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袭舔狗人生by觉觉今天也想睡觉
觉觉今天也想睡觉  发于:2024年08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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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心宝跟楚越之间纯情又暧昧的气氛让江齐霄焦躁不安,他们一起做了他跟路心宝曾经在青涩高中时期做过的所有事情。
这样的日子过去了好几个月,江齐霄焦虑不安到神经衰弱格外严重,考试的试卷也一个字也写不出来,公司里那些已经交给他处理的业务也解决得一点也不完美。
江爷爷大失所望,觉得他已经彻底废了,不再管他,但也让他安心留在国内。
江齐霄又一个晚上只睡了一个小时的时间,他背着书包走进教室,他像是往日一样,面无表情地路过一排排的同学,坐到自己最后排的位置。
他察觉到路过的每一个人好像都会回头看他,眼神当中甚至好像都带着一点怜悯。
“江齐霄,你知道吗?”
前排的男生转过头,好心地告诉了他一个噩耗。
“路心宝跟楚越在一起了。”
那一刻,那一瞬间。
仿佛是高悬在头顶之上的闸刀线被剪刀“咔擦”剪断,锋利地砍断跪伏在地上江齐霄的脖颈,横刀截断,鲜血淋漓喷涌而出。
江齐霄麻木地坐在位置上,他的眼睛望向墙壁,穿过一堵一堵厚厚的墙,他终于看见了那间教室,看见了并坐在一起的路心宝跟楚越。
他看见了路心宝笨拙地用课本帮趴在课桌上的楚越挡太阳,看见了他们两个牵着手一起走在学校的树荫小道里,路心宝手舞足蹈地讲了很多话。
他看见路心宝把碎冰冰分一半给楚越,又从他手里接过另一半,这样他就可以心满意足地吃到两个不同的味道。
他看见他们一起做了很多事情,每一个动作之间都有熟悉的影子。
最后看见他们两个人在安静无人的教室里青涩地接吻。
江齐霄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他感觉到仿佛有什么要从他的喉咙里喷涌而出。他用手捂住唇,然后跌跌撞撞地往洗手间的方向跑去。
“嘭!”
江齐霄摔上门,然后又反锁上门。
他的脑袋涨得可怕,明明大口大口呼吸着氧气,却感受到了一阵强烈的溺水感,身体发冷又发热,身上的衣服全被汗浸湿。
江齐霄手扶在洗手台上,大片大片的血从他喉咙里吐了出来,眼泪也从眼角不值钱地流了下来。
他成功勉强代入了一次路心宝的视角,度过了这样漫长又短暂的十二年。
江齐霄终于在这一刻明白路心宝喜欢他的十多年的喜欢,这是一种完全无私的喜欢,是一种笨蛋一样不求回报的固执又真挚的爱。
是每一次看见对方的冷脸,受到他的拒绝,都会难过但要强颜欢笑的喜欢,是因为爱他所以愿意做任何事情,哪怕被伤害也无妨的喜欢。
他也终于明白了路心宝在知道他跟沈凌敏在一起之后的崩溃情绪,那是一种用尽全力却毫无办法的崩溃,是看着自己认识喜欢十多年的人身边突然出现他人的奔溃。
或许他曾经以为自己只要足够努力对方就可以多看自己几眼,以为他们没有在一起只是不想在现在谈恋爱。
其实并不是的,你爱得再多,做再多事情都没有用。
他只是不喜欢你。
江齐霄又不受控制地发出一声干呕,再次吐出来了一大片的鲜血。
他不是就想看着路心宝幸福吗?
