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续对上女人泪汪汪的双眼,却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软乎话, “这位女士, 你想要见的人,我也已经帮忙带来了。”
“我建议直接点, 有事说事。”
“眼泪这一套,你既然对着商祈顺和他的助理都没有,那么对我们两人更是没用。”
说着,他还是贴心地递上了纸巾盒。
“……”
商延枭听见“商祈顺”这个名字,又看见沙发上的女人,大概猜到了一些事,心里泛起一丝惊讶。
他掩住脸上的真实情绪,“你和商祈顺什么关系?”
柏续补充接话,“或者说,你是谁?”
女人抽出纸巾擦了擦眼泪,深呼一口气开了口,“我叫吴馨怡,至于我和商祈顺的关系……”
她哽咽了一下,有些迷茫地摇了摇头,“恋人算不上,可能在他眼前,我充其量只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
“又或者是一个用来发泄欲/望的工具人。”
最后半句话,带着显而易见的自我贬低。
柏续蹙眉,一时之间没法接话。
反倒是商延枭瞧出了吴馨怡这张算得上年轻的脸蛋,追问,“你多大?”
吴馨怡猜到了他这声提问的深意,深吸一口气,“二十六,但我跟在商祈顺的身边已经九年了。”
“……”
这话一出口,柏续脑海中顿时浮动了一个猜想。
商延枭更为直接地点破,“你和商祈顺在一起的时候,你还没成年?”
吴馨怡沉默着,却足以说明了答案。
柏续的眼色复杂了一瞬,“吴小姐,有些事情,你先想清楚了再说。”
如果对方只是一时上头说出要“报复”之类的话,那他和商延枭贸然出手,只怕会引火烧身。
吴馨怡止住了没有用的眼泪宣泄,抬头定定看向眼前人,“我想得很清楚了,我知道商家众人私底下的关系不算好。”
她的目光转向商延枭,“你和商祈顺还是竞争关系,所以,我想请你帮我扳倒他!”
“我恨他,他毁了我的人!我不想让他好过!”
直白而强烈的恨意,绝望到发狠的眼神,一看就不像是能演出来的。
“……”
柏续和商延枭对视了一眼,这才正式坐在了对面。
吴馨怡攥了攥手心里的纸巾,下定决心将一切说出,“我认识商祈顺的时候还不到十八岁,发生关系的时候,我也还没成年。”
“……”
柏续心尖泛起一丝嫌恶。
商祈顺装成洁身自好、正人君子的模样,但没想到背地里居然做出这种事!
“我高二的时候就学了艺术,有次参加演出意外认识了他。”
商祈顺长得确实一表人才,谈吐温和又有礼貌,虽然比她年长了几岁,但实属帅气又多金的那一类人。
这些属性加在一块儿,很难不让吴馨怡这样的小女生心生好感和向往,但也仅此而已。
她从未想过,两人不是男女朋友、还没成年就能发展情/事。
直到有一次,商祈顺借着“醉酒”的名义和她强行发生了关系。
“……我父母对我的家教很严,那件事情发生后,我其实很害怕,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和面对。”
“商祈顺醒来后一直向我道歉、安抚,还说会补偿我。”
哪怕现在的她已经看透了,当初的一切都是商祈顺故意的!
