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救赎—— by小吾君
小吾君  发于:2024年08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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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织的声音徐徐,随着他的话语,密闭狭窄的地下室中似乎真的出现了一个装满血水的浴缸,血液遍布在青年的肌肤上,充满凄惨的艳色。
食人花蔓延着枝叶,散发着诱捕猎物的气息。
景浔的肾上腺素上涌,神经不可控制地亢奋。
他捏着林织的手腕,在不知不觉中越来越用力,他拼命地摇头表示抗拒,也想驱散脑海中的画面。
可贴在他身上的恋人似乎仍然觉得不够,用更加直白的充斥着情色的话语刺激他。
仿佛要看着他从人转为一个丧失理智的兽类,撕破他所有的伪装,让他心里病态的不正常的畸形恶心的想法全部展露,才善罢甘休。
景浔的胃部开始绞痛,身体和意志似乎被撕扯成了两部分。
一方迫切地想要将想象变为现实,如林织所愿,将所有的不堪暴露,让林织看清楚他真实面目,和他永远地生活在一起,另一方则是冷嘲鄙夷,让他去实践,最后杀死林织失去林织将一切弄的一团糟,到死都别想解脱。
“你太害怕了。”
林织抚上了景浔的面庞,看着他通红的眼眸和快要流出的泪水。
“不正常也没关系,我说过,在我面前你不需要有这种顾虑。”
过去的阴影始终笼罩在景浔的心中,景浔一直害怕自己会变成施暴者,害怕会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但林织觉得他不会变成那样。
如果不尝试,那么隐患一直就在那里,变成越来越深重的阴影,尝试了,直面恐惧,成功了就能跨越,失败了,大不了再尝试。
林织愿意做这个试验品,因为他知道景浔一定会成功。
这样说起来确实有些自大的有恃无恐,但他也做了准备,他的指甲上涂抹了强效的东西,他和01进行了沟通,威胁到生命的时候01可以强制接管他的身体,景浔要是真的想下狠手,他不介意让景浔睡个几天,再重新制定计划。
01有些紧张地问:【宿主,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林织:【既然他担心他会伤害我,那就让他先疯了试试看,让他看看他到底会不会那么做。】
他早就打算这么计划了,不然也不用铺垫那么久。
对他们之间的问题避而不谈,明知道景浔没有安全感还模糊话语,不安的种子早就生根发芽了。
林织原计划是几天后以工作为由出门,逐渐延长出门的时间,并且减少回复消息的频率,直到有一天不告知,就这样缓慢地折磨景浔,直到把他逼到用最极端的方式锁住他。
不过这样好像太惨烈太残忍了,所以在这个机会上门的时候,林织更改了方式。
景浔的失序感似乎也释放他身上的暗面,林织从前做事力求没有纰漏,不下错一步棋,因为他不能错,不能任性。
与其说他是想看着景浔疯了再根治他的问题,不如说他是想借机放纵一下自己。
01不敢吭声了,它觉得现在宿主好像比任务对象还要疯。
林织的眼眸温柔,藏匿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注视久了,仿佛会坠入其中,再难逃脱。
“当你感觉快要控制不住伤害我的时候,那就……”
林织同景浔耳语,放出最后一把火。
让人陷入最深的崩坏与癫狂,用爱欲致人死地。
本就混乱的思绪直接被恋人拉扯踩碎,被蛊惑到极致。
景浔似乎成为了被蛛网困住的虫,成为被进食的猎物,又似乎成为了掌控者,握着花足以将他撕烂,让他破败凋零。
不正常也没关系,不伪装也没关系。
林织并不是被温柔地抱起,景浔轻松地把他扛在了身上,朝着杂物间走去。
