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庄园系统去古代by米纸皮
米纸皮  发于:2024年08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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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伉雄心勃勃,原本想打两样精致华丽的对象以后为玻璃制品敲开长安城的门奠定一个良好的基础,他折腾了几天后吹出来的成品自己都没眼看下去,只得让平安帮忙。
要不怎么说术业有专精呢?
平安一上场果然不一样,不到半月的时间就做了几套精美的杯碟碗壶,还有女性首饰若干。
樊伉便将这些烧制的玻璃制品一一分类,着人快马加鞭送往长安城,务必要赶在岁首之前送到。
将将把送礼的事情安排妥当,便到了约定鉴赏“仙宫”的日子。
这次鉴赏会直接关系到玻璃作坊的前途,樊伉自然非常看重。
早几日前起开始筹划准备,为此他还特地将家中女奴唤来,挑了几个相貌稍微过得去的,将前些日子烧出来的玻璃制品取了几样分与几人,交待她们今日招待来客时,她们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全方位地向来客们展示这些首饰,怎么漂亮怎么展示。
说来惭愧,因为樊伉年幼,而且心智到底是个成熟的大人,不似别家纨绔那般,喜好和家中貌美的仆妇们厮混,所以他身边年轻又貌美的女奴很少,跟来舞阳的就更少了。
唯有一个阿沅,相貌倒是颇为美丽,然而年龄却不算小了,而且颇有才干,如今算得是樊伉的内务大管家,甚得樊伉敬重,且又管着蚕室,这种场合却不值得她丢下手中的正事,樊伉只得矮子里头挑将军,挑了几个勉强能入眼看着也算机灵的出来主持大局。
只是——
看着那几个女奴即便是换上了漂亮的新衣裳,戴上了闪亮的首饰却依然乏善可陈的模样,完全没有想象中回眸一笑百媚生的风情,樊伉不由得叹了口气。
算了,反正他要展示的是首饰,又不是美人,要不然长得太妖美,客人们的目光全聚集在她们脸上反而忽视了他真正想展示的东西那就不好了。
樊伉心里自我安慰着,还是吩咐下去,让人临时用剩下的玻璃做了几个玻璃展示柜,将烧出来的那些精美的玻璃器皿每种挑了一样放进展示柜里。
等到鉴赏会的那日,樊伉难得地没有赖床,早早地起来收拾完毕,等着冤大头,哦,客人们上门。
樊伉也摸不准铺垫了这么久,这步棋走得到底对不对。或者说他直接将做出来的玻璃制品当礼物送出去,其实也能达到一样的效果。
不过这样的话,便不如看仙宫那么震撼了。
而且他心里最想推广的还是平板玻璃。
玻璃首饰也好,玻璃器皿也罢,不过都是锦上添花的玩意。有更好,没有其实影响也不大。
但玻璃窗户的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是一样能极大程度上改善人们居住条件的东西,相比起那些华而不实的首饰之类的,在樊伉心目中更加具有实用性。
最先到达的依然是张彦张大公子,辰时就到了。
因为樊伉特地提及张夫人,所以这回张彦是带着家眷一起来的。
下了牛车便有健仆领他们入内,及至樊伉住的院落,交由守在外头的侍女,便转身离去。
“张大公子、张夫人,吴先生请稍等,容奴禀报郎君。”侍女行了一礼,转身进去通报樊伉。
张大公子还未曾觉察出什么,只觉兴平侯门前伺侯的侍女颜色未免也太差了些,倒是张夫人心细,朝着那侍女手腕上多看了两眼。
仿佛察觉到张夫人的目光似的,那侍女不经意地挽了下袖子,袖口露出一截皓白的手腕,手腕上一串晶莹剔透的珠子在阳光下反射出夺目的光芒。

“细君在看什么?”张彦发现夫人的走神,问了一句。
张夫人的目光一直盯着那侍女的手腕,这时方才收回目光,笑道:“妾见那侍女手上戴的饰物十分别致,所以多瞧了两眼。”
“若是喜欢,得空问问那侍女在哪儿买的,回头给细君也买几个。”这等小事张彦是从不放在心上的,于是敷衍地哄了她一句,转头又和吴征说起话来。
张夫人脸上的笑容更加真切,看着张大公子的眼神像是盛着水一般:“那妾便多谢郎君了。”
早有机灵的侍女追上前询问饰物的来历。
樊家的侍女早得了樊伉的吩咐,见有人问起,并不藏着掖着,反而撩起袖子叫人看得更加清楚。
“这是玻璃串成的手链,据说是神仙们用的饰物。”侍女说话的时候语气充满了自豪,那是坚信自己所说的话的人才会有的神情。
神仙们用的东西啊!
