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破案的我,成了世界瑰宝by兰陵笑笑梦
兰陵笑笑梦  发于:2024年08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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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上了楼,去了705,他手指曲起,才敲了两下门。那个黄毛就冲了过来,眼睛爆亮,下意识伸出了右手:“哥你总算来了,今天又要吃你的喝你的了。你先随便坐啊,我去厨房拿个碗。”
他手里的铝制饭盒被人夺走,黄毛自己去厨房拿了个碗来装,动作迫不及待。
他就这样毫不费力、轻而易举进入了这个房间,他一进室内,首先感受到的是一股热风,不是地暖,是一台老旧的暖气机,正嗡嗡作响。屋内摆设极近凌乱。
桌子上有一桶吃了一半的泡面,寻常人可能看不出什么,可他是一名警察,他眉心一跳,敏锐地发现了一处细节。
这吃泡面的塑料叉子放在左边……
刚刚黄毛拿右手接他的饭盒,黄毛是右撇子,吃泡面的人是一个左撇子,说明705的住户,至少有两个人。
这个情报他在心里悄悄记下。

这705的黄毛和同伙从事的是什么犯罪,他本来不甚确定。
这一次他隐约有所察觉,氤氲着热气的高瓦数灯泡下似乎有轻微飞扬的粉尘,暖气机热浪扑面而来的同时,也带来一股化学物质般刺鼻的味道。
室内有一个巨大的帘子,这很突兀,这屋子就五十平,为什么要设一个隔绝帘,遮挡住背后神秘的风景,引人窥探。如果他是警察,早就一不做二不休地扯开帘子,奈何他现在是一名卧底,再怎么心生探究也不敢打草惊蛇,心里一点猜测浮出水面。
他目光一瞥,将室内所有可疑的摆设扫视了一遍,终于又有新的发现:玄关处的鞋柜上,放了几个茶叶罐,正常人谁会把茶叶罐放在这里?
除非……
堂哥眉心狠狠一拧,眼疾手快地把茶叶罐的盒子打开,果然盖子一旋开,没有茶叶的清香,里面根本不是茶叶,是淡蓝色粉末。确认了这个情况后,他迅速盖上,全程呼吸丝毫不乱。
705原来是一处贩毒窝点。
他走了之后,给组织传回情报:【705贩毒,住户至少两人。】
他从705离开后,又去了隔壁709,隔壁对他同样热情,“哥,你终于来了,我刚刚才吃了俩包子垫肚子呢。”这一周下来,男人觉得自己都快成了那什么巴甫洛夫的狗了,一到那个点,就等着人送饭上门。
709的住户是一个小眼睛,厚黑嘴唇的男人,看上去其貌不扬,冬天人人穿长袖,掩盖了不少特征。堂哥还是一眼捕捉到了细节:男人手臂上有刺青文身,手腕处是一块硕大的金表,由此推测这个“大金表”很可能从事黑产。
对方的桌子上放了一把遥控车钥匙。
趁对方不注意,警察仔细打量了周遭,发现了抽屉里堆积如山的车零件和撬锁工具,心里已经有数了。
几天摸索下来,细节更加完善。
【709是车贩子,手里养了三个小弟,分别住在706、707、708,一个负责踩点盯梢,两人负责动手盗窃和改装,老大负责销赃】
【收到,你干得很好,千万注意安全】
堂哥走后,别人也在聊他。
“老大,这人靠谱不?”一个小弟在胡吃海塞,吃了一口后眼眸骤亮,进食速度快了无数倍。
“我跟踪过他,他每天的行程很简单,去满大街找工作,然后去菜市场买菜,没什么可疑。”
“况且啊,你仔细说说,有这一手好厨艺的人,他会是条子?”大金表给自己点了根烟,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
堂哥又往四楼、五楼走了一趟。
【四楼有十多台电脑,八名电诈成员。五楼开地下赌场,日日夜夜收敛赌资,来参与赌博者覆盖这附近一个区域和数条街市,许多赌客慕名而来】
【有管制刀具,无枪械】
【收到,注意安全】
八名电诈成员,这已经是一个小规模的犯罪团伙了。赌场更是令分局警察们心生警惕,这赌场是必须清剿取缔的,这个大厦果然不简单。小江同学说得没错,一个分局的警力不够,必须联合市局。
发出无数条信息,堂哥才去了604肖燕的住处。
604住了一对母女,是徐丽一开始告诉他的信息。堂哥一开始也深信不疑,直到他去了604,才推翻了这个固有印象。
肖燕年龄有四十多了,她的女儿再怎么保养得体,也有三十来岁了,这两人与其说是母女,不如说更像是姐妹,或者说……是伪装血缘身份一起过日子的犯罪分子。
