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原主回国走的是旅客通道,因此没有携带武器回国,休斯小姐是BV公司对枪的代称。
和别的国家不同,华国有禁枪令,公司给原主的命令是尽可能调查,但并没有让他一定查找到东西。
林织清楚,虽然原主已经通过了内部调查,可公司对他仍然不放心,这也一种冷处理方式。
背包里是一些合规的冷兵以及监视器录音等先进设备,还有一张器械使用许可资格证。
林织悄无声息地将东西快速装备好,看着窗外飞驰的景色。
原主出生在这片土地,但他很早就没了家人,被BV公司的一位员工领养后,也决定从事安保行业。
他的身手在公司里不算顶尖,因此负责内务,交易的沟通核对鉴别等等。
他没有见过那副失窃的古画,但公司给他看了照片。
林织在脑海里回忆着那副画,那是一副《白鹤栖山图》。
因为这个世界和林织原本的世界历史有出入,作比较的话,这幅图的重要性相当于《寒江独钓图》,已经不仅仅吃纯粹的艺术,还承载着历史文化情怀,是一件私人收藏的文物。
目的地到达,林织背着包拿着行李箱下了车,站在了公寓前。
这里是韦锦荣明面上的住处,也是他失踪的地方。
韦锦荣明面上的身份是一家学习机构的英语老师,因为教学质量不错,深得学生和家长的喜欢。
因为要护送重要的东西,避免被打扰他在半个月前就辞职了,因此他消失后明面上的社会关系也没有任何问题。
林织在门口进行了来访登记,在监控下他保持着有些焦急地态度时不时望着手机,演出在等人回消息的模样,毕竟他是一个异地恋男友忽然销声匿迹而匆忙回国的人。
按下数字键十三,林织看着数字跳动。
电梯门开合发出轻微的声响,这间公寓楼一梯一户,林织走到门口,按亮了密码锁。
他的手上带着皮质手套,密码输入后,门锁发出了核对成功的滴答声响。
房间里有些乱,即使被整理过,林织也能看出其中的不协调。
毕竟这里被公司以及雇主那边的专门负责这次案件的警方搜寻过不止一次,估计有价值的事物早已经消失了。
即使如此,林织还是认认真真地在这间公寓里查看。
空气中有湿润残留的味道,这两天下雨了,韦锦荣不见的时候窗户是开着的。
林织打开了冰箱,看见了里面被处理过的食材。
水果用保鲜袋装着,还有一盒不知道泡了多久的海鲜生腌,侧边放着牛奶和气泡水。
林织眯了眯眼,从原主的记忆里来看,韦锦荣并不是一个很喜欢吃水果的人,尤其是保鲜袋里的苹果。
这种常见水果韦锦荣并不排斥,但也算不上喜欢,属于别人给他他不会拒绝食用,甚至偶尔还会夸赞,但绝对不会自己购买的类型。
韦锦荣也不喝气泡水,半年前他就和原主聊天时无意中透露出已经过了喜欢气泡饮料的时候,他逐渐喜欢茶饮。
也许韦锦荣是在骗原主,当然也有别的可能。
看完了客厅和厨房,林织推开了卧室的门。
卧室里还有着干涸的血渍,两名同事一个死于失血过多一个死于窒息,他们都倒在这里。
那晚这里的监控也被破坏,除了造成这一切的人,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林织看了一会儿衣柜,没在卧室里有任何发现,去了书房。
如他所料,所有有价值的东西都消失了。
书房的桌上放着一碟被吃了小半的饼干,早已经变得湿软。
电梯门开合,神色有些寥落的青年提着行李又走了出来。
负责接待访客的姑娘端着热水走了上来,在弯腰时进行询问:“发现什么了吗?”
“他一般不会买苹果但是冰箱里有苹果,算吗?”
