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河赞叹不已:“果然是神医,名不虚传。”
老马得意地捋了捋胡须。
“我有一位倾心之人,因腿疾行动不便,您是否方便出诊给他治疗?这是诊金,日后他痊愈,还有更多酬谢。”
老马接过银子道:“小伙子重感情,像我年轻时,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什么时候动身?”
“即刻!”
老马除了一身本事他还有三大爱好,银子,美女,揍辛苑。即便他认出谢清遥是逃犯,只需要将辛苑交给他即可。
沈星河在前面牵着驴,老马提着药箱骑驴,一同回朝着半山腰走。中途有农户认出他,塞给他许多肉当做感谢。
从夜色里望去,半山腰矗立着一座幽静小院,窗间透出明亮的烛光,土炕的炕洞里燃烧着一堆干柴,烈火熊熊,将屋子映照的明亮而温暖,透着家里才有的温馨之色。
院落中央,坐在轮椅上的谢清遥眸光深邃如潭水,神色几经变幻,最后只剩一抹深刻的思虑之色,浓重如雾将他包围。旺旺安静地趴在他的腿上,一同凝望着院门的方向。
“谢虎,神医来给二爷治疗腿疾啦,快去备酒菜。”
直到听见声音,旺旺欢快跃下扑在来人的怀里。
谢清遥的目光如同下刀子投向骑驴的人。
沈星河将肉递给一旁警惕的谢虎,见他不为所动,沈星河凑上前悄悄说道:“别愣着,你若是不放心,可以在事后除掉他,先让他给二爷瞧病。”
“够狠毒。”谢虎觉得瘦猴的话在理,接过肉提着去了厨房。
老马瞧这一家面色不善,暗自握紧袖中的小纸包,原本这是准备投放在井口的,恐怕要提前使用了。
“小沈啊,你心悦之人在哪儿?快带我去瞧瞧。”
沈星河站在谢清遥身后,双手搭在他的肩上:“在这里,劳烦您给看看。”
谢清遥斜斜的睨着沈星河。
几人回到东屋,老马将药箱放下,开始为谢清遥把脉:“心跳太快了,可遇到激动之事?”谢清遥迅速收回手。
老马见状,只好动手去挽谢清遥的裤腿,沈星河抢先弯下腰将裤腿挽起,并轻声安慰道:“听话哈,别紧张。”
双腿的情况看的人触目惊心,膝盖更是严重的变了形。
“耽误了!耽误了!怎么萎缩到这个地步,才想起来治疗。”老马话锋一转:“幸好遇到我。”
沈星河在一旁补充道:“确实,按照辛大夫治疗方法,避免接触地面,时间久了只会站不起来。”
老马冷哼:“他也配称大夫。”摸了摸胡须对着沈星河说:“随我出去详谈。”
“就在这说。”谢清遥的声音不容置疑,老马也不敢随意走动。。
“怎么治,需要什么注意什么,神医请尽管直言。”沈星河心中忐忑不安,这比查高考成绩还紧张。
“这腿,我能治,你按照我给你开的方子用药,配合着每日加强锻炼防止肌肉萎缩。”
沈星河收下方子,牢记注意事项,便牵着驴送急着下山的老马。
月光下的山林幽深神秘,寒风穿林而过,引得林中沙沙作响。
沈星河停下脚步,将驴栓在一边,忧心问道:“神医是不是有话对我说?”
