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艰涩沙哑,“皇上...”
姜酒抬手示意护卫和福公公退下,抱着手臂靠在门边看着小莘子。
小莘子见姜酒没走,心下一喜,手肘顶着地面一寸一寸地往姜酒方向挪。
铐在手上和脚踝上的粗链拖拽在地面上发出声响。
姜酒面色冷淡地看着小莘子艰难地朝他爬过来,在距离他不到一步之遥处因粗链的长度限制,迫不得已停下了靠近的动作。
“找朕到底有何事?”姜酒居高临下地看着小莘子。
小莘子朝姜酒伸出手,指尖无力地垂着,试图去够姜酒的衣袂。
姜酒停在原地不动,看着小莘子挣扎地想要靠近他的双手,最终整条手臂均无力地垂落了下来。
小莘子灰败,愣愣地看着无力的手,姜酒不耐地说道:“你既无事要说,那朕先走了。”
“等等!”小莘子神色微变,挣扎着想站起身。
“皇上,能否给奴才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奴才不想离开皇上!”小莘子着急地看着姜酒离开的背影,声音急切认真。
姜酒脚步一顿,转过身看着跪在地上的小莘子,目光逐渐冷了下来。
见姜酒如今疏离冷漠的眼神,不再像从前那般信任亲近,小莘子心里像针刺般刺痛。
“奴才是真知错了...”
“那日素雨来找奴才,想让奴才给皇上下药,奴才当时就想告诉皇上。”
姜酒忽地轻笑了下,“但你没有不是吗?”
“莘嘉运,若你爹没有死还被娴妃掌控着,你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听命于她,为了救你爹而杀害朕?”
小莘子猛地一震,脸上的血色全退,惨白着一张脸,嘴唇发颤着想说些什么。
“不会,奴才不可能对皇上下毒手...”小莘子声音极轻,边摇头边喃喃自语地说着。
姜酒冷眼看着小莘子自欺欺人的模样,不愿与他再多说。
见姜酒又要走,小莘子猛地暴起往前一扑,手指堪堪擦过姜酒的衣摆。
“皇上,奴才无论如何都不会真的对您下毒手。”
“不必多言,待这段风浪过去后,你自行离开皇宫,永不得再踏入皇宫半步。”姜酒往后退了半步。
小莘子浑身骤僵,姜酒的话砸得他头脑一片空白,颤颤巍巍地说:“皇上,您别赶奴才走,奴才真的没有害皇上之心。”
“奴才在这世上,只有皇上一人了,皇上若要赶奴才走,奴才真就无家可归了。”
小莘子边说着边往地上磕头,“求皇上再给奴才一次机会!”
姜酒微敛下眼看着小莘子乞求的眼神,神色漠然,“别得寸进尺。”
“若不是看在你揪出了姜明霄狄国身份的事放你一马,早在那日就叫人全废了你,还能留你到今日?”
小莘子眼底的光逐渐暗淡下去,彻底意识到姜酒再无信任他的可能,也断然不会再留曾经背刺过他的人在身边。
他微微颤抖着收回手,心里涌上一股绝望,只低着头听着姜酒远去的脚步声。
不敢抬头看姜酒离去的身影。
“皇上,娴妃善于养蛊,往后皇上可千万要小心别着了那女人的道。”
姜酒脚步一顿,却没有再回过头去看他,径直走出了柴房。
等候在外的福公公一见姜酒出来立马迎了上去,“皇上回寝殿还是?”
“回御书房。”
这段时间国事繁重,提拔了尚书郎沈修诚在一旁辅助,这段日子他发觉沈修诚对政事有自己独特的见解,确实有治国之才。
也念着沈修诚将肖琛私藏虎符的事禀告于他,他对沈修诚还算信任,想培养沈修诚成自己的心腹。
至于丞相,之前放任司徒嫣做出这等事,立场实在不够坚定,被他放权出去,着重培养丞相下面的大臣。
赵文武和应升荣被苍鸿泽绑了起来藏在郊外,这两人往后不能再让他们待在军部,还得重新培养一人来当左右臂膀。
姜酒考虑了许久,想到了还在大理寺监狱里那人。
燕陵澜...
