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箱叹了口气,跟着默尔索打开实验室的门,把里面的孩子带了出来。
维吉尔作为父亲的戏份结束了,就算维吉尔此刻站在他面前,他也看不见他了。
刚刚发生的,也只是一个巧合。也许对方刚刚在房间里只是一时兴起,才趴在单向玻璃上看了看。
正如他所想,从房间里走出来的孩子视线没有在他身上停留,就像这里只有一团空气一样。
其他戏份结束的罪人们也只能在这家研究所里扮演透明人,不过对李箱,默尔索,以及扮演新人助手的良秀来说,或许能当个透明人也能算是一件好事。
这样他们就不必亲手把各种实验手段施加在那个他们都熟悉的人身上。
这样的事只要干过一回,就足够三个倒霉罪人的精神值被削减掉一大截,再来几回,各个都只剩下一层血皮了。
尤其是良秀,她还有额外的戏份,她要在一次研究中失误——这对她不是难事,反正不失误的也没几回。
问题是怎么在实验操作失手的情况下,别不小心做过头把实验体弄死了。
一不小心,实验台上的小孩就要血流如注,李箱和默尔索忙活了半天才总算让这一关过了。
在三人满头大汗地坐在地上的时候,手术台上的小孩伸出手拉了拉良秀的衣服。
“不要紧。”
良秀怔然看着被三个人折腾掉了半条命的小孩,就这么握着太刀站了起来。
李箱和默尔索被她身上冒出来的杀气惊到:“你打算做什么?”
良秀刷地拔出刀:“杀,出去。”
很好,今天的缩略语美学变得不需要翻译也能让人轻易理解了呢。
欣慰的下一秒,李箱才意识到良秀要做什么。
“那么,我也……”
默尔索和李箱自然也是要加入了。他们也快受不了这压抑的日子了。
一个小时后。
被头上顶着[研究所保安]的小怪锤了个遍的罪人们老实了,默默给某小孩包扎好身上的伤,再沉默着把人送回到房间里。
作为研究所保安登场的奥提斯和鸿路,前脚才跟着李箱等人清完保安小怪,转头就又要作为保安去警告自己的同伴们。
并且还要接受研究所老大钟表头但丁的训斥。
“什么,但丁你就是这家研究所的最高负责人?!”
“等等,你这样平时怎么给其他人下命令啊!其他人可以听懂吗!”
但丁也憔悴,他憔悴的点不一样,他的难点在语言障碍!
但丁自信举起板子:[可以写字]
良秀的情绪仍然不高,因为她的戏份还没有结束,她要去对这家研究所里唯一的实验品好,在有限的空间里给他提供更多的照顾。然后,在无数次告诉那个人他没有问题,他不是不正常的,是检测机器出现了问题,她相信他将来不会成为罪犯,她一定会努力拯救他,把他从这里带出去,让他回到自己家人的身边之后——
再把这些全部推翻,怒骂对方就是个没人性的疯子,机器果然没错,他就不配任何人对他付出,他活该遭受这一切,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最后再彻底把他抛弃在这里,像是抛弃一个垃圾那样,神情气爽地告诉他自己要离开这个鬼地方,去外面,过他这辈子也过不上的,自由自在的属于正常人生活去了!
良秀抽刀:“毁灭吧。”
唐吉诃德:“啊啊啊啊!!!汝冷静点啊!!!”
辛克莱阴暗种蘑菇:“没用的,怎么挣扎都是没用的……”
罗佳脸色发青:“我们已经试过了,就算打赢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他们只能按照剧本上的做。
以实玛利握起拳头:“主管以前过的是这样的日子么……”
同样有过被关在实验室里做实验品,被洗脑训练的格里高尔喃喃道:“以前有过一阵子觉得主管老兄这个人不懂人情世故,没多少人情味,还以为出身翼的高层都是一个样,现在看来,他能保持我们认识的样子,可真是奇迹。”
就以格里高尔自己的经历来说,同样的经历,他身边的人有多少到最后完全疯了,成了没人性的杀人狂的也有不少,相比较之下,荒殿一真是不能更正常了。
有着这样的背景,他都感觉对方正常到有些不正常了。
他的心灵和灵魂难道还没有在这如复一日的压榨下,被撕裂,变得崩溃和歇斯底里吗?