林织将发现如实相告,盯着这里和韦锦荣其他住处地方的不止是公司的人,还有警方的人,他刚刚在检查房间的时候就察觉到了那种被遥遥注视的感觉。
原主并没有那么敏锐,事实上林织也没有敏锐到这个程度,但得益于林织上一世做了一只狐狸,对于这方面的本能感知提高了。
同事神色不变答:“如果我们是在调查婚外情,说不定这是个重大发现。”
言下之意就是没用,谁管韦锦荣买不买苹果,他买大蒜当水果吃他们都不在乎。
林织回了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看向了门外。
天空阴沉沉,有风吹了进来,快要下雨了。
林织没打算在这里逗留等雨停,他要去找这次的任务对象。
他观察的那么仔细,不是为了找到韦锦荣,他不是原主他并不在乎韦锦荣,也不在乎那副古画的下落,但这是他和景浔保持联系的必要,是他能够长时间和景浔接触的唯一理由。
林织刚坐上去往目的地的车,雨便落下来了。
车窗被蒙上一层流动扭曲的阴影,只能模模糊糊看见外边的光。
司机礼貌询问:“这个天气一到秋天就总是下雨,一年四季都潮的很,客人你带伞了吗?”
“带了,谢谢。”
感觉到客人的情绪有些低沉,司机也没再搭话。
景浔住在富人区的独栋小别墅里,林织撑着伞,按响了门铃。
韦锦荣和景浔是同母异父的兄弟,韦锦荣九岁的时候父母离婚,母亲带着他嫁给了景浔的父亲杰罗尔德。
次年,景浔出生。
十四岁时韦锦荣出外求学,但他和这个弟弟的关系还不错,在景浔被绑架时也去寻找了一段时间。
这都是公司给的资料,两兄弟这么多年关系如何他们也不知道,韦锦荣和景浔的联系并不频繁,至少最近三个月没有任何联系,公司也不认为东西可能在景浔那里,但还是让原主来碰碰运气。
林织耐心地按着门铃,外边雨很大,他的背包和行李箱都湿了一些。
住宅里无人回应,仿佛这是一间空屋。
01说:【任务对象就在里面。】
景浔在里面,他只是没有开门。
林织并不意外,他低头看了一会儿注定不会有消息回应的对话框,再次按下门铃。
过于频繁的门铃声有些急促刺耳,让宽阔客厅里调着颜料的青年皱眉。
他并没有起身去门边,拿起了放置在沙发上的平板,也不在意手上的颜料会不会蹭到外壳,用屏幕看着门外烦人的访客。
门外是个陌生的漂亮青年,驼色大衣内是一件黑色的毛衣,神色苍白,带着些焦虑的迷惘。
他的模样并不纤弱,透着内敛的清冷感,只是在暴雨与狼狈下,流出一股脆弱感,像是被灾难淹没的花。
景浔对绘画的天赋并不止于色彩,还有他对形象的把控。
他能感觉到门外的青年因为长时间没被回应而有些神经紧绷,湿淋淋的黑伞尖头抵在地面上,青年握着弯曲手柄的手掌收紧,手背上青色的血管纹路清晰。
景浔确信自己不认识他,尽管他的时间如同混乱的钟表,但他已经尽可能地掌握他无序的时间。
门铃声停了,屋外的青年却没有离开。
他看了一眼大雨,神色有些疲惫地看向了大门,又一次按响了门铃,但他的神情似乎已经不抱任何期望。
景浔将平板放在了支架上,继续调着颜料。
屋外的青年似乎放弃了按门铃,他有些焦躁地在门口来回踱步,频率极高的看着手机,最后空落落地望着大雨。
门口没有可供他坐下的地方,所以他坐在了自己的行李箱上。
景浔只能看见他的侧脸,却感觉到了他如雨一般的潮湿的愁绪。
在灰蒙的背景下,透着引人好奇的故事感。
门外,林织正在维持着神色望着雨。
01担忧道:【宿主他还是没动。】
林织也没失望,无论景浔有没有看到,他演也要演全套,哪怕是演给空气看。
林织不喜欢出纰漏,不喜欢任何有可能惊动猎物的动作。
捕获需要耐心,有时候等待也是乐趣之一。
从脑海里偶尔的杂音林织能感觉到01的忧愁,建议它可以唱首歌调节一下情绪。
01十分沮丧,被反向安慰的系统真的是太逊了。
它幽幽地给自己唱着: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快点开开,我要进来。
好在林织没听见,不然他可能会维持不住自己的表演。
01的声音忽然亢奋:【宿主,他过来了!】
门被悄无声息地打开,林织回头,看见了站在阴影中的青年。
因为是混血,景浔的个子很高,五官深邃,他的眼眸带着些灰蓝,略长的黑发散乱,正俯视着他。
即使他没做出任何表情,也给人一种躁郁的攻击性,混乱又危险,不知何时会脱轨失控。
“什么事?”