为什么看着路心宝跟别人谈恋爱,他还是无法做到祝福,他只觉得嫉妒与怨恨,嫉妒那个人可以拥有路心宝,怨恨那个人站在路心宝的身边,怨恨那个人会亲会拥抱路心宝,怨恨到想要杀了他的地步。
原来他还是那么虚伪,他还是那么狭隘跟自私,他还是小人中的小人,他还是没有学会无私的爱。
他可以接受路心宝的身边没有他,但还是无法接受路心宝的身边拥有别人。
江齐霄有一次感觉到什么黑色液体从他的心脏裂口里流出,是欲望,让他不安的欲望。
他猛地拿起头“砰砰”地用力撞在面前的玻璃上,镜子瞬间随得四分无裂。江齐霄也是满头的鲜血,滴滴答答地往地下流。
“江齐霄,你又变得贪心了。你要祝福他,你要为他创作安静的世界,你是他世界的唯一累赘。”
江齐霄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耳边回荡着,疼痛让他时而清醒时而癫狂。他像是着魔了一般,不停动着嘴唇呢喃着,从始至终却一直在自言自语地重复着同一句话:
“祝福他祝福他祝福他……我要祝福他……”
你要虚情假意地祝福他。
你配不上他,你对他造成过许多伤害,你活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意义就是看他幸福。
不要再搅烂他的任何一份感情,哪怕你心有不甘,哪怕你嫉妒到要发狂。
江齐霄一个人把自己锁在洗手间里浑身发颤地待了很长时间才出来,他预料到了自己的时空,请了一段时间的假回家。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烟瘾又一次复发,清醒的时候就不停抽烟喝酒,不清醒地时候就混沌不醒地睡觉。
江齐霄每天像一个精神分裂患者一样自我拉扯,进行着自言自语,无数次走到门边要打开那扇门,又无数次扇着自己的脸重新回到阴暗的房间里。
他发誓,如果他无法管好自己,无法做到强行控制好自己的情绪,给自己戴好牢固的项圈,他绝对不会走出这个房间。
江齐霄再一次回到学校里是一个月后,他瘦了十多斤,三十多度的高温身上也穿着外套,因为他的手臂上全都是密密麻麻为了保持冷静刻下的刀痕。
他正确的选择应该是远离。
江齐霄却自虐地选在留在学校,看路心宝跟新男友甜甜蜜蜜,践行他自己说的要看路心宝幸福的诺言,没有打扰过一次他。
他甚至还帮趁着夜色在花丛中接吻的路心宝跟楚越支开过一次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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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他是一颗地雷男。

第60章 2024年
路心宝从高中的时候就开始提前学习法语,那绕来绕去的发音让他学得格外吃力,又找了专业的老师辅佐,提前许久就开始准备作品集。
那段时间他几乎是每天没日没夜地在画画,灵感枯竭的时候他就不停吃糖,导致作品集刚准备完,就去诊所补了好几颗牙。
他最后成功拿到了offer,那一天他真的感动到要落泪,奖励自己不画画一个月,成为那一届唯一一个被录取的中国籍学生。
但路心宝觉得自己去留学的这个选择没有一点错误。
虽然他跟楚越最后也没有熬过异国恋分手了,他也难免会有不愉快难过想家的时候,但是他交到了来自五湖四海的朋友,也在这几年的时间谈过几段新恋情。
因为不敢一个人住,合租的舍友也很好。
最重要的是他遇到了自己的伯乐老师,靠着老师的推荐也是成功展览出售了几幅画。
在国外一晃就待了五年多的时间。
他最近在找新的灵感,趁着休息,重新跑回了国内。
路心宝来到了这个有些偏僻的半开发景区,进景区都要走弯弯绕绕三个小时的山路,几乎没有信号处于断联的状态,只能用民宿的无线。
“回来了?”
他在这里已经住了一个礼拜,成功跟老板混熟。路心宝进门的时候发现楼下堆了一个新行李箱,应该是新来的客人。
他点点头笑着道:“嗯。”
老板给他拿了一点新鲜水果,又说道:“我要给客人办下入住,你待会要吃什么给我打电话,我让人给你送上去。”
“好。”路心宝笑着应道,“谢谢老板。”
当天晚上路心宝没有再下楼,他在民宿床上看了一会儿小说,就开始打哈欠。
来了之后每天天刚亮就被民宿的鸡给吵醒,作息都被调得格外健康。
民宿房间的空调声音很吵,因为在山上,路心宝干脆也不打空调,开开着窗睡也够凉快。
半夜的时候外面突然开始下暴雨,巨大的雷声响过,让躺在床上睡得不太安宁,眉头蹙起,额前有冷汗划落。
他在做噩梦。
梦中的路心宝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他只能意识到自己或者是在流血,伤口上止不住的鲜血顺着额头滴入他的眼睛,让他的眼睛再也睁不开,缓缓地合了上来。
他听到谁在喊自己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焦急又急迫。
路心宝一点也不想要回应,只觉得好吵好疲惫,那些声音在他耳边变成了不真切的嗡鸣声,变得越来越遥远。
明明他已经闭上了眼睛,他应该什么都看不见,路心宝却看见了晕眩着的光圈,像是天堂的方向。
路心宝很茫然,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知道自己好像躺着,好困,他好像要死了。
他还听得见呼唤他的声音,耳边一遍一遍不停呼唤着他的声音,以及一阵让他心脏强烈的油门声,像是重新看见那一辆黑车往自己的方向撞了过来——
死!他不要死!
