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救赎—— by小吾君
小吾君  发于:2024年08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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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情况倒也不让人意外,仇或从业这么久什么风浪没见过,这种扭曲情感也不是独一份。
仇或猜想,哪怕10月13不是陆巧晴的生日,也是她们之前一个比较特殊的时间,不过这些得回到局里后再次求证了。
林织附和:“的确,对于她这样的人来说,投以注视和放过何尝不是一种喜欢。”
听到这里仇或偏头看了林织一眼,并不是很高兴,谁让夏炽现在对他对象很在意。
一直注视着后视镜的小张无意识和仇或对上了眼,乖巧低下头,顿时收回了之前对于仇队温和可亲的评判,这种词和队长根本搭不上边。
林织到时没注意到这小小互动,他轻轻捏着指尖,想着陆巧晴说过的话。
陆巧晴说,我知道她只是没玩够。
语言和文字有时候能在无意中暴露主体的真实想法,陆巧晴用的是‘玩’,而不是‘报复’。
说明大概率在她心理,夏炽对她做的那些事情,其实不带有极端的憎恶,更多是戏弄轻蔑侮辱。
从这个时候开始,夏炽好似就从这种假扮他人获取信任再肆意践踏的行为里获得了快感。
警局很快到了,林织从思绪中抽身。
“一会儿跟着我。”
仇或随手把垃圾投入了路边垃圾篓里,示意林织跟在他身边。
哪怕刚刚不碰巧遇到林织,仇或也会打电话让林织下楼,现在这种情况,他不放心林织一个人在家里待着,虽然夏炽现在被盯着不会主动自投罗网,但灰犬可能会动手。
因为上头给了死线让他们雷霆破案,小郑也被派去做事,把林织放在身边看着仇或才安心。
“仇队,危姐和人在询问室里,蒋云带着新飞来的两个痕检专家去复勘了。”
祝长东走上前和仇或汇报,看见林织后有些惊讶,和他点头当做打招呼。
“知道了。”
复勘这事儿蒋云和仇或通过气,他也支持这么做,他们现在最缺的就是证据。
哪怕蒋云不来,仇或也要向上面申请技术支援。他是搞刑侦的,在找微量痕迹这里远不如这方面的高手,哪怕是队里的痕检也有自身的能力上限。
每一个命案现场他们痕检同事都细细扫过,但是可能有些证据没发现。
证据是不会消失的,哪怕是再完美的犯罪也会留下痕迹。
在夏炽暂居的那个发现衣物和鸟笼的落脚点里,痕检的人没发现有价值的指纹,这说明夏炽一直在屋内都戴手套,但收集了不少符合她身高体重的有用足迹和一些DNA。
但这些还不够,他们面前仍然有一个急需解决的问题,他们需要在案发现场或者被害人身上寻找到能和夏炽对上的痕迹,这样才能给人身上盖戳。
不过这也只是两手办法里的其中一手,毕竟那些现场或多或少都已经被污染了,采证可能会很困难,另一边就是等抓到人后玩心理战了。
询问室里,危允君走出来后,神色变得有些难看。
“仇队,事情有点麻烦了,她指认不了夏炽。”
因为两位技术人员到来,蒋云先行离开,后边和陆巧晴的谈话都是危允君来完成,因为是女警加上经验丰富,陆巧晴很快就对她交付了信任,危允君了解了内情后,把夏炽的照片拿给陆巧晴看。
那些照片都是上一次在游乐园时警方拍摄录像的东西,还有画像师的素颜还原图。
“看到前面这张照片时,她对照片里的人表现的很陌生,认为她并不是夏炽。”
这很正常,在这些照片里夏炽戴着假发化着全妆,她能以此为掩饰定然是和她真实样貌相差甚远。
“可是这张她也说不怎么像。”
素颜图上,夏炽男女莫辨的面庞静静地凝视着画像外的人,她的脸除了最开始在医院修复过后,后边又动过。
小张疑惑:“怎么麻烦了,认不出来也没关系吧?”
