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这也离不开他初中三年的努力和铺垫。
现在最有可能拿下会长的,是高二一班的黄思宇,他是黑铭牌,目前整个高二年段里,就属他在学生会职位最高。
因此即便濮喻这样的世家少爷,上东公学金字塔顶端的人,想要空降学生会,拿下会长这个职务,恐怕也没那么容易吧?
上午休息的时候,宁颂一边用手机做简历,一边跟乔侨说了濮喻想要竞选下一届学生会会长的事。
乔侨也很吃惊。
“真的假的?”
“你觉得有可能么?”
乔侨想了想:“不能说一点没有。”
乔侨就给他科普他们学校的学生会换届方式。
他们采用的是全校师生投票的方式,非常民主和公正,选举周会和选州长一样进行大规模的竞选。一般情况下,大家都会默认高二的副会长在高三升会长,但是沈令思都能破例从高一就当上会长,濮大少爷要当会长,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校长都要第一个跳出来支持他吧!
会长这个位置都是要拼人脉的。普通人再优秀,做到陈墨那个位置顶天了。
“你别看他平时独来独往的,学校里喜欢他的可多了,因为他不怎么合群,大家反而觉得他是高高在上的大神,他成绩好,橄榄球还是几冠王,你是不知道橄榄球联赛在男生里有多火,这种又强又不合群的,简直就是开挂逼王啊。真要竞选,估计很多男生都会投他,而且听说他高中就开始自己创业开公司了,管理上应该也有自己的一套吧……而且他将来肯定是要做大领导的呀,在学校当个会长还不是小试牛刀。”
宁颂居然被乔侨说的挺兴奋的,扭头看向濮喻,濮喻像是心有灵犀似的,也扭头看过来。
宁颂就冲着他笑了笑。
他觉得濮喻的能力肯定是不用怀疑的,他交朋友谈恋爱可能很笨拙,但在公事公办的领域肯定没问题,毕竟到了聚会上都是和大人应酬的。
他竟然对濮喻生出几分期待和羡慕来。
“不过他为什么突然想进学生会啊?”乔侨说,“以前哪一年学生会和各大社团不来游说他啊,他最后也只进了个校报,挂名了一个摄影记者。”
宁颂说:“可能看我要进吧?”
乔侨看向他,沉默了一会,然后说:“他不会……你……”
“你以为人人都是秦异那样抽风啊,”宁颂有点被雷到的样子说:“他可能把我当成很好的朋友吧。”
在交友上,濮喻肯定是和一般人有点不一样的,他觉得濮喻是那种很少会打开心扉,但是一旦打开了,就会很投入那种。
会有点黏人。
但濮喻太优秀了,在他心里,濮喻那真是天之骄子,和他隔着一个银河的距离。他对他和濮喻的定位,就是天之骄子男主和他的炮灰半竹马。
他将来可能会看着濮喻恋爱,结婚,然后在他的婚礼上给他当伴郎,就是他这个炮灰在濮喻这个故事里最高光的时刻。
但是没关系,他在自己的人生里,是绝对的主角!
他要努力,他要奋斗,他要变强,他要发光发亮!
乔侨叹气,说:“你真奇怪。”
宁颂一边绞尽脑汁想自己能写在简历上的技能,一边问:“哪里奇怪?”
“有时候觉得你很开朗,很自信,有时候又觉得你很妄自菲薄,很不阳光!”
宁颂愣了一下,像是被乔侨突然刺透了他内心很深处的一面墙。
是瘸腿过于要强的孤儿和现在的幸运儿之间的,是穿越而来的炮灰和这个世界之间的,一堵墙。
他笑了一下,打哈哈说:“好好当你的傻白甜,少给我装什么心灵导师!”
乔侨笑:“我才不是傻白甜,好吧,白和甜还是有的啦!”
两个人闷笑起来,引得濮喻又看了过来,男主似乎对他们俩这种八卦NPC的行为模式很不解。
宁颂笑完了将自己做好的简历发给了沈令思。
沈令思回复说:“工作时间跟你在书吧的兼职时间有点冲突,你可能需要把书吧的兼职辞了。”
宁颂回复了个“OK”。
他需要忙的事太多了,两个兼职如果要二选一的话,星悦的兼职的确工资要高很多。他看了一下他们学校的积分细则,多参加社团活动也能加积分,他觉得有好几个社团他都可以参与一下。
当然积分大头还是文化课成绩和各类竞赛,其中含金量比较高的竞赛就是数理化生奥赛之类的,或者是各类运动会的比赛奖牌。
不过他今天得先把舞台剧的角色拿下来。
课间的时候陈墨把人物小传拿给了他。
宁颂才知道主角都是有人物小传的!