对方根本没醉,不过就是为了发泄一时的情欲,而他口中的赔礼道歉、安抚承诺不过是他哄骗单纯小女生的手段罢了。
吴馨怡下意识地扭捏着手里已经成团的纸巾,“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因为害怕和紧张主动避开他,本来就打算就此翻篇的。”
可命运就是逼得人这么猝不及防。
商祈顺那晚没有采取任何措施,而吴馨怡因为第一次经历这些,事后也没第一时间做好防护。
“发现自己怀孕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崩溃了,我不敢告诉我爸妈,思来想去还是找上了他。”
“……”
柏续面色不算好看,甚至无法可观地去评价这件事。
对于商祈顺来说,这前后的做法就是个“渣”,就该遭人唾弃。
对于吴馨怡来说,年纪尚浅、心思单纯的时候被迫经历这些事,无疑是一种强烈伤害。
“他喊了人带我去了医院,又在术后对我进行了贴心细微的照顾,我不知道我是出于什么心理,居然在这样日复一日的相处中对他越发依赖。”
“简直蠢透了,都是我自找的。”
然后,他们就这么“不清不楚”地在一起了。
吴馨怡上大学后,商祈顺送的各种名牌包包、衣服、饰品就没断过,甚至在大学毕业后还给她单独租了一套别墅。
在外人看来,商祈顺帅气又优秀,这段包裹着金钱和欲/望的关系,让吴馨怡轻易沉沦。
哪怕对方逐渐在床事上“玩”得再狠,她都心甘情愿地接受。
“一开始,我以为我们是男女朋友,后来才发现他从来没有对家里人、对朋友提起过我的名字。”
“我为了这事闹过,但他反过来把我斥了一顿,冰冷地说了很多难听的话,借着出国的名义不声不响地躲了我三个月。”
商祈顺对她是言语上的贬低,更是无形中的精神控制。
“我明知道这样不对,还是没能抵抗住自己的情感和诱惑,默许了这种类似于‘情人’的见不得光的消息。”
“这些年,我很听他的话,中途还有过三次意外也都很配合地去了医院,甚至为此伤了身子。”
“我知道我活该、我活得没有出息,可我还是想着,哪怕就这么下去也可以,反正都还年轻。”
一个没结婚,一个没嫁人,男欢女爱又怎么了?
吴馨怡喃喃,“这些年除我之外,他好像没了其他情人和感情关系,我起初还暗自庆幸,后来才想明白,他只是要对外界维持好人设。”
乱七八糟的情爱关系多了,就容易出岔子。
“后来有人说他和白卉要订婚了,他私底下却告诉我,只是商业联姻、逢场作戏,没有真感情,可眼看着婚期越来越近,他再也没有联系过我。”
“萧助理说,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已经到头了,给我打了一笔钱,以后就别来找了。”
“……”
吴馨怡眼底的恨意越来越浓,破罐子破摔将一切说出,“但是凭什么呢?我曾经也是一个很乖很听话的女孩子,我向往过很美好的爱情,也渴望着能够进入婚姻!”
“他一步步击溃我的自信和底气,一点点伤害着我的身体和人格,最后就要这么不了了之地结束,继续扮演其他女人的优秀合格的另一半?”
“我不甘心!”
吴馨怡颤抖着挤出这话句,将恳请的目光对准了对面的商延枭和柏续。
“我想让他身败名裂!让周围的人都知道他的真实嘴脸!”
“我私心想要破坏掉他的订婚宴、想要毁掉他,可说实话,我更不想让另外一个女孩子的未来被这种人毁掉。”
吴馨怡欲言又止,“我曾经听他提及过,知道商家内部都想要扳倒彼此。”
柏续早就明白了她的想法,“你想借助我们的手报复商祈顺?”
吴馨怡改口,“或者说,你们利用我扳倒他也可以。”
“……”
商延枭沉默以对。
柏续摇了摇头,代替他回答,“不行。”
吴馨怡一愣,不可置信,“为什么?我有证据的!我不是在撒谎!”
柏续慎重回答,“吴小姐,没有一个女孩子会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所以我信你说的话。”
“你既然愿意和我们两个外人透露到这种地步,就足够证明你心里产生的伤害和痛苦。”
“……”
吴馨怡眼眶又红了起来。
“我们拒绝,是因为以我们的身份和立场确实不适合做这件事。”
这段感情上的事情涉及道德层面,哪怕有对错之分,可说到底也只是他们两人的私事。
何况,整个帝京豪门圈几乎没有人不知道——
商氏大房和商氏三房争得最凶,要是他们出面破坏了商祈顺的订婚宴,指不定要被对方以“嫉妒”、‘刻意’的言辞反将一军。
柏续能想到的,商延枭自然也能想到。
商延枭看向对面,重复答案,“是,这件事情,我没办法帮。”
吴馨怡明白了两人的考虑,绝望更甚,“……那我该怎么办?”
她就该这么眼睁睁地让商祈顺将这些年所作所为翻篇吗?
商祈顺订婚在即,一定会防着她跑去订婚宴上捣乱,她一个人无权无势,又怎么能够扳得倒对方?