景浔的声音是许久未曾开口的沙哑,问的干脆又不耐。
林织没有废话,直接道:“你哥哥可能失踪了,你能联系到他吗?”
景浔皱了皱眉,侧身让林织进来说。
景浔设想过很多种情况,唯独没有想过暴雨天只身出现在他家门外被淋湿的美丽青年,是他哥哥的男友。
第90章 失踪哥哥的男友
往下滴着水的雨伞被林织留在了门外,大门紧闭,阻隔了屋外的风雨吹进。
可屋内的情况并没有好多少,即使门窗紧闭,但在湿冷的秋日,房间里也充斥着凉意。
林织的视线粗略地扫过了景浔的住处,宽阔的客厅被更改为了画室,随性摆放着画架与颜料,电视机挂在墙上,没有茶几。
从摆设看的出来主人没有任何待客的打算,连房屋设计里的公共空间也十分私人。
在林织进屋后,高大阴郁的青年并没有第一时间和他搭话,而是拿起电话拨通了哥哥的号码。
林织安静地看着他,面上带着伪装的焦急和期盼,眼神不动声色地扫过了景浔全身。
明明房间里温度也很低,但景浔似乎不觉得冷。
他依旧穿着薄薄的衬衫与牛仔裤,扣子顶上两颗没有系好,袖子向上挽着,露出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臂,极具力量感。
他的头发并没有被仔细打理,透着艺术家特有的颓靡。
见到景浔的第一眼,林织并没有产生想和他发生深入关系的欲望。
即使景浔的五官无可挑剔,透着混血的优越,即使他的身体完全符合林织的要求,即使林织曾经与其他人格碎片恋爱过。
这一点林织觉得很正常,他还没有沉迷他到他的所有人格碎片他都会喜欢。
这听起来有点无情,可林织就是这样的人。
吸引力是种奇怪的东西,感觉也是。
林织欣赏景浔的艺术,但他很少会和这样的人有感情往来。
在大多数时候,林织保持着绝对的理智和冷静,这是他的生活方式,比伪装的温和优雅要更加冷漠,与混乱无序无关。
而景浔的身上带有一种失控感,与林织相悖。
林织很清楚人是多面的复杂体,分裂的人格碎片会有共通点但不会完全相同。
虽然想要深入的感觉不是很足,林织也没打算懈怠这次的工作,他向来认真地对待工作,而且基于前面的感情基础,他对景浔有种爱怜感。
他会尽他所能,带他离开无望的深渊,他那么努力地自救,他怎么会袖手旁观。
他期待着与真正的他重逢,在此之前,他会拾起他的所有碎片,让他们真正的愈合。
等待接通的铃声又一次循环,回荡在寂静的空间里。
景浔看着手机皱着眉,在自动挂断后再一次进行拨通。
说实话他已经很久没有和哥哥联系了,上一次联系似乎是在几个月前,或者更早。
毕竟他们都是成年人,不会太干涉彼此的生活,而且哥哥知道他不喜欢和人来往,也很少打扰他。
林织询问着01说:【有显示新功能吗?】
01有些失落地说:【没有。】
林织也不失望,能有帮助自然好,没有也无妨。
景浔的周围浮动着黑色的情绪雾气,证明他的心情不算太好。
不过不需要情绪雾气,林织也能发现他的情绪不好,毕竟景浔根本没有遮掩。
无法拨通的电话让景浔放弃了联系哥哥,转而拨打了母亲的电话。
刚拨出电话景浔就想起来爸妈在半个月前就告知他,他们要去北极随科考队出船领略不同的风景,可能要很久才会回来,期间通讯不方便多半联系不上他们。
果然那边没有接通,景浔有些头疼。
他根本不知道怎么联系妈妈的前夫也就是哥哥的生父,连对方是不是还活着都不清楚,怎么联络他去找可能失踪的哥哥。
景浔收起了手机,审视着站在他不远处有些拘谨焦虑的青年,让他把事情说清楚。