此人对自己主子倒挺忠心的,或许到时可以将他往军部安插,培养他当苍鸿泽的手下副将。
也可制衡苍鸿泽过大的兵权。
并非他完全信不过苍鸿泽,只是经过这段日子的事,多做些打算总没有错。
苍鸿泽从小随父出征,这些年的兢兢业业和辛苦他都看在眼里,往后多培养些优秀的将领,也能让苍鸿泽多喘口气,不用常年镇守寒苦的边关。
姜酒细细打算着这些事,等苍鸿泽回来就同他商量,若他愿意,往后更多时间他就可以留在朝中,不用再辛苦独挑大梁。
肖琛面色阴沉地坐在椅子上听着探子的禀告, 面色沉地能拧出水。
“你是说那燕陵澜没死,还领着将领士兵正在赶回朝中。”肖琛紧蹙着眉头问。
“千真万确,他正带着众兵马已回到了岳连山附近。”探子压低声音回道。
肖琛手紧握成拳, 指尖刺入手心, 与狄国交战了一个多月,他先前曾给赵文武和应升荣送去密信, 要他们寻机会下手杀了燕陵澜,可如今燕陵澜却活着回来了。
难不成他们连一个侍卫都搞不定?还是说他们被燕陵澜策反了?
肖琛心中生疑, 思忖片刻后问:“可有看见副将赵文武和应升荣一同回来?”
探子摇了摇头, “没有,并未见副将他们的身影。”
肖琛一怔, 忽地意识到什么, 神色微变,“去大理寺。”
接到肖琛要来大理寺的消息, 大理寺卿早早等在大理寺外头领着肖琛往关着苍鸿泽的牢房去。
“肖长官怎么今日忽然来大理寺?”
肖琛阴沉着一张脸,没有回应大理寺卿的问话,反问道:“苍鸿泽一直被关在着没有出去过?”
“自然没有, 肖长官吩咐的事我定然会尽心尽力看守着苍鸿泽, 不会让他有任何逃跑的可能。”
大理寺卿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 不明白肖琛为何忽然这么问, 边说着边带着人去到苍鸿泽的牢房前。
“肖长官您看,苍鸿泽一直被关押在这,就是这人嘴硬得很, 怎么用刑都不肯认罪。”大理寺卿指着倒在地上的燕陵澜说道。
肖琛微蹙着眉头,目光打量着躺在地上那人的脸, 确实是苍鸿泽的脸无疑。
“打开门。”肖琛眼中疑虑更深,吩咐大理寺卿。
“诶。”大理寺卿连忙拿出钥匙打开锁, 肖琛瞥了一眼还待在一旁的大理寺卿,“你先下去。”
大理寺卿不明所以,点了点头后便退了出去。
肖琛从轮椅上站起身走到燕陵澜身前,目光落在燕陵澜血迹斑斑的胸口,抬脚往昏睡的燕陵澜胸口一踢。
燕陵澜闷闷咳了声后睁开了眼睛,目光对上肖琛看过来的冷漠眼神,眼底立即闪过一丝寒意和警惕。
肖琛冷冷地勾了勾唇,俯下身抬手拽住燕陵澜的头发,目光怀疑地打量着燕陵澜的脸。
他安排过去的人不见身影,燕陵澜却能全身而退,这是一个普通的侍卫能做到的事?
“那晚我与皇上抵死缠绵,苍将军既然知道了我与皇上心意相通,就不该再对皇上有任何肖想。”肖琛边说着边试探地看着燕陵澜的神色。
闻言,燕陵澜猛地一怔,不顾被拽得生疼的头发,眼底泛起红血丝几乎要暴起。
肖琛紧盯着燕陵澜,没有错过燕陵澜听到他说与姜酒那晚的事后,脸上一闪而过的不可置信的神色。
肖琛收紧手上的力道,拽着燕陵澜的头发逼着燕陵澜仰起头,随后猛地一把扯下燕陵澜脸上的伪装。
露出了原本那带着疤痕的脸。
果然不对劲,肖琛目光极冷,抬起脚往燕陵澜身上重重踢了一脚,“找死!”