604可能是女性居住,与其他屋子不同,墙上贴着各种盘正条顺的明星海报,海报上的女明星仪态万千,穿着港风旗袍,发型也长短烫直不一。
堂哥知道,这肖燕在鼎兴大厦租了一个铺面,表面是一处发廊,到了夜晚灯光暧昧朦胧,就成了盘丝洞。
肖燕母女俩对他同样热情,见了他,笑意灿烂。
仔细看母亲是鹅蛋脸,涂着淡淡的口红,厚厚妆容都遮不住老态,部分五官有些僵硬。女儿倒是稍微年轻一点,不过五官偏国字脸,眼睛则是一双妩媚的狐狸眼。两人的五官眉眼根本毫无相似之处。
越看她们,堂哥觉得越眼熟,仿佛五百年前曾经见过,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念头一旦起来,在脑海里打了个旋儿。
趁她们不注意,拍了两张照,发回警局。
【604的住户,母女俩,母亲叫肖燕,女儿叫肖盼】
堂哥没想到,自己一个多疑,发回警局的消息,带给情报侦查组多大的惊喜。
局里的消息很快传回来:【什么母女!可能是你拍照角度不好,这个肖燕人脸识别不出来,肖盼倒是在数据库里。她是南流市十年前的在逃人员,南流市每年都在抓逃犯,几层网撒下去,这个肖盼怎么抓都没找到,敢情是窜逃到咱江州地盘落脚来了】
【女儿是在逃,这个当妈的恐怕也不会简单,你改天提取一下指纹】
堂哥狠狠吃了一惊,他卧底的每一天都有新收获,可他依然没想到这对母女履历如此光辉,电子诈骗、地下赌场、贩毒、盗车黑市贩子已经够让他大开眼界,如今又多了俩在逃人员,这楼里什么人都有啊?
果真应了小江同学那句话——这栋楼里卧虎藏龙、五毒俱全。
提取指纹很简单,他接过铝制盒回屋后,拿起透明胶带,小心翼翼地粘下一个指纹。这是备份。
第二天出门买菜,他见四下无人,悄无声息地将饭盒递给一个同事。
分局技术科同事,第一时间在指纹数据库里比对,很快得出结果。
【肖燕,是假名,她原名罗彩蘋,在十几年前治安比较差、小诊所遍地开花的世纪初,经营一家地下黑诊所大肆敛财,没有任何营业执照给患者做人流,致人死亡,属非法医疗重大事故在逃】
这几年消声匿迹,原来是整了容,跟人隐姓埋名藏了起来。
【女儿呢?】
【当然不是真女儿,俩人是当时一起经营黑诊所的大老板和二老板】
原来如此!
母女的身份方便她们生存。
堂哥买了菜就返回楼里,白天鼎兴大厦沉寂下去,所有犯罪分子都复陷入了沉睡。楼道内部没有监控,他常常利用这个空隙探索整栋大楼。
鼎兴大厦楼道错综复杂,有主楼和辅楼,部分楼层紧密相连,但楼层和楼层之间,要么是死路,比如他走着走着,发现这个楼道堆积了无数的杂物和垃圾,透着一股难以形容的腐烂异味。下一个楼道墙皮发黑烟熏火燎破败,入目所及又是自行车、电瓶车乱放,人想穿行过去,完全是寸步难行。
寻常物业的规矩来了这里,形同一张废纸。
要么是障眼法,比如一条道路拥挤狭小,沿路走来墙上贴了许多牛皮癣般的小广告。走廊尽头看似没路了,实际上锈迹斑驳的铁门一打开,会发现一切别有洞天,里面是赌场的入口之一。
如果不是他看到,地上脚印凌乱又多,显示很多人走过,他都意识不到这个障眼法,只有熟人才知道。
这个时间是白天,赌场不开业,走廊只摆放了一张桌子,桌上是零散的麻将,旁边是两袋干瘪的烟。寻常人见了会以为这是谁打麻将后匆匆离去的场景,实际上这麻将桌,看似是邻里之间交流,实则在传递情报,麻将摆了一句黑话。
花、鸟、红中和七筒摆在一起。
意思是开业时间晚上七点。
越是探查,这名扮演堂哥的警员心中越是沉重,这栋老旧居民楼里隐藏了太多秘密,内部地形又复杂如迷宫一般,方向感不好的,很容易迷路。
比如光能逃出去楼梯就有四处。
他拍了几张照片,发回局里。
这几天,他一点点搜集情报,一步步掀开这张盘踞在江州市的地下黑网,越搜集越心惊。如果没有小江同学捅破这层窗户纸,谁能想到,城市繁华霓虹灯的背后,还有一处鱼龙混杂的犯罪者巢穴。
巢穴容纳了许多毒虫,辐射出去许多网。
这些人深知彼此身份暗不透光,是利益共同体,更加紧密团结在一起生活。
另一边,随着这情报搜集程度日渐完善,市局直接震动,一场风雨即将到来。
警局里,一名戴着眼镜的警察正在操控电脑,只见电脑屏幕上是一座3D楼层建模,一个充满了现代立体感的建筑可以旋转,包括共有多少户、多少个逃生通道,楼层与楼层之间标了多少人,部分走廊打了叉,意思是此路不通。
这个建模是联合多个警局的情报人员共同完善的最终结果。
不少人看了,眼珠子瞪出眼眶。
“这根本无法疏散居民,这一整楼都不干净,误伤也误伤不了。”
“我们能请小江同学当我们的副指挥吗?”