他演的那个艾睿,就只是“一个叫艾睿的侍卫”。
果然炮灰和主角人生大不同!
陈墨很贴心,改了一下剧本的人物设定,原作里弟弟纳西是个不逊于哥哥的美男子,陈墨改成了“和哥哥的俊美无双相比,纳西要普通的多,隐没在人群里都不会被人发现那种,这种普通让他在混乱的难民区存活下来”。
普通人。
嗯,对他的定位很精准。
而且改的还挺合理,毕竟都流落民间吃尽苦头了,太漂亮好像也说不过去。而且兄弟俩一个极其耀眼一个极其平凡,反差这么大,戏剧张力好像也不比两个漂亮男生差。
就是cp 没那么好嗑了,毕竟嗑cp 首先就是要两个人都帅。
宁颂一边看人物小传一边尽量揣摩人物心理,这是他从网上看来的表演技巧,揣摩了一会他突然想,一个舞台剧,各个角色都有定位,那他在《少爷们的礼物》里会是什么样的角色定位呢?
他戏份多么?会有人物小传么?
“濮喻家里佣人的儿子”,负责做高冷男主身边话很多又很普通的直男好友,情感导师,戏份如果多一点,还可能成为引起吃醋纷争的工具人。
“和李猷一样出身贫民区的特招生”,一个用来彰显男主出身背景和浪荡外表下一颗仁爱之心的同类。
“盛焱在KTV兼职时候认识的同事”,亦或者用来表现沈令思爱心的“贫困生”?
他想着想着,突然发现自己的戏份加起来好多!
那他会不会也是个主角呢?
主角都有自己的人物小传。创作的人会给他们一堆光环,不会让他过于平庸。
如果他有自己的人物小传,会是什么样的呢?
出身贫民区,长相平凡,但会编程做游戏,和大佬们关系都很好?
他发现自己除了一点游戏上的天分,其他好像都乏善可陈。
他的光芒,居然大部分都来自于和大佬们的关系。
这不是主角会有的样子。
外头春雨淅淅沥沥,他趴在桌子,在静谧的教室里想,他可以自己给自己的人生作人物小传。
一个贵族学校里,从人人嘲笑看不起的白铭牌,一步步成为黑铭牌的优秀毕业生!
一个虽然出身平凡,但最后享誉世界的游戏设计大师!
他有很多很厉害的朋友,有健康有活力的身体和非常美满幸福的家庭,可以给很多孤儿带来温暖和力量,像他敬爱的刘老师一样,未来也能成为某几个孩子的引路人!
啊啊啊啊啊啊!
他要做这样的人!
就是在这样的一个春雨霏霏的下午,宁颂明确了他未来的宏图。
下午最后一节没课,他们剧组重新排戏,宁颂换上了弟弟纳西的装扮。
他个头和傅绘生差不多高,但是比傅绘生瘦很多,衣服太宽松,陈墨在他腰部用了一堆别针。
人靠衣裳马靠鞍,纳西的衣服很华丽,即便是宁颂这样只能算中人之姿的男生,打扮上以后竟然也有了几分主角的样子,就是他过于细的腰身,配合长长的中世纪的的袍子,也有一种很特别的美感。
但他往耀目的盛焱身边一站,颜值上还是差很多的,尤其是演出服太光鲜亮丽,显的他特别素。
陈墨叫他们负责化妆的同学稍微给他勾勒了一下眉眼。
“他嘴唇颜色太浅了,应该抹点口红。”旁边有男生建议说。
他们这个舞台剧台前幕后都是男生,排练的重点也都在表演和服装上,大家基本都是纯素颜,最多眉毛淡的会画一下眉毛,毕竟不是专业的舞台表演,要求没那么精细。陈墨叫人去找唇彩,还好他们是耽美男校,会化妆的男生多了去了,他们负责演侍卫的一个男同学包里就有好几支男士口红,他挑一支颜色比较深的,说:“我买了没用,颜色太红了。不过给他用可能正好。”
一支很普通的玫瑰豆沙色的口红,对方先涂抹在手背上,然后用手指蘸了抹在宁颂的嘴唇上,轻点薄涂,手法相当专业,他觉得刚才化妆师给宁颂画的眼睛也不好看,重新给他勾勒了一下,然后用手指上残留的口红抹了一下他的眼尾,他给了宁颂很公正的评价,“其实你五官都挺好看的,就是干巴巴的不水灵。”
水灵从一个男生嘴里说出来本来很奇怪,但是看了看对方的模样,宁颂又觉得对方这么说也有点合理。
因为对方全妆,水光肌。
对方给他眼角拍了拍,然后满意地看了看宁颂:“我这个化腐朽为神奇的手啊……”
陈墨在旁边看了看宁颂,嘴角抿了抿,然后说:“你还真有两把刷子。”
盛焱他们都在舞台上等着,黎青元在这个节目上演一个奸诈的权臣,兄弟相残的幕后主使,他对他这个角色超级满意,还自我创作,用眉笔给自己画胡子。
盛焱闲的无聊,说:“我来给你画吧。”
他捏着黎青元的下巴,拿了眉笔在黎青元嘴巴上一阵乱涂,涂完了松开他,笑:“酷。”
黎青元拿了手机一照:“卧槽!”