当时姜酒说把虎符交给了副将,他虽有些怀疑但他对姜酒不设防相信了姜酒,也听大理寺卿说苍鸿泽好好地关在大理寺牢狱之后便没有再管。
如今看来那出征的燕陵澜就是苍鸿泽伪装的,怪不得姜酒会对他如此信任,甚至还让他跟着去边关。
肖琛闭了闭眼,沉闷地吐出一口气,事到如今,为今之计就是不能让苍鸿泽活着回到宫中。
否则他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他出去时抬手唤来大理寺卿,沉思片刻后说:“我记得岳连山附近有一帮土匪,你去买通他们替我杀一个人。”
大理寺卿心下一惊,“何人?”
“燕陵澜,脸上有道疤,他已经带着兵马回到了岳连山附近,记住,一定不能让他活着回来。”
“我明白了。”
“此事若完成的好,我会立即让你出狱恢复自由。”
大理寺卿眼底抑制不住涌上喜意,“多谢肖长官,我定会完成任务。”
岳连山。
苍鸿泽带着一众兵马连夜赶路回到了岳连山附近,连日的赶路众人都有些疲倦了,但依旧掩不住脸上的喜意。
此次大胜而归,将蛮戎带来的兵马全部剿灭,狄国元气大伤,恐怕往后都不敢再生出想要侵犯的心思。
他们从一开始其实不太看好没什么实战经验的燕陵澜,完全是害怕违抗圣旨而迫于跟着燕陵澜上战场。
没想到燕陵澜这般凶猛厉害,在与狄国的交战中屡屡出奇制胜,众人逐渐对他信服。
而后更是惊于燕陵澜不要命暗闯狄国战营,当夜割下了蛮戎的头颅。
原本还洋洋得意的狄国瞬时群龙无首,军心大乱,我朝西北大军乘胜追击,与狄国恶战数日后终于剿灭了狄国兵马。
众人怀着激动的心情,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赶回朝中,此次大胜,他们已经可以预见皇上的重赏。
苍鸿泽骑着一匹黑马走在前头,马背上挂着蛮戎的首级,看了一眼前方所经之处。
“岳连山地形易守难攻,要小心附近有土匪出没,别着了道。”苍鸿泽说道。
身后的将领士兵齐齐应了声,却没有多放在心上,他们多次途经岳连山,虽听说此处有土匪,但没见那些土匪敢袭击过他们。
话音刚落不久,就听马忽然惊叫了声,马蹄高高掀起向后仰,几乎要将马背上的人掀下去。
“小心避开地上的钉子!”苍鸿泽控制着受惊的马,大喊了声。
众人纷纷看向地面,果不其然,路面上放着许多不起眼的小钉子,刺进马蹄中导致马群失控。
马群乱作一团,正当众人忙着控制着马时,一支支利箭猛地向他们袭来。
目标几乎都是朝着苍鸿泽的方向射。
苍鸿泽目光一凛,一边控制着马,一边抽出刀挥开射过来的利箭。
训练有素的士兵很快回过神,纷纷也拿出背上的箭弓朝着利箭射来的方向射去。
埋伏在山上的土匪借着石块掩住身形,朝一旁的手下打了个手势。
瞬时间,数十头被放出的恶狼往山下冲,张着獠牙直奔底下的军队。
狼群数量众多,体型庞大毛发茂盛,盯着人的目光像是饿了许久,一双双眼睛泛着幽绿的光。
速度十分猛烈,数十头狼扑上去咬住马腿,本就受伤受了惊的马越发躁动起来,剧烈甩动着身体。