“到底白天行动还是黑夜行动,还没决定呢,你们就想指挥的事?你以为人家孩子跟你们一样夜猫子吗?”
关于抓捕行动在白天还是黑夜的争论,没有别的,鼎兴大厦这个老巢白天和黑夜截然不同。
生物钟颠倒,白天犯罪分子都在沉睡,睡梦之中往往是精神最松懈之际,这时候适合行动,难度也低。想想吧,你在睡梦之中被警察叫醒,那是一种什么体验?
而夜晚人声鼎沸,所有犯罪分子齐聚一堂,24小时中,这段时间是他们警惕性最强的时候,奋身搏斗抓捕会造成人员伤亡。
乍看之下很容易做出选择。
可鼎兴大厦的白天有一点不好,人不齐,赌场没有聚拢,无法人赃并获,一些嫌疑人也在外游荡,做不到一网打尽。
局里关于行动的时间点,已经吵了两天。
吵吵闹闹中,秦居烈性情成熟稳重,他没有参与这场争执,警局灯光照射下,让他眉骨、鼻梁和嘴唇隐没在黑暗里,唯有一双黑瞳深邃又锐利。他把3D建模和照片结合在一起,瞬间明悟,发现这个鼎兴大厦为什么多年来没有被发现。
鼎兴大厦是上世纪的旧楼,即使被经济中心抛弃,从修建之初地段就充满了优越性。
楼层高,可以眺望整座城市,如果人站在高处环视了地下一圈,会发现左右两条岔路口。外部楼高优越,内部地形复杂,对犯罪分子来说,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
他揉了揉疲惫的眉心。
作为指挥,他当然想一网打尽,一旦有漏网之鱼在外游荡,后续又要花费警力去追捕,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减少伤亡,又可以一网打尽?
这时,一通电话打进来了,是江雪律。

意识到蒋飞早给江雪律打了电话,秦居烈剑眉微皱,不是很认同。
这一次行动太过危险,精锐之师的清剿行动通常是保密,具体日程不会泄露,更不会带普通人参与行动。因为手无寸铁的普通人,身体素质与全副武装的警察不同,又没经过训练,跟随过程中很容易受伤。让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参与进来,万一磕磕碰碰或者流血了怎么办?
稍微一想这个可能性,秦居烈眉头紧锁,想也不想就要出声反对。
“小江同学当然不会去前线,连环爆炸案那一次你还记得吧,让小江同学在警车上坐着,你在后方盯着,小江同学就坐你旁边。他能出什么事?”一听这话,秦队长微蹙的眉心稍稍松开,他心里依然不认同,他们出现场、抓捕人员、忙起来几天几夜脚不沾地,昼夜颠倒是常有的事。
他们心下已经有决定,大概率是黑夜行动。那个时间是凌晨两三点,要一个高中生陪他们熬夜,良心上过不去。
没想到江雪律先一步打电话过来,“秦队长,我可以!”
