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谢希书总是可以感觉到来自于身后的强烈视线。
他不明白为什么齐骛总是会那样看他,就算不回头,他也可以感觉到那宛如拥有实质一般的目光……
谢希书是班上有名的书呆子,而齐骛却时学校里著名的不好惹刺头,他们之间根本就没有任何交集才对。
可齐骛却总是会在上课时一直盯着他看。
后来,就连下课时,放学后谢希书的身后也总是会缀着一个阴沉而高大的身影。
等到谢希书终于精神崩溃,小巷里一把抓住了尾随而来的齐骛并且发出恐惧的质问时,他却得到了完全出乎意料的答案。
“你很甜,你一直在散发着一种很香甜的味道。”
齐骛用一种古怪的语气回答道。
“我已经快要忍不住了,别的东西都臭得快让我发疯了,只有你是甜的……嘿,别紧张,我不会吃掉你的。”
“我只是想舔舔你。”
恐怕就连齐骛自己也不知道,当他提出那个荒唐要求时,他已经不受控制地对着谢希书流出了腥臭的唾液。
与此同时,谢希书也清晰地看见,在齐骛一直咧开到耳下的嘴唇内侧,是一圈圈密密麻麻,细如鱼钩般的牙齿……以及一根细长,分叉的舌头。
那根舌头在空中灵活地颤动着,带着浓稠的口涎贴上了谢希书的脖颈。
“呜……好甜……&¥%#(*……好甜……”
陌生的怪物立刻发出了浑浊的叹息。
在谢希书惨叫逃走的那一刻,少年并不知道,在不久后的将来,他会看到更多畸形而疯狂的怪物。
那忽如其来的末世中,唯一能够保护他的“人”,只有齐骛。
而谢希书付出的代价,自然是让齐骛的舌头得到满足。
【现代末世风题材】
字面意义上“很好吃”的受X舔舔怪半疯变异怪物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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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之章》
黎琛死了。
在杨思光的面前出车祸死了。
看着裹尸布上逐渐沁出的红色,杨思光却始终没能有任何的真实感。
他在浑浑噩噩中回到家,收拾包裹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随身包里,有一颗眼珠。
对上那清亮依旧的虹膜,杨思光立刻就认出来,这是黎琛的眼珠。
车祸时的冲击力让眼珠脱离了尸体,然后,大概是在混乱中,落入杨思光的包中。
杨思光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留下那颗眼珠——那个最讨厌自己,永远都在冷冷藐视着自己的人的眼珠。
而也就是从那一天起,杨思光一直可以感觉到黎琛的视线。
无论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中。
杨思光也是到了最后才明白,原来黎琛一直都在看着他。
从很久很久以前,到很久很久以后。
而他,将永远无法逃离黎琛的视线。
【带一丁点儿灵异风格的小故事,讲述的是一个表面上高岭之花实际上stk的攻在死后是如何一步一步露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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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之章》
邻居家的张二叔死了。
村里张罗着,让人去进行了一场“借肉”仪式。
甘棠偷偷跟在哥哥身后,目睹了那奇诡的一幕。
看着村长将张二叔软烂的尸体一点点塞进山中那口狭窄古怪的深井中时,甘棠吓得晕了过去。
但等他醒来,却发现早已死去的张二叔已经笑容满面地回到了村子中。
张二叔重新活了过来。
所以,当甘棠一个不小心,将那个总是缠着自己,说爱自己爱到发狂的岑梓白推到桌角杀死之后,他跪坐在地上看着尸体后面缓缓蔓延开来的血泊,首先想到的就是“借肉”。
虽然那么讨厌那个人,可甘棠从来没想过要杀了对方……更不想就这样变成杀人犯。
别无他法,甘棠也只能将岑梓白的尸体,一点点塞进了那口深井之中。
啊,太好了。
那人真的也如他所愿的,重新回来了。
可是……可是……
可是那个依旧纠缠着他黏腻阴冷的男生……
真的还是人吗?