虽然很不喜欢被打扰也很不想和人相处更不喜欢麻烦的事,可这毕竟事关亲人,目前也只有他能处理这件事,景浔必须弄明白情况。
“情况是这样的,锦荣从几天前就没有回复我的消息,他从来不会这样,我们是异地恋,有时候消息会有时差,所以看见的第一时间我们都会回复对方,但这一次他没有接我的电话,什么都没有。”
青年快速讲着事情的经过,将恋人反常的几日没有联系他的不安与担忧表现的淋漓尽致。
“我很心神不宁所以决定回国找他,可没有在他的住处找到他,询问公寓楼下的人,他们也说好几天没看见锦荣了,我不知道还能去哪里找他。”
林织没有提房间里的血迹,血迹被处理过,只有一些不容易注意到的地方有被忽略的残留。
他如果就这么告诉景浔,那么事件的发生就会变质,他知道东西多半不会在景浔这里,景浔也不可能知道古画的下落,所以他不想让景浔搅和进这件事里。
他只是拿韦锦荣的失踪做筏子靠近景浔,以及一些其他的用意,有些事不必现在说。
“锦荣说过你是他的弟弟,两三年前他回国之前和我说过可能要在你旁边买房子,提到了你的住处,所以我知道你住在这里,但我不确定你是不是现在还住在这儿,所以来碰碰运气,还好你没有搬走,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神色苍白的美丽青年按着胸膛无比庆幸地轻叹,眼眸里满是无助地望着男友的弟弟。
景浔有些难以理解地看着眼前人,只是因为男友几天没有回消息所以就直接回国找人?
该说冲动还是痴情?
而且比起失踪这种可能性,难道不是出轨的可能性更高吗?
不过景浔又很快想到不是所有人都像他这样不爱回消息,可能对于哥哥的男友而言,恋人几天不回消息足够反常。
景浔并不觉得事情很严重,询问道:“你知道他在哪里工作吗,问过他的其他朋友吗?也许他只是想独自散心。”
林织神色有些局促地摇头:“我不知道他在哪里工作,他只和我提过在一个教育机构里当老师,具体是哪个机构我不清楚,我也不认识他在国内的朋友,我们共同认识的朋友都很久没有和他联系了。”
“你们真的是交往关系吗?”
景浔神色有些怀疑,越发觉得这个忽然出现的青年古怪了。
“当然,我可以证明。”
受到了怀疑的青年急切地进行证明,手机里有他和韦锦荣的合照,照片里两个人笑的都有些不好意思,虽然没有很亲近的动作,但是可以看出有些淡淡的暧昧。
还有两个人一同出游的照片,包括搜索到的聊天记录里也可以看见韦锦荣回国后的表白,两个人互通心意,逢年过节的礼物,以及朋友圈动态下共同朋友的祝福。
当然了,这个表白都是公司授意他们做的,共同的朋友里只有一些例如花店老板这样的路人以及公司的同事。
照片倒是真的,是三年前原主和韦锦荣一起拍的,两个人当时还处于朋友以上恋人未满的关系。
这些痕迹里,谁都能够轻而易举地勾勒出韦锦荣和‘林织’的相恋痕迹。
两个人于国外相识,因为是老乡所以成了共事的搭档,互生情愫。
很快韦锦荣要回国发展,‘林织’却依旧留在国外。
大概是距离让他们明白了对彼此的心意,所以韦锦荣进行了告白,两个人开始长达两三年的跨国恋交往。
只是由于工作原因,两个人恋爱后都没有见过面,维持着近乎网恋的关系,这次韦锦荣好几天没有回消息,林织担忧他的情况,决定回国。
只是他很久没回国,在国内也没有任何亲人,对故乡很陌生,除了知道男友的住处和男友的弟弟以外,对男友的一切一无所知,在找不到男友的情况下,只能来寻找男友的弟弟。
景浔按了按有些胀痛的太阳穴,想说些什么但一时之间又找不到词语。
