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乐郡。”夜渐鸿低声回答,并未故作冷酷,进退有度,目光清明,和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清乐郡我听说过诶,也算是大衍宗庇护之地,前年出现一个食婴的妖修,就是大衍宗派人铲除的……”这位叫做徐东风的修士显然是个健谈的,他低声说道:“我就是大衍宗脚下山崎县人,夜兄现在修为几何?”
“练气七层而已。”夜渐鸿隐瞒了自己的真实修为,淡淡说道。
“夜兄瞧着年纪不大,资质不凡,必成大器啊。”徐东风客气地说道,二十多岁的练气七层,虽然的确优秀,却也称不得一声天才。
修真界多得是从小修炼,二十多岁的练气高层的,但若是徐东风知道夜渐鸿的只是短短五年内修为到达练气七层,大概会真心惊讶了。
“徐兄也不错。”徐东风的修为练气八层,夜渐鸿低声说道,他一身青衣,布料不算上乘,但穿在他身上,倒是有几分青竹挺拔之感。
“往后咱们可是同门师兄,理应相互照拂啊。”徐东风笑着说道,朝着他拱了拱手。
夜渐鸿回了一礼,排队间,多的是相互结交聊天的修士,倒也不显得他们这个聊天有多突兀。
突然几匹通体雪白的骏马出现,马蹄声踏过,扬起一阵阵尘灰,夜渐鸿看向那辆马车,眉心微蹙。
“夜兄,那是欧阳世家的小姐……你懂得,这些修真世家嘛,是有特权的。”徐东风低声解释道,虽然脸上也有不忿,却也无可奈何。
夜渐鸿四年来就在周边修炼,倒是也了解了一些修真界的行事作风,虽笼统来说是实力为尊,但是也分为三六九等。
像他这种草根修士,家族内再无其他修真者,那么就是最下等,若是有修真家族作为后盾,则是中等,若是家族内有血亲是修为高深者,为最上等。
同气连枝,相护相依,若是草根修士想要出头,则必须要天资出众,寻得一个好师门。
“多谢徐兄解惑,还请徐兄能多多指点……”这几年夜渐鸿都在闭关修炼或者练剑,根本没有闲工夫探听别的。
“好好,既然你唤我一声徐兄,那我自当好好与你说道说道。”徐东风笑着应下,伸手想要拍拍夜渐鸿的肩膀,却被他轻轻躲过,动作很快,很大。
他尴尬一瞬,手还抬在空中。
夜渐鸿目光坦然看着他:“抱歉,我不太习惯和人这般亲近。”
他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个白玉瓶,递到他手臂边,低声说:“中品聚灵丹,还请徐兄笑纳。”
原本徐东风还有些许尴尬,这个中品聚灵丹一出,他眉眼间又重新聚集笑容,摆手道:“何须这么客气。”
“应该,还请徐兄收下,否则我该羞愧了。”夜渐鸿语气很谦逊,眸光淡淡,带着一丝不拘小节的笑意。
“好,那我就收下了。”徐东风收下聚灵丹,顿时兴趣大涨,开始跟夜渐鸿介绍起来:“大衍宗分为十八座主峰,实力层次不齐,其中剑峰峰主乃是掌门赤云虎,尊称一清真人,元婴后期修为,是一位剑修。但剑修在大衍宗传承而今有些青黄不接……不说这些,对了夜兄你是什么修士?我好给你好好说道说道。”
夜渐鸿笑了一下:“剑修。”
“……”徐东风笑容一僵,随即又找补说道:“大衍宗到底是大门派,倒也不会太差,只是和剑宗比稍差一点……咳咳,若是拜得一位元婴或者金丹师尊,不会差的。”
“嗯。”夜渐鸿点了点头,“修行一道还是要看修行者的天赋和悟性。”
“是是是,那其他的话……因着我是丹修,更多了解的便是关于丹修修士的去留。若是筑基之后,有机会进入内门。像灵丹峰、青云峰、烈火峰都是比较好的去处……”徐东风低声说道,然后饶有兴趣地说道:“说到烈火峰那就不得不提一句,赤梵天大师兄。”
“嗯?”夜渐鸿带着疑惑的眼神看着他:“他和掌门?”
