邀请我去你家中留宿吗?”
认真算起来,梁煊没怎么在侯府里留过宿,反而是谢云槿在东宫留宿比较多。
也正常,太子身份特殊,从前长宁侯在府里,谢云槿与之关系不好,不愿梁煊在长宁侯眼皮下来府中,现在长宁侯不在京中,没了这层顾虑,谢云槿想不出拒绝理由。
“好吧,你跟我一起回去。”
马车上突然多了个大人物,赶车的马车换成东宫的人,忙了一天,谢云槿在马车摇摇晃晃赶路中,昏昏欲睡。
在梁煊面前,他不自觉放松,说着说着话,脑袋开始一点一点的。
梁煊扶了把快撞到马车壁的少年:“困了?”
“嗯。”带着鼻音的声音从谢云槿嘴里溢出。
“睡一会?”
谢云槿挣扎了一会,没抵过困意,嘟囔道:“我就眯一小会儿,到了你叫我。”
“嗯,睡吧。”
谢云槿靠在马车上,闭上眼,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马车里光线昏暗,梁煊借着夜明珠微弱的光芒打量熟睡少年。
他见过很多次谢云槿毫无防备的睡颜,无论怎么看,都看不厌。
他多想,每日一早醒来,见到的就是谢云槿的睡颜。
谢云槿睡觉不老实,以前怕冷的时候,睡着后总无意识往他怀里钻,梁煊一开始不适应,怀里多了几次人,渐渐熟悉这种感觉。
小心让睡熟的人靠在自己身上,谢云槿动了动,自发寻了个舒服姿势。
侯府位置不远,两刻钟时间,便到了,马车停下,外面的人没有出声。
梁煊做了个手势,马车继续往前,进入侯府,一路来到谢云槿居住的院子。
梁煊没有如谢云槿所说将人喊醒,而是把人抱了下来。
知书看到被太子抱进来的主子,脸色微变:“太子殿下,我家主子……”
怎么还被抱着回来?是生病了?还是受伤了?
太子身边的人忙做了个噤声手势。
知书只得按下种种担心,咽下到了嘴边的话。
梁煊来过谢云槿院子,对这里很熟悉,轻车熟路把人抱到里间,放到床上,盖好被子,出来。
“你家世子只是太困睡着了,不必担心。”见知书脸上无法遮掩的担忧之色,梁煊道。
知书心中松了口气。
梁煊要留宿,知书忙下去吩咐人备水。
简单洗漱一番,梁煊换上知书寻来的寝衣。
梁煊来的匆忙,侯府没有任何准备,梁煊制止了知书向侯府两位夫人汇报的意图:“孤只留宿一晚,不必打扰两位夫人。”
“是。”
知书找来衣服,道:“这是世子没穿过的,殿下先应应急。”
按谢云槿尺寸做的衣服,对梁煊来说,有些小了,梁煊却不在意,只有些遗憾,这套衣服是新的,不是谢云槿穿过的。
知书一并取来谢云槿要穿的寝衣,打算给人换上。
“孤来吧。”
知书抱着衣服迟疑:“这……”
“他睡着了,孤不想惊醒他。”
知书自然是拗不过太子的。
“再去打盆水来,孤给他简单擦一下。”
水很快打来了。
梁煊试了试水温,微烫。
很适合冷天的温度。
拧干帕子,梁煊仔细为谢云槿擦拭。
虽是一国储君,不像是会做这些事的身份,梁煊做起来,却得心应手。
知书本来还担心太子只是一时兴起,不放心侯在旁边,见梁煊熟稔的动作,陷入深深的怀疑。
为什么她觉得太子做起这些事来比她们这些做惯了伺候人活儿的还顺手?
早知道她家世子得太子宠爱,也没想到,受宠到这个地步啊。
恍恍惚惚看梁煊为谢云槿擦完脸、手,脱掉外衫,把人重新塞回被子,从始至终,谢云槿都没醒。
知书一脸恍惚出去了。
等在外面的婢女小厮见知书出来,往关上的门方向看。
“看什么?”
“太子今日真的要留宿吗?”一名婢女没忍住好奇,问。
“主子们的事,你们少管,都管好自己的嘴,要是让我知道,谁在外面乱嚼舌根,绝不轻饶!”