“他腿情况堪忧,我只能尽力。”老马叹息道,疑难杂症他见识过不少,但像这样的还是头一次遇见:“想要站起来很难。”
“不是尽力,而是必须!”沈星河表情认真而严肃,语气加重,额前的碎发挡住了他锐利的眸子。
他蹲下身捡起地上的树枝擦了又擦,放在嘴边吸了下,吐了口气:“唐突了,马神医,只要能让他站起来,多少银子不是问题。”沈星河顿了顿:“姓辛的我给你收拾。”
“小沈诚意十足,老夫愿意全力以赴。”
正当二人交谈之际,身后传来一阵微弱的呼吸声,老马耳聪,立即做出手势打断谈话。他们回头望去,只见一个黑影倒在了地面上。
第十章 脑袋被驴踢了
老马根据微弱的呼吸声判断,草丛里的人应是受了重伤,于是两人放心地走过去查探。
地面上横躺着一名黑衣男子,与夜色浑然一体,唯有那张苍白却绝美的脸庞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挺直如峰的鼻梁,深不见底的眼窝,纤长卷翘的睫毛,唇边挂着一缕艳红血痕。这些特征都不似大梁寻常百姓,但那整体的脸部轮廓却又与大梁人极为神似。
沈星河回想了下,我擦!这该不会就是原文中的男主,湖人皇室与大梁民女的私生子——裴景驰吧?为了躲避湖人皇室的追杀而逃到了大梁的边陲之地,今夜正是他与辛苑相识的日子。
老马蹲在地上为他查看伤情,他背部中毒箭,离心脏仅剩一丝之隔,老马又为他诊了脉,然后问沈星河:“瞧你的神情,认识他?”
“算是吧。”借着皎洁月色,沈星河瞥见老马正在给裴景驰喂东西:“你给他喂了什么?”
“喂了他一颗能解百毒的药丸,这小子中毒不轻,毒素淤积至肚子,加之肩胛骨粉碎,至少要养半年才能恢复元气。”老马收回喂药的手,捋了捋胡须接着说:“幸好遇到了我,看你面子,保他月余就能痊愈。”
可是,如果你看辛苑面子,应该会用药折磨他到嘎。
沈星河摆摆手:“不必看我面子。”
“结过仇?那就给他拽到林子里喂狼算了。”
不愧是邪医呀,行事手段够狠辣。
“那倒不必,万一狼中了毒,影响了其它动物呢。”沈星河想了想,绝对不能让辛苑救了裴景驰。
“劳烦神医搭把手,给他抬到那边去。”
二人合力将裴景驰抬到了之前埋藏王屠户的地方,由于缺少趁手的工具,只能将他放在这里,夜色下,他的手指似乎微微颤动了一下。
与老马告别后,沈星河蹲下身子凝视地面上的人:“人人都说男三心狠手辣,殊不知你才是那龌龊之人。”
一想到文中结局他们对谢清遥做的事情,沈星河就气不打一出来,抬手给了他肚子一拳,这一拳给裴景弛打的鲜血喷洒。
接下来就看天意吧,看样子你也活不成,以后就没人霍霍谢清遥了。
突然,一声驴叫撕破夜空,别人是有人偷驴子吧,沈星河赶紧跑跑过去。
只见,一熟悉的身影正抱头坐在地上,驴子扬蹄又朝着他脑袋蹬了一脚,差点将他掀翻过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见此景,沈星河笑得前俯后仰,笑到肚子疼:“活该袋被驴蹄啊,哈哈哈哈哈!”
脑袋嗡嗡作响的辛苑虽听不清笑声,但看到沈星河在月影下叉腰大笑的样子,心头一阵恼怒。
月光中,一颗晶莹剔透的东西似乎从他眼角滑落。
“那是……眼泪吗?”辛苑羞愤交加,他居然笑出眼泪了!