柏续眸底晃过一丝幽光,开口,“但商家不止有商祈顺和商延枭,还有其他人。”
这话刚落地,边上的商延枭就率先反应了过来。
吴馨怡还沉浸在自己绝望的情绪里,“什么意思?”
柏续挑眉,“如果你非得‘坏’了这桩订婚、让旁人看清楚商祈顺的真面目,我可以给你推荐其他人选。”
说着,他就看向了商延枭,“你觉得呢?”
商延枭默契领悟到了柏续的想法,“那要看吴小姐怎么想了。”
“谁!谁可以帮我?”
吴馨怡像是重新抓到了救命稻草,想也不想,“不,无论是谁,哪怕是拿我做刀子,只要不让商祈顺好过,我都愿意!”
一个小时后。
坐在车内的谢奇看着远走的吴馨怡,忍不住回头看向柏续和商延枭,“三少,小柏先生,你们让她去找二房的人?让对方带着去见白卉小姐,这能行吗?”
柏续挑眉,“二房最近有意给我们让项目,应该是想要站队示好,这么一个机会送到他们的眼前,要是他们聪明就应该知道怎么做。”
商延枭淡定接话,“要和商祈顺订婚的人是白卉,她怎么想的,没人知道。”
如果三房贸然将吴馨怡和商祈顺的关系捅破,万一白卉也是个恋爱脑呢?万一她不相信这些事,反倒认定是三房的阴谋呢?
“没有把握的事、没有交集的人,三房一概不沾。”
“我同意。”
柏续微微一笑,响应,“人在必要的时候要学会明哲保身,隔岸观火才是聪明的做法。”
当然,要说这是自私,他们也不否认。
人生在世谁,能不优先为自己考虑?
如果借着二房和吴馨怡的手,真能打击到商祈顺,那他们三房不亏。
如果最后订婚还是顺利举行,那他们三房也不至于被反将一军、沾上一身臭。
谢奇和陈余飞对视了一眼,还是忍不住猜测提问,“三少,那你们觉得这波‘胜率’有多大?二房办事靠谱吗?”
陈余飞说,“还有那位白小姐,我听说她和大少的感情挺不错的?”
商延枭看了一眼时间,只说,“不是很快就要到他们的订婚日子了?”
柏续忽地想起原书中对这场订婚宴的简略描写,眼波微晃。
他故意掐起自己的右手,“稍等,让我来算算。”
商延枭明知道他在开玩笑,但还是选择了配合,“小柏总,你还懂算命?”
“嗯哼。”
柏续对这场即将到来的订婚宴充满了兴致,看向商延枭,“三少,我算出来了。”
“哦?”
“这订婚宴上会有更大的热闹,你信吗?”
“嗯,我信柏大师的道行。”商延枭特别配合他的说辞,又反过来追问,“麻烦大师再算算其他的?”
柏续忍着笑,继续掐手指演戏,“这位有缘人,想算什么?”
商延枭一本正经,“家里人给我找了一门亲事,麻烦大师算算我们俩的姻缘,以及,他心不心悦我?”
“……”
柏续反应过来,当即嘴硬,“收摊,不算了。”
商祈顺和白卉的订婚宴如期而至。
柏续和商延枭等人抵达宴厅时, 受邀宾客们已经差不多来齐了。
跟着来凑热闹的章长宁瞧见这订婚大厅的阵仗,难掩震惊,“我去, 大房这次是下血本了吧,搞这么大的排面?”
商确言低声接话,“听说宾客名单上把该请的、能请的商界、政届的人士都请了, 以我大姑那争强好胜的性格, 面子工程总要过得去。”
这场订婚宴, 更像是大房对外界明晃晃的实力宣告——
展示他们的人脉、他们未来亲家的势力, 好让观望中的众人偏向他们一派。
柏续瞥见盛装出席的大房夫妇,眸底晃过一丝微光,“你们听说过一句话吗?登高必跌重。”
这场订婚宴的排面越大, 万一捅出篓子, 那就会传得更广、丢脸更甚。
商确言和章长宁对视一眼,总觉得柏续话里有话, “难道今天还有热闹可以看?”