只有他们郎君造得出来。
吴征和张彦对视一眼,脸上皆现出兴味的表情。
“神仙们用的饰物?”张彦好奇地问道,“此话当真?”
侍女点头,十分肯定:“若非是神仙所用的饰物,又怎会如此晶莹剔透?比宝石还要明亮。”
张大公子不上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又岂知这个世上没有这般透亮的宝石?“
这个园子里的人多半都是樊伉的脑残粉,对于樊伉的话深信不疑,樊伉说玻璃是神仙们用的饰物,那必然就是神仙们才会用的东西。
若是平日听到有人居然怀疑郎君,侍女必然会恼怒地反驳,维护郎君的名誉。不过这回因为提前得了郎君的嘱咐,所以不能恼,反而故作高深地微微一笑,说:“是不是真的,郎君自会与公子辨个分晓。”
张彦还要再问什么,侍女将人带到,便歉然一笑,款款离去。
不用说这也是樊伉叮嘱过的,说什么凡事讲究适可而止,说话也只说一半藏一半,先勾起别人的兴趣,却又不立刻满足别人的好奇心,让人一直想着念着,反而更加放不下。
张彦这样的人精立刻就明白了樊伉的意思,心里不由暗骂樊伉可恶,这般吊人胃口,心眼真是大大地坏。
张夫人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个其貌不扬的侍女,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方念念不舍地收了回来,心思却依然在那串亮晶晶的首饰上面打转,久久无法平静。
一个低贱的侍女居然也配用神仙们的饰物,实在是暴殄天物。
张夫人不由嫉妒地想,莫不是那个侍女乃是兴平侯的心爱之人?
自觉猜到某种真相的张夫人立刻阴谋论了,没想到兴平侯居然好这一口,这眼光也委实太过奇特了些。
张夫人不无遗憾地想着,就是可惜了那个手链,真真是让人心动。
若是她也能得一件,便是死也无憾了。
樊伉站在廊下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幕,心想今天的鉴赏会上至少有一半的人会动心了,至于另一半——
他把目光投向正陷入沉思的张彦和吴征,心想这另一半应该也会动心才是。
作势咳嗽两声,惊醒了沉思中的两人,樊伉上前道:“原来是张公子张夫人和吴先生。”
张彦连忙拱手长揖:“见过兴平侯。”
张夫人也上前行礼,几人寒喧完毕,樊伉道:“屋里坐。”
进了屋,上炕坐着,便另有侍女上前奉上酒水。
这个侍女相貌只能勉强称得上周正,虽不至于让人倒胃口,但也绝对让人兴不起什么绮丽的心思。
倒是这个侍女头上戴的发簪看着晶莹透亮,颇像头前那个侍女手上戴的手链一样,莫非竟也是仙家之物?
张彦心中吃了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和吴征吃着樊家不要钱的酒水和小食。
别说兴平侯家的酒食还真挺不错的。
樊伉看在眼里也不点破。
他这人有时候坏得很,张彦不急,他便提也不提仙宫的事,只一劲笑着和张彦闲聊些无聊八卦,惹得张彦内心如同有百爪在挠一般。
张彦的到来仿佛打开了某个开关一般,之后其他的客人也陆陆续续到来,及至巳时末,但凡是接到樊伉帖子的人都已经到达,最后一个到来的便是舞阳县丞胥珲,可见他对于这事其实并不太情愿。
照例一阵寒喧,等到将近午时,樊伉这才慢条斯理地开口道:“前些日子入梦,我神魂四处游荡之际,偶然闯入一处方外世界,那里的一草一木,房屋桥梁道路马车皆十分神奇,令人向往不已。醒来便着人仿着梦中的模样,建了一个模型。自打伉来到舞阳起,便得公子与夫人多般照拂,今日特地请公子和夫人过府一观,也算是开开眼界。”
樊伉还有比较有分寸的,只字不提仙宫二字,生怕误导人从此一心向道求长生,反而不美。
张大公子心里暗骂一句,憋了这许久,可算是说到正题了,心中不由得埋怨其他人摆架子来得太迟,害得他在此坐立不安许久。