他竟然还能怡然自得地,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活着吗?
“这是何等强大的精神啊……”格里高尔叹为观止。
然而,之后还有更让他们觉得不‘正常’的。
当良秀按照剧本,跑去对方面前发泄了一通之后,对方的剧本却再次发生了变化。
他向她伸出手:“那么,在你离开这里之前,再最后给我带一束花吧。”
“什么花?”
“什么都行。”
荒殿一收到花之后,就没有做其他的事情,也没有再跟她说别的话了。
直到下一次,李箱他们来带他去实验室。
看到他站起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那束已经有些半干的花,李箱几人根本不忍心不让他带,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没看见。
反正,过去已经发生的事情,不论如何,都不会发生多少改变了。
走出门口时,很少东张西望的男孩第一次看向了左手边的角落,他停下脚步,举起手里的花,静静望着站在一旁的男人。
“给你,爸爸。”
“你今天也来看我了啊。”
周围一时安静得连针掉在地上都清晰可闻。
维吉尔迈动沉重的脚步,走向他,接过他手里的花。不怎么做出表情的孩子对他开心地笑了笑,挥挥手,蹦跶着跟着李箱离开了。
没有求救,也没有要求他带他离开,只是送了束花,然后享受了这一刻短暂的幸福和快乐。
维吉尔感觉自己又被刀割在了身上。
他拿着花,又一次平静地拔出了罗马短剑。
这次轮到罪人们劝说他这样做没有用了。
然而维吉尔却说:“我知道没用。”
“知道没有用,有些事也不得不去做。”
罪人们互相看了看彼此,但丁同样滴答滴答响了起来。
众人默契地拔出了武器,每个人的表情都写满了坚定。
他们还要在这里一次次看着那个孩子被带进残酷的实验室里多少次才算完呢?
只是等待什么都改变不了,哪怕没有结果,他们也要拼死一搏。在无数次倒下后,再重新站起来战斗。
他们之所以出现在这里,背负起罪孽,踏上旅程,难道是为了坐以待毙,认命,被现实击败?
当然不是。
他们是为了拯救一些东西,才会成为边狱巴士的罪人。
那些东西可能是自己,也可能是自己身边重要的人,总之,是曾几何时不得不放弃,被迫失去,事到如今却绝不愿意再一次失去,绝对要牢牢抓住的东西。
在无休止的战斗里,周围的画面不断变换着。
他们看见了都市,脑叶公司制造的白夜黑昼现象里,荒殿一出现在了光之种里,把那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快被融化在光里的叫做艾因的L公司高层推了出去,救下了本该死去的人,于是命运开始转动。
他们看见了第一个世界里,他托起了已然坠落的都市世界,让他们的世界重新运转了下去;
他们看见第二个世界里,他舍弃了人类的身份,把自身化为规则的一部分,让一些失去了重要的家人朋友还有爱人的人,有了从头再来的机会,修改过去悲伤的世界线,让那些已死的人重新活了过来,让所有人都得到了幸福。
最后他们看到了自己。
和那个人相遇的自己。
回到一切的开始,边狱巴士的泥头车穿过了不可能跨越的壁垒,跨越了时间和空间的河流,在无数个不可能相遇的世界线中,与某个在哥谭老旧诊所里睁开眼睛的,背负着重重过往的青年相遇了。
于是,属于他们的故事便开始了,无数条平行的命运线开始交织,最终拧汇在一起,铺就出一条新的道路。
当他们跨越万难,战胜无数阻拦在面前的敌人,来着最后这片本应该存在金枝的空间里。
光从他们的心口飘向了一处,源源不断,生生不竭,凝聚出了金枝的形状,一束光自那根金枝向着天空发射出来,整个空间都在这束光的冲击下晃动起来。
他们在光里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回来吧,我的朋友】
“所以现在,你们应该全都明白了,我是……”
荒殿一端坐在椅子上,高深莫测、游刃有余地握着金枝神秘微笑。
话说到一半,被一道黑影扑过来砸了个头昏眼花。
唐吉诃德:“呜呜呜呜呜!!!”