反正通缉也会把嫌疑人整容后的样子放出去,虽然说抓捕难度可能有些大,但各个关口的人脸识别系统已经很完善,还不至于棘手,就是担心对方乔装打扮去往村镇,到时候真是一场硬仗。
听着危允君的话,林织看了一眼询问室里坐着的女生。
她似乎也陷入了某种迷茫中,正在撑着脑袋努力回忆什么。
危允君揉了揉眉心:“麻烦大了。”
他们调查的时候,根本没想到有一天他们可能要陷入“证明夏炽就是夏炽”的事情中。
一般来说一个人想要否认自己的身份是极为困难的事,哪怕她整过容,但她的DNA不会改变,只要检测就能找到答案。
可夏炽的脸动了几次,医院只留下初版记录,她后来的手术警方并没有调查到资料也就无从得知做手术填写的身份信息,最重要的是夏炽的亲属已经全部去世了。
在当初的调查里,夏炽的爷爷奶奶是外省人,具体从哪里来的不可知,在村里落户后只生了一个儿子,夏炽的妈妈也同样是独生女,在车祸之前,夏至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已经逝世,夏炽倒是有个姑奶奶可以用来做家族DNA,可是这个姑奶奶早就外嫁和这里断了联系。
有时候案子要是巧起来,真的是让人觉得不顺,夏炽如果否认她是夏炽,警方只能挖坟做DNA了,可这种难度比给活体做困难的多,当地村民很有可能情绪会比较激动,舆论报道可能也不会好听。
“不麻烦,点两个人一会儿跟我再去走一遍。”
仇或不觉得棘手,只要是有办法解决的事都不叫事。
再说人跑的了坟跑不了,这事儿又不用满大街宣扬活人的命才是命,他有的是办法不动干戈办成事。
危允君闻言喜上眉梢,什么愁容都散了,也是,落到他们手里,不撂也得撂。
林织站在一旁若有所悟,虽然不太了解内情,但是可以猜个大概。
仇或的身上有种天然的压迫感,如同冷峻的山,当这座山是屏障时,光是注视便让人有安全感。
在一旁的小张稀里糊涂,不过他本来就不觉得有什么麻烦,听队长的就对了,转身跟着危允君一块走。
仇或心里想着案子下意识拿了根烟咬在嘴里,准备点的时候看见身前的林织还是停住了。
他把烟夹在手里,看向林织:“要去上个卫生间吗,一会儿可能跑的有点远不方便。”
林织有些诧异道:“我以为你会让我留在这里。”
明显,局里的安全系数高于其他地方。
仇或把烟按回烟盒里,握着林织手腕把他往前带着走,语气平稳:“揣兜里我更放心。”
林织挑眉:“这就是恨不得把我别裤腰带上?”
仇或垂眸,坦然道:“更想挂身上。”

第242章 警官的犯罪嫌疑人
仇或的眼神很直接,不会让人错会他的意思,不过他的视线没多流连,就像是回答了一个问题那么简单。
林织的心尖仿佛被鸿雁快速掠过,残留了一丝羽毛轻拂的痒意。
被欲望包裹时,仇或显得更加迷人。
“去吧。”
仇或停下脚步,卫生间到了。
林织从卫生间出来时,仇或在拐角抽烟,手上还拿着电话。
“拍下来就行,暂时不用动,把他们路线摸清楚。”
看见林织后,仇或三两下交代完事情,挂了电话。
仇或刚想掐了烟,手上感觉到了一阵湿润。
那是林织的手,他刚刚洗过还没完全擦干,水滴落在了仇或的指缝间。
林织接过了仇或的半支烟,咬住了滤嘴。
青年的模样斯文出挑,纤长白皙的手指夹着烟,吐出烟雾弹姿势也赏心悦目。
林织评判:“味道不怎么样。”
“劲大,提神,太劣质,不适合你。”
在仇或看来,得上档次的透着点富贵奢靡的烟,和他的大作家才般配。
仇或伸手把烟拿了回来,在垃圾桶上的凹槽里捻灭,朝空档里丢了进去。
被夺走香烟的青年有些愣神,含过香烟的唇瓣在听到他的话后微扬,吸引人的目光。
“确实劣质,但也没那么差,毕竟是亲吻的替代品。”
林织笑着,心情不错地讲述着那支烟的优点。
他们之间靠的不算近,林织的姿势并没有前倾,可仇或却觉得自己被网住了。
炽热的阳光照亮了廊道,前不久保洁阿姨才拖过的地面干净到反光,乍一看有些晃眼。