“是血亲父子,但一个是剑修,一个是丹修,每个峰都有各自的门派和大师兄,但如今的元婴之下,见着他都会唤一声大师兄。”
“仅仅因为他是掌门之子?”夜渐鸿挑眉问道,清冽的眉眼透着自带一点凌然的气息。
“当然不是,而是因为他是最近几百年内的天赋最强,二十五筑基,百岁内金丹啊。且他身为丹修,只要是同宗门弟子,备好药材给他,无偿炼丹,当然前提要排得上队,需要机缘。”徐东风感叹说道。
“我身为丹修自知炼丹需要耗费多少心神,自是做不到他那般无私的,这也是因为他瞧不上咱们这些材料吧。大衍宗上下大师兄之名让得心甘情愿,毕竟谁也不愿意得罪一个厉害的炼丹师。”
夜渐鸿见状,轻声道:“这般说来,这个大师兄,倒的确是一个两袖清风、豁达洒脱的人?”
“可能?这些都是听说的,要说起他,那最近还有一件事……他从凡间带回来一个婴孩,据说是他的私生子。”徐东风声音越发小了一些:“这都是因为我大哥正在内门,我才能探到一点消息。”
“婴孩?”夜渐鸿对于那些师兄弟的香艳事迹并不感兴趣。
“是啊,一岁大的孩子,却毫无灵根,倒是可惜了大师兄的天赋了……”徐东风一口一个师兄,仿佛已经成了大衍宗内门弟子。
“嗯……”夜渐鸿敷衍应了一声,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外门大比是什么时候?”
“这件事是我赤某不对,无从狡辩,师妹要杀要刮悉听尊便……”赤梵天微微躬身,朝着一粉衣女子神情歉意地看去。
欧阳家的嫡出大小姐,水木双系灵根,是赤梵天从小到大定下婚约的女子。
此刻欧阳家的主事人,以及赤梵天的父亲都正在殿中,欧阳雪眼神似乎带着一丝受伤,避开赤梵天的眼神,默默咬着唇。
欧阳问天是欧阳雪的叔叔,此番前来面色阴沉,就是来讨要说法的。
赤云虎脸上挂着笑,但心中也是一片怒火焚烧,轻咳一声说道:“这是犬子做事混账,定会让他去欧阳家道歉赔罪。”
“赤梵天,你那个私生子,为何藏着掖着,不敢带出来见人?”欧阳问天看向赤梵天,目光犀利,语气咄咄逼人。
赤梵天闻言,微微蹙眉,随后眉眼温和说道:“此乃我一人之错,何必迁怒稚子?”
“我倒是听说你的儿子,是毫无灵根的凡人,所以他的母亲,也是一位凡人不成?”欧阳问天厉声问道。
“不错。”赤梵天淡淡回答。
欧阳雪不由抬眼看着赤梵天,眼底有些不解,出声道:“师兄觉得我到底哪里不如凡间女子?”
欧阳雪此刻拜师在大衍宗门下,欧阳家日渐没落,天赋最好的便是欧阳雪了,欧阳家并不同意两家解除婚约。
美人杏眼含泪,眉眼清美如画,唇红齿白,芙蓉脸庞带着一丝失望,赤梵天脸上露出一抹愧疚:“意外而已,师妹无须多想,你我一同长大,我断断不是三心二意之人。”
欧阳雪咬了咬唇,抬眼看他:“就算这个孩子让我沦为整个大衍宗的笑柄……你也一定要留着他吗?”
“稚子无辜,我自知配不上师妹了……还是解除婚约吧,师妹值得更好的人。”赤梵天此话一出。
不等欧阳问天开始发作,赤云虎先就骂了一声:“混账东西!你说什么呢?!”