他抓着手机就要踹盛焱,盛焱笑着躲过去,一转身,就看见宁颂从椅子上坐起来,围在他身边的陈墨等人散开,宁颂的脸就出现在他视线里。
盛焱笑着看了一眼,转过头,又立即转回去,嘴角的笑意就淡了,怔怔地看着宁颂朝他走来。
只是一点玫瑰色,就仿佛点亮了他整个人。
他身上华美的淡黄色的袍子在舞台的灯光下泛着盈润的光,细腰盈盈一握,高挑俊秀,变化最大的是那张脸,唇肉湿红,原本素淡的琥珀色的眸子被勾勒晕染了一下,就变得神采飞扬。
化妆让众人提前看到了以后的宁颂,有了颜色以后的宁颂……虽然人造的妆容比不过天然生机的十分之一。
黎青元抹了一下嘴角:“艹。”
宁颂问:“怎么样?第一次化妆!”
他看向盛焱。
盛焱没说话。倒是黎青元说:“卧槽跟变了个人一样!”
其他同学也都看向宁颂:“真的诶。”
宁颂掏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看了看,他自己看自己很不习惯,只感觉唇色太红了:“这真好看么?”
“好看!”黎青元说。
要说多漂亮那确实不至于,毕竟看起来还是有点过于瘦削的,不够匀称,但真的亮眼了太多,“你平时就是看起来太素了,现在这样好看多了!你不信问阿焱。”
宁颂看向盛焱,盛焱“嗯”了一声,目光逡巡过他的脸,平时很爱恭维宁颂的他这一次反倒格外拽,说:“还行。”
宁颂演纳西,第一次彩排并不顺利。
他其实算是很能放得开的,也不紧张,台词也都背熟了,发音他还找濮喻纠正过。
但是演戏真的是需要天赋的,要做到在外人面前完全去扮演另一个人,又不生硬,其实很难。
他还是适合做配角,躺在舞台上装死尸。
但他既然决定锐意进取,自然不会轻易被困难打败。
他积极向盛焱求取经验。
盛焱是天生适合舞台的人,他舞台经验也特别多,从幼儿园就经常上台表演,演一个中学生的舞台剧更是小菜一碟。
但他今天有点不在状态。
宁颂抓着他胳膊,问陈墨说:“我被刺后直接跪地上么?往前倒是不是更好啊,正好焱哥可以一把接住我。”
他很懂观众的心理,知道什么样的画面他们更爱看。
陈墨点点头:“可以啊,细节你们俩可以自由发挥,最后在雷托怀里就行。”
宁颂就对盛焱说:“那咱们试试,你接好啊。”
说着就做了个扑向盛焱的动作。
盛焱将他抱在怀里,宁颂的头发就蹭着他的下巴。
蹭的他心慌意乱的,抱着宁颂的胳膊不知道该不该收紧。
他腰真细,细到……特别有感觉。
就是搂起来有一种“怎么这么细”的惊异感和莫名很舒服的熨帖感。
就很好搂。
“你要向后退吧?”宁颂抬头看他。
他化了妆的脸有一种在漂亮和诡异之间的感觉,大概是不习惯,宁颂琥珀色的眸子也变得陌生,他往后退了两步,然后扶着宁颂的身体跪倒在了地上。
宁颂就匍匐在他怀里。
这是他们这个舞台剧的高潮,也是最后一幕,纳西之死,宁颂躺在他怀里,微微张开嘴巴,做濒死状。
盛焱一低头就看见他蹙着眉,露出几分疼痛的样子,舌尖红润,若隐若现。
盛焱:“……”
宁颂解释:“我中了剑,表情应该很痛苦。”
说完眉头蹙的更紧,甚至带着微微喘息,抓着他衣襟的手颤抖,仿佛无法承受又极力隐忍。
盛焱就感觉身体有点热,说:“……你不用这么夸张,反正观众又看不清你表情。”
“我这不是给你配戏么?”宁颂躺在他腿上看他:“这样不会更好入戏么?”