半山腰的小别院中。
谢虎蹲在青石板上,指间夹着一根树枝,含在唇边,寒风中哈出的热气凝成一片朦胧。
“那瘦猴就是这样的举动,很怪异。”谢虎一边模仿着沈星河的动作,一边向谢清遥描述:“我暗中跟随他几回,经常见他这个举动。”
派谢虎跟着沈星河,是谢清瑶的授意。早先是为了提防沈星河可能去官府告密,必要时可将他除掉。但后来发现他不仅投身于轮椅制作,经营买卖,还热心帮助农户敲猪,显然他已经不是之前有歹心的那个人。
今夜,他吩咐谢虎去保护沈星河,居然还有意外收获。见谢虎模仿的动作,谢清遥心中对某个疑惑更加笃定。
他吩咐谢虎:“带上铁锹,去后山查探一番,看看他所杀之人是否留下证据,务必将此事处理干净。”
“二爷放心,属下这就去办。”谢虎起身,手握铁锹,朝着后山悄然行去。
沈星河心情愉悦,哼着小曲回到家,连尾随他的那只鹦鹉也欢快地扑扇翅膀。
“你也觉得好笑是不是,哈哈。”沈星河伸出手臂,鹦鹉乖巧的落在上面站着。
“你喜欢鸟?”谢清遥瞧着他与鹦鹉互动默契,不禁好奇地问。
沈星河眉眼带笑,温润如玉:“这么可爱,自然是喜欢。”
“喜欢大鸟还是小鸟?”
“都可以。”沈星河记起谢清遥确实有一只大鸟,是一只矫健的鹰,打猎而来的,没舍得卖就留了下来,驯服很久,唯独听他的话,旁人靠近必被叨。
“不会是要把你的大鸟给我吧,我怕它叨我。”沈星河故作惊恐。
“怕……”谢清遥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几乎只有自己听得见:“我的大鸟……”本意是要将鹰送给沈星河,却不料被他的话语引申出另一番意味。
谢清遥脸颊滚烫,忙借吹灭蜡烛的动作掩饰住泛红的耳根,尽管内心波澜起伏,他依旧保持镇静。
不同往日,今夜的屋子很温暖和沈星河的心一样暖烘烘的。不过,他却失眠了,翻来覆去琢磨事情,认为自己说错话了。
谢清遥腿疾多日,恐怕早就受影响已经不举了。今日虽是无心和他开“鸟”的玩笑,但还是感受到他的怪异氛围,怕是生气了吧。
沈星河小心翼翼地试探:“二爷,睡了吗?大鸟小鸟我都喜欢,只要是你的就行。”
“滚出去!”
隔壁守夜的谢虎听到一声怒吼,以为主子出了事,他护主心切,闪现到隔壁,将沈星河从炕上提起去了其它的屋子。
第十一章 束发
清晨,沈星河在满室粥香中醒来,他迅速洗漱一番,却因不擅梳发髻,未及整理云鬓便踏入了厨房。
一身素雅白裳的的谢清遥在晨辉中显得飘逸出尘,他椅着拐杖守在灶台边,一只手拿着铲子在锅中翻动。
专注做饭的男人果然最帅,然而,沈星河哪里舍得让他做这个,他连走路都困难。
“我最喜欢研究美食,铲子给我。”沈星河走上前抢过铲子熟练地炒菜。
“能不能给自己收拾干净了再来做美食?”谢清遥又夺回铲子,声音比起以往柔和:“嗯?”
