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了,冲着我无心道来的!by酒入豪肠
酒入豪肠  发于:2024年08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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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棋露出一脸迷茫。
周不仁却还是看向天空的烟火,他想了想,又补上了一句,“其实我跟怜风,真要说来,也算不得是什么师兄弟。”
这话也没错,周不仁拜入不周仙宗的时候,怜风仙尊已经自立门户了,只不过他是被破例收下的,因此辈分上才跟怜风仙尊齐平。
世人只知不周仙宗的仙尊怜风,却忽视了他这个不周仙宗的宗主,也曾是一位奇才,若非怜风仙宗珠玉在前,周不仁不至于在修真界没什么名声。
苏棋则露出几分迷茫来,“我还有,什么需要说的吗?”
他想做的,不是已经做完了吗?
周不仁颔首,似在思索。
过了好一会儿,他看着苏棋迷茫的表情,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突然变得不好看了起来。
“你只是拿我当根避雷针?!”
修真界中其实也有这种情况发生,有的修士突破之时知晓自己无法承受雷劫,就会故意找个跟自己身形相似的修士,然后再用一些私密法子把那个修士当成自己的避雷针。
这样雷劫就会引到别人身上,从而自己逃过一劫。
但这种法子总归都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后续也会反噬回来,因此一般都是冲着最后一劫去的,要么逃出生天,要么身死魂灭。
苏棋心虚的吞了吞口水,然后对着周不仁深深的行了一礼,“多谢宗主鼎力相助,弟子感激不尽。”
周不仁感觉喉咙处一片的甘甜,感觉胸口处仿佛有着什么东西涌了出来,嘴角流出点点猩红血迹。
而他对面的苏棋一脸的惊恐,
“宗主,你又内出血了!”
周不仁没动,此刻觉得耳边的虫鸣声无比吵闹,那些烟花更是恼人得很。
于是苏棋脸色更惊恐了,“宗主你不会又硬了吧。”
不是,刚才那股雷云又把周不仁全身给劈僵硬了?
“苏!棋!”
苏棋一脸真诚,“怎么了宗主?”
“滚!”
周不仁几乎是从牙齿里面挤出这个字的,直接一甩袖子就踏破虚空而去,去的时候还带起几分凌冽的风声,压得苏棋一连后退,退了好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子。
等到苏棋抬起头时,早就看不到周不仁的影子,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苏棋吐出一口气,但也没在意。
周不仁护短,并且一直不喜他,如今能做到这地步已经算是对方宽宏大量了。
想到此,苏棋抬头继续朝着天空看去,此刻天空中的烟火快放完了,只留下一片亮色,看不出之前的画面。
这般的手笔,还有那烟花中的景色,不难猜出是谁的手笔。
而就在苏棋准备回去之时,却远远听到了一阵马蹄声,那声音越来越近,正是朝着他这边过来的。
苏棋皱了皱眉,这么晚了,还能有谁?
不过片刻,那马蹄声就停在了身前,苏棋抬眼看去,正好看到那高大骏马上的微生昙。
微生昙似也没想到苏棋会在这里,他勒紧了缰绳,然后翻身下马,刚想开口,却在感受到了什么时岔开了话题,“你突破了?”
苏棋跟微生昙没什么交集,因此只是客气的点点头。
微生昙反而是上前两步,皱着眉,“你刚突破,修为似有些不稳。”
当然不太稳,两次突破的时间太近了。
不过苏棋摸不准对方的意思,因此又只能点点头。
微生昙却是认真的想了想,然后看向旁边的逐鹿森林,这才露出几分欣慰来,“不如我带你去逐鹿森林里面的灵泉吧,你刚突破,去里面泡泡有助你稳固修为。”
逐鹿森林里面的确有一处天然的灵泉,只不过在逐鹿森林最深处,平日里都不怎么被人找得到,只有月圆时才会出来几天。
这倒是个好主意,只是,苏棋用着似笑非笑眼神看向微生昙,“你我似乎并没有什么交情,我为何要信你?”
自来熟就算了,怎么还一副为他打算的模样,苏棋有些不太信。
微生昙好像没想到苏棋会这么说,一时间有些愣在了原地。
他想了想,脸色有些不自然,“我没别的心思,只是想帮你,你若不信我可以对天道发誓。”
苏棋眯了眯眼睛,“我们以前见过?”