心中这样想着,面上却丝毫不显,反而笑容满面:”兴平侯年少英雄,来舞阳这一年,兴建水车,劝课农桑,又将自己的稼穑技巧传授于人,惠及天下,实乃我舞阳的大恩人。”
“张大公子过奖了。伉所做的不过是本份,不敢居功。”樊伉非常谦逊地回答道。
两人你来我往互相恭维了几句,方才起身。
众人本来已经做好了欣赏仙宫画的准备,毕竟樊伉之前也是说将仙宫画下来,不曾想居然还有实物可看,着实好奇不已。
因为摆放模型的院子离这不算远,樊伉懒得再准备牛车,便邀请他们步行前往。
好在这年头的人尚武,即便是贵族也精于骑射,女眷们也彪悍得很,樊伉要步行几人也不觉有甚不妥,纷纷点头附和,不曾有意见。
众人一路说说笑笑出了大门,转入一条不那么宽敞的道路,最后来到一个独立院子前面。
那院子不大,照占地面积及格局来看,估摸着之前应该是某户农家的住处,原本是留着堆放一些不用的杂物的,后来无名兄要建模型,樊伉便让人将这个院子收拾出来,重新修葺一翻,又加高了围墙,模型建成之后便一直放在此处,另派人日夜护卫。
樊伉一行人到来,便有人迎了上来。
樊伉问:“可都准备好了。”
“一切皆照郎君吩咐,安排妥当。”
樊伉点了点头,示意他下去,转身对张彦他们道:“便在此处,诸位里边请。”
听闻仙宫就在此处,张彦和吴征哪里还按捺得住,你谦我让了一番,便迫不及待地抬脚入内。
模型就摆在院子里。
这也是樊伉临时起意,见这两日天气不错,阳光普照,索性灵机一动,在院中搭建了一个高台,将模型挪至高台之上,外面还罩了一个大玻璃罩子。
午后光线最足,玻璃本身就反光,正午的阳光洒下来,映在那些玻璃上,反射出来的光芒能炫花人的眼,更显得晶莹剔透,流光溢彩,说不是仙宫都没有人信。
张彦他们才进门,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完全超出他们认知的奇景。
原来这个世界上竟真的有宝石做墙面的房子。
原来这个世上竟真的有高耸入云直通天际的高楼。
原来这个世上竟有如此神奇不可思议的地方。
原来……
仙宫竟是真的存在于这个世上。
“真是太神奇了!”修仙迷的吴征实在太激动,头一个忍不住脱口而出,“原来,仙宫居然是真的。”
“就是!此等奇景吾一生未曾得见,必然是仙宫无疑。”
众人围着玻璃罩子赞叹不已,面色潮红,为自己有生之年居然能见到真正的仙宫激动不已,唯有知道内情的胥珲面露诧异。
他是见过这个仙宫的雏形的,然而那个时候他见着的模型和如今樊伉展示给他们看的完全就是两样东西。
既然见过仙宫是如何建起来的,胥珲当然不会相信仙宫这个说法,在他眼里这只不过是一个比较奇特精巧的物件罢了,跟玩具一个意思。
为什么一样东西前后给人的印象差异如此之大呢?
他深思着,目光落在那些透明的玻璃上,知道这其中的奥秘必然就是这些玻璃的作用。
然后,有如醍醐灌顶一般,他悟了。
自打接到樊伉帖子便存于心的谜团,在这一刻终于被解开。
兴平侯这是又想坑人了啊!
樊伉欣赏了一会众人激动的神情,觉得火候应该够了,若是再过一点,惹得人们真的都去寻仙问道求长生那就不好了,于是开口道:”这只是我偶然梦中所得,到底是否是神仙们的住处也无法求证,兴许在不久的未来,我们也能建成这样的房子也未可知。“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也渐渐冷静下来,有那脑子转得快的如张彦这般,目光在玻璃罩子上打转,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神仙们的事不知真假,不过这个玻璃倒是真的十分神奇,能遮风挡雨且不挡光线,倒是一样好物,用来装饰窗子倒是挺不错的。”樊伉笑着说,”就是这玻璃十分难得,制作不易,府中工匠耗费数月,也不过才得了这几块。“
众人才知这玻璃竟是兴平侯造出来的,顿时个个眼冒精光。
既然能造出来,那就意味着他们也能有机会用上这种神奇的玻璃。
神仙们用过的东西谁不稀罕?
