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破案的我,成了世界瑰宝by兰陵笑笑梦
兰陵笑笑梦  发于:2024年08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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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敢看这份名单。
他前所未有的意识到,自己也是命大。
警方手里的资料上,李路云成了危险头号分子。
这个危险头号分子的照片张贴在各省通缉令上,照片上,李路云身材中等,戴着一副厚厚的黑框眼镜,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好学生”、“不是那么起眼”,偏偏就是这样的人犯下了一系列惊天大案。
李路云如今在何处,他的动机是什么,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根据调查,李路云出生在一个家教管控十分严格的家庭里,父母对他有很高的期待,他顺利考上了江大,俨然是“别人家的孩子”,他本人的性格也十分温顺,街坊邻居都说好。
一个性格温顺的名校学生,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成了警方心底无数的疑问。
事件发生的前一个月,江州市还风平浪静。
马上要盛夏了,天是晴空烈日,炎热的温度晒得所有钢筋水泥似乎快要融化,蝉鸣从远处树梢传来,发出半死不活的叫声。所有人听了只感到烦躁和倦意。南城分局警局宿舍的一个水龙头正在哗哗流水,水池有滴答的水声,一个年轻人拿着盆在洗衣服。
阳光晒到他的手臂,点燃起一片灼热的温度。年轻人垂眸,侧脸英俊,他并不是很在乎。
顶着眩目到刺眼的太阳,他洗了一件又一件,洗完了套在衣架上晾干,动作十分干练。
挽起的袖子露出一截皮肤光泽的手臂,水珠还挂在上边,反射出烈阳,一时之间,把年轻人衬得闪闪发光。
洗完了衣服,年轻人闲不下来,又把乱糟糟的被子叠了,秉承着警校毕业的好习惯,叠出了一块四四方方的豆腐块。叠完被子他看了地板一眼,似乎认为地板上有污垢,他又拿起厕所里的扫把,扫了五分钟地才心满意足。
他的舍友蒋飞,听着这哗哗的水声、扫地的轻响,嘟囔一句“太贤惠了烈哥,以后可以嫁了”,嘟囔完他咂咂嘴,下意识进入了梦乡。
听到贤惠两字,年轻人耳朵动了动,他想也不想踹了床一脚,以示威胁。一个男人懒就懒,非要说勤快的人贤惠,这不是应该的吗?
“是是是,我懒。”蒋飞翻了个身,反正他是不耐烦整理这些琐碎的内务。
后来事实证明,他更适合当副队,有些天生的正队长,外勤内务总是一把抓。
年轻人干完了,他也找到自己的床榻,轻轻合上眼,决定小憩十五分钟。
偏偏这时候,王队破门而入,“你们两个小子,午休一个小时了啊,起来了没,燕台有案子了,跟我走。”
床上两名年轻人倏地惊醒,下意识去拿床边的警帽。
这个宿舍里住的都是新人警,新人警不能单独出任务、单独行动,必须跟老警察搭配。
王队通知完了,就给俩年轻人留了一点时间,让他们整理睡觉后的凌乱,拿上外勤八件套。八件套就是手铐、对讲机、水壶之类的。
不过十分钟,宿舍楼下就下来俩人。
这俩年轻人都是一等一的出色,远远看去,令人目光一亮。
一个面带笑意、意气风发,张口就是“师父长师父短,师父下午好”的,唤得王队骨头都快轻了二两,他忍不住“哎哟哟”。另一人高鼻薄唇,英俊帅气,眉眼间尽是锋锐,对方迎着阳光走来,脚步中又有一份张扬,好似江州即将来临的盛夏烈日。
“你们下来了啊。”
王队眼里不受控制地涌现几分欣赏。
局里普遍反映,新来的这批新人警察中,这个那个姓蒋的小子和姓秦的小子,素质天赋最好。前者嘴甜能干,还会插科打诨,常常逗得局里哈哈大笑。后者则务实沉稳一些。
尤其是那个姓秦的小子,一双墨潭般的眼睛十分逼人,那眼神太亮了,有几分攻击性。对方身上有一股狠劲儿,好似瞄准猎物就不会撒手的。
王队正是一个铁血男儿,他一看这小伙子就喜欢。观察了一段时间,他发现对方务实又敢拼,凶猛又不失柔情,以后一定会节节高升。心中认定分局是留不住对方的。
两人正好分配到他手底下。
这种分配关系,就看长不长久了,长久了就是师徒。
至于两个新人都是年轻气盛的性格,对此王队一点也不介意,年轻人要是没一点脾气,那还叫年轻人吗?