微生昙点点头,“见过。”
苏棋越发疑惑了,他怎不知还有这事?
微生昙见苏棋不信,于是小声的说道,“我满百日时,你来见过我,送过我一枚灵石玉佩,当时微生家还在上品三居里。”
“啊?”
苏棋狐疑的看了微生昙好几眼,对方百日时他见过?
好像是有这么一段记忆,有段时间苏棋跟公子泽禾关系不错,经常往上品三居里面跑,上品三居分别是宋家、白家跟微生家。
好似的确有一次微生家办过什么满月酒,有个婴儿憨态可爱,他便将自己随身的灵石玉佩当做贺礼送去。
是有过这么一回事,苏棋想着,然后把目光放到微生昙身上,怎么都没法把那个百日的婴儿跟对方联系起来。
“这样啊。”苏棋有几分尴尬,但即便是百日生辰时见过,现如今两人似乎也没什么交情吧。
微生昙见此,于是继续说道,“后来我们还见过一次,在宋家的成人礼上,你被宋家那群人诬陷,我还站出来挡在你面前过。”
苏棋摸着下巴,努力的回想着。
他在宋家被诬陷的事还少么,实在有些记不得是哪一件了。
微生昙有些别扭的移开脸,“那时我三岁。”
这事苏棋不记得了,隐约好像有过这么一回事,但具体什么就不清楚了。
“就这两次?”
微生昙斩钉截铁说道,“三次!”
他继续说道,“昨日我还见过你,你还问过我跟外界听说的你有何不一样,我原本是想要告诉你,但比赛结束后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间,今晚原本是来寻你的,可不周仙宗的人说你跟宗主一块出去了,我这才过来找你。”
苏棋看着微生昙,他反而有些不自然的移开目光,“如此说来,你我也不过几面之缘、”
他话还没说完,却被微生昙打断,“几面之缘又如何,修真界之大,能见几面已是天大的缘分了,有些人哪怕近在咫尺,往往一生都难见一面。”
这番话说得,反而苏棋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
微生昙却是牵了马过来,指着马说道,“你骑上去,我牵着你,我若存心害你,你可直接从我背后偷袭我。”
说着,似怕苏棋不信,又补了一句,“你我皆为金丹,你若偷袭,我未必是你对手。”
苏棋神色越发复杂,怎么感觉这孩子有点听不懂话,而且还有点执拗的意思在里面。
却见微生昙直接将马牵到苏棋身边,他看了苏棋一眼,直接转过身,将整个后背都暴露在苏棋眼前。
一般的修士,最是忌讳以后背示人,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从后面偷袭你的人,到底你的亲人,还是你挚友。
苏棋瞧见对方如此,垂下眼帘想了想,然后踩着马镫翻身上去,出乎意料的这匹马很是温顺,似是怕扰到苏棋,安静的低着头被微生昙牵着走。
苏棋觉得好笑,“你倒是不怕我出手。”
微生昙没回头,而是牵着马朝着逐鹿森林里面而去,语气却无比笃定,“我不怕,因为我知晓你不是这种人。”
“如果我是这种人呢?”
微生昙很努力的想了想,“那就怪我识人不清,是我将弱点暴露在你面前,你若下手我不怪你,只会怪我太过信任他人,是我的错,没能让你相信我。”
苏棋摸不准对方的想法,于是只得摇了摇头。
如今夜色正浓,苏棋抬头看向天边的那轮圆月,凉风吹过的时候,还带着几分冷清。
苏棋不是没来过逐鹿森林,却是从未在月色之下骑马而行。
微生昙随手摘下一枚灵果,然后递给他的马儿吃,马儿小心翼翼的咀嚼着,似是怕惊扰了背上的人。
苏棋好奇,“你跟这马儿关系似是很好?”
“我们微生家的人,最擅骑马,因此自己的马就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它叫什么?”