众人纷纷应是。
“老夫人和夫人那边……”
太子莅临,是件大事,虽说太子发话,今晚不去打扰两位夫人,却不能真不说。
“那边我会去说。”
知书想了想,没等次日一早,吩咐完院子的人小心伺候,带着信得过的另一名婢女,去了老夫人院子。
老夫人还没歇下,听说谢云槿院子里的婢女求见,忙让人进来。
“这么晚了过来,是槿哥儿那边出了什么事?”老夫人一颗心重重提起。
“老夫人别担心,不是世子有什么事,是今日太子送世子回来,说要在这里歇一晚,奴婢寻思,这件事该与两位夫人说一声。”
怠慢太子,可不是小罪。
老夫人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心中作何感想,面上都不显:“你做的很好,同我说说世子的情况。”
“世子睡着了,是被太子抱进屋的。”
想到什么,老夫人无法维持面上平静,脸色微微变了变:“怎么会是太子抱进屋的?”
难不成两人之间发生了点什么?
老夫人有些坐不住:“他们进屋后,你进去伺候了吗?有没有叫水?”
老夫人知道自己心急了,她没办法不心急,尤其是知道太子对槿哥儿的心思,还是这么个场景下,由不得人不多想。
“奴婢一直在屋里伺候,叫水了,太子自己洗漱了一下,还简单给世子擦了脸和手。”
“还有吗?”
知书想了想:“没有了,一开始,太子让奴婢不用来寻两位夫人,奴婢想着,太子留宿是大事,还是该与您同夫人说一声。”
“你做的很好。”
老夫人给了知书赏赐,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安,让人去把侯夫人寻来。
侯夫人也得了消息,她不像老夫人,探知到太子对谢云槿的心思,没有多想,只感慨了一句两人关系好。
被老夫人叫来,不明所以。
老夫人挥退屋里伺候的人,斟酌着开口:“你可有想过,太子为何独独对槿哥儿这般好?”
“不是因为两人一同长大、情谊不一般吗?”侯夫人茫然。
见她一点都没往深里想,老夫人无奈:“你仔细想想,寻常朋友,会像太子那样迁就槿哥儿,处处照顾他吗?不说别人,就说承泽那孩子,你见过槿哥儿与承泽天天腻在一起吗?”
侯夫人终于反应过来:“娘,您的意思是……”
到底不好把那句话说出口,侯夫人面色变了变,抱着最后一丝幻想:“不会吧……”
“不管是不是,我们都不能这么看着,太子待槿哥儿好,是槿哥儿是福气,可要拉着槿哥儿走那条路,怕是成了祸事了。”
“今晚太子在槿哥儿院子留宿,知书说,槿哥儿是太子抱回来的,我……”骤然被这样大的消息击中,侯夫人心中乱成一团。
“你先不用急,我问过知书,他们应当没发生什么。”
“娘之前催儿媳给槿哥儿寻媳妇,是知道了什么吗?”
老夫人轻轻点了下头。
“这可如何是好?”唯一的孩子身上发生这样的事,若槿哥儿是个女孩,一切都好说,有太子这般宠爱,入宫也不算差,可槿哥儿是个男孩。
她好好的儿子,总不能去做那佞臣之事。
“现在还只是我的猜测,太子那边态度不明,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老夫人叫儿媳来,也只是为了先与儿媳通通气,有个大致章程,具体要怎么做,还得看太子那边的态度。
谢云槿睡得人事不知,丝毫不知道,两位夫人为了他和太子的事,愁的一夜没睡。
久违的,他又一次做梦了。
梦里是熟悉的布置,他躺在层层叠叠堆积的被褥上,双臂环上男人脖子。
比以往都要真实的感觉。
若说,以前谢云槿做梦,与梦里发生的一切都隔着一层朦胧的纱,这一次,隔在谢云槿与梦境之间的纱消失了。
带着薄茧指腹的触感,滑落在肌肤上的发丝,明灭的光影……
谢云槿体温越来越高,迷迷糊糊蹭了蹭。
汗水流下,浸湿了衣衫。
梁煊被谢云槿的动作蹭醒,怀里仿佛抱着一个火炉,温度高的不正常,他忙去探谢云槿额头温度。
是生病了吗?
很快,梁煊否认了这个想法。
因为他感受到,挨挨蹭蹭间,无法忽视的…
“阿槿?”
