鹦哥绿—— by生啃花岗岩
生啃花岗岩  发于:2024年08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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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政羽烦他,冷飕飕地瞥一眼,想用眼神把他赶走。
“嘿嘿,嫌我烦啊?那没办法。”关扬贱兮兮地笑着说:“谁让你退我群的?这叫报应。”
退群的事其实关扬早就不在意了,他就是闲得慌。
下课无事可做,又不想面对张一德那个傻逼,斗嘴都嫌费口水,于是就缠着顾政羽。
另外,关扬中午和乔雀吃过一顿饭,觉得对方性格挺酷,气质又稳重,一看就非常值得依靠,所以想借着顾政羽牵线搭桥,和乔雀交个朋友。
“诶,你哥玩游戏吗?我想把他也拉到我那个群里。”关扬问。
顾政羽还没来得及摇头,乔雀就走到他俩面前来了。
也没说话,先伸手帮顾政羽把右侧皱起的校服衣角拉平,然后从自己校裤兜里掏出一块巧克力,撕开包装纸,喂到顾政羽嘴里。
顾政羽把巧克力咬碎,浓郁的可可香气窜入喉头,口味微甜带点苦,是他最喜欢的那一款。
【还有吗?】顾政羽问,一块嫌不够,想再多吃几块。
“没了,晚上再买点。”乔雀说。
顾政羽笑着点点头。
关扬在旁边像个无关紧要的NPC,这俩人谁都没打算理睬他,于是厚着脸皮,主动上前插话道:“顾哥,我叫关扬,中午忘跟你自我介绍了,认识一下呗。”
乔雀没什么反应,很平静地回:“我叫乔雀。”
“好的,乔...嗯?你不姓顾啊?”关扬瞬间诧异地拔高音量,看眼顾政羽,又看乔雀:“所以你俩不是亲兄弟?”
乔雀:“不是。”
关扬恍然大悟地‘噢’了两声,也没震惊太久,立刻改口道:“乔哥,那我俩这就算认识了,你玩游戏吗?我有个群,专门用来组队的,拉你进去。”
“不玩。”
顾政羽偶尔还玩个消消乐,乔雀是什么游戏都不玩,没兴趣,还不如看新闻有意思。
关扬贼心不死,顾政羽这个弟弟退了,就想让乔雀这个哥哥进去顶上。
反正群里一定要有帅哥镇场子充排面,方便他忽悠妹子进群。
“不玩也能加,你考虑考虑,大伙年纪都差不多,多聊两句就熟了。”
关扬刚说完,就看见顾政羽朝他哥比了句手语,跟对暗号似的,弄得神神秘秘。
关扬虽然看不懂,但直觉不太妙,问乔雀:“他又比划什么?是不是骂我呢?”
乔雀如实答道:“你很烦,让我别和你说话。”
“艹!我就知道!”
关扬气得抬手想去夹顾政羽脖子。
顾政羽反应快,赶紧往他哥怀里躲,像颗娇娇嫩嫩的小树苗一样被乔雀护着。
有乔雀在,顾政羽平时在家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土皇帝嘴脸就暴露出来了。
对关扬做鬼脸,眉毛还一挑一挑的,摇头晃脑地挑衅人家,仿佛在无声地喊‘你来啊你来啊,你来揍我啊’,可得意了。
“顾政羽,你能当个人吗?”关扬不敢和乔雀动手,就指着顾政羽说,“你来,你有本事和我单挑,我一屁股坐死你。”
顾政羽的高冷人设都已经碎一地了,他也不在乎,比了句手语。
这回不用关扬问,乔雀就主动帮他翻译:“打架可以,让我和你打,打吗?”