微生昙茫然回过头,“它没叫啊。”
“……”
过了好一会儿微生昙才反应过来,然后耳尖有些泛红的说道,“它叫慕速。”
苏棋点点头,“好名字。”
很快,微生昙牵着马找到了灵泉,他站在一侧对着苏棋说道,“你去吧,我在周围守着帮你护法。”
苏棋颔首,直到微生昙离开后他却都没有动过半步。
直到月色快暗,苏棋才动了动脖子,他蹲下来将空间的瓷瓶取出,这瓷瓶其实也是一个存储空间,专门用来装灵泉之类的特制灵器。
苏棋装了好一会儿,直到这灵泉水位都明显下降了,他才停手,然后起身朝着森林深处去看。
不是苏棋不愿意相信微生昙,而是苏棋总感觉有点奇怪。
对方给他一种,让他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所以苏棋宁愿离着对方远点。
于是苏棋转身就朝着另一个方向出去,没过一会儿就出了逐鹿森林。
但就在他准备回客栈的时候,远远就看到了客栈外面停着的白色马车,甚至那马车身上还泛着金光,缠绕着无数的珠宝鲜花,无比奢华。
苏棋纳闷,今晚是要把所有的人都要见一遍吗?
他刚走进,那马车中便有人掀开了帘子,然后对着苏棋轻笑道,“玄清,你回来了。”
公子泽禾坐在马车内,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他只是安静的看着苏棋,仿佛他们一如既往,依旧是世人称赞的挚友。
苏棋却是眉头皱起,“何事?”
公子泽禾指了指马车,依旧是那副温润的模样,“玄清,数年未见,可否赏脸叙旧一二?”

这是逐鹿森林里面最好的一座高楼, 是由宋家出资而建。
这些年来宋家在修真界内不仅出了一个公子泽禾,更是收购了不少修真界内的产业,许多有名的商铺其实早已是宋家的产业。
而在这般的一家独大之下,宋家的行事作风也越发的奢靡了起来。
至少, 苏棋是这么认为的。
而他身前, 公子泽禾正扶手而立, 他站在高楼上,低头看向下方的风景,神色温和,眼神却带着几分说不出来的惆怅。
“玄清。”公子泽禾轻声唤道,然后抬了抬下巴说道,“快看,天快亮了。”
此刻天边的确开始泛白, 然而另一侧的天空却是圆月倾斜, 浑身月华即将隐入云尘之中。
苏棋收回目光,“你找我, 到底所为何事?”
苏棋并不觉得公子泽禾会无缘无故找他, 在他以往的记忆之中,公子泽禾只要找他, 就会出现麻烦。
那时苏棋满心以为是公子泽禾命运坎坷,现在回过头想想, 要是没事公子泽禾会出来找他?
这不明摆着把他当二傻子让他去抗事么。
公子泽禾收回目光,他转过身看向苏棋,目光是苏棋从未见过的怀念, “玄清, 我以为你死了。”
三年,整整三年, 公子泽禾都没有收到过苏棋的任何消息。
他也派人去不周仙宗问过,那边却说苏棋死了。
公子泽禾不信,于是他在等,等苏棋出现。
其实苏棋刚回到不周仙宗他就收到了消息,他没有赶去不周仙宗的原因是因为,他知道只要苏棋还活着,他们就一定还会见面。
想到此,公子泽禾给苏棋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玄清,这杯敬你。”
你能活着,我很高兴。
苏棋却没有接,他看着公子泽禾,“公子泽禾,你到底想做什么?”
公子泽禾的目光闪烁了一下,他放下杯子,语气很是坚定,“你怨我。”
其实公子泽禾的确知道自己对不起苏棋,以往种种,他有哪一件是对得起苏棋的?
可他没办法,苏棋是不周仙宗的天之骄子,更是怜风仙尊唯一的弟子,是他必不可少需要结识的人。
这些年来,对方的确帮过他不少,反而是他,得寸进尺。
“玄清,无论你是否相信,我从未有过想要害你之心。”
只是有些事,他亦有些无奈。
苏棋看着公子泽禾,用着一种从未有过的陌生目光,甚至有时候苏棋也在想,他是不是从未真正的了解过对方。
他真的看懂过对方吗?
公子泽禾。
世人谁不识公子泽禾?
天下第一君,三岁练气七岁筑基,不到十二便已是金丹大能。
随后拜入佛修圣老的门下修行十年,又去越君仙尊处习得君子六礼,等到再次现身修真界时,已是元婴大圆满的修为。
随后义无反顾入世,去了凡间七年,帮助凡间扭转乾坤统一王朝,离开时收了整整九九八十一把万民伞,又立下无量功德,从而被称为,天下第一君,公子泽禾。
如今还不到半百的年纪,已是合/体大圆满的修为,一旦踏入大乘境界,便是整个修真界前所未有的,最年轻的大乘尊者。
这样的出身,这样的修为,这样的经历,谁能不高看一眼?