他开始挣扎,他努力地想要动自己的手指,想要睁开自己的眼睛,一切都只是徒劳。
他好像是被钉死在了地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车闪着刺目的大灯朝着他的方向撞过来,他却无处可以闪躲。
“砰!”
路心宝的身体在床上猛然弹跳了一下,从噩梦当中惊醒过来,身上的睡衣已经被冷汗浸湿。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愣愣地睁着眼睛流下来了两滴的眼泪。
他回过神来,用手抹掉了脸颊上的泪痕。路心宝往窗外望过去,现在还很早,外面的天甚至都还黑着。
第一次重生回来的那段时间,他也经常因为这一个梦半夜惊醒,但是后来接了小狗回来,每晚抱着跟他一起睡觉,就再也没有做过噩梦。
路心宝很擅长遗忘这些不好的事情,而不是沉浸在这种不好的回忆。
他已经很长很长时间没有做过关于车祸的噩梦。
路心宝的呼吸还没有变平缓,他拿起放在床边的手机想看一下现在几点了,却看到了上面的日期——
“2024年3月28日。”
他跟江齐霄一起出车祸去世死亡的那一天。

第61章 毁容
路心宝从噩梦中惊醒后一直睡得不太安实,哪怕他不停拍着自己的手臂,自己安抚着自己,也每每快要再次睡着的时候都被梦魇残留的阴影惊醒。
重复几次之后,路心宝浑身冒汗地再次睁开眼睛看向外面,天也开始朦朦亮。
大概是因为噩梦的缘故,路心宝被那一阵不安感不停缠绕着,由内而发着不知名的恐惧,连心率都跳得比平时要快,快得不太正常。
反正也一直睡不着,他干脆起床洗了个澡换好衣服,拿起旁边的画具箱,再背上旁边的画具箱去了民宿外面。
路心宝在草上支好画架,天际已经开始橘黄色的日出,这让他一直惴惴不安的心情放松许多。
他伸了个懒腰,戴上耳机,一边哼着歌,一边就专注地画了起来。
路心宝沉浸地画了一个上午,成功忘却了梦魇带来的阴影,临近中午的时候才背着画板回到民宿。
这里地广人稀,方圆百里没有一家餐厅,只能在民宿点餐吃饭。老板见他回来,抱歉地跟他说今天厨师要来得晚一点,他要是饿了,就先拿点水果跟干果。
路心宝笑着应了一下:“没事,厨师来了给我打个电话就可以,我下来吃饭。”
路心宝回到房间就倒躺着跑回床上,他本来只想玩一会儿手机等吃饭,但看着手机里放映的催眠电视剧,昨晚睡得时间又少,昏昏沉沉地趴在枕头上就睡了过去。
叫醒路心宝的不是老板的电话,而是又一阵不安强烈的心悸感。
路心宝摸着自己心脏的位置,刚醒过来,就感觉到一阵强烈的头晕目眩感,第一个反应是觉得自己是不是一上午没吃东西低血糖了。
但路心宝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不对劲,不在他在晃动,而是整栋楼都在摇晃,并且摇晃的幅度越来越剧烈,甚至都开始坍塌。
路心宝脑内瞬间浮现出来两个字——“地震”。
他唯一应对地震的经验只有学校组织,但每个学生都嬉皮笑脸,没有人当成真。
“嘭!嘭!嘭!”
“路心宝!路心宝!快点出来!”
他房间的大门被人急促地拍着,还有不停呼唤他名字的声音,全部都湮灭在塌陷的声音当中,让路心宝听得不太真切。
路心宝脑袋嗡嗡,他飞快地拿起身边的手机已备不时之需,连忙从床上爬起来。
他的房间在三楼最角落的位置,离楼梯很远。他意识到自己或许已经来不及从危楼中逃出去,目光立马锁定还算安全的三角区。
路心宝人生之中第一次体验到什么叫做地动山摇,整一栋楼都在摇晃,并且短短地几秒之内,摇晃得越来越剧烈。
他连走路都走不太稳,狼狈地手脚并用着往前跑。
路心宝房间的门震动地越来越厉害,被外面的人伸脚狂踹着。
“砰!”