“我要是有女儿,我就选其中一个当女婿。”
他时常这样说,局里也知道,他就随口一说,因为他膝下就一个儿子,老婆同样是刑警,忙得脚不沾地,根本不想生了。
算了,还是别牵桥搭线了。否则再好的徒弟,再好的青年才俊,成了女婿,估计也要天天横挑眉毛竖挑刺了。
欣赏片刻后,王队摒弃心中念头,对两人道:“走,出警,自己去看警情单子。幸福小区出事了。”
幸福小区死人了?
两年轻人思忖,去翻看警情。
时间:6月23日下午一点三十五分
地点:燕台区幸福小区
警情:一男子参与网赌,掏空家里,家里人连番阻挠,男子一怒之下,抄起刀子伤人,目前已有三名伤亡。
这是什么案子啊?
年轻人眼底浓墨般的色泽黑了下去。蒋飞更不客气,直白道:“这男人真是败类,这小区以后八成不能叫幸福小区了。”
王队嘴角微微一抽,“少在这里指指点点,出了这个局里,嘴巴都给我闭上!”随后他脸色严肃:“走了,案子很严重,一些民警已经去安抚了,我们也得尽快抵达现场。”
几辆警车风驰电掣,很快就出警到达小区楼下。几名警员全副武装,踩着楼梯上了楼,正面对上了持刀激动的男子。
激动持刀的男人,身高足足有一米七八,对方在狂乱状态下,战斗力惊人,拼命大喊:“是谁叫的警察!?我要杀了你——”
他脚底下横七竖八倒着几个奄奄一息的受害人,分别是男子的老父亲、老母亲和他的妻子。
男人非常激动,眼珠子通红,他拿着刀乱舞。那明晃晃的刀身,在屋内反射出熠熠寒光。
在场警察众多,一时不敢轻举妄动,因为这是一个情绪上头时相当疯狂凶狠的恶徒,对方脚步踉跄,那重达60KG的身体,时而踩在被害人的手指或者胸口上。
被害人痛吟一声,那一声轻飘飘,却落在在场所有警员心上。众人心中一凛。
“杨胜,你别激动,你千万别激动,有事好商量,先把刀子放下。”一些老警察出声安抚。
秦居烈和蒋飞也没有动,他们在安静蛰伏,等待时机,如同一把绷紧了弓,正蓄势待发,随时会发出傲人的一箭。
男人的表情松懈下来,千钧一发之际,所有人都冲了出去。最快的是一个身影,对方一个干脆利落的猛扑,将男人掼在地上。
一连串标准有力的劈、扣、擒拿,先是手部用力,将男人手中的刀劈落,男人猝不及防,只听一声脆响,腕部应该是脱臼了。男人发出一声划破天际的惨叫,再也握不住手里的刀。
刀子落地。
年轻人又是一脚,将其远远踢开,在地板上划出一道线。这个刀子被其他眼疾手快的同事捡走,威胁彻底解除。
年轻人尤嫌不足,因为男人一只手握不住刀了,另一只手还在地上反复乱拍,甚至想偷袭背后的警察。
于是年轻人一个心狠,眉眼闪过锋芒,他膝盖扣着男人的背,直接强势地反剪双手,迅速将人制服。他摸向精瘦的后腰,此刻的他还不是后来身经百战的刑侦支队长,他初出茅庐,手铐摸了半天有些不熟练,还是蒋飞赶紧递过来。
咔嚓一声,将人老老实实拷住了。
其余警察迅速一拥而上,抢救受害者的抢救受害者,按压恶徒的按压恶徒。
察觉出杨胜还有袭警反抗的想法,他的脑袋被一双双大手摁压在地上,跟地板近距离接触,所有张牙舞爪彻底没了威慑。
两个年轻人盯着那手铐半晌,总疑心自己没拷结实。
这也是新人警察普遍的疑心病了,总担心手铐不行。这种疑心病只有以后抓的人多了,才能消除殆尽。
王队长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小子可真勇啊!我都说几百次了,新人要注意安全不能往前冲,不过莽是莽了点,这一次算你有功,行了,你们俩把人带下去吧,别给人放跑了。”
在场就这俩小子人高马大,力气大,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
押送犯人就交给他们了。
“是!”