这辈子做不成神仙,用一用神仙们用过的玻璃过过干瘾也不错啊!
就是不知兴平侯有没有如此大方,舍得将此等宝物割让。
众人皆是如此想着。
张彦和樊伉打的交道比较多,对樊伉的性子比较了解,又仗着樊伉刚来舞阳之时又与自己有换粮之情,抢先开口道:”说来让兴平侯见笑了,想我张彦也算见过世面,稀世珍宝见过无数,竟从未见过如此剔透闪亮之物。张彦在此厚着脸皮向兴平侯讨个人情,愿以千石粮换兴平侯手中一块玻璃,一偿夙愿。“
此言一出,胥珲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
他就知道,以兴平侯的性子,如此大费周章建这什么仙宫,还特地邀人过府欣赏,肯定别有所图。
千石粮换一块玻璃!
这简直就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姬氏姜氏等人此时也纷纷反应过来,心中暗骂张彦狡猾抢了先,于是纷纷语气诚恳地表示,愿以重金求兴平侯割爱,换取一块玻璃,让他们也能见识一下神仙们的世界。
胥珲木着脸听着众人争先恐后言辞恳切地用重金相求樊伉手中的玻璃,心中略一盘算,就这片刻的功夫,兴平侯至少有万石粮的进帐。
你说这是在行商贾事?
如此宝物,千金难求,谁肯相让?
没见别人都是求着希望兴平侯割爱么?
别说旁人,便是胥珲自己都觉得兴平侯吃了大亏,碍着人情不好拒绝。
若非他囊中羞涩,需要救济的家人又多,不然也狠下心舍了千石粮换这样一块玻璃。
因为实在是太美了,着实让人挪不开眼。
总而言之,这一次仙宫鉴赏会最后宾主尽欢,樊伉收获了无数粮食,照着张彦等人的态度来看,未来极有可能收获更多的粮食,而张彦等人也得偿夙愿。
修仙不成,有机会接触到神仙世界里的东西,也算是近距离接触了一回神仙。
女眷们也没有空手而归,每人皆得了一支玻璃首饰,然而并不满足,纷纷打定主意回去后找自家夫郎撒撒娇,和兴平侯多换几样这样漂亮的首饰。
张彦等人告辞离去之后,樊伉忍不住插腰仰天狂笑。
”哈哈哈,老子终于要发财了。“
尼玛的,这些人平日里鬼精鬼精的,哭起穷来一个比一个惨,没想到一块玻璃就让他们现出了原形。
看这回不坑死他们!

托了张彦他们这群二傻子的福,樊伉今年的岁首过得很舒坦。
一千石粮一块的玻璃,成本只是一堆石头砂子,对樊伉而言完全就是无本万利的买卖,而且还卖得特别好。
因为整个大汉朝就此一家别无分号,想要给自家窗子装上亮闪闪漂亮的玻璃片,就得找他,着实让他赚了不少。
然而,他一想到自己辛辛苦苦种六千亩地,一年到头才不过收两万石,二十块玻璃就卖出来了,便深深为天下农夫不值。
如此高的价格,注定了玻璃只能走少而精的高端路线,不然如果遍地都是玻璃制品,樊伉估计张彦他们肯定要炸。
等到第一批订购的玻璃出来,也到了九月中旬,马上就是岁首了。
秦始皇历法以孟冬之月为岁首,与后世稍有区别。
对樊伉而言,不过就是过春节的日子往前挪了两个月,意思是一样的。
辛苦了一整年,田地里的收成加上玻璃作坊的收益,足够他们这几百号人好几年不愁吃喝,樊伉便想热热闹闹地过一个岁首,好好犒劳一下这些舍弃了长安平稳安定生活,不远千里跟随他来到舞阳的人们。
再说了,不管有钱没钱,过年总要有点过年的气氛不是?