苍鸿泽骑着马走在前头,受到狼群的攻击也是最多的,一头狼压低身浑身紧绷着朝苍鸿泽作出要跳跃攻击的姿势。
苍鸿泽对着狼大张着獠牙的□□了一箭,利箭直接贯穿恶狼的喉咙。
见状,狼群越发被激怒,数只恶狼团团围住苍鸿泽,不顾一切的扑上去撕咬苍鸿泽的黑马。
黑马受伤过重,不堪重负地倒了下来,在黑马倒地的那一瞬,苍鸿泽踩着马背跃起,手抓着箭柄从上至下对着恶狼的脖颈一插。
尖锐的箭头刺进恶狼的脖颈里,应声倒地一头狼,另一头狼见势从另一侧扑过来咬住苍鸿泽的手臂。
利齿嵌入苍鸿泽的手臂中,力道大的几乎要咬下一块血肉,苍鸿泽眼底泛起血雾,硬咬着牙拿刀往它身上一捅。
恶狼吃痛松开了牙关,嘶吼了声继续往苍鸿泽身上扑。
苍鸿泽眼中杀意毕现,浑身紧绷着,抬腿不死心扑过来的恶狼重重一踹。
力道又急又狠,恶狼被踹得往后仰砸到在地,苍鸿泽走过去踩着恶狼的腹部,拿刀往恶狼脖子上一抹。
其它狼群见苍鸿泽手臂上的血后兴奋地喘着粗气,但又忌惮着苍鸿泽不敢靠近。
苍鸿泽直盯着恶狼的眼睛,手攥着刀柄一步一步朝狼群逼近。
混乱稍稳了些后,一旁的将领士兵连忙拿出弓箭朝着狼群射去,被箭射中的狼群被激怒痛苦地嘶吼,不甘地往后撤。
见讨不着好处,饿了许久的狼目标盯上了栓在马背上黑布里露出的一个头颅,咬断绑着的绳子后咬着黑布转身就跑。
苍鸿泽面色顿时一沉,手紧握着刀柄追了上去,一旁的将领丁睿城惊诧地开口大喊了声。
“你不要命了?!”
但苍鸿泽头也不回地追着狼群跑去。
一旁的士兵见苍鸿泽身影逐渐没入山林里,有些担忧地问:“丁将军,咱们要追上去吗?”
丁睿城眼神闪烁了下,他原本就不服燕陵澜的突降,还要屈居燕陵澜之下听命于燕陵澜。
听着手底下士兵的问话,他神色犹豫了下,那狼群数量不少,燕陵澜不要命地为了一个死人的头颅就追过去。
纵使燕陵澜有再多的本事,他一人也难敌—群狼的攻击。
若是到时燕陵澜死了……
那岂不是这次抗敌的大部分功劳就可以归功于他自己,往后也不用仰人鼻息了。
丁睿城心里百转千回,面上却不显露,适时摆出一副担忧的模样。
“我们路上遭遇袭击,就这么贸然地追过去,说不定里面还有更多的埋伏等着我们。”
丁睿城拍了拍一旁士兵的肩,“你先带大家出了岳连山,待我找到他之后再过去找你们汇合。”
“是。”众人看着丁睿城的目光越发钦佩,只觉得丁睿城为人仗义又重情义,纷纷担忧说道,“丁将军千万要小心。”
丁睿城点了点头,策马往燕陵澜消失的方向追去,身影也逐渐隐没于山林之中。
兵队则继续前行,待马蹄声逐渐消失之后,骑着马的丁睿城身影慢悠悠从山林里走出。
看着渐渐远去的兵队背影,他的嘴角勾起了一个弧度。
第079章 荒淫无度草包新帝
“你说什么?”姜酒听到苍鸿泽失踪的消息时脸色一变, “他既已知路上有埋伏,怎么还要去追那狼群?”
丁睿城跪在地上低着头,眼底闪过一丝晦暗, “那狼叼走了蛮戎的首级, 燕陵澜就不顾一切地追了过去。”
“你说他是为了拿回那蛮戎首级就不要命地去追狼群?”