这俩小子这么拼,搞不好没几个月就能转正了。
新警入职大多有长达一年的考察期,一年后考核通过,才能转为正式警,发警号,授警衔。现在他们手里就一个警官证。不过公安内部规矩也没那么死板,特别优秀的好苗子,或者有重大立功表现的能破格提拔转正。
幸福小区居民楼下早已人头攥动,等警方押了一个男人下来时,遍地都是惊呼声,一窝蜂都是议论声,“天哪都是血。”、“是不是死人了?”
两名穿制服的年轻小伙,跟满脸是血的恶徒,这种组合好似野兽与帅哥。
别说围观群众看得一愣一愣,楼上的小孩也一愣一愣。小孩子倒吸了一口凉气,却忍不住自己的好奇,一双眼睛凑得更近。
“律儿!你在干什么,不要靠在阳台上!”
江州市管自家孩子叫x儿。走过来的女士长得十分美丽,年纪大约三十出头,她有着一双弯弯的柳叶眉,是一个辨识度极高的美人。看到自家孩子趴在玻璃阳台上,她心脏一紧,连忙走了过来,语气温柔似水又透着几分严厉。
江雪律缓缓回头,露出一张孩童稚嫩严肃的脸,眼睛黑白分明。
他指了指楼下的警察抓人的场面,那眉那眼目不转睛,显然看得津津有味,就差抽一个小马扎过来了,他还开口:“妈妈,杨叔叔被抓了耶。”
小孩子低着脑袋,侧颜白净专注。
“什么?”
听到邻居被抓了。
江美琴女士也探出窗外,看清楼下发生什么,她脸上闪过一丝嫌恶,显然她也知道这个邻居的为人。
注意到杨胜满脸是血、面孔凶神恶煞,她慢慢伸出一只保养姣好的手,挡住了孩子的双眼,不让对方看这般血腥污秽的场景,“小孩子不能看了。”
她的孩子一向早熟又懂事,江美琴女士时常欣喜他的懂事,又担心过分的懂事会摧毁童真。
江雪律拨开妈妈的手,严肃道:“我要看。”
“那好吧,妈妈陪你看。”江美琴女士没辙,只好陪他在阳台看起了热闹。顺便给孩子介绍一下,“那种黑白车就是警车,那些穿制服的叔叔都是警察,以后,有事找警察叔叔,知道了吗?”
江雪律目光落在警察叔叔身上:“知道了!”
楼下的这个“警察叔叔”很年轻,身上有这个年龄段孩子所喜欢的气质。
楼底下,押送警车来了。蒋飞先上,年轻人他那双眉如剑般扬起,死死盯着手里的猎物,丝毫不敢松懈,双唇紧抿时已经略有后来的气势,眼神强势又刚硬,令围观群众浑身颤栗,却又不害怕。
年轻人垂眸,准备殿后。下一秒,似乎敏锐发现有人在看他,年轻人抬过头去,直盯三四楼,他眼神犀利,很快锁定了四楼阳台。
下一秒他愣了一下,眉眼间所有攻击性消失殆尽。
原来是个孩子……
那个孩子整个人都趴在玻璃窗上,正睁着一双黑眼睛注视着他,额头抵出按压痕,年轻人朝对方挥了挥手。
这一挥手,似乎把人吓到了。好似偷看被人发现了似的,孩子一个弹跳起身,离开了窗户,脸上小表情惊讶万分。
另一边。
李路云正在参与一场江州大学实验课题申请的面试,他说自己很仰慕梁教授,希望能申请对方的实验室,争取毕业后当一名梁教授手底下的研究生。
这是一场公开面试。
梁教授没有来,他把面试决定权交给手底下的几名研究生。
这群已经当了师兄师姐的研究生,为了报答恩师的器重,对这场面试很重视,不仅筛掉了一批学习成绩不够的同学,还组织了一场面对面会谈。
在翻到李路云的简历时,师兄师姐眉心微微一皱,李路云……刚入校时是全校第五名的成绩,傲然一群同龄人,几个学期后成绩却下滑到了中游,按理来说,这样的成绩不能进实验室。
偏偏对方的专业对口,符合他们的要求。
他也写了一封言辞恳切的信,希望自己能够加入。
“……你们看这封申请书非常真诚,这些词汇我都想不出呢,给他一个机会吧。”一名师兄微笑着,“我上学期成绩也不行,经过半年努力迎头赶上了。”
“你决定就好。”其他人不置可否。反正这一批申请的同学,最后只有最拔尖的能留下。
“李路云,请你简单介绍一下你自己吧。”负责面试的师兄微笑道。
长椅上坐着一名男大学生,他戴着黑框眼镜,脸庞勉强算清秀,衣服衬衫干净整洁,从进入室内开始,他的性格就比较沉默。他从头到脚都给人一种孱弱大学生的印象。
介绍我自己?