小张警官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看着空无一人的走廊喊了两声,卫生间里也没人应答,他有些纳闷地挠着头往回走。
走廊拐角往前三十厘米,放着高大的景观盆栽的监控视角盲区处,男人高大壮实的躯体足以将另一人遮掩住。
“走了。”
仇或的声音低哑,大拇指擦过林织红润的唇瓣。
他的指尖粗粝,擦过嘴唇时带来刺刺的触感,如同他亲吻时过深过重的纠缠。
林织下意识舔了舔唇,看着仇或略显幽深的眼眸,站直了身体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裳。
他的手掌碰了碰脖颈,上方似乎还残余着被仇或轻掐着的温度。
真是一点都经不起逗弄,不过他很喜欢。
办公室里,找不着人的小张警官正准备电话寻人时,看见了从门口进来的队长。
不过他也没问人刚刚去哪儿了,只是汇报道:“队长,人叫好了,车在门口,随时可以走。”
仇或点头,现在正在处理事的危允君。
从询问室出来的陆巧晴手里拿着她的口罩和帽子,对着危允君说:“警官如果我打电话求救,你一定一定要来救我。”
这话危允君都听了三四遍了,但她还是耐心地点头。
“放心,我的手机24小时都是通的,只要你给我打电话发消息我一定看得见。”
陆巧晴这才放心,她戴上了帽子,看见了林织。
她不认识这个长的过分出色的青年,但是知道他旁边的仇或是警官,所以把林织一并认成了警察,对他们微微鞠躬打招呼。
“在你的印象中,夏炽数学成绩好吗?”
仇或出声询问,陆巧晴闻言不假思索地摇头。
她回想了很多关于夏炽的事情,有些她记得很清楚。
“她的数学成绩很差,我当时是数学课代表,也是她的组长,她交上来的作业除了选择填空题以外,很多都是空白,哪怕考试也只会写解,遇到几何证明题就只写一个因为。”
陆巧晴因此大肆嘲笑过她,就只会写因为,怎么不干脆把名字填成因为算了。
“所以那时候班里还给她起了一个绰号,叫她'因为'。”
这外号其实是她起的,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代替了夏炽原本的名字。
她忽地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发白。
她能想到的,危允君和小张自然也能想到。
虽然说命案里的细节是不会往外披露的,但是奈何不了受害人家属往外倒,因此死者身上的倒三角的刀口并不是秘密。
陆巧晴看向了危允君,又道:“你们一定要来救我啊!”
危允君再次点头,把人送出门。
小张有些崇拜地看着仇或,不愧是队长,这也能联系起来。
仇或无视了他的目光,道:“还不走?”
小张立刻迈着步子往前走,仇或走在后边和林织并排走,在没人看到的时候,勾了勾林织的尾指。
“猜的真准。”
夏炽留下的符号可能代表的意义是林织的推测,仇或当时记在心里但并没有对外说,因为这并不能当做侦破的方向。
大多数时候对于罪犯的心路历程以及留下的符号有什么意义,负责侦破的刑警们并不关心,除非这些和侦破线索挂钩,大家只在乎凶手留下了什么破绽,可以从哪个方向去搜寻,怎么样才能最快地抓到人。
和符号代表着因为相比,林织所说的凶手很有可能只有初中学历更关键,他在调查夏炽的时候也是最先注意到了这一点。
林织轻轻握了一下仇或的指尖当做回应,看着陆巧晴的背影。
按照陆巧晴所说,夏炽的代号、印记几乎都和她有关,可她还活着,虽然她很忐忑,可林织觉得,就算夏炽的身份没被发现,她也不会死。
这是一种直觉,林织觉得,夏炽似乎已经放过她了。
在夏炽自以为的作品里,只有一个绝对条件,生日是10月13,因为这是先天注定本人无可更改的条件,夏炽似乎对命中注定有什么执念,和他对话时,也将他形容为‘上天注定的见证者’。
陆巧晴离开了警局,危允君也上了车。
他们打算先去夏炽之前的家,小张开车,危允君坐副驾驶。
“仇队,这?”