面对两脸好奇,商延枭代替回答, “到位置上坐着吧,今天不是我们的主场, 我们少说多看就行。”
“好。”
商家人的位置被安排在了左侧最前桌, 章长宁作为三房亲友,一点儿不见外地凑在了这桌上。
早已经入座的商乐尔瞧见来人,主动打了声招呼,“三哥!”
商延枭移眼看了过去。
商乐尔端着酒杯靠近了他和柏续, 用彼此才能听见的音量说, “她们已经彼此见过面了。”
柏续余光扫了扫周围,揣着明白装糊涂, “什么?”
商乐尔是个聪明的,只说,“没什么,就是请我未来大嫂一块儿逛街,这一不小心就遇上了。”
吴馨怡找上二房帮忙时,商乐尔就猜到了在背后推波助澜的人是商延枭和柏续,更明白这事所代表的“合作站队”。
她擅作主张替二房应下了这事,但不想做得过于明显、惹人怀疑。
于是商乐尔找上了白卉,邀请未来大嫂一块儿逛街购物。
商乐尔是家中年纪最小的女孩子,大房一家对她向来就没什么戒心,白卉和她聊得同样投机,一来二去就答应了。
柏续从商延枭的手里接过酒杯,“哦?之后呢。”
商乐尔笑笑,说话做事同样留了一手,“那就不归我管了。”
至于,逛街之后遇到了什么事、对方两人到底又说了什么,她不是当事人、管不着。
“三哥,还有……”
商乐尔看向了柏续,换个一种称呼,“续哥,我该做的已经做了,二房的诚意和偏向,你们作为明眼人应该清楚了。”
吴馨怡找上门后,商乐尔没有选择将此事告诉大房、帮着隐瞒,就足以说明了她的站队诚意。
柏续笑着看向商延枭,“三少,你觉得呢?”
商延枭主动碰了碰自己这位堂妹的酒杯,垂眸对着位置上的商确言说,“确言,二叔之前做过不少类似华威汽车的收购案,更有经验。”
“……”
同桌的二房父子投来了视线,摆明是在暗中关注这件事。
商延枭特意提到,“咱们手上的那个项目,你得跟着长辈多学学。”
言下之意,就是将这个项目的主动权重新“还”给了二房。
无论今天的订婚宴会呈现出什么样的走向,至少目前他们共同的“敌人”已经很明确了。
商确言听懂言下之意,无条件配合自家兄长的决定,“好,我知道了。”
章长宁睁着圆溜溜的眼珠子来回转动,超小声嘀咕,“总觉得你们在说什么大事,我怎么一点儿没看明白?”
面对自己的多年好友,商确言仍然保持着那点逗趣念头,“看吧,说你笨还不承认?”
“嘁。”
章长宁不服气地哼了一声,拿起盘中的小甜点就啃了一口,“要不是我二哥今天值班来不了,我看你有什么本事在我面前嚣张。”
商确言随口揶揄,“一天到晚‘二哥’‘二哥’的,难道你还能被二哥护着一辈子?你早晚也要有嫂子。”
“……”
章长宁原本还在鼓动的腮帮子骤然停住,他有些艰难地咽下了口中的甜点,却品不出丝毫的甜味。
商确言察觉到了好友瞬间低下去的情绪,“怎么了?”
柏续闻声,也看了过去,“长宁?”
章长宁灌了一口香槟,下意识地起了身,“趁着订婚宴还没开始,我、我去趟洗手间。”
柏续将酒杯塞回到了商延枭的手里,对着好友一笑,“正好,我也想去洗个手,我们俩一块。”
商延枭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默默点了点头。
——唰啦。
水龙头自动感应出水。
柏续随手挤了一点儿洗手液,看着还在发愣站在身边的章长宁,“不去里面上洗手间?”
“啊?不、不用。”
章长宁本来就没有想要上厕所的冲动,只是随便扯来的借口,“刚刚吃甜品弄脏了手,我来洗洗。”
柏续听出他在“撒谎”,却没拆穿。
章长宁挤出了一点儿洗手液,特别标准地开始打转起泡。
柏续瞥见他的举动,暗笑,“洗手步骤还挺标准的。”
章长宁脱口而出,“我二哥教的,他……”
话说到一半,就硬生生止住了。
“……”
柏续眸光微晃,“长宁,你好像很依赖章医生?”