感觉到面试桌上一群人似乎正在好奇或者审视,居高临下地打量他。男生陷入了沉默。
他努力想了一会儿,最后吐出一句话:“我啊,我是一个很无趣的人。”
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

怎么会有人这样介绍自己?
李路云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他神色沉默,眼前这位学长说为了避免介绍者夸夸其谈,每个人自我介绍时间限制在五分钟以内,可他连一分钟也介绍不出来了。从小到大,他这个人除了学习成绩,似乎毫无优点。
他也一直为自己唯一的优点自傲,直到考上了江州大学,他命运发现了转折,他发现自己的世界原来如此狭小。江州大学是全国一流的名校,校内学子皆是来自五湖四海的成绩拔尖者,大家都是天之骄子,本来在小圈子里生活如众星捧月的他,上了江大,一下子泯然众人。
硬生生体会到了何为落差。
单独一个他,鹤立鸡群。
如果江州大学里每一个都是他,那他自然十分平庸。
他的性格更是找不出一点鲜明特征,他木讷腼腆,时而热情,时而又冷淡,没有多少朋友。同龄人会打篮球会运动会组织社团,而他只会看书,他没说错,自己本身就是一个很无聊的人。
“没事的李路云同学,做实验需要的是严谨认真,不会介绍也没关系。”在一片古怪的气氛中,师兄轻咳了两声,还是让他过关了。
就这样,他成了梁教授名下实验室里的一名学生。
李路云对实验并不喜爱,只是父母强硬要求,再加上成为梁教授的学生,等同于半只脚踏上了保研直通车,在学校里是一份谈资,无形之中高人一等。而他李路云已经很久没体会过,高人一等的感觉了。
所以一加入,李路云便有些沉迷。即使外人不知道,他在实验室里就是一个打杂的,负责跟其他学生一起做对照试验。
他甚至连组长都不是。
组长是吴植。
而他们几名组员,分为两三组,各自围在实验桌旁边,每日负责操作玻璃器皿和各种试剂,这种工作细致又繁琐,忙碌又无聊,实验失败是常有的事,做完对照实验后,还要提笔写下操作方法。一个月也根本见不到梁教授几面。
李路云抱着能成为研究生的念头,可以忍受这种繁复冗长的过程。
直到他听到一句话“吴植肯定内定了,梁教授很喜欢他,无论是成绩简历还是实验操作,他都是一流水准。你说李路云?他也还可以,可惜实验室只要一个人,他没机会了。”
实验室只要一个人,他要被辞退了?
这个重磅消息,如同一声惊雷,将李路云砸中,他头脑晕晕乎乎,几乎神魂出窍。
另一边,几个月后,李路云案已经发生。
警方询问了吴植后,开始努力走访调查李路云这个人,首先调查是李家身边的一群亲戚朋友。
“听说您是看着李路云长大的亲戚,请问婶儿您是怎么看李路云这个人?”
“李路云啊,他是一个很孝顺的孩子,他平日里很听爸妈的话,成绩又好,除了逢年过节不爱说话,没什么毛病。我们也想不到他会做出这样的事,真是造孽啊。”
“李路云这个人,你们平时接触多吗?”
“我们就是上下楼的邻居,平时见面不多,可警察同志,真的不是我们说,李路云平时乖得很,小伙子人很友善,酷爱读书,我一直都让自家的娃儿跟他好好学习,我们真的想不出,他会做这样的事。”
在街坊邻居、亲戚朋友口中,李路云都是一个别人家的孩子,成绩一流、性格温顺、孝顺父母的形象。这与警方所调查的杀人魔形象截然不同,这是怎么一回事?
目前李路云在逃亡之中,行踪不知去向。
警方在搜查他的房间时,发现了书架上满满当当都是书,其中磨损最严重、翻阅最多次的是一本外国作者写的《投毒指南》,不知道李路云是抱着什么样的目的阅读这本书并付之实践,在书的空白处还写下了不少心得体会。
更何况不是说,李路云孝顺父母吗?