乔雀问得一本正经,像是要动真格。
关扬一下就怂了,忙着摆手:“不打不打,我就说着玩儿,跟谁我也不敢真动手啊。”
关扬对自我认知特别明确,他这人就只敢在嘴上耍威风,典型的色厉内荏。
顾政羽看关扬认怂,笑眯眯地又比了句手语。
关扬都不想问了,猜也知道这小子憋不出好话。
果不其然,很快就听见乔雀翻译说:“顾政羽让你叫一声大哥,以后他罩你。”
“我叫你大爷!”关扬气得能吐血。
顾政羽在对面一脸无辜地眨眨眼,继续比手语。
乔雀立刻翻译:“叫大爷也可以,以后大爷罩你。”
男孩们吵吵闹闹,这种想占对方便宜的浑话经常挂在嘴边。
关扬也没当真,但打嘴仗不能输,正想开口还击,这时忽然有人在身后拍了下他的肩。
关扬回头,当看见来人是谁时,两道浓眉立刻拧成一团。
“齐可鸣?”
齐可鸣被老师训完话,刚从办公室回来。
他和关扬是初中同班同学,见到老熟人,专门过来打声招呼。
“关扬,咱俩又得同校三年了,你说这算不算孽缘啊?”
关扬往后退了两步,和齐可鸣拉开一段距离,冷笑道:“算是吧,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齐可鸣没在意,好脾气地笑了笑,也没说什么。
经过乔雀时还顺便提醒了一声:“我亲爱的同桌,快上课了,还不回教室。”
关扬眉头一直没松开,直到看见齐可鸣进了教室,才收回视线,转向乔雀,“乔哥,你和齐可鸣是同桌?”
乔雀淡淡‘嗯’了声。
“你俩很熟吗?”
“不熟。”
乔雀就回了这俩字,他也没问关扬怎么知道齐可鸣的名字?
不好奇,那不在他的关心范围之内,学校里除了顾政羽之外,任何事物在乔雀这里好像都可以被忽略掉。
后面两节课,老师没拖堂,一下课乔雀就去找顾政羽。
关扬再见到乔雀,明显安静不少,但目光一直绕着他打转,似乎有话想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欲言又止大半天,结果直到放学也没张开嘴。
晚上回家,陈烟和顾真平今天下班都早,正在厨房里弄晚饭。
乔雀脖子上的痕迹还没消干净。
一到家,他先回卧室换了件高领毛衣,把整个脖子都遮得一丝不露,确认瞧不出破绽后才出来。
陈烟看见还说他,“天气有这么冷吗?你都穿高领了?不热啊?”
乔雀说‘不热’。
陈烟就没管了,孩子这么大,总不至于穿个衣服还要被家长念叨,只要自个舒服就行。
吃饭的时候,陈烟忽然提了句她明天要回趟县城。
陈耀荣病了。
老头上上周就感觉心脏不舒服,但一直忍着没去医院查,熬到昨天忽然心悸反应严重,被邻居送去医院查,确诊风湿性心肌炎。
“严重吗?”顾真平问。
“不清楚,但都这把年纪了,严不严重都受罪。”陈烟叹口气,“我先回去看看吧,顺便给爸请个护工。”
顾真平点点头,应了声“行,路上注意安全”。
顾政羽和陈耀荣感情没那么深,但毕竟血脉相连,听见外公病了,心里还是跟着沉了下。
更何况过年那阵,老头一个人拄着拐走路的背影他到现在也印象深刻。