“应该是的。”丁睿城回道。
他故意在那山林里逗留了一天,见燕陵澜始终没有出来。
估摸着燕陵澜大概率已经葬身于那狼群口中了, 他才慢悠悠地策马前去同大部队汇合,回到宫中后将消息禀告姜酒。
“末将无用, 没能找到燕陵澜。”丁睿城神色凝重, 沉重地说道,“那狼群凶猛, 怕是他早已......”
姜酒呵斥了声, “胡说些什么!”
虽是在大声反驳着丁睿城,但他也有些心慌, 苍鸿泽独身一人入狼群,怕是凶多吉少了。
他深呼吸了口气,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些, “你派人继续去搜, 无论如何, 活要见人, 死要见尸。”
丁睿城诧异地看向姜酒,心里越发对燕陵澜不满,没想到皇帝竟然这么重视燕陵澜。
倘若燕陵澜活着回来, 皇帝估摸着也只会重用提拔燕陵澜,哪里还轮得上他。
丁睿城暗自咬了咬牙, 绝对不能让燕陵澜活着回来骑到他的头上。
“末将领命。”丁睿城不甘地应了声之后退了出去。
派过去的官兵搜了一波又一波,始终没有找到苍鸿泽, 整个人仿若从岳连山消失了一般,不见任何踪影。
倒是看见了有打斗过的痕迹,地面上还有干涸的血迹,也不知道是那狼群的?还是苍鸿泽的?
姜酒听着丁睿城的回禀怒不可遏,一阵心慌袭上心头,这么些天过去了,苍鸿泽毫无音讯。
丁睿城心里头却痛快的很,这几日装模作样地搜了一番,果然没有找到燕陵澜。
但面上却依旧装出一副担忧,“末将怕...那肉身会不会已经被狼群分食殆尽了。”
“闭嘴!”姜酒目光冷厉地看向丁睿城。
丁睿城立即噤声,跪在姜酒的身前,端起桌子上的茶杯递给姜酒,“末将愚钝,说错话惹了皇上生气,还望皇上恕罪。”
姜酒一把挥开丁睿城的手站起身,“带朕去岳连山,朕就不信,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丁睿城一怔,连忙道:“那岳连山山穷水恶,土匪横行,皇上龙体最为重要,还请皇上三思啊。”
姜酒没管丁睿城,披上狐裘披风后便往外走。
丁睿城连忙起身追了上去,还想再劝说就被姜酒看过来冷冷的目光定在原地,不敢再触怒姜酒。
出御书房时与肖琛撞上,肖琛见姜酒这身要出门的打扮,“皇上是要去哪?”
“你别管。”姜酒不耐地甩了甩肖琛紧握着他的手。
“皇上担心燕陵澜,正要去岳连山找他。”丁睿城眼神求救地看向肖琛,“皇上贵为一国之君,怎能去那种穷山恶水土匪之处。”
肖琛闻言后面色微沉了下来,紧攥着姜酒的手腕不放,放轻了声音哄道:“只是个侍卫而已,何必要亲自去找。”
“再说了,这么多天不见人,怕是已经回不来了,没必要再继续找了。”
姜酒不动于衷,用力挣开肖琛的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找到了又如何,也只剩下一具尸骨罢了。”肖琛道。
姜酒抬眼看向面色冷漠的肖琛,苍鸿泽的命在他眼里不过一张废纸,轻飘飘的,没了就没了。
他懒得再与肖琛多说,推开肖琛就往外走。
见姜酒执意要走,肖琛追了上去,“那里危险,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丁睿城跟朕一起就行。”姜酒掀开帘子坐上马车,声音从马车内传出,“你留在宫中。”
肖琛牵住马绳不让马车离开,姜酒掀开帘布目光凌厉地看着肖琛,“什么时候朕想做的事轮得到你管了?”