负责调查的警员折回李家,爬上了六楼,李家目前已经被一条长长的黄色警戒线封锁了,闲杂人等不能进入。
房门打开,法医和痕鉴脸色凝重地在其中进进出出,任何一个警员走进去,都会被眼前的景象惊到魂飞魄散:李家父母身中多刀,倒在早已凝结的血泊之中,整个客厅和卧室到处都是飞溅的血迹。夏天炎热,尸体早已经膨胀成青灰色巨人观,不断对外散发着难以忍受的恶臭,这对法医和刑警来说都是一场不小的考验。
死在卧室里的男尸,经过辨认正是李路云的父亲。
凶手明显对他恨意最深,他身上足足有十七刀,这就是亲戚朋友、街坊邻居嘴里的“孝顺”?
警方感到头疼。
直到外勤组调查到了江州大学,警方才从学生们口中似乎真正揭开了李路云那温顺沉默外表下的冰山一角。
“警察同志,你们别拍我,我不想上电视……”被拦住的一个男同学拼命遮挡面目,十分抗拒警方的调查。
这几日李路云事件引爆了全市,无数心理学家、媒体记者都一窝蜂涌上了江大,江大的学生们苦不堪言。无数媒体记者在渲染李路云恐怖的同时,也在不断剖析质问是什么原因造成李路云的堕落。在媒体口伐笔诛之下,江大那群“冷漠势利”的天之骄子似乎也成了催化剂的一环,尤其是街坊邻居的一致好评,更让江大被推上了风口浪尖,好似学校师生的不作为,才制造出了李路云这样一个恶魔。
江大和江大学生真想说一句,这锅他们不背!
“我们关了摄像机,你们放心说吧。”王队长示意手下几名警察关了摄像机,只开启录音,这样的举动,得到了学生们的安全感。
他们慢慢地愿意开启话题。
“警察先生,你问李路云啊?你们可能感觉不到,我身为同龄人,感触很深的……我感觉李路云这个人就是一个天生坏种!”男同学嘴里吐露这个词时,登时有了情绪。
警方吃了一惊,学校的态度与街坊邻居们口中的截然不同。这个男同学看上去也不像与李路云有仇怨,因此出言抨击他。
另一名女同学惊魂未定地点了点头,赞同了这个说法:“警察叔叔啊,你们千万不要被外界的言论误导了,李路云这个人挺可怕的……我跟他是同一个专业的同学,经常上课在前后排,他给人的感觉就是很沉默,又清高孤傲,身上有深不见底的东西。”
明明李路云看上去十分软弱,气质不阴森也不残暴,可一些体质敏感的人,总能捕捉到对方软弱外表下、眼眸底部一丝深沉的寒意。
“对对对!不是我们不想跟他成为朋友,而是他真的不太正常……前段时间遭遇黑客攻击时,我们学校里一片凄风苦雨,教授们破口大骂,我们也为这段时期的劳动成果付诸东流而哭泣时,警察先生你们不知道,李路云他居然在笑!”
女同学事后回忆起来,依然感到毛骨悚然,心中升腾起一股战栗。
外界说法是,一个好人在社会学校的各种逼迫下变坏了。同学们则认为,这根本就是一个天生坏种,灵魂深处被压抑许久,终于释放了。
“你们是说,李路云在黑客攻击时,开怀大笑?”警方捕捉到了这个突兀的表现和关键时间点。
同学们纷纷心有余悸地点头。
那场笑好似是什么引线,烧掉了一个“乖孩子”生命中紧绷的绳索,从此这条绳索再也束缚不住他了。
黑客攻击……
六月和七月,江州市总共遭遇了两起黑客攻击,难道早从那个时候开始,李路云就跟黑暗网络产生了交集联系?
警方得到这个重要线索。
第一次黑客攻击发生在六月中,那个时间段江州市所有正开启的电脑皆被卷入了这场风波。
一个孩子正在操作电脑,他加入了一个聊天室,这时他发现自己的对话框停止运转了。
似乎看到了什么,小孩子呼吸窒住了,他闭了闭那双漂亮的黑眼珠子,随后他重新睁开,发现不是错觉后,他大喊:“妈妈,电脑出现了熊猫!”
“怎么了?什么熊猫?”