唐吉诃德:“主管啊嗷嗷嗷嗷嗷!!!!”
荒殿一被勒得差点缺氧。
“放、开、我!让、我、说、话!!”
荒殿一觉得罪人们有点奇怪,具体体现在,他们看着他的时候,身上透着一种诡异的……母性光环?
这点他琢磨了一下就无视了。
不过有一点好处,就是他明显感觉他的员工对公司,对主管更真心实意,凝聚力更高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管理者,不希望员工把公司当成家,他们看到他,就像是看到家人一样亲切(看儿子一样慈爱也差不多)。
荒殿一微笑着想。
早上一睁开眼就是公司,不刷牙洗脸都不是问题,直接就可以工作,都是老板的好员工——就是在这样的家。
“这个看起来比一般的团建效果好啊,”他看着金枝陷入沉思,“不然以后团建换成这个?”
他冒出了一个天才般的想法,并兴致勃勃跟罪人们讨论:“以后公司搞团建,就互看心理阴影和黑历史,就像你们这样,就是估计需要但丁的帮助。”
说着,他就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
“但丁最多能和多少‘罪人’缔结契约?”
但丁:爆鸣!
[翼的管理者,好可怕!]
3.0版本的团建姑且还可以放一放。
荒殿一跟罪人们解释了一下他们目前的状况。
“你们的世界,是由于我属于人类的部分从主宰身上剥离,使得主宰本身没有达到完美,而保留下来的硕果仅存的原始世界模板,也就是说,你们所处的世界线,是在没有任何外力干涉下,世界发展的样子。”
“脑叶公司会坍塌,艾因会死,罗兰的妻子安吉丽卡,苍蓝残响还有一群人都会死。”
尽管已经有了猜测,但真听到他这么说,一群人还是很震撼。
“你真的,就只凭着一腔执念,篡改了无数平行世界的发展?”希斯克利夫的神色间多了丝异样。
荒殿一很想说不是,哪那么神,但说到一半卡住了。
因为确实是这样,他无话可说。
李箱看着他道:“难怪但丁说你是活着的奇点了。”
都市中有不少涉及平行世界的技术,他的镜子技术,边狱巴士的人格提取技术,甚至还有很多他隐隐有所耳闻的一些技术,都涉及到了平行世界的多种用法。
什么观察平行世界的可能——镜子技术;
把平行世界不同人生的自己提取到现在这个自己身上——玻璃窗技术。
但是,如同眼前之人这样,还是让人叹为观止。
而且连出发点也如此……
李箱斟酌着,道:“崇高?纯粹?”
为了让所有人类都获得幸福,这样的理想,用这样的词汇描述似乎并无不妥。
尽管对方有些偏执地令这一理念走向了极端,也只是让人觉得惋惜和遗憾,并不会有人怪罪他。
“可你似乎并非是出自对人们的同情和怜悯,才萌生出这样的愿望,”他道,“这只是你的一种……‘美学’,可以这么说吗?”
良秀:“准确。”
李箱:“看来得到了美学大师的认可。”
虽然在都市之中,被称为是一种艺术,存在美学的存在,通常都沾点人命。
对都市的艺术家来说,仿佛没有什么是比生命艺术更值得追求的了。
从这点来看,眼前之人是难得的,放在他们这里,也算是一种特立独行,值得珍惜的艺术流派。
他不杀人,他还救人。
荒殿一:“那些已经不重要了,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
他十分平静地说。
“我已经握住了掌握未来的钥匙,我会和我的同伴们,一起创造新的未来,只属于我们自己的未来,”他停顿了一下,“接下来我会想办法把你们送回你们的世界,这需要几天的时间。”
啊,要和他说再见了吗,要分别了吗?
众人有些惆怅。
然而还没惆怅一秒,就看到眼前黑发金眸的男子微笑着道:“作为近些时日各位辛苦工作的假期。”
“………”
“………”
荒殿一要笑不笑地看着他们:“不好意思,你们不会以为你们跟脑叶公司签的合同可以随便当作不存在了吧。我恢复了记忆,和各位履行合同之间,有什么必然存在的因果关系吗?”没有啊!