肖琛盯着姜酒看了许久,见姜酒态度坚决,最终慢慢松开了手。
不过一个死人罢了,没必要因为他惹姜酒生气,肖琛妥协地松开了手,转头对丁睿城说道。
“多派些护卫官兵,定要护好皇上。”
“末将明白。”丁睿城神色严肃地点了点头。
姜酒他们赶了近两天的路才到岳连山,到那时已快近傍晚,姜酒坐在马车内掀开帘布。
搜寻的官兵一波又一波地赶回来复命,始终不见苍鸿泽的身影。
天色越发昏暗了下来,漫天的风雪挟裹着冰凉刺骨的寒意刮着,地面上已经堆积了一层厚厚的雪。
丁睿城凑近姜酒的马车,从姜酒掀开的窗口帘布看过去,“皇上,雪太大,地面上的脚印也被新雪覆盖住了,实在是找不到燕陵澜的踪迹。”
姜酒沉默下来,握在手心里的汤婆子仿若触手也凉了下来,寒风挟裹着雪飘进暖和的马车内。
冰凉的寒意落在他的脸上,冰得他浑身颤了颤。
姜酒沉默,他不觉得苍鸿泽已经葬身于狼口,说不定是身受重伤藏在某个隐蔽处,时间拖得越久,苍鸿泽就越有生命危险。
他望着前方一望无际的雪地,不顾丁睿城反对掀开帘布下了马车,“朕与你们一同去。”
丁睿城心下大诧,“不行,里边野兽出没多,太危险了,状元郎叮嘱末将要护好皇上。”
姜酒不想听到肖琛,微蹙着眉头打断丁睿城,“叫护卫多带些火把,走!”
雪下得很深,一脚踩下去就是一个深坑,丁睿城拿着刀紧跟在姜酒身旁开路,身后跟着许多举着火把的官兵。
艰难地在雪地中走了许久,姜酒的双手被冰得微僵,丁睿城连忙拿过一个汤婆子塞到姜酒的手上。
“天冷,皇上还是多小心些别冻着了。”丁睿城侧过脸看着姜酒。
姜酒接过汤婆子暖手,望着前方似乎没有尽头的山林,十分空旷,天上飘着鹅毛大雪,冻得人直发颤。
这么恶劣的环境,都有可能会被活活冻死,连续几日都没找见苍鸿泽,难道他真不成已经葬身于狼的腹中了?
他还记得第一个位面世界的时候,当初秦烈也是失踪,但最终秦烈独自回来了,那苍鸿泽会不会也像他那样并没有死?
他并不想放弃那万分之一的可能,继续深入山林里边寻找,空旷的雪地里只有他们的脚步声。
可走了许久,依旧不见苍鸿泽的影子,甚至连那恶狼也没看到。
“皇上您看这天马上要全黑了,要不末将先带您回营帐歇息。”丁睿城试探地问道。
他战战兢兢的,怕得要命,天色越来越暗,山林里又时常又猛兽出入,这万一不慎伤着姜酒,那他的脑袋也肯定不保了。
姜酒看了一眼天色,又回头看了看身后面色疲倦的护卫和官兵,犹豫片刻之后,只好点了点头。
天马上就要全黑了,众人找了一天也都疲惫不堪,这时候确实不太安全。
丁睿城松了一口气,身旁跟着姜酒他总是提心吊胆,生怕一不小心没看好人受了伤,没法交代。
“大家找了一天都累了,夜里危险,都先回去歇息罢。”他转过身,朝身后的护卫官兵吩咐回营帐。众官兵齐齐应声,打算原路返回去。
没留意到不远处从树后冒出的一双幽绿的眼睛,它悄无声息地跟着姜酒他们一行人许久了。
因前些日子吃了苦头,还受了伤,饿得两眼冒绿光,急需要食物恢复身体,但它十分忌惮那些拿着火把和刀的人,不敢近身。
但它之所以紧跟着他们不放,是它因为盯上了那个穿着狐裘,身上没有带任何武器的人。
趁着丁睿城转过身说话的当头,它猛地往前扑,速度极快地咬住姜酒的衣物。
丁睿城只觉得身旁似乎有一道黑影一闪而过,紧接着有什么东西砰的一声砸落在地上。
丁睿城心下大惊,火光下,姜酒拿在手上的汤婆子此时落在了雪地上。
“快追!”看着狼咬着姜酒的衣物将人拖走,丁睿城惊惧地大喊一声。
夜里暗得很,生活在此处的狼十分熟悉此处地形且很狡猾,专往茂盛隐蔽的树丛中跑去。
身后的护卫拿着火把一路追,很快迷失了方向,拿着火把不停地在四周寻找着。
原本还能听见姜酒的呼救声,也逐渐远去了。
丁睿城阴沉着一张脸,抬脚泄愤似地狠狠往树干一踢。
“快找!找不到皇上,大家的脑袋都别想要了!”