内容标签:幻想空间 魔幻 惊悚 克苏鲁
搜索关键字:主角:杨思光,黎琛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你的求救无人听到
立意:在面临困境时坚定信念,走正道,持正心,便可以破除一切邪门歪道走向光明人生。
作品简评:
末世忽然来临,谢希书在异变者齐骛的庇护下艰难求生,对他的恐惧逐渐演变为不可或缺的依赖;层出不穷的诡异事件,让杨思光终于意识到,早已死去的那个人,其实对他有着偏执的情感:而陈逸在古琴带来的梦境中,不经意得到了来自于古神的爱恋,只是那爱恋对于脆弱的人类来说,或许有些过于疯狂……
本文为单元故事集,不同世界观下的小故事,不仅是对爱情的颂歌,也是对人的精神世界的深刻洞察。每一个小故事都深刻地探讨了人性的复杂与命运的不可捉摸。展示了角色们如何在极端环境下坚持自我、面对内心的恐惧和欲望。这种故事的叙述方式,让读者在享受文学的美感同时,也能感受到强烈的情感共鸣和心灵的触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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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跟齐骛产生交集的那天,A市的天气预报发布了高温预警,而谢希书所在的南明三中高三1班在那天的下午第二节课,安排的是体育课。
若谢希书就读的是一所正常的,对升学率稍微有那么一丁点儿追求的学校,高三这个年级的体育课,有可能会是语文课,可能是数学课,也有可能是英文课……总之,就不可能是让体育老师来上的课。
然而,谢希书就读的是南明三中。
整个A市公认的公立高中垫底,号称无业游民或进厂人士的摇篮,甚至可以说就连好一点职高,学习环境都远超南明三中。
所以根本就不会有任何老师想不开,企图占用体育课教导学生什么——包括体育老师本身也一样。
这也就意味着,这里的体育课,对三中的学生来说就等同于合法合规的校内外闲逛时间。只不过那天的气温实在是高得可怕,以至于绝大多数人都决定留在教室里扯谈打牌玩游戏,而不是在外头鬼混。
虽然说平时班上有老师时,这帮已经彻底自我放逐的学生也没几个会听课。但没有了老师压制,整个A班的人声鼎沸程度立马逼近菜市场。
谢希书坐在教室里,眉头也拧得越来越紧。
太吵了。
他抿着嘴唇,努力想要把注意力集中在手边的卷子上。结果一道题还没来及写,旁边忽的有人撞到了他的课桌。同时那人手中的可乐也尽数翻到了谢希书的桌面上,把谢希书上卷子连带参考书全部染成了一片湿淋淋的褐色。
谢希书的桌子瞬间一片狼藉,不过始作俑者对此却显得毫不在意,他扯着嗓门继续与同伴们笑闹了几句,然后才若有所觉似地偏过头,往谢希书的方向瞥了一眼。
座位上的男生正垂着头用纸巾擦拭着桌面,即便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横祸”他的神色依旧很冷淡。
作为整个班上唯一一个穿着校服的人,谢希书从领口到袖子都扣得格外端正,露在袖口外的手腕白而细瘦,指关节还上有长期用笔留下来的茧子。虽然只是坐在座位上一声不吭,但整个教室里就只有谢希书面前还摆放着卷子和教材,不得不说,少年独自一人在人声鼎沸中垂着头认真学习的样子,跟其他人比起来,格格不入得近乎碍眼。
“唉哟,我这是打扰到我们班‘状元’学习了啊。”
男生对上了谢希书没有什么表情的脸,顿了顿,忽然咧开嘴角漫不经心地开口道。
“有这个学习的劲,怎么‘状元’你还是搞到我们学校来了啊……在这里装模作样不累么?”
男生的话音落下,谢希书的瞳孔瞬间微微缩紧,握着笔的手指关节也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有些泛白。
“你——”
而就在这时,谢希书身侧忽然传来一声含糊的嘟囔。
“陈别你撞人桌子还那么多废话干什么啊?还把我都搞起醒来了,本来这里就吵我好不容易才睡着的,真的是,滚远点好吧!”