他对傻眼的罪人们道:“我们公司里的前首脑,前红色收尾人殷红迷雾听说过吗?
“我朋友。”
“漆黑噤默,苍蓝残响……”
众人听着他坐在这里,报菜名一样报出诸多都市之中各种惹不起的大人物。
然后笑着问他们:“请问,各位对我们的合同还有什么疑问吗?”
格里高尔:“……F#%¥#……!”
这谁敢有疑问啊!!!
荒殿一贴心地告诉他们:“顺便一提,脑叶公司也是有离职选项的,不过不太文明,你们要看一下吗?”
没有站着离开的员工,但有躺着丢出去的。
深知翼是个什么调性的罪人们:“……不,您不用说了!我们不想知道!”
不过对罪人们来说,这似乎又是千载难逢的机运。
毕竟那可是——翼啊!
多少人挤破脑袋挤不进去啊,多难进啊!
“如果边狱公司的代表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让他亲自来找我谈。”
以实玛利低声吐槽:“他们估计不敢有什么问题。”
对面这到底是什么天花板阵容啊!
“至于各位的心愿,我是说如果你们有什么必须完成的执念的话,就放心大胆地来求助我吧,作为主管,这是我们公司的人文关怀的一部分。”
“我会和你们一起面对问题的。嗯,任何问题。”
面前的男人比他们所见画面里的人成熟了很多,看起来已经能游刃有余地处理好各种事情,成为了值得依靠信赖的大人了。
罪人们一阵恍惚。
卡戎扯了扯荒殿一的袖子,把在花园里捡的一支花举起来,荒殿一低头的功夫,感觉有谁摸了摸他的脑袋。
抬起头,却只看到中年男人疲惫却挺拔的背影。
他接过卡戎的花,道:“谢谢,今晚菜单你来点吧。”
卡戎小小欢呼了一声。
荒殿一发现罪人们对他变得比以前更亲近了。
他们开始注意他的一些生活细节,对他说话也更随意了些,格里高尔会在工作后来找他和来串门的Netzach一起喝酒。
通常情况下,荒殿一是不碰酒的,所以他们还会特意给他准备柠檬气泡水。
荒殿一看着被塞到手里的气泡水,警告道:“不许耽误明天的工作,除非你们打算这个月使用年假。”
两人再三保证,他也就没多管了,顺便还给他们建了酒吧。
提姆来视察(划掉)串门的时候,他炫耀了自己的企业文化做得好,还把自己天才的团建3.0版本热情地跟提姆说了一遍。
提姆神情复杂,委婉告诫他最好别。
荒殿一:“我真的不能让我的员工互看黑历史吗?”
提姆:“要不我赞助你个经营团队吧……不,我还是给你多配备点保安,不然我怕你哪天睡觉的时候被你的员工暗杀了。”
天呐,哥谭的意志因为太不做个人,被手下谋杀,哪怕不会成功,对方不会真的死,他也要把这种新闻的苗头掐死在源头上!
人家专业人士说不行,加上荒殿一问脑子里的艾因,艾因也说果断告诉他不行,他最后还是悻悻放弃了这个点子。
然后转头把放学的达米安一起拉过来,三个人齐齐对着面前摊开的这本艾米莉·勃朗特的世界名著《呼啸山庄》愁眉苦脸。
达米安:“又来?”
提姆:“……”
荒殿一:“别看我,我老师主修生物的,你们真的想看我写读后感?”
希斯克利夫敲门进来:“主管,关于那座忽然出现在哥谭郊区的闹鬼的山庄……”
这个棕色短发,小麦色皮肤,露出的小臂上布满各式伤疤,看起来脾气暴躁格外不好惹的男人皱起眉。
“你们瞪我干什么?”
第155章 监狱长
关于他们是怎么关注到那座,忽然从哥谭郊区冒出来的山庄这个问题,其实一开始是提姆发现,在现如今的哥谭里,竟然还有人在搞小动作。要知道,白夜事件后,全哥谭都进入了秩序模式,所有以前蹦跶得特别欢的最近都老实得要命,也许要不了多久,哥谭就会从恐惧与希望的叠加状态里,蜕变成‘秩序’了。
起初是无意中听见韦恩集团的某个员工,吐槽自家一个在某工厂打工的亲戚,最近每天都累到失去神智。
那名员工的亲戚声称自己每天站在生产线上就感觉度日如年(另一名韦恩集团员工在旁边表示赞成),而且他老板还总是一副炫耀的嘴脸,声称自己一天能过五十个小时!