第080章 荒淫无度草包新帝
姜酒身上的衣物穿得很厚, 恶狼只咬住了他的身上的衣物没有触及到他的皮肉。
他挣扎着想挣开恶狼,或试图扯掉身上的衣物逃跑。
只可惜身上的衣物繁琐而复杂,他一边被狼咬住往前拖行, 一边怎么扯也扯不掉身上繁琐的衣物。
厚厚的积雪冻得他浑身发颤, 借着幽暗的月光的看了眼前头体型庞大的狼。
一双幽绿的眼睛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嘶嘶地喘着气, 眼底满是掩不住的贪婪。
它已经饿了许久,只想赶紧将姜酒拖回它的山洞之中大快朵颐, 享受来之不易的大餐。
姜酒看着恶狼凶狠的目光, 后背泛起了些冷汗,原本追着他的那些护卫也被远远地甩在了后头不见踪影。
现在已经没人可以救他, 他只能自救, 若是等到被拖回洞里,那迎接他的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姜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借着月光打量着周遭的环境,在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个山坡,心里有了主意。
雪地上有许多断掉的干枯树枝, 他捡了一根起来紧握在手中。
等恶狼经过前头那个山坡时, 他双手紧抱住一棵树, 挣扎转动着身往下坡方向。
半个身子几乎悬在外。
恶狼被激怒, 加大力度咬着姜酒的衣物要将人拉上来,姜酒趁机拿树枝捅进恶狼的喉咙里。
喉咙有异物,刺痛干呕恶心感让恶狼牙口一松, 姜酒心下大喜,伸手猛地推开恶狼。
整个人瞬时顺着山坡往下滚了下来。
积雪很厚, 他身上穿着的衣物也很厚,他从山坡上滚下来身上没有受到什么伤。
只有手臂上的衣物被恶狼咬破了一道口子裂开了, 风雪攥紧这道裂缝中冰得他发颤。
可如今已顾不了许多,滚落至底下后,他连忙站起身,死命地往前跑,生怕后头的恶狼追上。
慌不择路,天太黑了他也看不清楚路,只跌跌撞撞地往前跑。
后头恶狼的狼叫声和脚步声也逐渐远去,但他没敢放下心,还是拼命地往前跑。
直至体力耗尽,他才气喘吁吁边扶着树干边往前走。
走了好一会,他脚步虚浮地跌坐到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上满是剧烈运动过后的红意。
身上的衣物也被扯乱了些,衣襟领口斜斜歪歪的。
整个人看起来既狼狈又活色生香,就像是苍茫雪地里迷途的红狐妖似的,看着就叫人心悸不已。
坐在地上缓了好一会他才回过神,目光警惕地打量着周遭陌生的环境。
一望无际的山林,苍茫的雪地,夜里风很大,挟裹着雪砸落在人的身上。
他往自己手心呼了口气,合起双手相互揉搓着取暖,裹紧身上的狐裘,慢慢撑着树干站起身,踩着厚厚的积雪往前走。
这岳连山像没有尽头似的,他在夜里走了许久感觉一直在山林里打转,走不出去。
也找不到丁睿城和身边的护卫,只好边走边寻有没有安全的山洞可以藏身一晚躲过再说。
大雪天的,要是在外面过夜,定要被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