岁数那么大,又孤身只影,身边连个端茶递水的人都没有,越想越心酸。
他问陈烟:【我可以请假,一起回去看外公吗?】
陈烟往顾政羽碗里夹块玉米,“你别去,你外公本来就不让我告诉你他生病的事。”
陈耀荣活到这把年纪,大大小小的病早就有心理准备,再危急的病症都吓不住他。
他也不愿意告诉任何人,生怕给家里人添麻烦,这次住院是因为医生强制要求,必须通知家属,这才给陈烟打了个电话。
陈耀荣在电话里简单说了下病情,然后就千叮万嘱道:“千万别让我孙子知道,你一个人来就行了,可别把他们都带来。”
陈烟应声‘知道了’,保证不把顾政羽带过去,老头这才放心挂电话。
有些老人,年纪越大越需要陪伴,唯恐某天早上眼一闭腿一蹬人没了,身边连个照料后事的人都找不着。
但有些老人,例如陈耀荣这种,年纪越大反而越怕有人陪。
他们不害怕孤独,也不恐惧死亡,就想一个人清清静静的耗完最后这几年。
“你外公怕耽误你学习,不让你去。”陈烟对顾政羽说。
顾政羽想了想,提出一个折中的办法:【那我可以和外公视频吗?】
算算时间,陈烟明天上午出发,中午到县医院,那个点顾政羽也差不多放学了,午休时间打视频,不耽误孩子上课。
陈烟:“行,那你明天中午下课了先给我发个消息。”
顾政羽点下头,然后趁陈烟去和顾真平说话的空档,迅速把刚才陈烟夹给他的那块玉米,挑到乔雀碗里去。
说来也奇怪,顾政羽能喝玉米汁,吃玉米味的小零食,但他吃不了原模原样的玉米,每次饭桌上出现玉米,顾政羽连碰都不会碰一下。
陈烟有时非逼着他吃,补充营养。
顾政羽就会偷偷扔给乔雀,让他哥解决。

吃完饭,陈烟和顾真平去楼下散步,留俩孩子在厨房洗碗。
顾政羽手上全是清洁剂摩擦出来的白色泡沫,他突发奇想,弄了一堆泡沫捧到掌心,然后对准乔雀使劲一吹。
泡沫被吹成零零散散的白色小圆点,全沾到乔雀脸上去了。
“你是不是又欠收拾了?”乔雀用袖子擦擦脸,“洗个碗都能折腾。”
顾政羽眉开眼笑地凑过去在他哥脸上亲了一口。
“你少来这招。”乔雀作势推了顾政羽一下。
顾政羽不仅没退开,反而得寸进尺,用满是泡沫的手去搂乔雀的腰。
把人圈在怀里晃了两下,又去亲乔雀的耳朵,心血来潮般地把那片柔嫩的耳垂含进嘴里嘬。
乔雀浑身猛地一颤,腿都快软了。
耳垂被湿润的舌尖卷过,再用牙齿轻轻地撕磨。
顾政羽像是在舔弄一块糖,虽然不甜,但他享受的也不是味道,而是乔雀在他怀里止不住战栗的身体感官。
自从中午嘬过脖子,顾政羽似乎就对这件事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迷恋。
在那短短半小时之内,在乔雀身上,顾政羽极速养成了他这十几年来第一个不可告人的怪癖。
欣赏他哥失控到发颤的样子。
“顾政羽。”乔雀声线都是抖的,勉强保持理智地制止道:“别闹了,快松开。”
顾政羽没理,直到把乔雀的耳垂嘬到变色,从单薄的肉色刺激成饱满的鲜红色,感觉都有点肿了,他这才心满意足的放开。
放开后还顺便吹了口气,好心帮他哥降降温。
“你能不...”