危允君开口,后座的另一个警员以及小张一起,都看向了上车的林织。
仇或言简意赅道:“凶手说不定还会联系他。”
这个理由把小张他们说服了,毕竟林织是凶手会主动联系的人,的确重要。
危允君倒是觉得有些怪异,毕竟林织的电话已经在他的同意下挂在了技术部那边,只要凶手通过电话联系他们可以快速追踪,用得着把人带在身边吗?
不过这种想法也只是在她脑子里转了一圈很快就消失了,带着也没问题。
她问起了符号的事,一旦确定了确实好联想,但问题一般人都不会往那个方向想。
仇或握着林织手腕举起来晃了晃说:“他猜出来的。”
这举动有点过分亲密了,但除了危允君以外在场两位男同志没人感觉到不对。
迎着目光,林织微笑着简单解释了缘由,在大家的恍然大悟里功成身退。
危允君:“仔细问过陆巧晴了,她确定她记忆里没有什么时间和十月十三挂钩。”
仇或点点头,没执着于这一点。
也许是陆巧晴本身不知道,但无论这个日期和她有没有关系都不重要,仇或现在只需要完整的证据链和口供来结案。
去夏炽之前住的地方有半小时车程,小张车开的很稳,林织看着前路,感觉到了肩膀一重。
仇或正靠在他的身上闭目养神,林织调整了姿势让他靠的舒服些,凌晨仇或刚运动完就去了局里,想来忙到现在也没怎么睡。
林织低头摸着仇或手上的茧子玩,没摸一会儿手就被拢住,林织也没挣扎,任由他握着。
仇或本来只想假寐一会儿,嗅闻着林织的气息,不知不觉睡了过去,直到听到危允君打开车门的声音才醒。
危允君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仇或自个儿也诧异,他之前入睡有多困难他心里清楚。
车门未完全关上时,林织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握住,手腕有些痒,是仇或在摸他手腕中央的那颗痣。
对于这一点,他的历任男友或者说他男友的历任碎片,似乎都喜欢这么做。
车门被关上,几个人上了楼。
夏炽卖房子在找陆巧晴之前,她卖的比当时的市价便宜些,出手的很快,那家人在这里住了两三年,对于上门的警察有些惊讶。
仇或在询问屋主是否有留下前任屋主的东西时,对答案并不抱有希望,只是例行排查。
没想到屋主想了一下,说:“有。”
“卖房子那姑娘那时候读初中吧,家里有她不要的初中课本,那时候我孩子上初一,我就把课本留下来了,现在我小孩上高中,她没有丢课本的习惯,那些东西还在房间里放着,我去找找。”
在储物间里,几个课本被拿了出来,仇或接过,对房主道谢。
聊有胜于无,说不定里面有有残余的毛发和皮屑,而且刻意做字迹比对,仇或戴着手套,动作很轻地将几本课本快速翻过。
当翻到其中一页时,仇或的动作停了下来。
林织看见了内里的情况,不意外看见了身旁几个人好似中大奖的表情。
数学课本的其中一张纸页上,有着干涸的血迹。
按照现有的技术,提取到其中的DNA并不困难,只要将它和从出租屋里搜集到的证据比对,就可以确定夏炽的身份,证据越充分越有利于攻破嫌疑人的心防。
危允君心想好耶,不用走到挖坟那一步了。
坐在后排的那名警员带着证物回痕检那儿,仇或他们则是继续往夏炽的老家走。
比起上次的情报,这次他们得到了更为详细的消息。
夏炽在初中之前都是在老家跟着爷爷奶奶生活,她爷爷在来这里之前可能是个屠户,来这儿后逢年过节会帮人杀猪,一些还有记忆的老人以及中年人,都夸他杀猪的手艺好,刀下的又稳又准,因为夏炽很喜欢看她爷爷杀猪,所以他们对于屠户的小尾巴也有印象。
六岁的时候夏炽只是看着就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杀鸡,掐着鸡脖子抹刀放血,比成年人还利索,她学会这个的那一天,家里的鸡都遭了殃,她在其中体会到了乐趣,还偷跑去别人家里杀了几只,屋主一进门满地死鸡,差点把人吓出个好歹。
得知了连环杀人犯的幼年生活,小张他们的心情略微有些沉重,虽然知道变态杀人狂没有同理心,可从小就展现了这一点还是让人有些不寒而栗,这也就意味着在她身边的人质极度危险。
林织坐在车上,不免觉得有些奇怪,这样的人会甘心被霸凌?