通往地下室的路幽暗,挤压感催促着人逃离。
空气中充斥着干涸的血液气味和粉尘的气息,昏黄的灯光偶尔闪烁,粗糙的水泥墙壁摩擦着背部,纽扣崩落。
景浔的手心滚烫,热度隔着皮肤表层似乎烫到了内脏。
所有的阴暗污浊倾泻,病态的痴迷与执着,不安与恐惧,糅合以欲作为载体。
过往的记忆又干扰地浮现,这一次景浔不再竭力忽视,他清晰地感受着曾经,也感受着林织的呼吸。
青年身上散发着的甜香冲刷洗礼着嗅觉,闭上眼便可让人陷入甜蜜梦境。
高温致使人身上溢出汗珠,在晦暗光线下流淌交融。
林织抓着景浔的衣服,指尖用力到失去血色。
失控状态下少的可怜的温情,更多的是破坏占有的渴求,灰蓝色的眼眸布满沉郁的狂热。
林织的纵容和引诱,让人分不清这到底是救赎,还是要将人彻底地摧垮。
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林织,想要永远不分开。
扭曲的肢体与温热的鲜血占据感官,景浔扼住了林织的喉咙,将他抵在墙面上,眼前似乎出现了青年垂着脑袋失去生息的模样。
死亡似乎将艺术推向了极致的高峰,以及生理上的绝对愉悦。
随着快意一并到来的是心脏剧烈的痉挛感,景浔用力地眨了眨眼睛,汗水从睫毛进入眼睛,带来轻微的刺痛感。
林织眼眸失神,景浔并没有下狠手,就算是没有理智的状态下,他也很好地遵循了他先前和景浔说的话。
当他想要伤害他的时候,就换一种方式,即使是撞破撕碎也无所谓。
景浔挣脱了可怖的臆想,看清了林织的脸。
他有些使不上力气,手臂一阵阵地发麻,掌心里满是后怕的冷汗。
“对不起。”
景浔抱着林织,重复地道歉。
“怎么哭了,”林织靠在景浔身上,低笑着擦去他的眼泪,声音微哑地说,“还害怕吗?”
“不害怕。”
景浔低低回应,将林织拥的更紧。
在刚刚那一瞬间他以为他真的杀死了林织,就像是他曾经幻想过的场面。
也就是在这一刻他才意识到,那些被摧毁重构他的东西,并不是他真正吸引他为他所爱的东西。
虐杀并不会让他快意沉迷,那不会让他真正的高兴,在以为自己将一切付诸实践的时候,只有彻骨的冷意。
即使再怎么想要将林织困在只有他一个人能看见的地方,他也不会想要伤害他,他喜欢看着林织有呼吸有心跳的样子。
哪怕是在地下室里,在这个曾经困住他的近乎梦魇一样的地方,
他不用再害怕失控伤害到林织,不用再害怕他会为了追求美学与做出残忍的的事情。
狭窄的地下室里早就没有了血腥味,风从未关闭的通道吹进,身边只有林织的气息。
景浔在出事之后,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审视着地下室。
很平常的地方,没有任何让人记住的必要。
“真厉害。”
林织不吝啬夸奖,哄着掉眼泪的小狗。
年轻英俊的混血青年用无比眷恋的眼神静静流着眼泪的时候,简直让人无比心动。
听着林织的话,景浔的心脏越发酸胀,他知道林织在帮他,他怎么会这么幸运能够拥有林织。
“好喜欢你,想永远不和你分开。”
再丑陋不堪的一面也已经展露,林织并没有厌弃他,景浔便又恢复了以往的直白。
“我们不是没有分开吗?”
林织意有所指,他现在可以不用顾忌着情况,好好享受他烹调出的美味了。

第115章 失踪哥哥的男友
在这方面知之甚少的景浔简直被迷的神魂颠倒,林织简单的一句话,景浔立刻将他们连接更紧密。
景浔抱着林织出了地下室,以前不来这里是担心他失控,以后不来这里,只是嫌弃简陋。
那些重复出现的好像不可战胜刻入记忆里几乎与他融为一体的东西,在这时候已经被他清醒地剥离了。
虽然一时半会还和正常挨不上关系,但他不需要正常。
他终于不用担心会杀死爱人,可以主导自己的思想。
林织何止是他的缪斯,也是他的救主。
走动的每一步,上台阶的动作,水声细微。
林织挂在景浔身上,眼眸微微涣散。
01也终于可以安心地看动画片,刚刚它根本顾不上,对着画面焦灼,根本不记得播放了什么。
还好可以回放,真的是太开心啦!