谢云槿半睁开眼,看到熟悉的面孔,以为还在梦中,伸手去搂人:“唔……我好难受……”
滚烫身躯贴上来,梁煊脑子一片空白。

怀里人动静不小,想忽视都难,梁煊意识到,谢云槿可能清醒了。
他僵着身体,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梁煊没醒梁煊没醒梁煊没醒。
谢云槿在心中祈祷。
只要梁煊没醒,不知道,这么丢人的事他就没做过。
可惜事不遂人愿,任由谢云槿装了会死,梁煊把人从怀里挖出来。
谢云槿垂着脑袋,不愿抬头。
“阿槿。”
谢云槿飞快卷起被子往后缩。
身上一凉,看人逃避的样子,梁煊眸色暗了暗。
卷啊卷,谢云槿试图用被子把自己整个卷起来。
卷到一半,遇到阻力。
拉了拉被子,没拉动。
悄咪咪把被子扒拉开一条缝,从缝隙往外看。
梁煊不知何时坐了起来,一只手正拉着被子。
被子卷不动的罪魁祸首找到了!
谢云槿盯着梁煊拉被子的手,恨不得能用意念将被子从对方手中扯出来。
“醒了?”
头顶传来声音,谢云槿急忙闭上眼。
被子被一层层扒开,梁煊把人从被子里挖出来:“阿槿躲着我做什么?”
谢云槿嗫嚅:“我……”
我这哪是躲着你,我是没脸见人!!!
“阿槿,这是很正常的现象,”知道谢云槿在不好意思,梁煊细心拂开他脸旁的发丝,“证明我们阿槿长大了。”
被碰到的地方如着了一场大火,谢云槿强忍着才没挥开梁煊的手。
“阿槿可是梦到了什么?”
“没关系的,不用不好意思。”
无人知道,这一刻梁煊心中闪过怎样的阴暗念头,都被他一一压下。
谢云槿没有说话。
他怎么好说,梦里他正和梁煊这样那样,以至醒来没第一时间分出现实和梦境。
太难为情了。
在梁煊的柔声安抚下,谢云槿身体一点点放松。
后知后觉感受到身上出了一身汗,衣服全被汗水浸湿了,湿漉漉贴在身上,难受的很。
“我想换衣服。”
“什么?”他的声音太小了,梁煊没听清。
“衣服汗湿了,我想换衣服。”谢云槿闭着眼睛,加大声音。
“好,我去给你拿。”
说是去拿衣服,却半天没传来动静。
谢云槿等了等,没忍住,睁开眼,直直对上梁煊深黑的眸子。
看不懂的情绪在梁煊眼中蔓延,那样深,那样厚重,仿佛化为有形的实质,层层叠叠将他包裹。
谢云槿怔住了。
直到梁煊伸手,往前。
即将触碰到的一瞬间,谢云槿如梦初醒制止他:“你,你做什么?”
声音都磕绊了。
“阿槿不难受吗?”
梁煊还是梁煊,和以前没什么不同,谢云槿总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怪怪的。
“什么难受?”
手砰到了。
“这里。”
谢云槿打了个激灵。
“我我我,我不难受。”谢云槿胡乱扯过被子,想挡在自己面前。
“阿槿不用忍着。”
“我没有!”
确实没消,但心思都在尴尬上,谢云槿哪还有别的心思。
梁煊充耳不闻,将人搂到身前,哑声道:“我很欣喜,阿槿长大了。”
“我早就长大……唔……”
第一次在别人手中,是与自己,和与梦境里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很快,谢云槿就无暇他顾。
汗水更多了。
从额头滑落,散开的发丝黏在耳侧、颈边……
一刻钟,梁煊收手。
谢云槿别开眼,不想看他。
“阿槿,舒服吗?”梁煊的声音完全哑了。
谢云槿不吭声。
“阿槿……”
“你别说话!”谢云槿倾身往前,捂住梁煊的嘴。
他现在实在不想听到梁煊的声音。
刚才,就是这样的声音,不断在他耳边唤他名字,说着一些让人脸红的话。
掌心被什么柔软的东西碰了一下,谢云槿飞快收回手:“你快去洗手!”
知道不能将人逗得太过,梁煊起身。
等人出去,谢云槿松了口气,松开捏紧的手。
掌心仿佛还残留着某种温热柔软的触感。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谢云槿捂住脸,不愿回想。
做梦就算了,他怎么还把现实当成了梦境,和梁煊……
没多久梁煊回来了,给他拿了干净的寝衣。
“我已经让人叫水了,阿槿要洗洗吗?”
余韵褪去,身体懒懒的,谢云槿不想动,又无法忍受被汗水浸湿的衣服,慢吞吞在床上蠕动了一下。
“我抱你去?”