谢希书原本一直趴在桌子上补眠的同桌打了个哈欠,含糊地冲着那男生半是开玩笑半是抱怨地嘟囔了一句。
“啧,成安你要么就去酒店开个房睡觉呗,每天就看你在这里睡觉……”
谢希书的同桌叫成安,同样也算是南明三中的异类。
据说成安家里相当有钱,也相当有权,按道理来说也不至于沦落到南明三中这种地方。但传闻说成安之前曾给国际学校里给人开了瓢,偏偏对方家里也有点势力,成安最后为了避风头,这才灰溜溜转学到了这里。
可能也是因为出身不一样,成安在学校里几乎跟其他人没什么交集,每天在学校里做得最多的事情便是趴在课桌上睡觉。老师也是看中了这点,才让成安成了谢希书固定同桌。
不过,就算成安平日里很少跟南明的人混在一起玩,班上男生或多或少都有听过风声,所以也都还得给他点面子。
陈姓男生也不例外,阴恻恻瞪了一眼谢希书,嘀咕了两句后总算转身走了。
谢希书沉默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然后将目光转回了桌面。
湿哒哒的纸巾在桌子的一角堆成了一小团纸山,桌子本身已经被搽干净了,但被打湿的参考书和卷子显然已经就不回来了。
谢希书抿紧了嘴唇,将湿漉漉的参考书砰一下丢进了抽屉,然后另外抽了一张卷子铺在桌面上,但过了好一会儿也没动笔写。
成安又打了个哈欠,往谢希书方向靠了靠:“你别理那家伙,他也就是嘴巴歪唧讨嫌,你当他放屁就行。但他平时没事就要贴着齐骛那帮子人,万一你跟他对上了把齐骛招惹过来,就有点收不得场了……对了你作业写了吧借我抄一下。”
谢希书“嗯”了一声,然后抽出作业递给了成安,自己却收拾了一下东西站起身来。
“啊?状元你去哪儿?!”
成安被谢希书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问道。
谢希书回过头,看着这个整个班上自己唯一可以交流的人,淡淡应道:“这里吵得我头疼,我出去转转。”
谢希书并不是在敷衍成安。
他确实有些头痛,最近整个A市都在爆发流感,谢希书一点也不怀疑自己大概也中招了,从两天前开始他的体温就一直维持在低烧的温度。好在这么多年来谢希书早就已经习惯了发烧带来的不适感,所以平时也没有在学校里露出端倪。但今天那些人实在吵得有些过分了,加上之前陈别弄出来的小麻烦,谢希书再也难以抑制胸口的烦躁,干脆离开教室去透透气。
路过后排几张空空荡荡的课桌时,谢希书下意识地多看了一眼。
整个1班如今都吵成一锅粥,桌椅大多为了方便他们打牌打游戏推得七零八落,唯独那几张没人的桌椅却被摆放得异常整齐,甚至就连地上都干干净净的,半片瓜子皮都没有。
仿佛那里有什么看不见的结界似的,显得有些异样古怪。
哦,对了,那里是齐骛的座位——谢希书在短暂地恍惚后立即反应了过来。
齐骛的位置一直都在教室的最后一排。
一方面是因为男生个子确实高大,十七八岁的人已经有一米九几了,而且还不是那种青少年瘦巴巴竹竿似的高,是满身精悍肌肉极为结实高壮的那种高大,这种个头,坐在其他位置上都跟一堵墙似的惹眼。
另一方面则是齐骛本身便是学校里,不应该说,是整个A市这一片有名的刺头,把他放教室最后面,他自己要干啥,也不会让老师看着太焦心。
有人后来影影绰绰提起过,齐骛家里从好几辈前根子就歪了,一家子男人往上数三代都没几个走正道的,后来靠着心黑手辣骨子里的疯,倒也挣下了一份不小的家业,说出去也是在A市呼风唤雨一伙人。
“那什么,那家伙一看就知道以后是要进局子的,你这种好学生可千万记着别跟那种人扯上关系……”
看谢希书跟齐骛在同一个班,那人很是小心翼翼地提醒过一句。
谢希书当时也应了,却并没有太当回事。
毕竟齐骛在外面当混混的日子远比来学校上课长得多,就算来了学校身边也是一帮子狐朋狗友捧臭脚的,打架斗殴忙得不得了。