林织被放在了柔软的大床上,毛衣上的灰蹭到了被子上,但没人在意。
地下室的水泥墙面和地面粗糙,将毛衣都磨破,衣服下摆微微卷起,可见景浔的形状。
衣服和被子都被卷到了一旁,歪歪斜斜掉落在地上。
不需要思考不需要顾忌任何事情,偶尔林织也会喜欢这种大脑被占据的感觉。
盛大的狂欢,以彼此作宴。
林织面颊贴在枕头上,世界跟着晃动。
天色渐晚,光影变幻。
林织再次睁眼的时候,外边的天黑着,景浔的身体高热,在寒冷季节里是最适宜的抱枕。
根据情况推测,林织自然不觉得他还停留在货物被找到的那一天。
询问了01后,林织才知道已经过了两天。
景浔的体力好需求高,加上不需要出门忙碌任何事,自然有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睡醒了,要喝水吗?”
景浔正在看书,感觉到身旁的动静后立刻开口。
在林织点头后,景浔立刻去了客厅。
林织踩着有些绵软的腿进了浴室,按住洗漱台稳住身形。
他的记忆里隐约有这个片段,景浔抱着他来清洗,还好淋浴头一直是温热的水,不然他可能会生病。
喉咙肿的林织说不了话,他对着镜子看了一下脖子上显得有些可怖的淤青,不在意地开始洗漱。
洗漱好后,林织接过水杯,温热的水流入喉咙,缓解了些许不适。
水杯空了后,林织感觉到腰被抱住,随即身体便凌空了。
“我带你去客厅,我煲了粥,一直热着。”
景浔抱着林织到了客厅,客厅的椅子上还放了坐垫。
见林织摸着坐垫,景浔解释道:“和食材一起买的。”
景浔醒的比林织早,对着林织发了一会呆后他就起床了。
他先购物,买东西的时候想着要准备什么给林织,不知不觉就买了不少,他又去把地下室林织被他扯坏的裤子捡了回来,再开始打扫卫生,清理家里陌生人进出的痕迹。
长久溃烂的伤疤长满了腐肉,如今那些烂肉被挖出,让景浔心里无比轻快。
他没有想过面对的可能性,因为他不会用别人的生命去尝试,他只会选择终结自己,因此他也永远不可能知道答案。
不过现在不同了,景浔真心实意地感谢哥哥,谢谢哥哥主动失踪,为他带来了林织。
林织尝了一口海鲜粥,对景浔投以赞许的眼神。
得到肯定的景浔眼神越发明亮,坐在对面安静地看着林织用餐。
景浔身上的不稳定感已经消失了大半,他的视线依旧不正常,但林织并不在意。
等林织吃好东西后,景浔便开始清洗餐具。
很快地处理好后,景浔晃了晃手机:“看电影吗?”
林织揉了揉喉咙,声音沙哑地说:“想看你画画。”
林织记得景浔还有幅没画完的画,那副暖色调的关于他的画。
“这幅吗?”
景浔将客厅画架上盖着的布取了下来,这幅正在被阴干的画,显然已经画完了。
林织看着画中人不知何时被添上去的五官,神情微顿。
他好像有印象了,景浔抱着他来这里,他无法控制的眼泪似乎还滴入了颜料里,被景浔握着手添了两笔。
林织按了按太阳穴,有些怀疑这个病是不是从景浔身上转移到了他身上,怎么还把他做失忆了。
“在你睡着的时候画完了,很有灵感。”
在林织困倦地昏睡时,精神仍然处于亢奋中的景浔感觉十足地将画画完了。
他还有很多想要创作的画,各种各样的爱人,但是林织在前,绘画就要退居第二。
“要看我画新的吗,只是时间可能会比较长,你可能会觉得有些无聊。”
景浔皱了皱眉,诚实地说:“而且我现在的作画效率可能会比之前更慢,因为我想看着你陪在你身边,我忍不住。”
如果可以的话,景浔希望林织一直在他的视线内。
能够多在林织身边待一会儿,积累的安全感也就会多一点,这样他就不会太害怕林织忽然消失了。
“那就先收拾东西,我有把衣服从客卧的衣柜里拿出来。”
景浔问:“要装进行李箱吗?”
在此之前,景浔会避免询问,但现在不同了,他有勇气直接询问,因为他知道不会是让他伤心的答案。
林织神色了然:“原来你不想让我和你住在一间房里。”
“当然不是!我去帮你收拾!”