赤梵□□欧阳雪和欧阳问天轻轻拱手,离开了殿前。
任由赤云虎的在身后怒吼。
他来到殿后,榻上躺着一个小孩儿,他穿着华服,正在熟睡,赤梵天脸上的温润散去,看着小孩儿并不算出众的脸。
当初小孩儿九死一生,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救回来,但是他资质平庸,甚至没有灵根,根本无法修炼,就算是所有的法器宝物放在他面前也无法使用,
且他的长相一般,甚至在俊男美女如云的修真界,算是丑小孩。
完全没有遗传他和夜渐鸿的样貌以及资质。
门口传来脚步声,赤云虎站在他身后,脸上并没有多么气愤的神情,只是看向赤梵天的眼神颇为严肃:“你铁了心要解除婚约?”
“我配不上她。”赤梵天垂着眼,神情莫测。
“哼。”赤云虎冷哼一声,不置可否看着床上的孙儿,心底闪过一丝遗憾,语气却很平淡:“你好自为之吧。”
赤梵天站着没动,静静看着眼前的小孩儿,低声说:“叨扰父亲了。”
两年之后。
“哎?你们听说了没,这次外门弟子比试,主持是烈火峰大师兄诶!”
“我也听说了,好像是锁妖塔那边临时出了一点事儿,掌门过去了,所以由大师兄顶上。”
“我倒是希望是大师兄来,上次大师兄主持的时候,凡是参赛选手都有免费丹药,若是意外重伤的弟子,还能获得高阶的疗伤药。”
“哪个大师兄?”
“说了是烈火峰那位啊。”
“长什么样啊?”
“你看上面殿上,那位最年轻,最俊俏的师兄,就是他了,对了他眉心还有一点火焰的标志,是他的本命神火。”
“我倒是觉得他一副假惺惺的做派……”
“你要这么说,那等下分到的丹药,你可别要,给我成不?”
“……”
骄阳之下,架起了十几座擂台,设下禁制,擂台之下围满了修士,乌泱泱的。
十年一次的外门比试,筑基者可成为内门弟子,大比前十可被真人选作徒弟,若尚未筑基,只要能获得前十,就能破例进入内门。
赤梵天坐在高殿内,坐在旁边的位置上,中间坐着青云峰的真人,以及其他峰的弟子或者真人,修为都是金丹以上。
“大师兄,今日又要广撒丹药?”旁边坐着一名女修,穿着绣着祥云的紫服,腰上的玉佩刻着蓝青峰三个字,是十八座主峰中,炼体修士最多的主峰。
“都是些便宜丹药,不算什么大事。”赤梵天之所以坐在这里,便是因为今日原本是夜渐鸿和赤云虎第一次见面,也是他拜师的时间。
他提前将赤云虎支走,就是不想要这对师徒相见。
“就算是最低等的聚灵丹,这么多外门弟子分,也不是个小数目啊,大师兄就是大气呀,师妹我也想要。”吴斐眨了眨眼,轻笑道。
“可以,师妹先上擂台。”赤梵天笑着说道。
“啧,师兄好无情啊。”吴斐摇了摇头,然后眸光一转,道:“若我是为外门弟子讨要的呢?”