“这里的头发,我不会梳啊。”沈星河胡乱整理碎发,无论怎样尝试,都无法将头发高高束起,下面总会有几缕垂落下来,他心想坏了,怕是自己在谢清遥心中留下邋遢的形象。
头发还未整理结束,谢清遥已经将菜盛了出来,摆好碗筷后,他坐轮椅来到沈星河身后。
“蹲下。”
“啊?”沈星一时河摸不着头脑,还是照办了,他面向谢清遥的方向,蹲了下来,有些尴尬:“二爷,这……不雅啊。”
“转过去!”谢清遥面色沉静道。
“啊?”沈星河继续照办。
不久,他感到头顶传来一股巧劲,原来二爷正在为他梳头发。不多时,一个整洁利落的发髻出现在镜中,比起以往他随意束起的高马尾,整个人都神采奕奕,甚至还多了一些少年感。
“以后每天都给我梳吧,清清爽爽的不丢你脸。”
“吃饭。”谢清遥转过身,藏起那宠溺的眉眼。
“那怎么行呢?我们二爷的手势拿刀剑的,不是给你梳头发的。”谢虎外出打猎而归,扔在沈星河脚下两只野兔,拍拍手说道:“不过,我可以教你。”
“用不着。”沈星河见他就头疼。
这家伙是系统吗?每次都是闪现,还总是在最恰当的时机。
沈星河砸吧嘴,看口型是说了两个字。
正值初一,莫家村热闹非凡,集市开张,沈星河用过早饭后,给毛驴套了板车,赶往集市。
一圈下来手里仅有的银子连药材都凑不全,更别提准备入冬的食材以及日用品了。
他弯下腰,习惯的捡一根树枝,靠近嘴边,砸吧了两下嘴然后吐气,自嘲道:“自从来了这里之后,这玩意倒是戒掉许多。”
望着驴车上的两只野兔,沈星河思索如何利用自己所学的专业在这个村子里谋生。片刻后,他赶着驴车前往镇上,估摸着今日老莫也该回来了。
到了老莫所在的店铺,老莫见到沈星河格外热情,拉着他的手道:“咱们接了一个大活,我这次外出定制了十副轮椅,这是预付的一半定金,做好之后给他们送过去,再付另外一半。沈老弟,定金给你吧,知道你家里有人行动不便,正是需要银子的时候。”
沈星河两眼泪汪汪的看着老莫,好人呐!
“这银子,我就不和莫大哥客气了,确实急用。”家里快揭不开锅了。
“不满沈老弟,还有一事相求。那日,你去农户家中给猪看病,人人称赞,现下村中无兽医已多日,家畜生病无人看治,老弟可否去暂代?”老莫诚恳地请求道。
“莫大哥,如此关照,我真是感激不尽,此事我定当全力以赴,日后家畜的问题就包在我身上。”沈星河眼神坚定,眸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和老莫约定明日就去接手老兽医的医馆。
莫家村地处大梁最北的边塞,当地人要在寒冬来临前将吃食储存好,并且保证食物充足足以到春季。沈星河用五百两银子在镇子上买了药材及补品,在小黑驴可以承受重物的的范围内,用剩下的银子添置了一些过冬必备的物品。
办好这些,沈星河心满意足的赶着回了半山腰的小院。
初一是个好日子,是辛苑上山为谢清遥诊治的日子。
只是今日,辛苑头疼在家中卧炕休息,身体一动不想动,嘴巴却不停地,和好友吐槽着谢清遥家的事情。
“他当真这样羞辱你!”守在一旁的青衫男子愤愤不平:“让你向他的假娘子道歉?枉你平日为他施针诊治腿疾!又是送吃的又是送温暖的,真替你不值!”
“阿渊,你想多了,我为谢清遥看病仅仅出于大夫的职责,并非有其它想法。”辛苑恐怕身边人误会了什么,他急于做解释,一时竟忘了身体不适,匆忙坐起。
“你就太心善,才会被那个泼皮欺负。”白灵渊轻轻地按着辛苑躺下,并指了指脑袋。
辛苑一听到关于沈星河的事,头痛的更加剧烈,抱头蜷缩在炕上。
“如今我这个样子,怕是见不了清遥兄了,但我实在不愿他因我而耽误病情。”辛苑声音微微颤抖,泛红的眼圈里闪着泪花,他咬牙强忍着泪水不滑落。
白灵渊见好友这般受罪,心疼不已又替他不平,忍不住要替他出头。
“你我师出同门,今日就由我去为他扎针。”
辛苑听白灵渊的语气带着些许怒意,提醒道:“阿渊,你见了沈公子,千万小心,我瞧着他不太正常,别叫欺了你。”
“放心,自有办法对付他。”
沈星河赶着驴车回到小院的时候,发现一名身材圆润的青衫男子提着药箱子,站在院中探头探脑,鬼鬼祟祟。
这个地方极为隐蔽,鲜有人知道,此人出现在这里,显然图谋不轨,估摸着是想来拿谢清遥的人头换黄金的。
沈星河轻轻抚摸小黑驴的脑袋,悄悄说道:“黑丫,想撒欢吗朝着他的脑袋,释放你的蹄子,冲啊!”