庄子里的人忙着准备过岁首的东西,到处都是一片叮叮当当的声响,樊伉便是再想赖床,在一片如同工地般嘈杂的环境中便是死人也睡不着,无名兄每天还掐着点叫他起床,督促他去锻炼习武。
刚开始的时候,樊伉还十分抗拒,因为实在辛苦,坚持几天后,情形方才好些。
他也知道在这个全民皆兵的年代,有着一副强健的体魄显得十分重要,不说别的,匈奴人若是打进来,杀不了匈奴,至少要跑得掉不给人拖后腿才行。
正是因为怀抱着这样的觉悟,樊伉才坚持下来。
别的效果没见着,但饭量见涨倒是真的。
别人都是一日两顿,他一日三餐不算,晚上还要捎带宵夜才行。
顶着深秋的冷风刚在外面跑了几圈,直到身上开始冒热气了,樊伉才停下来。路过校场的时候刚好看到无名练功完毕,于是招呼他一起回去吃早食。
院子门口,掐着点过来的乘光手里拎着食盒,站在廊下正和一个圆脸的侍女说话,也不知乘光说了句什么,惹得那侍女笑得花枝乱颤,一边抛着媚眼一边笑着跑走了。
樊伉:“……”
他记得乘光今年才十六岁吧,比无名兄还小一岁呢!
这么小就知道撩妹了,这年头的人真早熟啊!
樊伉默默地感慨着,回想起自己当初十六岁的时候,正奋斗在高中的题海中,被繁重的课程压榨得连睡觉的时候都没有,哪里还有那个精力去撩妹。
无名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乘光年纪不算小了,郎君怎么打算的?”
樊伉说:“什么打算?这么点年纪,别的也做不了,放在跟前好好培养两年,等到年纪大一点,办事沉稳老靠,又或是学了一技之长,就和阿琅一样放去外面做事啊。”
无名一听就知道他没明白自己的意思,提醒他:“他这个年纪若是有相好的小娘,也该成亲了。”
樊伉:“……”
“十六岁太小了吧?身量都没长成,这么早成亲,对身体不好吧。”樊伉心想,做个贵族还挺多事的,连家中下仆们的婚姻大事都要操心,真是一点儿也不省心。
无名看着他,淡嘲道:“郎君知道的倒是挺多的。”
樊伉没听出来他语气里的嘲讽之意,觉得无名兄方才提醒的有道理。
用过早食,樊伉特地吩咐乘光道:“你去问问,庄子里但凡年过弱冠的男子,桃李年华的女子,未曾嫁娶的都有多少?若是彼此有心仪之人也列个名单。”
乘光应了声喏退了下去。
樊伉撑着下巴,目光上上下下朝着无名溜了一圈,脸上挂着一抹坏笑。
无名捏着杯子不为所动,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方才抬起眼皮,给了他一个“你又想干什么”的眼神。
樊伉一把将杯子夺了过来:“少喝点啊!年纪轻轻的怎么跟个酒鬼一样,对身体不好!”
无名也不生气,樊伉不让他喝,他便真不喝了,拨弄着杯底,神情甚是无聊。
“郎君呢?郎君也不小了,再过两年可以成样了,郎君想过将来想娶什么样的小娘?”
樊伉微愣,没想到无名兄居然突然把话题带到他身上。
他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摇头说:“我这辈子都不会成亲的。”
“为何?”
樊伉揉了揉脸,心想因为他是个性别男爱好男的死玻璃嘛!
话说汉朝似乎挺好男风的。
“因为我有癫疾啊!这东西会遗传的,要是成亲生子,传给后代就不好了。”樊伉思来想去,觉得这个理由最科学最合理。
现代人结婚还会做婚检,为的就是怕有什么遗传病,结婚后再生个有病的孩子,害人害己。
无名有些不以为然:“生一个怕孩子有病,就多生几个,只要有一个健康的继承你的爵位就够了。”
“话不能这么说。”樊伉觉得有必要好好给无名兄解释一下优生优育在遗传学上的重要意义,“就算我将来成亲生下一个看起来很健康的孩子,即便他终身未曾发作过癫疾,他也有可能是携带者,也可能将这个疾病遗传给后代子嗣。子传孙,孙再传子,如此下去,无名兄你想,这天下得癫疾之人会多出多少?”
无名微顿,眉头轻蹙:“还有这个说法?”
“那是自然。”樊伉想着古代还有一个喜欢老表开亲亲上加亲的陋习,不免多说一句,“三代以内具有旁直系血亲的人,患同一种疾病的可能性会比较大,最好不要成亲。所以无名兄以后若是想要成亲生子,千万别和什么堂妹表妹成亲,容易生出有缺陷的后代。”
无名脸色一黑,没好气地道,“就你懂得多!”