不会,会叫他很出戏。
盛焱说:“你就装作奄奄一息就好。”
宁颂入戏很快,立马做奄奄一息状。
后面是盛焱的大段台词,舞台剧和电视剧不太一样,会有类似心声的自我剖析,台词都是英文的,盛焱的英文非常标准,但他今天演的显然没有之前跟傅绘生那一次彩排的好。
陈墨提醒他说:“最后两句台词你要看着纳西说。”
盛焱低头看宁颂,见宁颂眯着眼睛看他。
他的演技很拙劣。
他就笑出声来。
宁颂也笑了,坐起来说:“你看你非要跟我搭戏,笑场了吧。”
其实不是朋友的人在一起演最好了。太熟的人对视一眼就很容易笑场。
盛焱说:“你别看我,你看我我就出戏。”
宁颂很配合说:“那我这次闭上眼。”
他将他迷惑他的眼睛闭上,他们不再有灵魂的碰撞。
这次盛焱表演的就顺利很多,说完了大段大段莎士比亚式的很华丽慷慨的台词,舞台的灯光打在他们身上,黎青元他们那些演员就举着一块很大的幕布围过来,将他们围绕在中间,然后披在他们身上。
盛焱低头看着强光下的宁颂,有点晃神。
陈墨喊了一声:“OK,咔。”
大家纷纷放松下来,宁颂也立马睁开了眼睛,笑着拨开他身上的布说:“刚蒙我脸上了,我还自己偷偷拽了一下,哈哈哈哈哈。”
排完全场戏,已经六点半了,大家都饥肠辘辘,火速回休息室换衣服。
因为排练的非常多,他们和班里其他节目都只分到一个休息间,大家一起脱衣服穿衣服,倒也非常热闹。宁颂将他头上的帽子摘下来,晃了下头发,对盛焱说:“你看我头发,都湿透了。”
不止他头发湿了,里头穿的T恤也湿了一大块,脖颈被汗水蒸过,透着一股湿漉漉的白。盛焱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凑到他脖颈上闻一下,闻茉莉花香气湿了会是什么味道的。
但他只闻到了陌生的香气。
这香气似乎在濮喻的身上闻到过,是一种薄荷柠檬掺杂了一点香水味的,不再甜腻温柔的香气。
他就想到宁颂昨天是在濮喻那里睡的。
“你昨天在濮喻那边住的还行么?”
“一百万的床真的不是吹的,”宁颂似乎习惯了和他不正经地说话,“一觉到天明,梦都比平时美。”
盛焱笑出声,伸手又去撸他的头,这一回碰到了宁颂的头发,他将手收回来,脱了演出服,看到旁边有男生在偷偷看他胸肌,嘴角又沉下来,捞了他的新T恤穿上。
宁颂看着他说:“等会回去洗澡你不换衣服么?”
他发现盛焱有个怪癖,那就是他每次换演出服也好,或者在星悦的时候换服务生制服也好,他都要把里头的T恤也一并脱下来,换成新的。
“到时候再换。”盛焱将棒球帽戴上,盖住了他的一头白发,藏青色的棒球帽,衬得他皮肤更白。
感觉他整个人都元气满满,香香的。
宁颂换上校服,没有了华丽的戏服的衬托,他的妆容在纯黑色制服的映衬下看起来更显颜色,盛焱觉得比他穿戏服的时候还要好看。
艳丽和素净搭配的刚刚好,宁颂那种普通又开朗的感觉完全变了,像一朵小白花。
像茉莉花。小小的素净的漂亮。
宁颂换好衣服就去了一趟洗手间,盛焱进去的时候,见他正对着镜子擦自己嘴唇和眼角上的口红。
他手里的卫生纸变成了淡淡的红,颜色从他的脸上消失,一个素淡的,有些平凡的宁颂就又回来了。
像到了十二点的灰姑娘,南瓜马车和水晶鞋都不见了。
他擦的有些用力,嘴唇边缘甚至有点红,笑着抬头看向镜子里的盛焱,笑:“豆芽菜回归!”