“哪位外门弟子能入师妹的法眼?”他浅色的瞳孔泛着一丝晦暗不明的眸光。然后他毫不意外地在吴斐最终听到了那个他了然于心的答案。
“外门的一个师弟,姓夜。”吴斐眼底闪烁着几丝兴趣,有些遗憾地说道:“若是掌门在这里,也许还会心动收他为徒呢,他是一位不错的剑修。”
这位吴斐师妹,算是体修中的佼佼者,若能得她一句不错,看来夜渐鸿这几年确实成长了很多啊。
赤梵天眉眼微弯,笑着说道:“何须遗憾,同在宗门,总能瞧见的。”
“也是。”吴斐点了点头。
“我倒是想问问,师妹和一个外门弟子是如何认识的?看起来交情颇深?”赤梵天笑眯眯问着,心底却狠狠骂了一句贱货,果然死性不改,整日勾三搭四,水性杨花。
“宗门任务,当时欧阳雪也在,夜师弟还算是救了她一命呢,剑法还是剑意都非常不错,啧,这次前十必有他一席之地,师兄看便是。”吴斐也没有细说,只是摆手随意说道。
“好,若当真是好苗子,我会引荐给父亲。”赤梵天低声说着,转眼间,眼波流转间看向擂台。
他并不打算多管闲事,劝诫吴斐离夜渐鸿远一点,首先吴斐不会真的听他管束,再一个,他也不太想阻碍夜渐鸿修行和命运,若是和前世发生太大偏差可就不太妙了。
“好。”吴斐微微一笑。
夜渐鸿耳边是剑仙残魂在耳边叽叽喳喳的声音:“这些弟子,根骨也太差了,啧啧……”
他像是没听见他说的话,正在和旁边的徐东风交谈,站在角落中,尽量避开人挤人的场景,只等着比赛。
所以他站在离高台最远的地方。
“哇!今天听说大师兄来了!”徐东风伸长了脖子,然后虚虚看见远处一个人。
“就是左边第二个,夜师弟,你快看啊。”
夜渐鸿抬眼看去,他已筑基,所以目力比徐东风要更清晰一些,倒是能完全看清楚那人的长相。
不需多说的俊美无俦样貌,穿着一身白色锦衣外袍,腰间缠着琉璃玉腰带,头戴翎冠,不知是何种鸟类的羽毛,在光下泛着粼粼的光芒。面如冠玉、风姿不凡,端坐在高台,姿态仙然,气质浑然天成地温润如玉。
眉心的火焰,衬得这块玉多了些夺人眼球的美貌。
赤梵天察觉到某处的视线,往下看去,对上夜渐鸿那双清润的双眸,他眼底带着探究和好奇,清澈明亮,毫无恨意。
他面不改色地和他对视一眼,唇角泛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又旋即转移开视线。
看,小贱人根本不记得他了。
第106章 情毒。
大衍宗外门众多弟子,弟子之间比试,丹修有丹修的比试方式,符修有符修的比试方式,剑修、法修、体修等则进行统一擂台比试,选择什么样的比试方式都是修士自己选择的。
丹修和符修有两个晋级名额,其他六个名额则是给其他修士的。
沸反盈天的场地,等抽签完修士们就散去不少。整个比试需要持续半个月,大浪淘金,只有最厉害的那一批人才能进入内门修士的眼。
“唔,我说师兄他们怎么互相推辞,原是这般无聊的差事啊。”吴斐坐了一上午便有些打哈切了,提不起什么兴趣。
“嗯哼。”赤梵天脸上维持着淡淡的微笑,视线看似专注,但实则毫无焦距,正在修炼,“后几日才有些看头。”
“嗯,看着他们互相攻击,我都怀疑吾门要亡啊。”吴斐兴致缺缺,倏地看见,双眼微亮,低声道:“师兄,你看十九号擂台。”
赤梵天慢吞吞抬眼看去,便看见夜渐鸿穿着外门弟子的浅灰色的服饰,身轻如燕地落在擂台上,明明众人都是穿着一样,偏他一张如冠如玉的脸,眉宇间沁着淡淡的清冷,风姿绰约,风神俊朗。
并不会泯灭人海,相反有几分鹤立鸡群之感。
“那就是我和你说的夜师弟!”吴斐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赤梵天唇角含着笑,道:“瞧着倒是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
“哈哈哈,师兄且看吧。”吴斐笑眯眯说道。
赤梵天微微点了点下巴,他也想知道,这辈子的夜渐鸿如今是什么样的修为。
夜渐鸿的运气不算好,第一位对手便是一位筑基初期的修士,他淡淡一笑,脸上带着志在必得之意,他朝着夜渐鸿笑着道:“失礼了。”
夜渐鸿轻轻拱手,手中的剑是宗门发放的最寻常的剑,不卑不亢地说:“请。”
眼前这人是法修,双手掐诀间,火焰朝着夜渐鸿扑面而来。
只见他不慌不忙地拔剑,那锋利的刀刃上冒着白光,如此同时,只见那普通的刀锋上似乎结了一层冰霜,他持剑横劈下,那火焰居然被他劈开了一条缝,同时那原本炙热的火焰,也像是被冰冻住了。
筑基修士大惊失色,显然没想到眼前这个练气十层的修士这般不显山不露水的劈开了他的法决,他旋即以藤木为防御,将自己和夜渐鸿隔绝。
修为高深的剑修,一向在同阶之内无敌,越阶也有一战之力。
“他在隐藏修为?”赤梵天看向夜渐鸿,喃喃出声。
“不算是隐藏吧,在座的各位谁看不出来?这只是夜师弟的修炼方法罢了,剑气已经远超一般筑基修士。”吴斐撑着下巴,低声道:“也只有筑基的体修或者剑修与他有一战之力了。”
“……”赤梵天手指小幅度捏紧了一瞬。他还记得上一世的夜渐鸿在外门比试大会上,还未筑基,是货真价值的练气修士!