“我不会打扰你太久,我有积蓄和人沟通也很顺畅,不需要你帮其他的忙,请你不要有负担,我只是想多一个人一起寻找他,尤其你还是他的亲人,找到他的机会更大。”
“我不是没想过别的可能,但我们之间没有什么问题,我也一直很相信他,其实我倒希望是我想的那种,希望他只是为了摆脱我才消失,但只要想到他会有出事的可能,而我什么都没有做的话,我不会安心的。”
林织想竭力露出一个微笑,只是神色憔悴,显得有几分苦涩。
青年的睫毛纤长,眼眸乌黑,在冷色调的光下如同精致的人偶。
他的发丝因为雨水有些湿润,乖顺柔和地垂落,有种无声的寥落。
从他的情绪中可以感受出那不是无知单纯的天真,而是一种成熟的理智与真诚。
景浔的脸色和缓了许多,甚至觉得哥哥挑选恋人的眼光很不错。
“我会找人帮忙询问,等雨停了就去。”
林织点头,忽地想到什么似的说:“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叫林织。”
他对着景浔伸出了手,见对方没有想和他握手的想法,微顿后自然地收回了手。
景浔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刚刚从哥哥和他的聊天记录中他就已经看见了林织的名字。
“我不喜欢别人打扰我,所以尽量不要和我说话,你自便。”
他没有待客的打算,转身走向了客厅。
他随意地坐在了画板前,重新拿起了色盘。
林织看见了散落在他周围的画纸,那些纸团证明了景浔的创作似乎并不顺畅。
林织掩去了眼里的若有所思,这或许是他的机会,但他无法确定他能走通这条路。
灵感是极为私人的事物,这太宽泛又太容易做错,林织将这个想法搁置。
景浔如同不停倒转指针的钟表,要进入他混乱的世界里需要契机。
没有机会就创造机会,这一向是林织擅长的事。
他脱下了沾了水显得有些湿重的外套,将它搭在了餐厅的椅子上,房屋内冷空气流动,让他忍不住轻颤,揉了揉手让自己暖和一点。
将手机充上电后,将他已经进入景浔的家但对方很排斥他的这件事告知了上司,在那边回复尽量跟进后删掉了信息。
景浔皱着眉搅动着颜料,房子里多了一个陌生人的感觉让他很不适,即使对方已经尽量放轻了动作,依旧让他烦躁不已。
他的性格早就已经混乱的时间而变得不稳定,他更不喜欢将自己的病暴露在人前。
景浔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又看了看窗外不知什么时候会停下的雨,朝着自己卧室走去。
名义上的嫂子声音很轻地在他背后响起:“不好意思,可以借用一下你的厨房吗?”
景浔没有转身,点了点头,十分冷漠地关上了房门。
大雨似乎要将城市淹没,还未到傍晚天却早就一片阴沉,能见度很低。
别墅卧室里,窗户没有闭紧,湿润的风雨从缝隙吹入,浸透了部分窗帘。
景浔眨了眨眼,感觉到了熟悉的思维断层感,看向腕表。
六点十六分,他记得自己上一次看时间是三点。
为了避免无知无觉地失忆,景浔早就养成了准点看一次时间的习惯,为了避免遗忘看时间,他的手表有定点轻微震动功能。
他没办法靠自己做了什么事去确定自己失去了哪段时间,大多数时间他都在画画,没有特别记忆点,也会忘记时间流逝。
三点之后应该在画画……现在才六点多,他为什么会在非睡觉时间内出现在卧室?
景浔看向了身旁摆放的备忘录,上面的事情让景浔十分陌生。
哥哥疑似失踪?他的男友在他家?