黑丫听懂了一样,立即冲进院子里,扬起蹄子蹬向那人,恰巧白灵渊转头躲过,蹄子擦过他的额头。
白灵渊惊魂未定时,沈星河扬起手中的鞭子狠狠地抽在他脸上。
白灵渊想了一肚子词骂沈星河,捂着脸怒道:“粗鄙不堪,毫无道德底线,没教养,你一定就是那个姓沈的吧?”
沈星河步步逼近,斜睨着他:“你在我家门口偷偷摸摸和贼一样,打你都是轻的?”说着,他抬起手又是一鞭子。这鞭子是买黑丫时赠与的,还不曾用过,今日算是“开了刃”。
白灵渊气得跺脚:“我家阿苑心善,让我来给谢清遥看病,你还敢打人?”
“哼,哼,他脑袋疼的起不来炕,你这会是替你的宝贝报仇来了吧。”沈星河上下打量此人,瞧着他的穿着,与书中辛苑的舔狗之一对上了号:“既然辛苑有人了,为什么还缠着我家二爷呢?知三当三,也不怕步子劈大了扯到蛋,臭不要脸。”
白灵渊被气得满脸通红,手指颤抖指向沈星河:“你,你,怪不得呢!”
沈星河环抱双臂,挑眉问道:“怪不得什么?”
白灵渊大声吼道:“怪不得,谢清遥不喜欢你!你同我家阿苑比,差远了。”话锋一转,他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听说你原先是个只配吃垃圾的杂碎乞丐,真是毫无教养!”
想起沈星河不会武功,白灵渊的胆子大了起来,破口大骂。以前在别人面前装的太久,这会感觉还挺爽快。他大步走向沈星河,想趁其不备出手教训一番。
“公子真是有趣的很,我喜不喜欢我娘子,你却比我还清楚?”
一道清冷的声音,自院门外传来。
沈星河一愣,转头望去,阳余晖中,谢虎推着轮椅,上面坐着的正是面色冷峻的谢清遥,狭长的眼眸中透出摄人的寒光。
第十三章 三血
白灵渊吓得魂飞魄散,转身拔腿就要跑,谢虎抱着剑一个闪现在了他身后,啐一口吐沫在他的的鞋面上。
前后都有人,白灵渊只得退到一侧,伺机逃走。不过,他向一侧走时,却忽略了身边的黑丫,一脚踩在了驴蹄上,黑丫瞬间抬起蹄子,用力将他踹翻在地。
白灵渊后脑勺着地直接躺平,脑后现出一片鲜血。
“此人知晓我们身份,务必处理干净。”谢清遥冷静吩咐。
就这么嘎了?沈星河直直的看着地上的人,还没反应过来,脚下便多了一把铁锹。
谢虎扛起尸体见他愣住,推了他一把:“走,去老地方。”
后山密林深处,藏有一片松软的土地,上面遗留着一滩血迹,谢虎将尸体放置于此,然后寻了个地方去挖坑。
他一边干活一边抱怨:“瞧瞧这是叫什么事,第三个了。”
沈星河绕着四周查看,只见血迹不见尸,他明明记得把混血儿的尸体就放在了这个地方,怎么不见了呢?
沈星河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着谢虎:“你说啥?”