至于谢希书,他会沦落到三中这种地方过来,纯粹是因为该死的体质缘故。
他容易紧张。
当然,更好的说法就是抗压能力不行,一遇到稍微大点的事,比如说中考什么的……谢希书便会高烧。
为此他复读了两次,得到的考试结果,还是惨不忍睹。
偏偏谢希书的父母都还是高知,每天都是正经在高级科研机构里做研究的,最最心高气傲的两个人,却摊上谢希书这个中考成绩,从此两个人都在亲朋好友中再也抬不起头来。
而成为父母人生中最大耻辱的后果,就是谢希书因为某些档案上的小失误最后沦落到南明三中,父母也没有做出任何行动把他从这所破烂学校捞出来,基本上,已经算是任他自生自灭,主打一个眼不见为净。
可谢希书只要不是遇到大考,平时的成绩真的是很好的——好到哪怕是在三中这种地方,谢希书依然可以拥有某种隐形但格外明显的优待。
再加上谢希书本身也不是那种会出风头的人,尽管他每天的认真学习让他在整个班上就像是滴入了水中的油一般格格不入,但转学这么久,他倒也没有遭遇过什么特别大的麻烦。
最多最多,也就是被类似陈别那种小混混嘴那么几句。
仅此而已。
成安的提醒对于谢希书来说其实多少有些多余,从始至终谢希书就没打算跟那种随波逐流的人计较——说到底,谢希书跟这群人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既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那么不会付出任何心力和精力去计较。
离开了教室后,谢希书顶着热到发白的阳光,并不熟练的在学校里转了好几圈。
他有点无奈地发现,虽然在阳光的炙烤下校园里是久违的安静,可同样地,在这样的高温下,几乎所有阴凉的地方被人占据了。
但这一刻谢希书无论如何都不想再回到那间乱糟糟的教室了,于是只能继续寻找,好在他那天运气还不错,就在学校图书馆附近的一处小花园里,谢希书找到了一个相当难得的清净地。
这里背靠图书馆大楼,左右两边都有学校花重金移植过来的百年老树,头顶上方是生长得茂盛繁密的藤蔓植物,前方则是一大片郁郁葱葱的玫瑰丛。
在植物的遮蔽下,花园的石头长椅显得异常清凉荫蔽。谢希书毫不迟疑地在这坐了下来。
他原本是打算在这儿趁着清静看会儿书。然而,大概是原本就发低烧,之后又在盛夏的阳光下来回奔走了不少路,坐在长椅上没一会儿,谢希书便觉得自己的头变得越来越重,思绪也越来越混沌。
迷迷糊糊中,谢希书撑着一口气将校服脱了下来铺在了冰凉的石椅上,然后他便垫着校服,蜷缩在椅子上睡了过去。
谢希书做了一个梦。
很难说那是一个噩梦,因为自始至终梦里都没有出现任何传统认知中的怪物或者是妖魔。
他只是梦到了一扇门。
位于他家走廊尽头,属于父母卧室的那一扇门。
因为父母的工作缘故,两人如今都常驻海外,所以谢希书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打开过那扇门了。在梦里那扇门依旧紧闭着,房间里光线昏暗,像是傍晚。而谢希书正僵直着背脊站在门口,手缓缓地搭在了门把手上。
像是一脚踩空,下一秒,谢希书忽然倒抽了一口冷气,在剧烈的心跳中猛然惊醒了过来,结果睁开眼的一瞬间,谢希书便对上了一张有些眼熟的面孔。
“我艹——”
在谢希书被吓得差点心脏停跳的同时,那人显然也被谢希书的忽然清醒下了个半死,整个人尖叫一声,趔趄着往后倒去,差点儿直接摔倒。
“哈哈哈哈哈哈……”
而那人的狼狈直接让他身后的几个人发出了一连串四溢的嘲笑。
“小五你行不行啊?”
“被谢希书这货吓成这样,这事传出去能把人笑死吧?!”
“为了你名声着想,这封口费怎么的也得一顿烧烤吧?”