可苏棋却觉得陌生无比。
他注视着公子泽禾的双眼,想起以往的那些事,只问了一句话,“你与我结识,到底是相逢恨晚,还是你蓄谋已久?”
公子泽禾没想到苏棋会这样问,他下意识的想要回答,然而在看着苏棋的眼睛时,客套的话却又卡在了喉咙处。
仿佛对方看穿了他的一切。
良久,公子泽禾吐出一口气,“如果我说,二者皆有呢?”
是相逢恨晚,但也的确是蓄谋已久。
苏棋忍不住笑了一声,果然如此。
公子泽禾却是有些着急的说道,“可我是真心待你的,也一直将你视为我的好友。”
“你若视我为好友,会将我的名声随意让人践踏?”
这一刻苏棋感觉多年的困惑终于有了答案,就像厚厚的白雾终于被拨开,他无比认真的说道,“你只不过是在利用我罢了,在你心中从未将我当做好友,你需要我这样一个人陪在你身边成全你的名声,这个人可以是我,也可以是其他人。”
以往苏棋对公子泽禾很好,那时的苏棋刚从逐鹿大比之中脱颖而出,人人都说不周仙宗出了一个前途无量的弟子。
可那时候的苏棋只觉得沉重,仿佛他不是自己,他只有不周仙宗的身份。
于是他认识了公子泽禾,两人不过几面,却有着相同的经历,公子泽禾说,他亦是被家族所累,整个宋家都说他必须要为宋家挑起大梁,因为他是宋家的唯一期望。
成为天下第一君也好,还是成为公子泽禾也好,都只不过是他身上的使命罢了。
于是在同样的感同身受之下,苏棋跟公子泽禾成为了无话不谈的挚友。
修真界所有人都说,他们的友谊让人动容。
怎么会不让人动容呢,这份让无数人羡慕的友谊之下,是苏棋一步又一步的退让,是苏棋一次又一次的付出。
他跟在公子泽禾身后,帮他解决一切麻烦,甚至将自己的所有尽数奉上,因为他觉得公子泽禾不易,不希望他过得艰难。
但苏棋却忘了,他自己又何尝容易过。
“公子泽禾,你知道我是何时开始疏远你的吗?”苏棋盯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轻声说道。
公子泽禾微微握紧了手中的扇子,没错,他跟苏棋关系其实疏远了不少。
然而是如何疏远的,他却不知。
“是十二年前,洞天水镜的宴会上。”
公子泽禾抬了抬眼皮,想起了这件事。
十二年前,水镜洞主声势浩大的举办了他的千年生日宴,然而天公不作美,当年洞天水镜下了整整一个月的大雨,赶去的宾客也大多兴致缺缺。
随后洞天水镜又发了大水,无数宾客逃离,那次千年生日宴也成为了整个修真界中最大的笑话。
而在逃离之中,他贴身的一枚玉佩落入水中,还没等他开口,他周围的人便怂恿着苏棋下水为他寻回。
当时公子泽禾原本想要阻止的,可不知为何话到嘴边又停住了。
他想,若是苏棋能为他做到这一步,以后他便真心将苏棋视为真心挚友,再也不会利用他一分一毫。
于是他满怀期望的看了过去,他知道,苏棋不会拒绝的。
果然,苏棋看向他后,最终点了点头说道,“好。”
只一个字,便丝毫没有犹豫的只身投入了大水之中。
那一刻,公子泽禾承认他动容了,他也像今天这般握紧了手中的折扇,他想,只要苏棋将玉佩带回来,他便永远认下了苏棋这个朋友。
可苏棋那天没有回来,第二天也没有回来。
等到第三天他忍不住想要下水去找苏棋时,终于不周仙宗的弟子将他的玉佩送回,说苏棋身体有些不适,于是回了不周仙宗。
从那以后,苏棋便再也不主动找他,也甚少出现在他的面前。
没多久就听说苏棋收下了一个天赋极其出众的弟子,人人称羡。
可他却跟苏棋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甚至偶尔都见不到一面,他也曾刻意去拜访过不周仙宗,但却听说苏棋身体不适,谢绝见客。
公子泽禾想起这事,嘴角露出几分苦笑,“我记得这事,后来你便再也不出现在我面前了,甚至也刻意不见我,我亦是不知哪儿做错了。”
苏棋神色无悲无喜,仿佛在讲述着不是他的事。
“其实我下水后,第一晚就找到了你的玉佩,只是风浪大,我费了些功夫才堪堪爬上你们宋家的船。”
公子泽禾安静的听说,仿佛想要从里面听到自己想听的东西。
“那时你们一群公子哥正围在一起取乐,当时我满身狼狈,大雨淋湿了我全身,我拿着你的玉佩想要进来时,我听到你们在说我的事,你还记得他们说了些什么吗?”