景浔立刻进了客房,毫不犹豫地把里面的衣服全部拿了出来,假装自己从没帮忙放进去过。
在收拾客卧里的其他东西的时候,景浔还看见了挂在衣架上的工作牌。
上面是韦锦荣的照片和名字,是他之前在教育机构工作的时候留下的东西。
看见照片上那张脸,虽然刚刚还在心里答谢过,但依旧不妨碍景浔现在面无表情地把它丢进垃圾桶里。
景浔还贴心地收走了客卧的被子,让这里彻底恢复不能住人的原状。
在景浔忙碌的时候,林织正在看公司的消息。
画鉴别过了,就是正品,已经交到了雇主的手上。
虽然过程多有波折,而且这件事出在BV公司的员工身上,所以公司拿到的佣金打了折扣。
公司和雇主这边都不太高兴,韦锦荣已经被送往了条件比较差的监狱。
在关于他的事情中,比较难过的也就是他妈妈景裕雅,还有被他利用的女大学生。
林织之前提过韦锦荣家里有苹果而韦锦荣不喜欢吃苹果这件已经不值得被关注的小疑点,也被霖姐和景妈妈双重答疑了。
韦锦荣不仅不讨厌吃苹果,甚至算得上喜欢,只是对外他避免透露自己的喜好,将喜欢的东西伪装成不喜欢,以免有人在其中下毒,只有在他觉得安全的地方才会进行享用。
林织不免为原主有些不值,尽管原主只是一组数据,但在他认为真实的人生中,喜欢的人对他连这点都是欺骗。
这也就是林织为什么会人的身体挑剔的原因,心里病症以外,感情会骗人,身体不会。
不过凡事总有例外,林织靠在沙发上,看着搬着被子的景浔,唇角微微上扬。
其实试一试,也不是很坏。
林织感觉得到,他已经有一点沉迷了。
第二天上午,林织和景浔一起去了医院,陪同的还有景浔的爸妈。
景裕雅为了儿子的病没少操心,医生从小看到大,国内外的名医找了不少。
在知道景浔又重新开始有了正面的医治意愿后,夫妻俩很开心。
住院观察一周,因为有林织在,景浔欣然答应,即使实在他很陌生的环境中,他也没有很不适应。
在抵触情绪出现的时候,景浔就会靠近一会儿林织,或者是画画。
按时服药,检测,不需要医生告知,景浔也能感觉到自己间歇性失忆已经减少了发作的频率。
这种能够掌握生活的有序感十分久违,景浔还在慢慢适应。
他需要时常记录时间,不再是整点,而是想起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或者是在医生的提醒下进行记录,然后对比。
林织和霖姐那边聊完了上班的时间,看见了等他讲完电话的景妈妈,出声打招呼。
“谢谢。”
景裕雅有很多话想说,最后到了嘴边,还是化为了这两个字。
她能感觉到景浔从阴霾中彻底走了出来,即使他现在还是喜欢待在熟悉的领域尽量不出门,不喜欢和任何不熟悉的人交流,依旧给人有些阴郁冷淡感,但他身上已经没有那种强烈的自毁感,这种改变让她有些想落泪。
“不客气,主要还是靠他自己。”
林织并不是谦虚,因为设计者自救,他才能因为01进入他的世界,接触他的各种人格碎片。
也因为人格碎片本身让他产生了兴趣,他才会选择靠近。
他不是为了救赎而救赎,只是因为他感兴趣,如果人格碎片让他无感,他不会选择爱情,如果人格碎片让他厌恶,他宁愿不要新生。
和景妈妈聊了一会儿之后,林织问起了他们的旧居。
“我们以前住的地方吗,其实没有太稳定的地点,因为我经常有演出,他爸爸的工作地点又常常在国外,所以我们总是换环境,怎么了吗?”