“没啥。”谢虎意识到自己多嘴了,忙转移话题:“你找啥呢?”总不能告诉他,躺在这里的小白脸被转移了。
沈星河含糊应道:“没啥,你去休息,我替你挖。”总不能告诉他,这里之前还放了尸体吧。
谢虎毫不客气的将锹递给了他,然后自己寻了个舒适地方,躺下来仰望星空,没过多久,眼皮越发沉重。
沈星河一边挖坑一边探寻着四周的土地,一炷香后,大大小小的坑遍布四周。汗水将他的衣服浸透,仍是找不到那混血儿的尸体,往好处想,估摸着被狼给叼走了吧。
他将白灵渊的尸体放到一个最大的坑中埋好,随后喊醒睡梦中的谢虎。
谢虎起身,一只脚踩在坑里,刚稳住身体,另一只脚又踩进了坑,定了定神,他这才发现周围全是坑,而沈星河的身影则在百米之外,扛着铁锹朝他招手。
“可算醒了,喊了好几遍。”
谢虎朝着坑里啐了口吐沫,随即朝着家中的方向,腾空而起。
谢虎在上面飞,沈星河扛着锹在底下悠哉悠哉走。
待回到院落时,已是半夜。
只见东屋内微弱的烛光下映出一个立体的身影。
沈星河轻轻推门而入,正好撞上谢清瑶的视线。
“在等我吗?”沈星河故意调戏,想看正经人脸红的囧态。
谢清遥漫不经意的整理被褥,淡淡的回应道:“嗯。”
这一声简单的“嗯”在沈星河听来,却是勾人心弦,让他几乎忍不住想要扑上去。
古人穿衣讲究,沈星河脱起来本就不利索,这会着急上炕更加显得笨拙可爱。外衣才脱下,里衣的带子一不小心系的更紧了。
谢清遥瞧他憨态可掬的模样,也不急于帮他,只是在被窝里静静地等着看他会不会撒娇求助。
“哎呀,帮帮我呗。”沈星河抬头,投去期盼的目光。
谢清遥向他招手柔声说道:“过来。”
沈星河觉得谢清遥今日有点怪怪的。
他凑近谢清遥,闻见一股淡雅的清香味,和以前给雪饼洗澡用的沐浴露很相似。
衣带解开,沈星河回过神,脱了裤子轻跃上炕,钻进被窝,动作一气呵成,不带半点犹豫。
谢清遥见他如此急切的样子,只想调笑他:“你这样着急,想干什么?”
沈星河越发觉得今夜的谢清遥很反常,他不高冷了,开始幽默了。
沈星河涨红了脸,不知所措,一时回答不上来,只好说到:“干…困了,着急睡…觉。”他硬生生的将“你”这个字眼憋了回去,无论如何也不能在谢清遥心中留下油腻的形象,需得把握好分寸。
“好。”
随着烛火熄灭,屋子瞬间陷入寂静。
过了许久,沈星河那边传来香甜的鼾声,而谢清瑶却是精神抖擞,毫无困意,他侧身凝视身边熟睡之人,默默的打量他,也想要他但又不能,这种感觉让他很心痒难耐。
夜半时分,谢清遥实在憋闷,他起身穿好衣服,撑着拐杖走出房间。
守在门口的谢虎,顿时起身:“二爷,有何吩咐,属下去办。”
谢清遥瞪了他一眼,撑着拐杖到厨房来回走路做康复,直到天亮。
次日清早,沈星河被旺旺叫醒,身边的人早已不见。
他起身时发现枕边有一个精致的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根根晶莹剔透的物件,看起来像小时候吃的烟糖。
他拿起一根轻轻舔了下,果然很甜,甜到心里,沈星河抿唇笑,酒窝在脸颊漾开来,小心翼翼的将这盒糖收起来。
穿戴整齐后,他抱着旺旺踏门而出,一股寒气扑面而来,映入眼帘的是零星的白色,伸手接过一片晶莹的雪花,瞧着心喜,初雪来了。
转瞬,他将这份喜悦悄悄的收起,下雪意味着真正寒冬的到来,对于有腿疾的谢清遥来说并不值得开心。
沈星河一溜小跑来到厨房,大锅周边热气腾腾,映的谢清遥宛若谪仙般。
“二爷昨晚厨房闹耗子,咯吱咯吱的,你听到了吗?”