公子泽禾不记得了,当时他一心担忧苏棋,只想着苏棋什么时候能够回来,对于身边的谈话他并没有太注意。
况且那些都是宋家的人,又能说些什么?
是啊,公子泽禾怎么会在意别人怎么议论苏棋呢。
可苏棋却记得无比清楚。
他记得当日他小心翼翼的拿着公子泽禾的玉佩想要还给对方之时,他听到那群公子哥说,
“什么不周仙宗的天之骄子,现在都快变成我们公子泽禾养的一条狗了。”
“不是快,是已经是我们公子泽禾养的一条狗了,对吧?”
那时的苏棋,如坠冰窖,他握紧了玉佩,想听清公子泽禾是如何回应的。
于是,他听到了公子泽禾小声的附和。
“嗯。”
苏棋难以置信,他没想过自己付出的这一切,在对方眼里竟如此不值一提。
甚至还如此侮辱他,难道对方从始至终都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过吗?
那这些年来他们又算什么呢?
最终苏棋借着雨声又潜入了大水之中。
也是那一刻,让苏棋看清了公子泽禾的真实面目,也彻底的远离了对方。
原来他真心付出的,在对方看来,自己只不过是一条他养的狗。
苏棋语气平淡的将这些说了出来,反而是他对面的公子泽禾脸色白了好几分。
“所以公子泽禾,难道我不该跟你疏远吗?”苏棋看向公子泽禾,眼神却无比的坚定。
识人不清是他的错,如今他清醒了,便想跟对方划清关系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公子泽禾垂下眼帘,看着桌面的那杯酒,一时间他想了许久,但却又好像什么都没用。
良久,他才说道,“那并非是我本意。”
当时他满心都扑在苏棋身上,只想着对方什么时候会回来,他不知身边的人说了些什么,即便是附和,估计也是下意识的附和,他是无心的。
“如果我说我是无心的,你会相信吗?”公子泽禾抬头看向苏棋,竟还有一丝期待,就如同十二年的那般。
然而只是苏棋摇了摇头,“不会。”
有意也好,无心也罢,对现在的苏棋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公子泽禾抿紧了双唇,他想,或许从一开始就错了。
“玄清,终究是我对不住你。”
苏棋合了合眼睛,“公子泽禾,我只是想告诉你,你这般虚情假意的人,不配做我的朋友,一想到以前跟你成为挚友的日子,甚至是抵足而眠的那些夜晚,我就只有一个感受——”
“那就是恶心。”
“公子泽禾,你让我觉得恶心。”

这是苏棋第一次对公子泽禾说这般重的话。
以往他们关系好的时候, 苏棋甚至不舍得苛责过对方一句不是,但凡对方想做的,甚至是想要的,他都会竭尽全力的为对方寻来。
因为苏棋觉得, 他明白公子泽禾的不容易, 他自己就是这样的日子, 便不愿意让公子过得太难。
而公子泽禾也是利用这点,踩着他的名声一次又一次的折辱他。
在上品三居里面,有谁看得起苏棋?