“因为我说的都是真的啊!”樊伉不服气地道,“不信你去问问,那些娶表妹嫁表哥的,生下来的孩子智障的特别多。”
他以前有个邻居就是老表开亲,生的女儿是个智障,十八岁的大姑娘还跟个五六岁的孩子似的,学也上不了,家里大人成天愁眉苦脸的,最后那家的男主人大约是受不了,离婚走了,留下女主人一个人抚养弱智的成年女儿,别提多操心了。
无名赶紧在话题歪到楼兰国之前打住,他抬起眼睛平静地说:“郎君放心罢,我不会成亲的。”
“为何?”樊伉纳闷了。
他不成亲是因为他爱好男,再者身为一个现代人,学的是马克思唯物主义世界观,信奉人死后尘归尘土归土,只管身前事,死后哪怕洪水滔天也不在乎。
但无名兄不同啊!
他是个正经的古人,古人不都担心死后无人继承香火么?
无名低头看着他,脸色变得稍微好了一点,透过剔透的玻璃窗子看到去而复返的乘光道:“郎君不成亲,我便也不成亲,陪着郎君罢。”
听他这么说,樊伉只当他少年心性,并没有当真,正想要笑侃他两句,却见乘光推门而入,只得作罢。
乘光回道:“当初从长安城一路跟随郎君来舞阳者共三百零七人,其中青壮男丁一百零六人,正值壮年未曾成亲的男丁八十九人,婆子使女五十三人,年满十八还未曾嫁人的女娘十七人,另有虽曾嫁娶,但夫死寡居又或与夫绝婚者二十四人。”
樊伉微感诧异:“这么快?”
他以为至少得要两三天的功夫才能问得明白的,毕竟也有好几百口人。
乘光微郝:“这些阿沅姊姊事前都有留意,所以一问便知,我还听说盐场晒盐的王长子和厨房的曹媪私下颇为亲厚……”
樊伉不由挑眉。
这个阿沅比他想的还要有才。
身为他的内务大管家,如今更兼管着蚕室,居然比他这个主人还要更清楚庄子里的人和事,可比他细心周到许多。
说来惭愧,庄子里有许多人他到现在还和名字对不上号,虽然说这个年头的庶民很多都不兴取名字,所以同名的人太多,容易搞混淆也是一个很大的原因。
就他所知,叫王长子的他们庄子里至少有三个,若是乘光不特地提起是盐场晒盐的那个,他多半会以为是帮着闳翁做木工活的那个,因为那个他最熟。
樊伉略一思忖,觉得形势有点严峻。
当初他嫌麻烦,所以来舞阳的时候带的侍女不多,所以造成了现在庄子里严重阳盛阴衰的局面。
这年头的人没什么娱乐,天一黑就睡觉。春夏秋之季倒也罢了,农事繁重,一天的农活下来,人都精疲力竭,没什么精力想别的。
现下就要入冬了,到时候大雪封山,盐井那边便要放假,地里也没什么活计可做,这么多血气方刚的青壮年聚在一起,精力无处发泄,难免要出乱子。
樊伉又是最怕麻烦和出乱子的人。
冬天的时候他还有别的紧要计划要进行,得先安抚好庄子里的这些不定时炸弓单才行。
“乘光,你吩咐下去,过几日给那些未曾嫁娶的女娘男丁都放个假,我要举办一个群体相亲会。”樊伉宣布道。
乘光:“?!!”
无名:“……”

第96章
不出两日,整个庄子里的人都知道,郎君要办个集体相亲会,庄子里但凡是独身的,不管是未曾成亲还是死了夫郎妻子又或是绝婚的都可以参加。
庄子里很多都是匠奴,压根不知道什么叫集体相亲会,于是知道的人便会挨个儿跟他们解释,这个相亲会就是让所有未有家室的男女相看人家,若是彼此中意,便由郎君做主出钱让你们成婚。
这下人人都懂了。
原来郎君是要给他们送小娘。
于是那些没有家室的人俱都暗自欢喜,干起活来更卖力了;也有那些已经成亲家中有妇人的,各种羡慕嫉妒恨。
樊伉觉得既是相亲,总归还是要让这帮人收拾打扮一下的,要不然一个个蓬头垢面的,到时候那些女娘婆子们一个也看不上可咋办?
赶上那几天皆是晴朗爽利的好日子,樊伉便也不挑什么黄道吉日了,趁着天气好,给庄子里单身的男女老少俱都放了假,又自掏腰包请了个有经验的伐柯人过来帮忙把这帮人从头到脚好生收拾了一翻。
都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那些匠工们平时在作坊里烟熏火燎邋里邋遢的,收拾出来一个个精神头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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