谢清遥拿起柴火添进灶里,随后转动轮椅拿过梳子,向沈星河招了招手。
“过来。”
沈星河乖乖的蹲在他前面,任由梳子在头顶动,很舒适,有点想睡回笼觉,不过他今日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今后我负责赚钱,二爷负责貌美如花可好?”沈星河向后仰头,慵懒惬意地躺在谢清遥的腿上。
谢清遥梳头的动作瞬间停滞,他低下头看向沈星河,清澈的眸中似含一汪清泉,水波层层,荡起滚滚的浪花,鲜红欲滴的唇瓣微微上翘,真想咬一口。
“糊锅了!”谢虎拎着一只野兔从外面冲进来,直奔水缸,舀了一大瓢水倒入锅中,顿时,整个厨房弥漫起浓重的烟味,沈星河弹起身,连续舀了几瓢水倒入锅中。
谢虎摸不着头脑,一向心思缜密的二爷,怎么会连锅都看不住呢,他朝着二爷的方向看去。
谢清遥立即抬头像一只高傲的天鹅,面色平静又冷峻,手中紧紧握住一把梳子。
沈星河赶着小黑来到老兽医的医馆,这里已经被老莫和胡三娘搭理的井井有条,只待兽医来坐诊。
“沈大夫来啦!”胡三娘一如既往的热情似火,拉着沈大夫的手臂打招呼。
“有劳兄长和胡姐姐。”
老莫连连摆手:“不必客气,过些日兄长和嫂子一起再来看你。”说罢老莫便要拽着胡三娘走。
胡三娘白了他一眼:“乱叫什么呀?你我又没成婚。”她也不着急走,眯起凤眸看着沈星河的方向道:“晚上我们一起吃饭。”
“改日,我定会宴请兄长和胡姐姐,家里内人行动不便,天黑前我要赶回去。”
胡三娘八卦的问:“是谁呀,这么有福气,能得小沈这样的如意郎君。”
“人家小两口感情深着呢,路上我同你慢慢讲。”老莫拉着胡三娘的手走出门,他急着赶回去铺子打造之前定好的轮椅。
沈星河打量着这间医馆,虽然与21世纪的宠物医院有所不同,但目前有的工具和药材是足以给这里的动物以及家畜看病治疗。
他非常满意,终于有事情可做,经营一间小医馆,满足日常温饱,闲暇之余陪谢清遥做康复,小日子会过的越来越好。
夜幕降临,医馆迎来了第一位客人,是一只圆滚滚的大胖橘,毛色纯正,干干净净,无半点跳蚤,一看便知是有身份的人养的稀有宠物,想必它的主人背景不一般。
沈星河担心牵扯朝廷权贵,就提早关了医馆大门,任由那只胖橘在门口逗留。
空谷幽暗,月色清冷,黄晕的微光倾洒于薄雪残冰上,雾气缭绕,渐生渐浓。
沈星河伴着零星的雪花向山上走,突然心里发毛,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他跳下驴车,转头望去却四下无人,幽静中有着诡异的缥缈,仿佛有一双眼睛在黑夜中盯着他。
忽然有什么东西从脚面擦过,沈星河惊惶跳起,发出颤抖的声音:“哎呀呀……”
“瞄~”一只猫落在脚边,看身形好像是那只大橘。
沈星河心头一惊,坏了,这猫很可能要跟着他上山,他抱起大橘坐上车掉头朝着医馆方向走。
医馆内,烛火亮起,一人一猫大眼瞪小眼。
“你该减减肥了,为了健康。”沈星河倒了杯水给它。
大橘步伐优雅,似乎没有被身材所影响,将盛有水的碗扒拉到一边,高傲的昂着头斜斜地看着沈星河。
“哟,还嫌弃啊,我这里可没有你在家时的待遇。”
沈星河走到桌子前,拿起笔和纸写了两行简短的话字,卷起来,系在小黄的脚上。
宠溺的摸了摸了它的头:“乖宝,帮我把这个送回家给二爷。”
明月高悬,清辉洒满山间,矗立在半山腰的小院,静谧而神秘。
谢清遥乘着轮椅坐在院落大门口向山下望去,狭长的眼眸中虑色浓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