门被一脚踹开,路心宝下意识地往外面看了一眼,他看见外面满头大汗,呼吸急促的江齐霄时还以为是自己都开始出现了幻觉。
没有说话的时间。
江齐霄猛地拽过他的手臂,已经顾不上会不会伤到路心宝,不管不顾地用堪称粗暴的动作一把把他推到了墙脚的位置,左手去挡上面砸下来的木板。
仅此一秒之差,整栋楼都开始倒塌。
“轰隆”的巨响当中,路心宝背撞到墙壁的时候神经疼得麻痹了几秒,很快感觉到自己整个人都不停地在下坠着,耳边全是各种重物倒塌落地的沉闷中,像是在一个兵荒马乱的战场。
他本能地害怕地紧紧闭住眼睛。
江齐霄紧紧地抱住了路心宝,手臂用力到青筋暴起,生怕自己松一下手,怀中的人就会掉出去。
他把自己的身体给路心宝当成一个保护盾,分崩离析的天花板不停地砸向他们的方位,全都砸在了他的背上。
江齐霄的右脸颊忽然感觉到一阵强烈的刺痛感,像是被什么锋利的钢板划过,温热的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他现在顾不上自己,只是下意识把抱着路心宝的手更用力一些,按住他的脑袋,让他整个人都蜷缩进自己的怀里。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世界才安静了下来,只余留下来江齐霄跟路心宝沉重不安的呼吸声。
江齐霄第一时间就是伸手不停抚摸着路心宝的脸跟身体,摸他身上有没有伤口,慌乱地确认他安然无恙:“路心宝?路心宝?!”
“我……咳!!我没事……”
路心宝脑袋在墙上被磕了一下,从那强烈的晕眩感当中回过神,扬起的尘土进入他的呼吸器官,让他止不住地咳嗽了几声。
他这时候才发现他们现在被困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四面八方被木板围堵着,勉强支起来了一个安全的三角空间,但是完全不透光。
现在是完全的一片黑暗。
路心宝刚想要说话,他的脸颊跟脖颈却是一湿,粘稠温热的液体落在了他的身上。他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道,然后感觉到,滴落在他身上的鲜血越来越多。
明显是来自于江齐霄的身上。
他立马吃力地拿起手机,手机已经完全没有信号,甚至连电也都只剩下一格电。
路心宝赶快打开手电筒,照向江齐霄的方向,确认他受了身上。他看见了江齐霄右脸颊上的伤口,那是一道狰狞恐怖的伤口,又长又深鲜血淋漓。
江齐霄在听到路心宝的声音才终于把注意力放到了自己的身上,他的左手臂被重物压住,完全动弹不得。
他现在却好像完全意识不到完全没有知觉的左手,而是呆楞地抬起了右手,在光照下,在路心宝得视线之下,后知后觉地摸向自己伤口的位置。
江齐霄触摸到了不停流动着的鲜血,感受到了这伤口到底有多深多长。他的动作停在了原地,瞳孔骤缩着,仿佛是在缓冲着接受现实。
他的喉结滚动了好几次,垂下眼跟路心宝对视着,艰难地发出干哑的声音,自言自语地疑问着:
“……我的脸?”