熬一晚上的事情而已。
江雪律就这样加入了这一次行动。
他不懂什么策略,没有什么意见能提出,不过他手里有一摞照片,是卧底堂哥发给行动小组成员的情报。看到其中一张照片,少年眼神下意识凝在上边,久久没有反应,这是一张很普通的照片,拍下的也是很普通的事物:烟熏火烧般漆黑墙皮上,杂乱无章的电线在半空缠绕,穿行在天花板中,将鼎兴大厦无数鸽子笼般的住户生活紧密联系。
这是现代社会发展的产物。
它的存在,习以为常到常常令人忽略。
江雪律又翻看了另一张照片,这张照片是铁门后的一堵墙,墙上密密麻麻的是铁灰色盒子,铁盒正是电箱。
少年想了想,提出了一个可能性:“秦警官,我看他们的总电源都在楼下,既然要晚上行动,能不能在行动之前,把他们的电表全部掐断?”
此话一出,震惊四座。
许多警员都下意识后仰,还有人掏了掏耳朵,震惊于自己听到了什么。
江雪律还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他又问了一下:“可以吗?难度会不会很高?”毕竟这种坏得流油、缺德到冒烟的事,他也没做过。
如果难度系数太高了,那就不要了。
“当……当然可以!只是我们要改一下计划。”行动小组的人震惊得几乎忘记了回复,好半天才找回了语言,激动地拍案而起,桌上咖啡和茶水差点翻倒。哎呀呀他们怎么没想到呢,要不说十几岁的孩子思维活跃,脑子好使呢。他们几个大老爷们在这里讨论了半天,都没想到掐电表,让全楼停电这种事。
这种事难度高吗,一点也不高,技术含量几乎为零。
鼎兴大厦是老建筑,老建筑有一个显著特点,家家户户的电表都在一个地方,总电源也在一个地方。秦居烈向来雷厉风行,他看了江雪律,眉宇扎扎实实掠过一丝惊讶,片刻后,他迅速决断道:“把这个纳入行动,变更装备。”
做这种事,别说警察意料不到,恐怕犯罪分子都要被打一个措手不及。
天穹之下视线渐渐黑了,夜色如墨笼罩大地,鼎兴大厦只是所有建筑中微不足道的一座。今天晚上没什么风,浓云压盖,银白的月辉被遮掩,整片天空暗不透光。
家家户户都亮着灯,没有人知道,这个看似平静无波的夜晚,会发生什么惊心动魄的事。
一辆辆警车悄无声息地驶向了大楼,这个点是凌晨。警员们训练有素地翻身下车,冲入了高楼。
人在连接成片的高楼面前,总显得渺小。众人聚在一起抬头用眼神测量楼层与逃生通道的实际直线距离,高楼内部住满了三教九流,更成了藏匿窝点,想要在这个地方搜捕抓人,需要动用大量的警力,特警队的人来了一批作为辅助。根据行动,四队封锁组守在出口点的楼道,如果遇到突发情况,再通知其他队伍支援。
“人都到齐了吧?”
时间又过去一点,技术队也来了。
技术队精准地找到了锈迹斑驳的铁门,找到了无数个电表聚在一起的总电箱。这种老旧的铁盒,想要撬开锁轻而易举,不过一分钟,表箱开了,警方看到了电闸,这是全楼总电源。
巨大的电闸往下拉。
“啪”的一声,定兴大楼连绵一片的灯海,瞬间噼里啪啦全部熄灭。
整栋楼黑了下来,无数人齐齐发出惊呼声,这效果实在太壮观了。所有犯罪活动强行终止。
406住了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他用变声器,掐着嗓子娇滴滴道:“哎呀哥哥,明天是我过生日,你想好给我什么礼物了吗?”、“你今天为什么不给我直播打赏啊,pk我都输了,输给茜茜了,她一直嘲笑我,说我没人爱。”
对面那头的男网友一听:“我今天晚上加班,你输给她了?都怪我老板,今天晚上非要喊我在公司加班,我才没时间找你,你别哭,她没有你好看。”
女主播不依:“我就要哭。”
哭哭的表情包一个接着一个发,怎么看,怎么惹人怜爱。
因为提前交换过照片,一看到这些表情包,男网友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一个画面:网线那头精致美女一定抿着红唇,委委屈屈地掉眼泪。他们胸腔里的保护欲和怜惜欲瞬间高涨。
这是一个常见的女主播骗局,胖子左手边是话术本。
教胖子如何伪装女主播打着恋爱的幌子,专门物色那些年轻男网友,用暧昧的语言聊天挑逗,不断刺激他们购买礼物打赏。
视频电话那头,陷入温柔乡的男子常常会被迷得七荤八素。一个晚上获利数万元是常有的事。
啪的一声,视野黑了。
“怎么突然没电了!”胖子高声怒吼,没电也就算了,他的笔记本还亮着,可是连网络也一起停了。聊天中断,就差一点,他晚上就能收到对面的转账了!