因此,大衍宗掌门的关门弟子是练气阶弟子的事情,还被人大肆宣扬了一番。
多的是人说赤云虎看走了眼,所以在后来夜渐鸿大放异彩的时候,才让许多人惊掉了下巴。
到底还是和前世有区别了。
赤梵天视线继续落在夜渐鸿擂台上,那位筑基期法修明显不是夜渐鸿的对手,防御的藤蔓被他无情劈开。筑基修士祭出自己花重金买下的法器,催动盆状的法器,里面不断有术法攻击从里面冒出来。
夜渐鸿身形飘逸,只持一剑,避开繁多的攻击,与祭出法器,又扔符箓攻击的法修相比,有一股游刃有余的稳重。
瞬间,十九号擂台就吸引了大部分修士的注意力,夜渐鸿速战速决,一剑挑飞筑基修士的法器,剑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落在修士脖颈上。
筑基修士面有不甘,却感觉到颈侧的剑正在冒着寒气,收了收心思,拱手道了一句:“好剑法,某不敌,认输。”
夜渐鸿点了点头,翻身下了擂台。
“哇!夜兄!!你的剑术越来越厉害了。”
“希望擂台中不要碰到夜师兄啊。”
“我看不懂了,到底谁是筑基啊,现在筑基已经这么弱了吗?”
“不是筑基弱,而是夜师兄太厉害了。”
“啧,那位筑基修士也太弱了……夜师弟实力都未使出三层来呢。”吴斐叹道。
“确实不错。”赤梵天轻声说,垂下眼睫的眸中,闪过晦暗不明的情绪。
“那我现在能不能替夜师弟问师兄讨要丹药呢?”吴斐弯眸看向赤梵天。
“当然。”赤梵天唇角噙着笑,“只怕夜师弟并不需要我这疗伤丹药,他的对手似乎更需要一些。”
“师兄可不能厚此薄彼,都是你的师弟呢。”吴斐摆手抗议。
赤梵天挥手,桌上摆放着十来瓶五品疗伤丹药。
“师兄?”吴斐稍稍一惊,五品丹药,就算是金丹元婴修士都要惊上一分。
“师妹都亲自开口了,师兄怎能不给?若是一些三四品丹药,倒是显得我小气了。”赤梵天如今是五品炼丹师,这些丹药都是他亲手炼制的。
他也并未打肿脸充胖子,他父亲乃是大衍宗掌门,母亲乃是南海镜月派的大师姐,若说底蕴,大衍宗怕是没几个能比得上他。
“嚯,那我先替师弟谢谢师兄了,等师弟进入内门,我再找机会让他亲自来感谢师兄!”吴斐收起丹药,“师妹就先走了,师兄帮我瞧瞧可有体修好苗子?”