然后开始神经质地重复。
“我的脸……我的脸……”
他的脸受伤了,他的脸上受了很严重的伤,会留下一道无比丑陋的疤,那道疤会一直留在他的脸上,像是一条恶心的虫,用现在最发达的医美科技手段也消除不了。
他会毁容,会变丑。
路心宝以前就经常夸他长得好看,或许第一次最开始见面的时候,如果没有他这张脸,路心宝跟他做了同桌,也不会关注他,更不会喜欢上他。
江齐霄甚至听到过成延佳对他的评价——“全身上下也就一张脸可以了。”
现在他连这张脸都没有了,路心宝会更加不喜欢他。
他甚至不小心让路心宝看到了现在这么血腥的画面,看到了鲜血淋漓的他,看到了那么丑陋,那么不完美的他。
“别看我……别看我……”
因为路心宝喜欢他的脸,江齐霄一直都有严重到不太正常的容貌焦虑,不管是读书还是上学的时候每天六点起来洗头吹头发,再挑衣服搭配,每天晚上再风雨不动地健身两个小时,甚至还要天天选喷什么香水,才闻起来自然地像体香。
他又一次神经质发作,焦虑不安到极致,连跟路心宝对视都不再敢。
江齐霄立马用唯一可以动弹的右手,遮挡住路心宝的手机手电筒,掩耳盗铃般地不停重复着:
“不要看我……求你了……我现在好丑……别看我……”
他情绪崩溃到有些抓狂的时候,脸颊的伤口忽然被轻抚住,江齐霄不可置信地垂眸。
微弱的手电筒灯光下,江齐霄看见路心宝拆了自己口袋里常备着的湿巾,抬手帮他按住了脸颊上的伤口。
路心宝轻抬着眼,眼神专注地帮他处理着脸上的血迹跟伤口,比普通男生要温和很多的五官在昏暗光线下看起来更加柔和。
江齐霄总是觉得路心宝就是全世界最独特、最漂亮的珍宝,所以他才总是疑神疑鬼,总觉得全世界的人都会喜欢上路心宝,所有人都要跟他抢路心宝。
认为每一个靠近路心宝的人都心怀不轨,不受控制地施发出敌意,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
或许这一幕在别人眼里很普通。
但是在江齐霄的眼里就像是他走在关上灯的教堂里,擦亮着口袋里的火柴,小心翼翼地一寸寸地照亮墙壁看到的神圣圣母像。
他有多长时间没有面对面看过路心宝了,又有多长时间没有跟路心宝平静地讲过话了,他又有多长时间没有感受到过路心宝的温情了。
江齐霄那些神经质的情绪忽然就渐渐地平息了下来,他慢慢地蹭过脸,整张右脸都像是温顺地贴在了路心宝的掌心。
他看着路心宝的眼睛,忽然问道:“你还恨我吗?”
路心宝很少有如此负面的情绪,他唯一恨过的人应该只有江齐霄一个人,那时候刚刚重生回来,带着死亡的恐惧不安,以及真心被辜负的愤怒。
化成了对江齐霄的恨。
但现在过去了快二十年的时间,路心宝谈了这么多段恋爱,已经没有恨了,谈起过去的事情或许更多是怅然的感觉吧。
大概是因为江齐霄应该是他懵懂在不懂感情时候固执喜欢过的唯一一个。
而现在的路心宝已经学会了合理地放手,明白了爱情最重要的就是享受,在该爱他的时候爱他,不该爱的时候就放手。
两个人总会因为种种原因走不到结尾,只要在一起结伴而行的那段路是美好的结局就可以。
“不恨你了。”
“你过去确实做了很多让我伤心的事情,但我觉得我们之间或许也算打平了吧?”路心宝说道,“就像你丢掉了我送给你的戒指,但我也丢掉了你送给我的玉一样。虽然你送我玉的时候一直是说是你不要的东西,但我想它对你还是很重要吧?”
安静沉默了许久之后,江齐霄感觉到自己眼眶的酸涩,他又一次开口。
“我们……”
江齐霄却不知道该怎么问,“我们有机会还能在一起吗?”“我们还有机会重来吗?”,“我们还有机会回到过去吗?”
无论怎么问,江齐霄都觉得不对。
因为江齐霄知道自己不配,他知道自己没有任何资格,所以他问不出来。
但他看见了路心宝今天对他温和的态度,他那颗心又冒出点摇摆不定的想法,江齐霄有时候也恨自己的卑劣无耻跟贪得无厌。
路心宝却好像看出来了他要问什么,他摇了摇头说:“我以前也总觉得我只会喜欢你喜欢一辈子啊,可是我尝试往前走了,在我不停往前走,走到这个世界之后,我才发现这个世界好大啊。”
他笑了一下说道:“其实江齐霄你走出世界,你也会发现像我这样的人很多啊,我觉得我也没有什么很不一样的地方。”
“没有人了……”
你怎么会不特别?