谢希书在男生们略带痞气的各种起哄中缓缓回过了神,这才发现自己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围了好几个人。好巧不巧,那几个人也算是他的同班同学——非常不熟的那种。
那是平日里常混在齐骛身边的几个小混混。
一道犹如实质般的目光落在了谢希书的身上,他不由自主打了个冷战,抬起头来,目光越过那几个嬉笑没个正型的男生,谢希书恍恍惚惚地与齐骛对上了眼神。
齐骛就那样双手环胸,面无表情地站在所有人的最后面,但无可否认的是,无论他前面站了多少人,都没有人会因为人群的缘故忽视掉他的存在。
要说五官长相,齐骛其实说得上是帅的,然而过于锋利的线条,却让他的帅气直接让渡给了某种神经质的凶戾。但凡是脑子正常,只要跟齐骛对上一眼便能察觉出这个高大男生身上的狠辣暴躁。
而谢希书的脑子不仅正常,还很好用。
察觉到齐骛正用某种难以捉摸的目光盯着自己时,谢希书的喉咙不自觉有些发紧。
而此时,齐骛那帮跟班们也将注意力转回到谢希书的身上。
“哟呵,这不是我们南明的‘状元’嘛?怎么,成绩好的人,胆子也还挺大的?”
“知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竟然还睡上了——”
“‘状元’你这是想体验一下完整的南明生活了?”
谢希书心中暗暗叫苦。
事到如今他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学校里各处的犄角旮旯都蹲满了人,可唯独这里有花有草无比舒适,却空无一人。
这压根不是谢希书运气好找到这里,而是因为花园这处长椅,默认留给某人的地盘。
整个学校,大概也只有谢希书不知道这件事。
“抱歉,我不知道这里有人了,我只是有些不太舒服……”
谢希书脸色有些苍白,没有任何迟疑,他当即小声道起歉来。
好在他平时确实沉默安静得宛若鹌鹑,而齐骛本身一看便知道早已脱离学校里的小打小闹,连带着他身边这帮子狗腿跟班也十分自视甚高。谢希书看得出来,对于这些人来说自己最多就是个学校里的屁孩,态度好的话,确实犯不上跟自己计较什么。
而事情的走向也确实如谢希书所料,那几个人围着谢希书又说了些不痛不痒的话,推推搡搡了记下后,那叫小五的男生用力推了一把谢希书,嗤笑着赶人道:“可滚远点吧‘状元’,别把那股书呆子气传染给我们了。”
谢希书垂下眼眸,飞快地朝着小花园外走去。
然而,就在越过最外围那位始终一言不发的齐骛,准备就此离开时,他的后领却忽然传来一股拉力。
“咳咳咳——”
谢希书猝不及防被人勒住喉咙,顿时一阵猛咳。
好不容易平息好呼吸,谢希书一扭头便对上了齐骛的脸。
“你……”
也不知道是不是过于紧张,在那一瞬间谢希书总觉得齐骛望向自己的表情格外古怪。
“我,我真的不知道这个位置是你们的。”
谢希书心底警铃大作,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了这位凶神,只能尽可能放低姿态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解释。不过他很快就发现,齐骛似乎……
似乎压根就没有在听他说话。
男生正用一种格外凝住漆黑,甚至会让谢希书联想到爬行动物般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
然后齐骛开了口,声音异常沙哑低沉。
“你用的什么香水?”
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齐骛问出的会是这样一个问题。
堪称匪夷所思的问题。
“啊?”
谢希书得承认,即便是他,在听到后都有点傻了,半晌都没有回过神。
“香,香水?什么香水?”
一直到此刻,齐骛的手依然牢牢地卡在他的衣领上。
因此,谢希书跟齐骛的距离其实拉得很近。
近到谢希书都可以看到,齐骛似乎正在努力克制着吸气,男生的鼻翼就像是某种野生动物一般奇怪地微微翕动着,以至于就连表情看上去都格外狰狞。
迟疑了一下,谢希书努力镇定地解释道:“我没用过香水,校规不是也不允许……不过可能沐浴液有香味……”
结结巴巴解释了半天,齐骛却始终没有给予任何预想中的回应。
恍惚中,谢希书觉得齐骛粗糙的指关节一直卡在自己的脖颈上,缓缓摩挲了一下。
谢希书背上浸出了潮湿的冷汗。
一阵风吹来,炙热的夏天,谢希书却觉得全身上下都凉飕飕的。
就在这时候,他看到齐骛的瞳孔倏然紧缩了。
“行了,滚吧。”
齐骛猛然松手,用力地推了谢希书一把。
男生的声音很冷,声线绷得异常紧。
那人的烦躁来得是那么莫名其妙,谢希书却顾不得探究。
他压根就没再往齐骛那方向多看一眼,抓紧这宝贵的机会,连忙脚底抹油跑了。
就这样气喘吁吁走了好远之后,谢希书才想起来,自己的校服外套还垫在角落的台阶上,完全没顾得上拿。
不过这时齐骛那帮人大概还在那里,谢希书也没想过在这当头冲回去拿,只不过等到放学后,他再去小花园那边看的时候,长椅上果然已经空空如也,被清理干干净净了。
谢希书在原地站了一小会儿,然后便转身离开了——他还不至于蠢到去问齐骛到底有没有看到自己的校服。
之后,一直等到谢希书的新校服外套发下来,齐骛还有他的那群小跟班,也再也没有搭理过谢希书。
所以当时谢希书真的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
直到快一个月后的某天,谢希书正在专心致志研究从其他学校搞来的几份卷子时,忽然感觉成安忽然用胳膊肘轻轻地撞了一下他。
“那个,谢希书……”
谢希书很轻地蹙了一下眉。
“嗯?”