盛焱回过神来,笑了一下,进里头去了。
他以为在舞台上的心慌意乱只是因为今天的宁颂很漂亮,因为第一次看到他的颜色,所以有些不习惯。
可是如今他洗尽铅华,甚至比平时更素,为什么他看着他,还是出了神。
宁颂回到了他从前的样子,他心里的宁颂却回不去了。
从洗手间出来,又路过李猷他们班的排练室,宁颂朝里头看了一眼,见里头还坐着几个人,但李猷并不在里面,他就回过身来,黎青元手抵着他的肩膀,问:“看什么呢?”
“我看猷哥在不在。”
黎青元笑了一下,快走了一步,搭上盛焱的肩膀,盛焱回头,隔着黎青元看到宁颂嘟囔说:“饿死了。”
那张过于素净的脸在他眼里都这么灵动明亮。他觉得吵着饿的宁颂很可爱。
他们走到门口才知道外头又下雨了。
下的不大,但地湿漉漉的,地上那些落花都没有清理,满世界依旧像铺着一层薄薄的雪,空气都因为这种视觉假象变得阴冷。他们一群人冒着小雨朝食堂跑,盛焱忽然听见宁颂打电话的声音,因为在跑的缘故,他的声音也跟着身形在薄雾里伏颤:“才出来,你在几楼?”
盛焱在细雨里回头,宁颂就撞到他身上,笑了一下,抓着他的胳膊往前跑,一边跑一边对着电话说:“没什么,刚不小心撞焱哥身上了。 ”
盛焱一下子就猜到对方是谁了。
果不其然,等他们到一楼,还在排队取餐的时候,他就看到濮喻端着餐盘从二楼的扶梯上下来了。
宁颂看到他,立马挥了下手。
扶梯上人七八个人,濮喻最显眼。
濮喻剪头发了。
他头发短了一点,理发师打理过的发型,看起来更加干净,俊秀,身高在一众男生里鹤立鸡群。
他们因为排练的缘故,吃饭比平时晚半小时还多,濮喻下午又没课,居然到现在才吃饭,一看就是为了要等宁颂一起。
等端着吃的回去的时候,他就对濮喻说:“濮喻现在是不是不适应一个人吃饭了?”
濮喻今天似乎格外和气,居然淡淡地回说:“有点。”
宁颂问他:“你剪头发了?”
濮喻“嗯”了一声。
“更帅了。”宁颂说。
濮喻就笑了一下。
濮喻其实话还是很少的,他们一群人一边吃一边聊,濮喻也很少插话。
盛焱目光偶尔扫过濮喻,想起昨天视频里的濮喻,那时候他的头发要长一点,眉眼藏在发丝后面,在夜色里,眼神有点模糊的阴郁 。
吃完饭以后,外头雨已经很大了。
他们大部分都没带伞,打算在食堂里呆到雨小一点再说。
但濮喻是带了伞来的,问宁颂:“回教室么?”
宁颂点头站了起来。
他现在很忙,濮喻说要给他补英语:“我得先走了,不好意思啊各位。”
濮喻和宁颂一起出了食堂,在门口撑开雨伞。
盛焱坐在椅子上看着他们的背影,摘掉帽子,往后捋了一下头发,然后重新戴上。
他们班的周易问三班的同学:“濮达西跟宁颂关系这么好啊?”
“他们俩是不是在谈恋爱啊 ?”
“啊?应该不会吧?”
“不会啦,就是关系比较好吧。”
“他们俩关系真的挺好的,在我们班里也是形影不离的。我们班金大帅哥都一周没笑过了。”
“哈哈哈哈,金洋还这么喜欢濮大少啊?他真执着。”
盛焱在几个男生的八卦声里,好像后知后觉一样,突然意识到濮喻可能喜欢宁颂这件事。
他昨晚的反常,他这一段时间的反常,好像都有了答案。
一路上宁颂都在给濮喻讲他们排练的趣事,他们彼此都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宁颂喜欢说,他负责听。他不会觉得宁颂吵,宁颂也不会觉得他闷。
“对了,我今天还化妆了,你要不要看?”
濮喻“嗯”了一声,宁颂就掏出手机,给他看自己的自拍。
濮喻接过手机看了一眼,心就砰砰直跳。
因为真的非常漂亮。
回到班里,濮喻对宁颂说:“你坐我这儿。”
宁颂:“啊?”