你可是世界上唯一的珍宝。
江齐霄的脸上却是一种悲哀到极致的表情,他的眼眶发红,语气却很平静:“没有人了,我不会去爱别人,也不想去爱别人。”
路心宝又感觉到自己的脖颈处落上了温热的液体,这一次不是鲜血,而是眼泪。
没有人了。
江齐霄从来没有变过,他还是讨厌这个世界的所有,他还是恨这个世界的每一个人。
他只是爱这个世界的路心宝,也只学会了如何去爱路心宝。

第62章 左臂
路心宝的手机最后一格电跳没,手电筒彻底熄灭,刹那间微弱的光亮也完全消失,这狭窄的空间又一次完全陷入黑暗之中,让他没来得及发现江齐霄被压住的手臂。
路心宝懊恼地道:“就昨晚忘记充电了。”
江齐霄疼得浑身冒汗,左手臂更是再逐渐失去知觉,他强行忍着常人无法忍耐的巨痛,口腔内被自己咬得满腔血腥味,却没有坑一声痛哼。
他不想让现在这个糟糕的情况变得更加糟糕,引起路心宝的恐慌。
时隔多年,路心宝跟江齐霄被困在了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空间了。
黑暗之中,这里看不见外面天色变化,完全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他们正在经历属于他们的世界末日,都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有明天。
路心宝不想在现在这个环境下想象一些不好的结果,让自己更加地恐惧,于是乐观地幻想着自己被搜救队救出来的画面,幻想自己出去之后一定要吃一个美味的开心果小蛋糕。
路心宝黑暗之中隐隐约约察觉到一些不对劲,他跟江齐霄之间的距离很近,他感觉到江齐霄那越来越热的呼吸时不时扑在他的脸上。
他抬起手摸了摸江齐霄的额头,明显烫得不太正常,担忧地问道:“江齐霄,你没事吗?”
江齐霄大概猜到自己的伤口已经发炎,是非常不妙的情况,他却说道:“嗯,没事。”
“我有湿巾,你拿我的湿巾给自己降温。”路心宝努力镇定着安慰江齐霄,“我相信我们一定还可以活着出去。
路心宝在高中毕业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江齐霄,他跟江齐霄连朋友都算不上,他去了法国,但是江齐霄却还是像前两世一样留在国内。
失去了同学这层联系,便彻底沦成了陌生人,连面都碰不上。
他很偶尔地会在聊天的时候从别人口中听到一些跟江齐霄有关的事情,比如江齐霄开始接管家里的生意了,比如江齐霄现在正式拿到实权了,又比如江齐霄用很残忍的手段把林家给搞倒了。
路心宝怕江齐霄已经睡着了,怕把他吵醒,所以最开始只敢用微弱的气音,小声地喊着:“江齐霄江齐霄?”
江齐霄应得很快:“我在。”
路心宝认真地说道:“谢谢你。”
江齐霄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从来都不需要对我说谢谢,是我一直需要对你讲。”
“是你救了我,所以我应该对你说谢谢。我并没有帮你什么,你不用对我讲。”
路心宝觉得他们现在的对话有点怪,像是在争论这是谁的益达,他换了一个从见面起就想问的问题:“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没有跟踪你,也没有找人盯着你!”
江齐霄先慌乱地解释了一句,在得到路心宝放心的点头之后,他才慢慢地开口道:“因为噩梦,我梦到了那场车祸,我看见了你死在我的面前。”
“你也做了那一场噩梦吗?”路心宝有些意外,自言自语地喃喃着,“今天还正好是当初车祸那一天,我就说我怎么昨天会莫名其妙做那个梦——你是哪一天做的噩梦?”
江齐霄沉默了很久,才回答道:“每一天。”
他每一天都被这个噩梦死死纠缠着,每一晚都会梦到那鲜红的血泊还有路心宝惨白的脸,每一晚都会在梦中重复一次失去路心宝撕心裂肺的痛苦。
江齐霄认为这是一个神圣的审判,审判他的错误,让他铭记住自己所有做错的事情,让他永世不能安生,让他一辈子都走不出这个阴影,让他无数次在半夜精神崩溃。
他认为这个审判是正确的。
但离这一天越近,江齐霄就越来越恐惧,他可以接受路心宝不搭理他,但害怕路心宝的死亡,他不想要再一次看见没有路心宝的世界。
这就是他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等下……你说你看着我死?”路心宝忽然意识到一些不对劲,他对车祸的记忆只停留在江齐霄冲过来尝试把他拽开,“那你第一世的时候没有死,是为什么重生了?”
江齐霄看着路心宝,沉默不语。
因为你离开了,因为你不在了,所以我也不想留在这个没有你的世界。
因为那辆车第二次撞过来的时候,我也受伤了,我像是一个废物无法抱着你躲避,所以我只能把你护在我怀里,选择闭着眼睛不避开那辆撞过来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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