“好。”赤梵天应了一声,见吴斐身影在眼前消失,他眼底的笑意淡了几分,唇角滑过冰冷的笑意。
如今看来,那个小贱人依旧左右拥抱,坐享齐人之福,与前世无半分区别。
就是不知道师妹们知道她们所钟爱的男人是个早就被人操/烂的婊.子是何反应?
赤梵天心情不太美妙,所以不怀好意的想着,喜欢以最恶毒的语言骂着夜渐鸿。
剧本中,吴斐的结局不算好,她长相不如夜渐鸿的其他爱妻一般貌美,虽在他进入大衍宗内门时多有帮助,但在夜渐鸿站稳脚跟后,逐渐隐退在他后宫中。
对了,至于夜渐鸿的女人为什么这么多,话本中说道【因着夜渐鸿在大衍宗脚下那场情事,染上了情毒,毒入骨髓,深入肺腑,又因纯阳之体,需怀阴之体来进行解毒。情毒发作时间不明,让夜痛苦不堪,背信弃义也非夜之意愿……】
倒是给他水性杨花找了一个非常好的借口,那些女人们争着抢着供他解毒。
想到这,赤梵天便觉得自己当初走得太快,应该一把毒断了他的根基,让他这辈子都碰不了女人。
想来就算是这样,天道应该也会给他安排好专属的天阶功法吧。
就算赤梵天这次并未给吴斐丹药,她也会自发给他送丹药,碰巧碰上夜渐鸿毒发,两人便顺势滚了床单,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
“夜师弟?”吴斐站在外门弟子住宿的厢房,每个修士都有独立的厢房,厢房并不宽敞。
夜渐鸿赫然睁开双眼,他刚刚运功打坐,额前浮动着层层细汗,肺腑灼热的感觉,连片烧上了脸颊,他轻轻呼出一口滚烫的浊气。
剑仙正在他脑海里叹气:“正巧外面来了个女修,修为比你更强,你可找她双修,压一压你身体里情毒……”
“不必了。”夜渐鸿掐诀清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他思绪此刻有些混沌,门口的吴师姐是个直爽性子,若是他不出去,只怕她会砸了他的屋子。
“啧啧啧,堵不如疏,若是强行忍着,迟早是会出大事的。”
“等那时再说。”
吴斐见迟迟没有动静,还以为夜渐鸿遇见了危险,正准备破门而入,门便从里面打开了。
“吴师姐?”夜渐鸿身姿挺拔,双眼清明带着一丝水汽,神情有些讶然。
“恭喜夜师弟。”吴斐观察了一下他的脸,见他似有不对劲,便询问道:“师弟可是受伤了,脸色这般差?”
“没。”夜渐鸿低声回答。
吴斐拿出赤梵天给的几瓶丹药,挤进了他的房间,自顾自将丹药放在他桌上,笑着说道:“喏,这是你今日表现出众,烈火峰大师兄给你的。”
夜渐鸿反应了一下,这个大师兄的名讳,他并不陌生,他忍不住蹙眉:“我和他并无半点交集,他为何要赠我丹药?”
“当然是师姐我……苦苦哀求才得来的咯。”吴斐坐在他凳子上,倒了一杯茶,里面是只有半丝灵气的灵茶。
“无功不受禄,我不能要,请师姐交还给师兄吧。”夜渐鸿皱眉拒绝,语气客气疏离,轻轻捏紧的手指,泛白抽搐,手背青筋微凸。
他的细微动静,让金丹期的吴斐看在眼底,她一口灵茶饮尽,站起来朝着他走了两步。
夜渐鸿应激般退后两步,瞬间剑已出鞘,脸皮因为血管中几乎炸裂的热意而轻微抖动着,他低声呵斥:“别靠近我!”
吴斐一怔,看着脸色绯红,面露狰狞的夜渐鸿,不由惊讶出声:“师弟这是怎么回事?”