“你坐我这边吧。”濮喻说。
濮喻自己单独坐,他旁边桌子没有人。
男主特权。
“你拿张卷子过来。”
宁颂去拿自己的英语资料,看到乔侨在跟邓旬视频。
乔侨抬头看了他一眼,一脸哀怨。
看他眼神就知道,邓旬又来检查任务完成情况了。邓旬每天都会给乔侨布置学习任务,其实不算多,但乔侨不爱学习总是完不成。
宁颂很爱看这对欢喜冤家,憋着笑拿了自己的英语卷子过来,瞥见邓旬穿了一身正装,似乎还在办公,戴着蓝牙耳机,主打一个陪伴学习。
其实还挺甜的,他作为旁观者都能嗑到。邓旬作为一个比乔侨大几岁的年上攻,还是有担负起年上攻的责任的,不是一味地谈恋爱。
宁颂在濮喻旁边坐下,濮喻推给他一张纸。
宁颂一看傻眼,居然是一张计划表,满满写了一张,从他每天看多少单词到每一周达到什么标准。
濮喻下午没上课就给他制定了这么个艰难的计划表!
你要做小邓旬是不是!
男人们都这么喜欢发布指令吗!
但他咬咬牙,还是答应了。
既然说自己要努力往上爬,他这条件,不吃苦怎么可能。
他就开始做今天濮喻给他布置的任务,一篇英文阅读理解,他需要把这篇文章的所有单词学会,然后把全文背会。
他先是从手机查了自己不认识的单词,做好标注,然后抄写在本子上。累了看了一眼濮喻在干什么,发现濮喻正在看一本英文杂志。
这杂志他熟悉,他之前在图书馆的时候翻过,但他英文不好,随便看两眼就放下了。
他就发现濮喻一边看一边做笔记,翻译出来了!
他就问说:“你翻译……不是要给我看吧?”
濮喻“嗯”了一声:“你不是看不懂?”
宁颂看向濮喻。
濮喻拨他的脸:“不认识的单词都抄完了么?”
宁颂一把抱住濮喻的胳膊:“喻哥!”
濮喻没挣脱,也没说话,嘴唇抿得特别紧。
因为在班级里,宁颂也不敢太放肆,但是他太感动了。
这周末他们还要去GDC参加活动,他这几天是需要多看点游戏类最新资讯,尤其是那些他将要见到的设计大佬的。
朋友做到这份上,还有什么可说的!
濮喻看书特别快,他并没有逐字分析,而是挑他觉得有用的翻译。
游戏是他们比旁人更亲密的原因之一,也是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的秘密,将他们紧紧地绑在一起。
濮喻就是要利用这个秘密把他们俩绑得更紧,绝不给别人一点可趁之机。
好像和宁颂共度这一夜又给他蓄满了能量。他今天看盛焱都觉得顺眼很多。今天宁颂和盛焱排练,他都没去看,因为他觉得与其看了徒增烦恼,不如专注做好自己能做的。
哪怕不为自己,只为了宁颂。
他第一次知道,喜欢一个人,真的什么好的都想给他,希望他好,如果有回报自然更好,没有回报他也能做的很有劲儿。
晚自习结束以后宁颂请濮喻和乔侨吃了宵夜,吃完宵夜,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跟着濮喻回了一号宿舍楼。
第二夜他们比昨天更自在了,两人还用超大屏玩了会游戏。
他们俩都是游戏高手,什么类型的游戏都玩得转,互打很爽,联手更爽。
酣畅淋漓打到凌晨一点多,濮喻觉得那种灵魂共振的快乐,比自我纾解的欲望更快乐。游戏真的是他和宁颂灵魂沟通的桥梁,没有现实自我的交汇,却能让他们彼此靠的更近。
打完游戏,他让宁颂先去洗澡,说:“你把脏衣服放洗衣机吧,直接烘干了,别自己洗了。”
宁颂这次也没客气,洗完澡直接把衣服丢他洗衣机里了。
濮喻洗完澡出来,宁颂已经在卧室躺着了。他去了一趟阳台,看衣服在滚筒里转,当下居然有个很可笑又隐秘的念头,觉得这滚筒里洗过宁颂的衣服,就很不一样,好像即便有什么分子会留下来,都是他们的一种亲密接触。
怎么不算一种进步呢?
宁颂都跟他用同一个洗衣机洗内,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