他打开手机看着贴吧后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上午,在警方没有任何回应夏炽威胁的情况下,夏炽还没有联系他。

第243章 警官的犯罪嫌疑人
仇或他们刚回局里的时候,就有人来告知好消息,从旧的教科书血液里提取出来的DNA可以和之前的样本比对上,也就是从证据上表明了对方就是夏炽。
来报告消息的是借调过来的民警,不认识林织,把他也当成了队里的人,仇或没示意,危允君和小张也就没多说,看着民警离开。
“喊人开会。”
因为命案的压力,如宁这边的警力都调动了起来,不仅是整个刑警大队,还在下边的市镇也借调了一部分人手,这些都是用来排查和抓捕的,一部分人散去了两个死亡案件的周边,一部分去摸排夏炽明确出现过的地方,还有一部分人正在忙着接听市民举报电话,其他人都在等待线索出动,可现在还没到出动的时候。
案情紧急底下人没有找到东西,上面不满意下面也发苦闷,所以只要有线索仇或就得开个会稳定一下军心,让大家知道接下来的方向。
危允君和小张应声,仇或则是把林织带去了办公室。
林织自然发现了仇或原本的办公桌上有了别人的痕迹,他准备在椅子上落座,被仇或拉了一下。
“去那儿坐,椅子软。”
办公室里都是红木椅子和红木沙发,办公桌里面是个黑色真皮的老板椅,桌前还有仇或的职位名牌。
林织没客气,自然地落座,顺便调整了一下位置,手臂习惯性地靠在扶手上。
从仇或的角度看,觉得还真挺有派头,就是不像刑警,像个商人,还是格外成功的用财气养出来的成功商人。
仇或看的莫名有些手痒痒,捏了捏林织的耳垂说:“我先去开会,有异动联系我。”
林织点头,没有对专业领域的事多加干扰。
从车上仇或在他身上睡着的那一刻,林织知道他在这个世界的任务其实已经快完成了,只是还差一点收尾。
仇或离开后,林织将目光放在了眼前的办公桌上,上面堆着一些资料,电脑是锁着的,林织也没打算碰。
在有些杂乱的资料里,那张放在最底下被装在透明袋子里被仔细收好的乐谱就很突出,摆放在这个位置,可见仇或是时常看着的。
林织的唇瓣不自觉弯了弯,拿了笔和白纸开始写乐谱。
准确地说是回忆誊写再修改,当初他接触音乐时,也自己谱过曲子,但都没有太完整,情绪也比较浅,现在拿出来有些将过去的些许片段呈现在男友面前的兴趣,尽管仇或不会知道内情,可那不重要。
或许在不久后就要分别了,想到这里林织确实有些惋惜,但也说不上不舍,林织从来知道他的最终目标是什么,不会舍本逐末。
这样形容好像对这些男友碎片有些残忍,不过林织知道他们没有完全消散,在那些略显狂热的情态中,恋人昔日的痕迹残存。
会议室里,仇或公布着最新发现,再说了如果发现人后的几种预案。
在这起连环案件中,凶手使用的手段并不高明,离完美犯罪也相去甚远。
就像林织先前说过的,他认为这个凶手不太聪明,在警察的角度来看,夏炽也不算是高智商罪犯,相反,她甚至有些笨。
因为她展现出来的谨慎也好筹谋也罢,就像是‘勤能补拙’‘笨鸟先飞’的案例,她花了大量的时间筛选靠近她的目标,这些准备和收尾的工作占据了她的绝大多数时间,真正到杀人的时候,她反而非常干脆利落,就像是杀猪宰鸡一般,没有任何的多余动作,这也就使得她在现场留下的证据很少。
也因为夏炽准备的时间很长,所以仇或很难从凶器这方面下手,法医给出的结果可以推断出凶手的用的凶器可能是某种军刀或者定制刀,时间太长渠道太多,不好追溯源头,在确定了夏炽的身份后,这点更是暂且搁置。
有时候有些悬案难以侦破,并不是案件本身有多么复杂的因果,而是线索太杂太少,凶手作案完就离开本地,没有任何前科之后也没有再犯,让警方难以搜寻。
这起案子前期之所以难破,是因为符合随机作案和累犯的条件,仇或他们从死者的社会关系摸排不出线索,又从刀口推测出凶手的行凶水准,将目光放在了有前科的人身上,这些条件都和夏炽不符合,自然错过。
可随着林织这位并没有目击到凶手的证人出现,夏炽做了许多看似精巧实则不断提供线索和破绽的行为,让警方掌握到了更多内容。