“还请师姐带着丹药离开我这里!”夜渐鸿虽然浑身都在发抖,但是拿着剑的手未曾抖动一分,俊美的脸庞在此刻有些扭曲疯狂。
“你……”吴斐见他这般模样如何能安心离去,只以为他这是心魔作乱,稍有不慎可能会修为尽毁。
“师弟,你先冷静一点!”她低声说道,然后手指默默掐诀,用法术想要束缚住夜渐鸿。
谁知他早有准备,以剑气为锋,生生运用全身的力气,将法术束缚斩断了。
吴斐一惊,随即祭出捆灵索,毕竟夜渐鸿只是筑基修士,不能和金丹修士硬抗,他双臂被捆灵索捆住动弹不得,双眼警惕地看着吴斐。
见她要靠近,不得不说出实情,夜渐鸿声音嘶哑,制止她的动作:“还请师姐不要靠近我,我没事……只是因为身体中了情毒,所以毒发了而已,只需要运转灵力进行压制就好了,师姐……”
吴斐闻言,脸颊一红,语气都轻了几分,动作也僵在原地,神情微怔:“怎么会这样?你……”
“我不想伤害师姐,请师姐立刻离开。”夜夜渐鸿语气泛着一丝冷沉,额间青筋暴起,像是克制到了极致,双眼都泛起了凶狠之色。
她的脸更红了,直逼窗外红色的凌霄花,若是说她对夜渐鸿无意,那是不可能的,否则也不会这般关注他一个外门弟子。
“若是师弟愿意……”吴斐咬了咬唇,修真之人讲究随心而行,喜欢那便不需藏着掖着,她低声且快速地说道:“我愿意帮助师弟解毒,我……”
“我不愿意。”夜渐鸿漆黑的眼瞳中看出几丝冷漠,像是恶心和鄙夷,捆灵索因为他的挣扎反抗,在双臂上勒出道道血痕。
吴斐没想到她居然会被拒绝,脸上温度散去,拧着眉,窥见他眼底的恶心和嫌弃,更加心生不悦,语气微冷:“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夜渐鸿微微充血的眼睛看着,他歪着脑袋,眼神直勾勾看着她,唇角勾起一抹笑,说话声都含着丝丝笑意:“我知道,我不愿意和你苟合,你要恼羞成怒杀了我吗?”
他这话说得像是挑衅,也像是动物受伤之后,产生了强烈应激反应。
吴斐觉得他的用词难听,她又不是滥杀无辜的人,只是觉得自己的一腔深情都付诸东流,但又不爽这般被拒绝。
“你睁眼瞧瞧,我到底哪里配不上你?”吴斐倾身靠近,抓住他身上的捆灵索,凑近他眼前,低声说:“若我今日就想逼你就范呢?”
夜渐鸿瞳孔微缩,胃部翻涌着恶心呕吐的感觉,女人身上的味道让他几乎崩溃,就像是那从前日日萦绕在鼻尖的香味。
“那我必和你拼个修为尽散、金丹破碎的结果,师姐,不要逼我。”夜渐鸿几乎咬牙切齿地说道,呼吸越发急促,不断往后退着,直到碰到了床榻,才停止脚步。
“那你倒是试试看。”吴斐咬牙,抓住他的捆灵索,吻就要落在他唇上。
夜渐鸿瞬间扭头,灵气从灵脉中运转,尽管双臂被束缚住,但是御剑并不成问题,他手指一动,剑裹着凌厉的剑锋,冲着吴斐身后狠狠刺来,毫不犹豫,直戳心门。
吴斐不得不躲开飞剑,退后两步,看向夜渐鸿的眼神满是惊讶,“你怎么敢?”
在大衍宗是绝对不允许虐杀同门的,若是被发现,下场惨烈,废除修为,赶出师门。
但是此刻,夜渐鸿真的对他出手了,甚至想置他于死地。
夜渐鸿不闪不躲的和她对视,漆黑的眼瞳冰冷,如红潮般的脸颊形成了对比,他明明身不由己地陷入情潮,却半分不肯认输,仿佛她是什么洪水猛兽。
吴斐咬了咬牙,她不是那种霸王硬上弓的人,她做不出这种卑劣的事情,也不可能真的因为被求爱被拒的小事,就随意残害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