这页备忘录旁边还有他随手画的速写,青年坐在门外,望着不知名的远处。
景浔捏了捏眉心,他得去看看这个人的正脸,避免被察觉出异常。
他刚打开卧室门便迎面对上了一张陌生漂亮的脸,竭力克制住了略微失控的情绪。
对方准备敲门的手停在半空中,有些歉意地说:“我刚想敲门问你要不要吃晚餐,我不小心做的有些多。”
“不用。”
景浔下意识地拒绝,从林织的身旁离开,从客厅拿了平板,以解释他为何开门。
见景浔不打算用餐,林织走到了餐厅独自享用晚饭。
卧室的门再度合上,房屋内再次回归寂静。
根据景浔厨房内有的食材,林织给自己做了份培根意面。
林织拿起了叉子,低头咬住尖端,露出了难以抑制的笑容。
他觉得自己真的很奇怪,真是太奇怪了。
明明对景浔没有太多感觉,可是在刚刚那一瞬间,在他看见景浔在开门时那一瞬间的表情,他的感觉忽然就来了。
并不是防备与惊吓,也不是戾气,而是一种颓靡阴郁可以将人吞噬的混乱。
遇到别的事情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真让人期待啊。
作为混血,景浔身材高大,几乎比他大一个型号,而且他看起来就很喜欢咬人。
林织在抬头时已经敛去了笑意,毕竟一个男友失踪,要么是失恋要么是寡妇的人,怎么能在男友弟弟家笑的这么开心。
他没有擅自动景浔的酒柜,玻璃杯里倒的是牛奶。
他朝着景浔的房门微微举起,无声地说了句‘生日快乐’。
9.23,是明遥的生日。
尽管不是一个人格碎片,但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也是一个人。
林织低头,慢慢地吃完了晚餐。
景浔在卧室里,看着代理人发来的信息。
他的状态不适合和人交际,所以有关于画的事情他都会交给代理人处理。
代理人是妈妈朋友的女儿,名叫常雨涵。
因为联系不上母亲,四点半的他拜托了常雨涵调查哥哥的事情,希望尽早确定哥哥的安危。
“半个月前就辞职了。”
景浔微微皱眉,这是有预谋的失踪吗?
可他不觉得韦锦荣三十岁的人了还要玩这一手,都是成年人,从他记录的备忘录来看,韦锦荣和林织也没有什么过深的爱恨纠葛利益交缠,为什么韦锦荣不能直说而要这样做?
他决定拜托常雨涵和林织跑一趟,去那个机构询问情况。
腹部的饥饿感让景浔决定进食,他打开了门,看见了开放式厨房里青年的背影。
他穿着黑色毛衣,越发显得面庞柔和白皙。
“是饿了吗,我在保温盒里留了一份晚餐给你,如果你需要的话请尽快吃掉,不然冷了味道就不好了。”
林织微微侧身,遮住了腰间因为他刚刚抬手关闭壁橱的动作而显露的细长匕首。
第91章 失踪哥哥的男友
即使不在意韦锦荣,林织也没有忘记这个世界暗藏的危险,不知去向的韦锦荣和与他一同消失的古画,让几方人在暗地里搜寻,无论如何雇主和BV公司都不会罢休。
这些专门为作战而生的冷兵器,是林织出机场时在公司派的车上装备好的东西,避免他在查看韦锦荣的住处时出现什么意外。
即使身为文职人员,原主也被教导不能轻易松懈,林织的心如网,自然是更加谨慎。
直到抵达景浔的住处,林织也没有松懈。
他不是很想在景浔的面前暴露,本打算在门前把武器都藏在包里。
可让01扫描了一下这间房子后,林织没有立刻这么做。
景浔的房子内外布满了监控,就01的话来说,这间面积宽阔的别墅没有任何死角。
景浔应该没有自我窥视癖,这可能是他为了应对间歇性失忆的解决办法,记忆会忽然消失,但痕迹不会。
林织在厨房里清洗好了碗筷,为景浔指了指保温盒的位置。
“谢谢。”
景浔这次没有拒绝林织的好意,他只是病了没法和人正常相处,不意味着他没法和人相处。
这份关心与好意不是没有缘由,因为林织是韦锦荣的恋人,而他是韦锦荣的弟弟。
景浔拿了保温盒和餐具坐在了餐厅里,给自己倒了杯水,沉默地进食。
林织从客房里找到了布满灰尘的衣架,清洗擦拭好后在密封的阳台上晾起了有些湿润的大衣,顺便将腰间的刀放进了大衣的口袋里。
他装作整理裤脚,从鞋子的边缘拿出了特制的刀片,一并放在了大衣的口袋里。
阳台上身材纤细高挑的青年细致耐心地整理着大衣的褶皱,窗外雨雾渺渺,阴沉的天冷色调的光,他的面容自然放松没有情绪起伏,却混着奇异的清冷脆弱感。
景浔用眼睛记录下画面,每一帧似乎都有着引人视线驻足的故事感。
可惜他现在记得的只是不完整的故事,只能回忆起自己在备忘录上平铺直叙的简略内容,却不记得他亲眼看见过的东西。
故事应当是平平无奇才对,自己是这样评判的。
景浔收回了目光,不打算对名义上的大嫂投以太多注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