江美琴此刻在客厅忙碌,听到孩子的叫喊,她走了过来。一开始脸上还笑意盈盈,等她看清楚电脑上的熊猫后,温婉美丽的笑容凝固在唇角,她一向见多识广,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立刻堵住摄像头:“律儿,你别动鼠标了,这很可能是黑客攻击,不是熊猫,我们要立刻报警。”
即使伪装得再可爱,披上国宝黑白色毛茸茸、憨态可掬的外衣,也无法掩饰这是一串病毒式入侵木马。更糟糕的是,操作者每动一下鼠标,熊猫就会多复制一个。上一个熊猫在练功夫,下一个熊猫在吃竹子,下下一个熊猫在打滚,眼看着对方来势汹汹,把电脑屏幕一一占据,还以贪婪的姿态咀嚼着电脑上所有东西。
小孩子已经不敢呼吸,江美琴心如刀绞。
这台电脑孩子偶尔会用来打游戏聊天,可大多数时间都是她在使用。电脑中有许多的文件,这些文件是公司机密,不容泄露和摧毁的啊!
江美琴这一刻还不知道,这款病毒是自动传播、感染力极强、拥有超大破坏力的蠕虫病毒,还是蠕虫病毒中的新变种类。
她手脚已经很快了,迅速启动了杀毒软件。可是这些杀毒软件居然没用,在一只只憨态可掬的熊猫攻击下全军覆灭——她每启动了一个杀毒软件,克星、基坦、绿鹦鹉等,这些软件都成了不战而降的败军,刚刚蹦出就销声匿迹。
江美琴不是什么电脑高手,却也不是电脑小白。
早从一开始购入电脑,她就高价购买了一款国外的杀毒软件,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在众多软件都全军覆灭后,她祭出了这款杀毒软件。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款高价购买的杀毒软件,在这来势汹汹的病毒面前也没支撑太久。
电脑屏幕上没有显示出激烈万分的战场。
她只能看到,那款国外的杀毒软件,在几下交锋后溃不成军,连存在都被消灭了。
江美琴便知道了,这事棘手了,她火速报了警。她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抱着孩子,远离了摄像头。
年幼的江雪律也没有说话,孩子是最敏感的,能感知母亲的情绪,他全程安安静静地待在母亲怀里。
江美琴外表柔美,内在性情却是一个极坚强的人,她清楚知道,孩子不言不语,实际上最喜欢暗中观察父母的言行。情绪不稳定的父母不会给孩子安全感,比如小律现在正抬起那双黑眼珠子看着她呢。
稚子脸上面无表情,目光天然纯净,那一双没有杂质的黑色眼睛像耀眼的宝石,小眉头微蹙。察觉到这种观察,江美琴心里纵使惶恐,也不敢在孩子面前表露出来。
她淡定说:“没事的律儿,小毛病而已,找警察就好了。”
警察——小孩子脑海中掠过前段时间楼下的身影。
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师,江美琴女士的沉稳镇定、从容优雅,还有对官方无条件的信任,在她过世一年后,以一种精神财富继承给了未来的江雪律。
江州市警方接到了报警电话,他们正在焦头烂额中,因为类似的报警电话太多了。下一秒,“江州热线”也不幸感染病毒而致网络瘫痪。
刚当上一名网络技术员的年轻警员李纯,前脚接了一位市民的报警电话,他嘴里说:“好好好,熊猫图案的病毒吧,具体情况是什么样?我们技术大队会处理这件事。”
李纯心里琢磨了一下,从描述中感觉这是一种从未见过的新型病毒,前所未有的变种新案例,他瞳孔里涌现几分慎重。
下一秒他就像是看到了什么,从椅子上惊跳而起,是熊猫!铺天盖地的熊猫,入侵了警局的防火墙和安全网,让所有机器瘫痪了——
这下子,事情真的大条了。
事情发生的时候,李路云正在电脑机房上课,机房里每一台电脑都呈现开启状态,即使没有学生在使用。
机房教室里坐了三十多名学生和一名教授,大家都在认真上课,李路云却在电脑前,操作鼠标上网,浏览自己感兴趣的内容。
电脑屏幕盈盈的蓝光,照在他苍白面无表情的脸上,隔着一段距离大家都能感受到他孤僻的气息。没有人愿意跟他挨着坐,这似乎更显出他人缘上的失败。
李路云也察觉到了。
他心里想,自己本来也是一个失败者。
他本是一个成绩名列前茅的好学生,活在一个管教十分严厉的家里,从小到大唯一的目标就是考取名牌大学。他成长过程中,他对许多事物有过兴趣,可这些兴趣都被扼杀在摇篮里,因为李父不允许他对学习之外的东西产生任何想法……这样的管控很成功,李路云除了学习、大量的看书之外几乎没有业余爱好,也是因此,他考上大学后,走出一亩三分地,接触到更广阔又无人约束的世界后,一下子坠入了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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