“不用!”谢云槿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我自己就行。”
把梁煊推到一旁,谢云槿自己进了净室。
梁煊站在外面,跳跃烛光在他脸上打下一道阴影,让人看不清表情。
垂在身侧手指微动,仿佛在回味什么。
浅尝一口根本无法满足恶兽的贪欲,只会加大他心中的妄念。
亲密接触如有瘾一般,让他一遍遍回味,一遍遍惦念。
阿槿的反应,很青涩,也很诱人。
皇宫那边要加快动作了。
他不想再忍了。
回到寝屋,床铺已被重新换过干净的,谢云槿卷吧卷吧把自己团成一团,闭上眼。
他要在梁煊回来前睡着。
次日一早,谢云槿醒来时,天已大亮。
屋里除了他没有第二个人。
谢云槿转了一圈,问进来伺候的知书:“殿下呢?”
“太子殿下一早就进宫了。”知书垂眸为谢云槿整理衣服。
昨晚屋里半夜叫水的事她知道,也吩咐过院里人,不许将昨日之事说出去,就是不知,老夫人那边该怎么办。
今日休沐,谢云槿可以不用去东宫,发生了那样的事,谢云槿也有些逃避,索性在家里待着。
“槿哥儿今日不忙了?怎么有功夫陪我逛园子?”老夫人一宿没怎么睡,天亮才眯了会,有些困乏。
她不动声色打量一遍孙子,没发现什么异常,高悬的心往下放了放。
“好久没陪祖母了,今日打算留在家里好好陪陪祖母。”谢云槿当然不会把自己和梁煊的事说出来让老夫人担忧。
“你好好的就行,祖母不需要陪。”
“那哪行,小时候我天天缠着祖母,难不成祖母是嫌我烦了?”
“小皮猴。”老夫人笑骂。
逛了一会,老夫人有些乏,谢云槿陪她坐到亭子里。
老夫人隐晦试探了几句关于太子的事,不知谢云槿是没听出来,还是谢云槿有意隐瞒,老夫人没试探出什么。
从灾地回来的谢云槿和从前判若两人,更优秀更成熟了,入朝为官后,变化更大,有时候,老夫人见他与其他官员说话,都感到一股陌生。
可到了家里,在她们面前,槿哥儿还是那个槿哥儿,仿佛从没改变过。
躲了梁煊两天,连东宫其他官员都看出来了,休沐结束,谢云槿回东宫上职,遇到一名从东宫往外走的官员。
“谢大人家中事忙完了?”
“嗯?”谢云槿疑惑。
他家里没什么事啊。
怎么一路走来的人看到他都很意外,问上这么一句。
谢云槿与这名官员平时关系还行,把人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问:“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我家中有事?”
“那不然谢大人为何接连几天不来东宫?”小官员比他还意外。
“不是休沐吗?”谢云槿不解。
“是啊,可是谢大人从前休沐也在东宫啊。”
是了,谢云槿想起来,他之前基本每天都在东宫,难怪东宫的官员会感到意外。
官员也压低声音,道:“你昨日前日没来,林大人有事寻你,去殿下那里没看到你,好奇问了一句,殿下说,你家中有事才没来,可今日你说,你家中没什么事,你是不是和殿下闹矛盾了?”
“没。”谢云槿是有意躲着梁煊,但也没到闹矛盾的地步吧。
想到马上要见到梁煊,谢云槿心中还是有些别扭。
深吸一口气,谢云槿有些退缩。
“今日有没有什么很要紧的事,我突然想到,我家里好像是有什么事,没有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哎哎哎,谢大人留步,”小官员叫住谢云槿,“谢大人,若你真和殿下之间有什么矛盾,可要尽早说开。”
小官员语重心长:“君臣相得君臣相得,我们做臣子的,当事事以君为主,殿下向来看重你,你可不能因为一点小事就与殿下生分了。”
“我知道的。”知道他是关心自己,谢云槿没法与他说这件事的内情,只好在对方的鼓励下,硬着头皮去见梁煊。
站在门前,谢云槿回头。
那官员还站在不远处,向他比了个手势。
谢云槿深吸一口气,敲门。
高公公见到他,明显也诧异了一下,很快调整好表情:“谢大人,这边请。”
谢云槿酝酿了许多见面后要与梁煊说的话,真见了面,心中的别扭反而减轻不少。
只要梁煊不提起那天的事,他就能和从前一样与梁煊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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