“没有,只是对他的过去感兴趣。”
按照惯例来说,代表着人格碎片心灵象征的小猫物品,都在他们象征着美好回忆的旧居。
林织以为这一次会是景浔提过的妈妈为他绣的玩偶,但他并没有在家里看见。
按照景浔妈妈的这种说法,那这些东西也不太可能存在于那些短暂居住过的地方,而且景浔的爸爸妈妈一直都健康地活着,这一点也不太符合被摧毁的过去。
景浔妈妈说了一些景浔以前的趣事,在接到工作电话后有些抱歉地表示自己要先离开。
林织走进了病房里,景浔因为药物作用正在昏睡。
病房内的画板上,有他完成不久的画。
小猫钥匙扣正悬挂在画中青年的手上,被颜料永远定格。

第116章 失踪哥哥的男友
季节已经不知不觉朝着冬过度,病房的玻璃窗外覆盖着淡淡的雾气,在阳光下散发着独特的潮冷感。
林织安静地观赏着这幅画,画上的小猫钥匙扣无比可爱,毛绒感很真实,林织依稀记得抚摸时的手感。
原来是他进入了误区,原来这种象征符号不一定要和某个地方挂钩,而是和‘美好’挂钩。
01开心道:【好耶,这代表这次的任务又要圆满完成啦!宿主真棒宿主最棒!】
01信心满满:【等到任务目标的病彻底痊愈之后,我们这次的救赎任务也就彻底成功啦,是不是很快了?】
林织:【说不好。】
他也不确定时间,但按照经验来说,应该不会很久。
01忽地反应过来:【对哦,他还没有画出那副完美的画。】
等到病症痊愈,执念消散,这个伤口就算是彻底愈合了!
01有些好奇地问:【宿主知道他想要的完美是什么吗?】
林织的视线落在了熟睡的景浔的面上,在心里摇了摇头。
【不知道。】
艺术的理念不同于逻辑运算的结果,‘完美’因个体不同而定义不同,不过他相信景浔会创造出他想要的东西,不过是时间早晚。
景浔在医院待了十四天,在医生的批准下,他已经可以出院了。
虽然他还没有完全恢复,但频率已经大大降低,会出现记忆空白的时间段也缩减了,根据这么多天的数据对比,景浔现在最多忘记半天内的事情,而且发作频率很低。
医生需要他回到熟悉的环境里再进行检测,这一点当然要家属帮忙。
林织用笔记录着医生说的东西,景浔站在一旁嘴角忍不住上扬。
心脏雀跃地跳动,林织的温柔让他忍不住沉溺。
林织将纸笔放在了口袋里,和景浔一起离开了医院。
其实按照他的记性,根本不需要用纸笔记录,但他愿意这么做。
无论做什么事情,会表达才行,这种表达不一定需要言语,但需要对方能够接收到。
家里两周没有住人,已经有些灰尘。
景浔拿出了清洁工具,打算大清理一番。
从今以后这就不是他独居的地方了,而是他和林织的家。
林织站在了客厅沙发后的那些画架前,这些画架从他来的那一天起到现在,一直保持着同样的姿势,从缝隙的灰尘来看,这些画架已经在这里摆放很长时间了。
时机合适的时候,林织会掀开一探究竟,他本来打算在数天前就打开,在他和景浔初次之后。
可谁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景浔忽然失忆,在恨不得弄死自己的状态下进入了偏执状态,林织被做迷糊了,也就没腾出空来做这件事。
布料坠落,露出了内里的画。
刺眼的红占据眼球,极为血淋淋的诡异的画作,被怪物扯断头颅的人类维持着奔跑的姿势,让人不忍多看。
林织又看了其他几幅画,有些并没有大面积的血腥场面,恐怖藏于需要被解读的地方,怪诞阴森。
比起景浔展览售卖的那些画,多了几分粗暴甚至是直白的恶意,色彩依旧繁复华美,带有他的个人特点。
“你觉得画的怎么样?”
身后冷不丁响起的声音让林织轻吐了一口气,景浔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为吓到他有些抱歉。
景浔并没有被发现过去隐秘想法的紧张,也没有忐忑,如同被看见画作的其他画家一般,询问着看法。
林织靠近了那些画点评:“画的不错,细节处理的也很好。”
皮肤组织,血液流向,受到重力牵引的碎肉,不得不说这些画也具有艺术性,只是很小众。
“如果你当初展览售出的是这些画,估计会被冠以疯子的名号,成为小众爱好者的宠儿,但你已经是备受推崇的天才了。”
听着林织的评价和看法,景浔倒有些不好意思。
“这些画的不够好。”
景浔抬手将画拿下,他不展出这些画不是不愿意把这一面示人,他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怎么评判他和他的画,只是他觉得这些还不够好。
他一直觉得缺了一些什么,现如今他已经明白,他之所以无法为这些画赋予灵魂,是因为他本就没有一颗彻底喜爱这种艺术的心。
随着画一张张被揭落,画架被清空。
“你要把它们处理了吗?”