恰时,章长宁也问,“柏续,你和三哥会结婚吗?”
“……”
“……”
两人同时出口,又同时顿住。
柏续率先打破沉默,“我和商延枭?”
“嗯。”
章长宁点头,“你们两人不是在一起了吗?以后会结婚的吧?”
“……”
他连明确的“在一起”都无法对着商延枭说,哪里又会去设想结婚这种事?
柏续没有答案,只好抽起一旁的纸巾擦手。
章长宁见柏续沉默,没有刨根究底,“我就是随口问问,你和三哥都还年轻着呢,倒是不着急。”
柏续轻笑,“那你呢?”
章长宁被他盯着一阵心虚,“什么?”
柏续斟酌着措辞,“我总觉得,你和章医生的关系好过一般的亲兄弟。”
哪怕是差不多年纪的商延枭和商确言,也不是章家两兄弟的这种相处模式。
这两人不像是兄弟,反而像是……
“柏续!”
章长宁下意识地喊了一声,不知道是在掩饰什么,“你、你说什么呢?”
柏续自觉有些冒犯,“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事。”
章长宁知道是自己反应过度,清亮的瞳孔涌动一丝纠结,“柏续,其实我……”
只是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卫生间门口响起的脚步声给打断了。
不过三秒,一身高定黑西装的商祈顺走了进来,双方的视线交汇,一股无形的、敌对的沉默蔓延。
章长宁自然是偏向柏续的,代替对方“友好”出声,“祈顺哥,恭喜啊。”
商祈顺推了推眼镜,“谢谢,今天来的宾客太多了,刚刚在厅内都没看见你们来,如果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见谅。”
表面功夫,做得到位。
章长宁回答,“不会,挺好的。”
柏续对上商祈顺投来的视线,面色寻常, “恭喜。”
自从得知了吴馨怡的存在后,他对商祈顺的印象就变得更差劲了。
商祈顺笑了笑,“柏小少爷看着不太像是要恭喜我的样子?”
“怎么会?这不就是大少想要的吗?”柏续不愿意和商祈顺多费口舌,“我和长宁就先进去了。”
商祈顺笑着侧过身子,“自便。”
柏续快速往外走,章长宁紧跟着离去。
等到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视野里,商祈顺嘴角的弧度才顺势往下一落,眼神跟着露出了真实的狠意。
就算没拿到代理董事长的位置,就算三房联起手来对付他,但哪有又怎么样?只要这场订婚宴能够顺利举行,他就是名正言顺的白家女婿!
以后需要走关系的大型项目,他就是会比三房多出一条捷径!多一点拿到大项目的机会!
只要握在手里的项目筹码够多,那些唯利是图的高层股东自然而然就会站对队伍!
无论是商延枭,还是商确言,注定是他的手下败将!
下午一点,订婚宴正式开始。
商老夫人在商可舒的陪同下卡点到了宴会厅,理所当然地坐在了主位。
商可意难得笑着一张脸,陪坐在了商老夫人的另外一侧,“妈,前些日子是我不好,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但祈顺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
“他向来是个安分守己的好孩子,集团的事他向来只听爸的安排,绝对没有那种歪心眼。”
“今天是祈顺和小卉的好日子,你就看在孩子们的面子上消消气,别再和我们一家子计较了,好吗?”
说着,就递上了一杯热茶。
商可舒在边上听个了一清二楚,“大姐,太阳打从西边出来了?难得见你赔笑脸。”
商可意笑意一僵。
商老夫人及时出声,“可舒,不准这样说你大姐。”
商可舒笑笑,噤了声。
商可意忍住那点不愉快,又将热茶往前奉了奉,“妈。”
商老夫人环视主桌上的自家人,温和接过,“行了,今天是两个孩子的订婚宴,大喜日子,不说其他事情。”
“好。”
宴会场的灯光适时暗下。
司仪熟练地开启了宴会流程,请上了这次订婚宴主角之一的商祈顺。
周围的宾客们看着商祈顺的英俊模样,不由响起了各种讨论——
“我说啊,还得是商家大房才能有这排场!一场订婚宴都已经是这阵仗了,未来结婚得豪横成什么样子?”