“赶紧把网给恢复了!”胖子焦急得不行,身为男人他最懂男人心理了,在上头时狂砸数万是常有的事,一旦给他们时间恢复理智,这钱就不好骗了。
地下赌场
帘子隔绝了一切,有扑克、麻将、骰子等多种形式,烟灰缸里插满了烟头,酒瓶子落了满地,黯淡的电灯泡裹着一层脏污油垢,照亮乌烟瘴气的现场。麻将桌上流水同样惊人,就在牌局竞争白热化时,一个男人心惊肉跳,就差一张牌,就差一张牌……他就要……这一场如果赢了!二十万到手!
下一秒他的手触碰如玉般温润的绿牌,指腹摩挲着上方的图案,脸上蔓延起无限的狂喜:这是他想要的牌!
“我……”胡了!
话音未落,视野一片黑暗,所有牌友吓了一跳,心脏怦怦直跳。
“跳闸了?”
“应该是,咱就说真扫兴啊。”牌友知道他要说什么,为了反悔,转移话题道:“得找人去电箱看看。”
“等等你们别走,我胡了!”男人双手握紧成拳,克制不住自己的愤怒,该死的,为什么早不停电晚不停电,偏偏选这个时候停电!他泡在牌桌上,赌了一个月欠了一屁股债,好不容易要翻身了,给他来这一出!
不理会他的暴躁,牌桌上所有人陆陆续续起身,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其他人不知道这是一场人为事故,等眼睛稍微适应了黑暗,他们才拿起手机照明,“这光不够亮啊,就巴掌大,有没有蜡烛?”
“别吵,在找了。”
“我胡了!!!你们看一眼啊!!我手机光照着呢!老板!”男人手里死死地捏着那张牌,他的面孔在手机光源照射下无比狰狞,发现牌友借机反悔,男人目眦欲裂,一双猩红眼睛瞪大突出,他的怒火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赌场老板骇了一跳,连忙走过来安抚:“大家少安毋躁啊,可能是电源跳了。虹啊,你快去看看。”
“好嘞。”叫虹的马仔乖巧地去了,众位赌场老熟客耐心等待。
谁知道这一去,这个马仔再也没回来。赌场老板心下感到疑惑,熟客们在摸黑玩牌,心情十分浮躁。客人心情要紧,老板没有多想,又叫了两名小弟:“亮啊,辉啊,你们去看看情况,赶紧把电闸开了,再把虹给叫回来,那小子不会是在楼里迷路了吧。”
鼎兴大厦是上世纪综合楼,楼道之间宛若迷宫群,搞不好真迷路了。
“虹这个傻子。”两个马仔嘲笑了同事一番,听令离去,然后这一去也再没回来。
这时候距离停电已经过去了十分钟,上楼找蜡烛的人都回来了。这下子众人总算意识到了不对劲。
黑夜总是令人联想起一些话题,“听说鼎兴大厦死过人?是不是闹鬼了?”
大半夜聊这个合适吗?众人感到毛骨悚然,二话不说地选择打断。“来电了吗我说!”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隔了两米之后,谁都看不清,他们实在受不了。
“客人们不要急,蜡烛来了,我们这就点上。”
老板手里抓着五六根长蜡烛,有白色有红色,都不知道翻了多少年压箱底才找出来,手里还嚓了两声打火机。
只要烛火点亮,火光映在墙上,就能带来了小范围的光明,缓解众人的害怕焦虑。老板心情紧张,打火机打了两下没成功,就在他成功点燃蜡烛,没想到牵出一排影子。
黑夜里,他们又被震颤和脚步吓了一跳!
“谁啊?”
其中一人紧张不安地问道,下一秒他被人反剪双手摁在地上,冰凉的手铐落在手腕处,手机掉落在地上,这下他知道了,这是谁——这是警察。
“条子!!!!”尖叫声划破长空,所有人惊慌失措。
黑夜蒙蔽了他们的视线,警察又出现了,恐怖直接加倍。极度惊慌之中,一时之间,赌鬼们分不清楚到底是闹鬼恐怖,还是警察抄了他们老巢恐怖。
他爹的!!!是谁把警察招来了!!!