他们都嘲笑苏棋,甚至是诋毁,在他们看来,公子泽禾是上品三居最为尊贵的人,苏棋这般的人只会玷污了公子泽禾的名声。
哪怕当年的苏棋天赋并不输给公子泽禾, 哪怕当年的苏棋身份也不输给公子泽禾, 哪怕当年的苏棋,是那么全心全意的对待公子泽禾。
苏棋吐出胸口的浊气, 仿佛将这些年的怨念终于说出来了,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公子泽禾紧紧的盯着苏棋,那张如玉的脸上仿佛出现了丝丝裂缝, 甚至带着一两分扭曲。
他将手中的折扇握得嘎吱作响,却最终又平静了下来。
不过眨眼间, 公子泽禾仿佛又恢复了以往的云淡风轻,他依旧是高高在上的矜贵公子,依旧是那个所有人可望不可即的天下第一君。
他的声音也带上了几分轻松, “玄清, 原来是因为此事你才一直怨我。”
仿佛苏棋所说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公子泽禾定了定心神, 站起身认真的说道,“当年一事的确是我无心之失,但我心中的确没有丝毫怠慢你的意思,玄清,这事是我的错,我应当给你赔礼道歉。”
苏棋觉得好笑,难不成对方还以为,做错事道个歉这事就过去了吗?
公子泽禾却仿佛并不在意,只是继续说道,“不日我便登门道歉,如此你可安心了?”
苏棋看着对方,带着几分不屑,“公子泽禾,你我不可能再是朋友了。”
公子泽禾却只是反问,“你除了我,还有朋友吗?”
苏棋有一瞬间的愣神。
公子泽禾却是步步紧逼说道,“不周仙宗容不下你,你的弟子背叛你,而你的师尊,呵,外人不知,你我应当清楚,怜风仙尊如今是死是活都不一定。”
公子泽禾语气无比肯定,却又带着丝丝强势,“玄清,你只有我了,三年前你众叛亲离的时候,就该来找我。”
苏棋微微侧目,好似第一次认识公子泽禾一般。
而公子泽禾也察觉自己有些失态,他别过脸,看着远方的升起的一抹红。
“玄清你看,日出了。”
苏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远方的一抹白彻底被红色渲染,像是谁将红色的染料打落在水里,一缕又一缕的鲜红被勾勒出。
而正中心,金红色的太阳正在缓缓升起。
金红色的光芒落在大地上,驱散夜间的黑暗。
“玄清,你我数年未曾见过这般的景色了。”
公子泽禾朝着苏棋走来,他站在苏棋身侧,伸出手放在苏棋的肩膀上,仿佛一切又回到了数年前。
那时候他们关系无比亲昵,他们无话不谈,他们是修真界最好的挚友。
公子泽禾凑近,用着只有他们两人的声音说道,“玄清,欢迎回到我的身边。”
兜兜转转,你始终只有我一个朋友。
苏棋回过神,刚想开口,却听到旁边另一道声音响起,
“这赏月楼的风景果然是好,不仅观月一绝,看日出更是别有一番风景。”
苏棋跟公子泽禾一同看过去,竟是微生昙。
微生昙衣衫有些凌乱,像是急忙赶来的,额间还出了一层细汗。
只是他目光灼灼,这个年纪的少年,本就该是意气风发,肆无忌惮。
公子泽禾不留痕迹的跟苏棋拉开距离,嘴角依旧挂上了那副温和的笑意,“微生家的小公子,别来无恙。”
微生昙对着公子泽禾点点头,目光却是落在了苏棋身上。
“之前还想着你去哪儿了,原来过来看日出了。”
他说着,然后朝着苏棋这边过来,然后毫不客气的卡在公子泽禾跟苏棋的中间,导致公子泽禾都不得不退后两步。
公子泽禾看了一眼微生昙,然后打开扇子轻摇了几下,“时候不早了,玄清,我走了。”
这句话是对着苏棋说的。
苏棋没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苏棋跟他的关系不怎么好,然而公子泽禾却装作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
说实话,苏棋挺佩服公子泽禾的脸皮。
等他走后微生昙才有些复杂的对着苏棋说道,“你不会又跟他做朋友了吧?”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跟他是朋友了?”
苏棋觉得他之前说的话已经很明白了,公子泽禾听不进去关他什么事。
微生昙想了想,继续说道,“他不是个好东西,总之你最好是离他远点。”
“那你呢,你又是个什么东西。”苏棋冷眼看向微生昙。
他跟微生昙从始至终都没什么交集,反而是对方一股劲的凑上来,这让苏棋反而有些开始怀疑微生昙的动机。
至少,对方不可能是真的没有一点想要贪图的东西。
微生昙也愣住了,他没想到苏棋会这么说,他脸色有些泛红,似有些气恼,可最终又沉寂了下去。
“我没别的心思,我只是想见你一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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