“我打算把它们放起来,虽然它们没有裱挂的资格,但也算是记录了我的这段时光,遇到你的这段时光,这是我不会忘掉的秋天。”
景浔抱着几张画纸,低头说的认真。
他面上没有太多诉说情话的羞涩温柔,他甚至不认为自己在说情话,只是在陈述此刻的心情。
但偏偏就是这般,有些冷硬甚至有些呆的直白,就是他不自知的必杀技。
林织仰头,吻落在了他的唇角。
景浔微怔,以更激烈的攻势回应。
卧室是景浔最先打扫整理的地方,现在的情况也证明了他的明智。
林织被抛在了柔软的大床上,看见了更换过的床单上他的那件黑色毛衣。
“它破了,我想试试能不能补好,但我还不会。”
景浔顺着林织的视线看过去,解释了它出现的原因。
这件衣服是林织和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穿的衣服,对于景浔来说有种特别的意义,而且林织也应该是穿着这件衣服受伤,景浔发现了衣服的裂口,所以想尝试缝补,打算等学习好了再处理。
“没关系,这样也能穿。”
景浔本想说林织不用将就去穿破了的衣服,就算这件不能穿了,他还能给林织买很多,但林织的动作让他觉得事情似乎不是他理解的那样。
林织随手将衣服扯开了些,换上了这件他留下来的衣服。
在极致的颜色对比下,肌肤越发莹白。
细细的裂口并不给人颓然破败的感觉,林织歪头看向景浔,弯眸问:“我说的对吗?”
景浔的视线几乎胶在林织身上,点了点头。
几分钟前景浔还心心念念着要补好的衣服,被他亲手破坏的更彻底。
宽松的布料,脊背上游移的手掌滚烫。
窗外寒风呼啸,宣告着冬日的来临。
林织的假期在此刻也结束了,他调来了国内分部工作,不过他没有选择成为霖姐的搭档,而是自愿降级去了风险性低的安保部门。
韦锦荣的那件事让林织的等级提高,丰厚的奖金也早就打入了他的账户,不过林织并没有干到高层的意愿,因为不能随意离职,林织就去了清闲一点的地方,他没有选择像原主一样做内线工作,因为那需要长时间的工作,并不自由。
他现在的部门,平日里只用接个几天的保镖任务,偶尔护送东西,钱少所以活少。
“我可以一起去吗?”
看到收拾东西准备出差的林织,景浔眼里满是渴望。
“行程需要保密,不过你可以在目的地等我。”
林织这次的任务是和两名同事一起保护一个老总安全地抵达展会,以及全须全尾的离开,老总也没什么仇敌,就只是出于基本安全考虑带上的保镖而已。
展会的地点是公开的,景浔自然也可以去。
事实上这也是林织工作的原因之一,引导景浔出门。
景浔还是惯性地待在熟悉的领域,毕竟这是他多年的习惯,就算他有想要去的地方,也不会立刻行动,再加上有他在景浔身边,景浔还要考虑他想不想喜不喜欢。
既然如此那就让景浔去一些他没有设想没有计划,但是会有他抵达的地方。
这件事并不麻烦,甚至也不需要花费心思,而且很有趣,起码让推不掉的工作没有那么枯燥乏味了。
景浔立刻整理了行李箱,买好了票。
在林织离家去往工作地点的时候,景浔也坐上了去往目的地的车。
不用担心自己会失控伤人,不用担心会突然失忆失去掌控自我的安全感,景浔自如地在人群中穿梭。
他办理好了入住,给林织发了信息,在等待他到来的过程中,在陌生城市里漫步,观察着人与景。
他的瓶颈期似乎真正地过去了,画着任何他觉得有感觉的事物。他跟着林织的工作行程四处走动,有时候主动提议旅程,甚至有一次独自去往了雪山。
景浔本是想等着林织一起去,可是林织有事要忙,并且希望他不要等待任何人再出发,渴望的时候就要行动。
景浔被鼓励着出发了,但回来的他说什么也不肯单独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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