一听到警察,赌场老板意识到大事不妙,他立刻拉开抽屉,想取出刀。
乌漆墨黑的环境里,他在黑夜里摸索刀具,一个不慎,刀尖不是划伤自己人,就是先划伤了自己的手,鲜血流了满地。
也有人痛哭流涕:“我今天晚上出门的时候,鞋带开了,我没理会,系了又出门,结果另一只脚的鞋带又开了。出了门,还被家里门槛绊了一跤。刚刚跳闸时,我眼皮子就狂跳,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现在完全灵验了!原来白天老天爷就在阻止他出门!
后悔毫无意义,不等这个男人继续哭诉,两名警员隐蔽地走过去,贴着墙如同蝙蝠般轻盈,没等对方反应过来,两三下就将其制服。
电闸落下后,警方没有立刻开展行动,一开始是守株待兔。
几名人高马大的警员,守在电箱的阴影处,来一个想触碰电箱的抓一个,来一双抓一双。暗夜之中,多少冲着电闸而来的住户,都会遭遇数名身影的埋伏。
第二步,楼里的人总算意识到了不对劲,这时候特警队行动了,所有成员鱼贯而入,整齐的脚步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整栋楼咒骂不断,电一断,全楼成了睁眼瞎,暗夜之中,什么也看不清。特警队却都佩戴了夜视仪,在黑暗中都能如履平地,嫌疑人的每一个举动他们看得一清二楚。

第一百零四章
追捕过程中,江雪律待在车上,四周一片漆黑。少年仰头看整栋楼闹出的动静,熬夜后他困意上泛,时时与生物钟作斗争,偏偏实际到了前线,困意之外延伸出心惊肉跳。
他跟犯罪分子精神共振,他看到一名犯罪分子一手举起手机照明,一手翻找管制刀具,刀子握在他们手中,在空气中乱舞。一开始黑夜占了优势,很快手机照明、蜡烛和手电筒通通被翻了出来。
这时候警匪双方,拼的就是搏斗,场面一片混乱。
每个人都带着一部对讲机,对讲机里久久无声。
仿佛感受到江雪律紧张的心情,秦居烈说:“没事的。”他想了想,从西装口袋里翻出了一盒东西,有薄荷的清香。
他放到江雪律手里,“含一片,缓解心情。”
江雪律怔了一下,把这盒薄荷糖打开,他小心翼翼从中取出了一颗,放入嘴里,清凉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开,焦躁不安的神经果然舒缓了。
“谢谢秦警官,很有效果……”
话音未落,突然间,一个青年模样的男人出现,他似乎有点醉了,没看到眼前这辆高底盘的车身上贴了“S.W.A.T”的字样。他大力地拍了两下车身,兀自痴痴笑了,“好车啊!”
这个醉汉来得突兀。
脸上烂醉如泥,痞气横生。
在漆黑的夜里,透过车窗正对上这张放大的脸,江雪律错愕了一瞬,下意识后退了几步,撞上秦警官的肩膀,他瞬间不动了。少年明显吓到了,身体僵硬,一口薄荷糖还含在嘴里,差点咽了下去。
秦居烈眼神倏地一凛。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打开车门,下了车,黑色皮靴利于行动,风衣利落,在寒风中掀开一个弧度。秦居烈另一只手探向后腰,少年注意到,黑色风衣下那截刚劲的腰身没入长裤,手臂蕴含力量,成熟男性的气质一览无余。从侧面望过去,秦队长高鼻薄唇,十分英俊。
醉汉望向鼎兴大厦,踉踉跄跄地踱步,醉得稀里糊涂之际,还没忘傻乎乎地问:“我是707的,楼上在干什么啊?”
他的口气充满好奇,像极了网上说“房子着火了,我看看热闹”,完全没意识到着火的是自己家。
“原来是漏网之鱼。”秦居烈声音很冷,空隙间瞧了一下江雪律,发现对方安生坐在特警车上,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确确实实是目不转睛。
觉得这孩子怕了。
秦居烈也想尽快回到车上,他拿出手铐把醉汉铐了,吩咐另一辆车的警员过来,“这是707的,一起带走。”
“好的秦队。”小警员把醉汉押走。
两分钟后,秦居烈重新回到车上,他那双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垂下,敛了一切凛冽,“怕了?”他更擅长缉凶,下属们也常用威严形容他,他不太会安慰受惊的孩子,不过江雪律似乎不需要他安慰。
少年轻轻靠在椅背上,脊背重新松弛下来,他摇了摇头。
“不怕。”
这一夜的追捕还没有结束,秦居烈负责指挥,江雪律从旁补充细节。整座鼎兴大厦,从内到外,每一个楼道口都被人封锁,确保没有人能插翅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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