“可不是吗?我听说光是这订婚宴就花了四五千万。”
“毕竟女方那边的宾客都是政/界人士,单拎出来都能报得上名号,只要是花血本做足了,这以后商/政联合,这商祈顺一路平坦,谁还能比得过?”
“说起来,他和白小姐认识还是因为那个跨海大桥的工程,我记得一开始是商延枭负责的?”
“现在还提这事做什么?没见三房和柏家那位牵扯不清吗?”
“要我说,论起豪门继承,还得是正儿八经的世家联姻,男男女女的,有了下一代才好谈资产分配。”
“别瞎说。”
“我哪里瞎说了?商祈顺是出了名的洁身自好,白小姐也是同样优秀,这样郎才女貌在一块儿才对。”
“我看集团就教给大房算了,这样的世家结合,商氏指不定还能往上升。”
大概是因为昏暗的环境给了人私密的错觉,周遭的声量越来越响。
章长宁听不下去了,一双圆眼在昏暗中瞪得老大,扭头就问,“有没有礼貌啊?怎么那么爱在人家订婚宴上当青蛙啊?呱呱呱不停的。”
“……”
议论声骤然降低。
柏续和商延枭对视一眼,轻笑出声,“长宁,别理他们。”
章长宁哼哼,“我就是听着来气。”
商可意注意到了对面的情况,却故意不出声理会,她巴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
自家儿子就是比三房那两位要更优秀!
找到的另外一半、以及另外一半的家世同样优秀!
台上的司仪适时出声,“接下来,让我们有请这场订婚宴的女主角,白卉,白小姐!”
“——唰啦!”
掌声雷动,宴会厅内的聚光灯全部集中在了宴厅大门,厚重大门被工作人员合力打开,可让人意外的是——
门口空无一人,完全没有白卉的身影!
“……”
商可意的笑容微僵,连忙戳了戳边上的丈夫,“怎么回事?小卉人呢?”
吴畏摇头,“我也不知道,订婚宴的流程都是孩子们自己安排的,上午彩排不是还挺顺利的?”
说着,他就看向了台上的商祈顺。
站在舞台中央的商祈顺眉心微蹙,同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临场前,他还特意去化妆间看过白卉,对方的状态很好,拥抱着他说很期待接下来的订婚宴。
“人呢?”
“是不是流程出错了?”
“不应该啊,这种场合的流程怎么会弄错?”
此起彼伏的疑问响起。
就在全场众人一头雾水的时候,白卉的声音忽地透过音响传遍了宴厅的每一个角落。
“商祈顺,就让大家好好看清你的真面目!”
话音刚落,四周的大屏幕骤然亮起,一堆不堪入目的内容赫然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只是一瞬间,满场哗然!
宴厅四周的大屏幕上, 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张亲密床照。
照片上的女孩子只露出了小半张脸,而赤裸着、熟睡中的男人正是订婚宴的男主角,商祈顺!
一看两人的关系就不简单。
坐在前排的白家夫妇看见这张照片, 面色顿时难看,“这女孩子不是我们家小卉,这是谁啊?”
商老夫人也颇感意外, “可意, 这是怎么回事!”
商可意从来没有过问过自家儿子的私生活, 打从心底相信他是一个洁身自好的好孩子, 如今突然“炸”出这张照片,一时间也愣了神。
商颂鸣低声吐槽,“还能是怎么回事?不是情/人, 就是小/三呗?”
方裕华看热闹不嫌事大, 嘴角的笑意都快压不住了,“颂鸣, 你可别瞎说,今天是你大哥的订婚宴。”
“同样都是男人, 谁还不懂这些事啊?”
商颂鸣这张嘴遇上谁都不算好听,还特意看向了边上的商延枭, “你说是吧?”
商延枭不接他这一茬, 明晃晃地往柏续身侧偏了偏,“我不一样。”
“……”
商颂鸣吃瘪,含糊嘟囔,“可把你们给显的。”
本来只是名义上的联姻, 还真让这俩凑成一对了, 天天在全家人面前显摆!
商乐尔暗笑,手肘轻碰了一下口无遮拦的亲哥, “哥,安静,别惹事上身。”
宴会厅内的喧闹越来越响。
商可意强压下那点震惊,连忙示意边上的丈夫,“你还愣着干嘛!赶紧让人关掉大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