当事情的脉络已经非常清晰时,难点就在于抓人了。
夏炽最狡猾最让人意想不到的地方就在这里,她的伪装能力很高,也有一些反侦察意识,在可以通过化妆改变容貌以及性别的情况下,在如宁这样的大城市里,她就像是一尾滑不溜秋的鱼,很容易就跑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夏炽的手上有一个人质,但警方这边也不是完全不占优势,就目前的情况而言,夏炽一定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已经被警方发现。
现在大家都希望夏炽能够快点利用自己的身份证完成订票或者取钱这样的操作,好让他们定位,从而完成抓捕。
事情进展到这一步,接下来就是时间的问题,如果凶手察觉到不对想要逃跑,钱是重中之重,有钱的逃犯和没钱的逃犯完全不在一个级别,恰好夏炽很有钱,而且她上一次取出来的钱并不算多。
仇或出会议室的时候,蒋云正好回来。
仇或把刚刚到报告递给他,问:“有什么发现吗?”
蒋云边翻边说:“算是有点,不确定能不能派上用场。”
目前夏炽制造出的命案总共三起,但由于第三起是教唆自杀,所以蒋云只带专家门扫了前两个地方。
时间过了这么多天,加上第一命案现场都是人群来往之地,现场早就被污染的差不多,但蒋云还是去了。
从第二个花园案受害者的动线可以看出来,当时正买完菜回来的老人在小径上放下了袋子走上前,说明当时的凶手应该伪装成了需要帮助的模样,重构现场后,两位专家在路边带有干涸血点的草丛里扫到了一点微量物证,已经送去实验室插队检查了。
“凶手很在乎的那位证人在哪儿,能联系一下么,我想和他谈谈。”
和纯粹的刑侦人相比,蒋云更偏向于理论方面,对犯罪心理方面有所涉猎,他想知道这位证人身上有什么吸引凶手的地方,从而获得更多的细节去了解凶手。
仇或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说:“行,我来安排。”
这是必要流程,仇或当然清楚,给蒋云说了谈话的房间后,进了办公室。
把情况和林织说明后,仇或强调:“如果你感觉有任何不舒服可以叫停,你有拒绝的自由。”
在案子里,嫌疑人是没有沉默权之说,可林织又不是嫌疑人,只是普通公民。
仇或交代的很详细,他难得这么啰嗦。
林织知道仇或在担心他的病,其实现在躯体对他的干扰已经很薄弱,何况仇或还在他身边。
“有你看着,我没什么不放心。”
林织说的随意,仇或因为案子略显冷厉的眉眼柔和了些。
“嗯,我看着。”
对话间,仇或带着林织出了办公室,在进去前还给林织倒了杯热水,因为是单独对话,仇或没进去,站在了外面。
蒋云看到进门青年的第一眼,眼神就锐利了些,起身迎了迎。
林织微笑着和他打了招呼,坐在了他的面前。
蒋云从林织对夏炽的了解开始谈起,试图保持着舒缓的氛围让林织放下心防,可渐渐他发现自己的这种技巧有些多余。
眼前的青年让人感觉到他的配合,他的每个话题始终保持在松而不散的关联内,甚至让蒋云不自觉的放松。
察觉到这一点后,蒋云的脊背挺直了些。
要是这是犯罪嫌疑人而不是证人,蒋云的警报器声音会在脑海里尖啸。
这种不声不响不露锋芒却能带动节奏的人,有时候比外在的凶狠更可怕,因为他的动作更难让人察觉,不小心就容易上套。
林织发现了蒋云的动作,语速不变地继续谈话。
他没在其中插手,自然也不就不用隐瞒案件相关的事,他将那些关于夏炽的分析告知了对方,姿态十分放松。
蒋云起身:“感谢你的告知,麻烦了。”
林织客气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两人出了门,仇或正在门口杵着,和蒋云点点头后,带着林织到公共区域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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