讽刺他们在那里慢吞吞地生产一个零件的时间里,他已经过了他们几倍的时间,并且高效率地完成了数倍于他们的工作。
这听起来就像是一种老板常用的pua话术,这种话只要在早高峰往人流最猛的十字路口一站,每天不知道能听到多少。
可真不怪提姆会被这种没什么营养的抱怨吸引到注意力,因为类似的话,他在如今已经正式取代了阿卡姆精神病院,成了全哥谭唯一认证官方阿卡姆的——阿卡姆分院的主人,那家监狱的监狱长先生的口中听到过不只一次。
他必须重点强调——简直一个字都不差!
那个如今自我认知从艾因·亚当变成荒殿一的哥谭意志,可不是一个随便说大话的人。
他这么说,是因为他真的做得到!
不仅仅是因为他整天在加班,加班加到疯魔,手底下员工睡觉他都不睡觉,还因为在那家阿卡姆分院里内置了一台神奇的时间机器。
那家伙是真能做到把一天过上五六十个小时的!
谁能想到,‘一天过上大于二十四个小时的时间’,这特么竟然是种不掺杂一丝水分,实打实的对现状的描述!
或许是经历了太多事情,加上义警的职业敏锐度,提姆直觉这里面有问题。
这件事他们第一时间跟布鲁斯他们商量了。
“我听荒殿一提起过,阿卡姆分院的时间机器来自另一位城市意志的权能,他管那个叫‘time track’。”
时轨,字母T。
达米安半调侃半认真说道:“哥谭不欢迎L之外的字母。”
T,这玩意明显不该出现在‘L’的城市。
没想到不等他们追查,人家T的意志自己明晃晃找上了门。
那是一个看起来就出身精英阶层,从头到脚写满了理性的男人,很年轻,大约二十出头,有着一头紫色的头发,偏长额前发被梳向一侧,微微遮挡住一侧的眼睛,没多少表情,也看不出有多少人类的感情,冷漠得像个机器人。即使在现在这个不算寒冷的季节,他也穿着稍厚的衣服,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提姆注意到,他在极力避免让自己皮肤碰到周围的物体。
他可能有一些近乎偏执的洁癖。提姆判断到。
“Yesod,”他自我介绍道,然后跟着说了另一个词,“曼彻斯特,时间权能。”
提姆微笑起来:“Ok,明白,感谢您的直言不讳。”
“那么,能说说你找到我想做什么吗?如果你是来和自己的同类叙旧的话,我可以叫人送你去阿卡姆分院,哥谭在那边。如果你认识他,那你一定知道,哥谭对其他城市很友好。”提姆半违心说道。
是的,很友好,绝对不会没事就跟人家开城市战争。他发誓。
耶索德:“不,我是来找韦恩集团谈合作的。”
提姆表情一顿,神情瞬间严肃:“你也是来拉投资的?”
要养活一个哥谭已经要花不少钱了,好歹是自家城市,这个钱也算是花得心甘情愿,结果现在竟然还有别的城市找上来了?还大老远从英国跑到美国来拉投资,他们岛上找不出哪怕一个可以赞助城市意志的、有钱的冤大头了么?
幸好曼彻斯特不是来要钱的。
不然提姆现在就要开车到阿卡姆分院去质问某人到底在城市意志中间,为韦恩做了什么糟糕的宣传。
人家T公司是真来做生意的,而且还跟他之前听说的那起‘一天过五十个小时’事件有关。
“我是来谈时间交易的。”曼彻斯特说,“这个世界上最需要时间,而且买得起时间的,不就是像你一样的有钱人吗?”
提姆报出一家工厂的名字,盯着曼彻斯特道:“所以他们也是你们T的客户?”