他停下手中的笔转头看向成安。
成安并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而是盯着谢希书看了几秒钟,那种带着探究感的目光让谢希书感到有些烦闷。
“怎么了?”
谢希书略有些生硬地问道。
“啊,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你是不是什么时候,不小心惹到齐骛了。”成安像是开玩笑似地问道,顿了顿,又笑嘻嘻地补充道,“说真的也就是你,也太专心搞学习了吧?你没发现我们这位‘阎王’这些天一直在往里这边看?搞得我都不太想来学校了,班上还有些人都开了赌局呢,赌他什么时候对你动手哈哈哈哈。”
成安笑了几声,笑声轻飘飘的,干瘪而单薄。
说是开玩笑,但谢希书却无比敏锐地从他身上嗅到了一丝不安的气息。
听到“齐骛”的名字,谢希书的脖颈处的寒毛忽然齐刷刷地立了起来……仿佛有根看不见的手指直接沿着他的背脊划过一般。
没等成安再开口,谢希书下意识地回过了头。
然后,他就看到了齐骛。
而齐骛果然是在看他。
南明三中的话题中心,无冕之王当时正斜斜靠在教室的最后面。
普通人坐着绰绰有余的课椅,在齐骛的身下却显得有些小,幼稚园儿童椅似的,根本塞不下男生过于高大健壮的身体。大抵也正是因为这样,齐骛的坐姿有些歪歪扭扭,腿一直跨到了课桌与课桌之间的走廊上。
他将胳膊搭在一名满脸殷勤的跟班肩上,姿势很放松,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一直围着他的那群狐朋狗友们倒也没察觉齐骛的冷脸,就跟以往一样还聚在一起拼了命的插科打诨讨齐骛开心。结果也只是搞得教室后排愈发乌七八糟,吵得不行。
齐骛的脸朝向正前方,漆黑的瞳孔正对着谢希书的方向。
而就在与谢希书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齐骛的目光似乎微微闪烁了一下。
然后,那满脸烦戾的男生便若无其事地偏开了视线,懒洋洋跟身边那群狐朋狗友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了天。
仿佛对谢希书的凝视,不过是成安的错觉而已。
几秒钟后,谢希书收回目光,语气毫无起伏地开口对成安说道:“你想多了吧。”
然后他便开始继续开始写题。
但成安显然还是有些忐忑,一直在谢希书耳边嘀咕个不停。
“……不是我说你就那么回头了啊?你都不怕真的惹上齐骛啊啊啊?”
“……可我真觉得齐骛一直在往这边看啊,大家也都发现了。”
“……唉是不是我们这位置好,齐骛他看上了??”
“……我说状元你真的没招惹过那位爷吧,我坦诚了啊,现在我跟你坐一起压力真的有点大来着。”
成安的碎碎念很烦人。
“如果我真的招惹到了那位齐骛,他压根就不需要多看我这么久——他于烟鱼尾要是不爽就只会直接动手,不是吗?”
谢希书忽然打断了成安,声音压得很低。
成安愣怔了一瞬,然后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了似的,长嘘了一口气。
“哦,也对哦。”
谢希书没在回应他。
成安看了他一眼,发现谢希书已经跟往常一样重新埋首于学习,一幅心无旁骛专心致志的模样,只是侧脸看上去有点苍白,整个人看上去似乎也比之前更加纤弱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