“没错。”
提姆想起了上一个跑来哥谭做生意的那家世界之翼,都不好意思说那家公司当时的负责人,现在还在阿卡姆分院蹲监狱。
不过这回是城市意志自己来谈,还是不太一样。不管怎么说,哥谭也不能把一个意志弄进他的监狱里。
一时间,他竟不知道到底该替谁庆幸。
“总之,这件事……”提姆正要拒绝,名为耶索德的男人开口打断他:“和时轨的合作你可以慢慢考虑,接下来我要说的是,我们遇到了一个时间小偷,那个小偷似乎跑进了这座城市,我劝你们最好快点抓住他,否则,哥谭也要出现新的受害者了。作为抓住这名小偷的报酬,接下来你要是打算和T达成长期合作,或者要向T购买时间的话,可以打折。”
“先别急着拒绝我,哥谭是我的大客户,即便你没有向T购买时间的意愿,至少他会喜欢这个。”
提姆想到了阿卡姆分院的TT2协议。
其实他不说打折,光是有时间小偷逃进了哥谭这件事,就完全够引起义警的注意了。
何况对方还说了这么奇怪的话:
“这次的小偷不是一般的小偷,我们称之为时间杀人魔,没错,他杀死不是人,而是时间。时间被杀死了。”
“很奇怪是吗,不过听过我的解释,你就能明白了。”
“他所做的,不是像你见过的哥谭所使用的那种,把时间变快或者变慢,他直接把一个人身上的某段时间单独夺走了,被夺走时间的人,会定格,凝固,在这段时间里,他的时间是停止的,他什么感觉都不会有,只是眨了下眼睛,就已经是两天后了,他这两天的时间,就这么被谋杀了。”
听了这么离奇的事情,提姆燃起了非常大的兴致。
他接触过很多谋杀案,但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杀人时间案。
结果曼彻斯特找上他们没多久,哥谭就出现了时间杀人时间现象。
被袭击者还是个重量级人物:夜巡哥谭的蝙蝠侠。
幸好没出什么大事,他只被杀死了三个小时,蝙蝠侠本人没有任何感觉,只是缺少了三个小时的流逝感,三个小时之后一切如常。
但这仍然能让人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能在蝙蝠侠没有任何反抗的情况下成功袭击他,这种情况并不寻常。”
布鲁斯认真回忆了下当时的情况,思考着说:“那不是人类。”
这个说法令整起事件更添一丝诡异。
陆陆续续哥谭又出现了其他被谋杀了时间的受害者。
一番抽丝剥茧的追逐之后,蝙蝠侠和罗宾亲眼看着那个时间杀手逃进了一座周围打着雷,下着暴风雨的庄园里。
提姆很确定,这个地方之前没有这座庄园。
并且更奇怪的是,这周围的天气自成一派,稍微走远一点天气会放晴,一旦走到这附近就雷雨交加。
最离奇的是,这座庄园——没有颜色。
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曼彻斯特正在被哥谭使唤着打白工。
到达阿卡姆分院,看到那个紫色头发的男人正在给哥谭工作的时候,提姆有那么一瞬间考虑过哥谭的权能是否是让人给他打工。
不过很快就把这些无聊的想法抛开,把这些日子调查的内容告诉给两位意志。
耶索德听了,很明确地告诉他,那座失色的山庄属于T,但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哥谭。
“曼彻斯特的时间权能会剥离事物的颜色。”他这样解释道,“你见过工业革命时期的曼彻斯特吗,到处都是灰扑扑的,天空,建筑,行人,差不多就是那种感觉。”
但T的时间奇点是真的令一切都失去了颜色,使得那种活在历史里的抽象形容更真实地出现在了眼前。
提姆接受了这个说法,因为那座庄园的建筑风格,的确是很明显的英式建筑。
荒殿一接道:“可能是金枝的关系,金枝把那座庄园传送到这里来了。”
又有金枝把异世界的东西带到这个世界了。
荒殿一之前的收获的金枝,承载了含有他记忆的世界树的碎片,不过在他恢复记忆的现在,应该就只是因为他最近正尝试为罪人们打开世界通道,送他们回家度假顺便跟边狱公司谈判,导致一部分金枝从连通两个世界的隧道飘过来的结果。
提姆:“金枝?那东西不是从你的半身脑袋顶上掰下来的?他都没了,这还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