乔雀被嘬出一身的火,用力推开顾政羽,本来想警告他以后别这么瞎闹。
可一偏头,撞进顾政羽那双笑意盈盈的眼睛,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再说,这道口子还是他自己撕开的。
中午‘发疯’咬顾政羽脖子,男孩正值血气方刚的青春期,本来就对这种事容易上瘾。
乔雀一时冲动,给顾政羽打开了那扇新世界的大门,所以由此引发的一系列后果,也都是他咎由自取。
他俩在厨房这么闹,乔雀一直没缓过来。
耳垂上残留的触感始终挥之不去,弄得他心绪不宁,手滑好几次,差点把碗都摔了。
过了二十多分钟,陈烟和顾真平散完步回来,打开家门,看见顾政羽一个人坐在客厅看电视。
“你哥呢?”陈烟换完鞋问他。
顾政羽放下遥控器,回:【在卧室学习。】
乔雀洗完碗就回房间背书去了,他这几天一直保持着这种紧绷状态,除了睡觉洗漱之外,其他时间几乎全在补习做题,比备战中考还努力。
“那你怎么不去学习?”陈烟逗顾政羽,“尖子班的小学霸是不是都像你这样啊?每天吃吃睡睡就能考高分了。”
顾政羽臭不要脸,还挺骄傲地点了下头,赞同陈烟的玩笑话。
“行,我们家还出了个小天才。”顾真平也在旁边搭腔,“以后就让天才出去赚钱,我和你妈就在家里等着享福了。”
“可不敢让天才去赚钱,天才在我们家是要被供起来的。”陈烟走过来,宠溺地捏了捏儿子的脸,“明天妈去买个莲花台,让你坐上去,摆门口当吉祥物。”
顾真平附和道:“我看行,每天出门拜一拜,沾点天才的福气。”
夫妻俩联合起来逗孩子玩,顾政羽听爸妈越说越离谱,都不想和他们一块待着了。
正准备去房间陪他哥学习,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震了一下。
他拿起来一看,是关扬发来的微信。
【在吗?】
顾政羽回了个:【不在。】
关扬发来个击毙你的表情包,然后回条文字消息:【有正事,你哥和你在一块吗?】
顾政羽从沙发上站起来,边往乔雀房间走边打字:【在,什么事?】
【你告诉你哥一声,让他离齐可鸣远一点,那货就是个神经病,别让乔哥搭理他。】
顾政羽走到房间门口,进去之前先问了句:【齐可鸣是谁?】
这条关扬没有立刻回复。
顾政羽走进卧室,看见乔雀正坐在书桌前埋首苦读,还穿着那件黑色高领毛衫。
可能是捂得太热了,他时不时会用手扯一下,往里通通气。
乔雀起初还没察觉有人进来,正好关扬回微信,手机发出震动的声响。
他循声回头,才看见顾政羽。
顾政羽没看微信,先朝乔雀比:【我来监督你学习。】
乔雀在厨房那股心乱意燥的劲儿差不多也过去了,表情平淡地点下头,“过来。”
顾政羽的书桌一直放在乔雀卧室,没动过,学习资料和文具摆件轮换了无数次,他俩也没想过要把桌子分开。
在他哥身边坐下后,顾政羽才点开关扬的两条回复:
【我初中同学,你哥现在的同桌。】
【具体的我也不好说,反正你让乔哥离他远点,最好能换个座,别和变态当同桌!!】
顾政羽盯着屏幕上‘变态’两个字,琢磨了几秒,回:【说具体点,他得罪过你?】
是关扬单纯看不惯齐可鸣?
还是齐可鸣这个人本身就有问题?
顾政羽很在意这点,必须问清楚。
如果只是关扬单方面和齐可鸣结仇,那这事和乔雀就没关系。
为了让关扬心里舒坦,就让乔雀和同学交恶?
那绝对不可能,在顾政羽这儿,考虑问题的出发点永远是以乔雀为中心的,其他人都得靠边站。
过了大概五六秒,关扬回条语音过来,“啊,得罪了,趁老子半夜睡觉亲老子嘴,你说他是不是变态?”
关扬他们初中住校,半夜睡得迷迷糊糊,被一阵异样的感觉惊醒。
睁开眼,就看见原本睡他上铺的齐可鸣正和他嘴贴嘴,吓得关扬一个激灵,直接从床上蹦起来了。
那会他们都初三了,距离中考只剩一周,毕业后各奔东西,这事就没闹大。
但关扬或多或少都被吓出点心理阴影,导致一见到齐可鸣就犯恶心,从此对他避而远之,更没关注过齐可鸣上哪所高中。
军训时二班和六班隔得远,他俩也没碰过面。
要不是今天下午陪顾政羽去找乔雀,关扬压根就不知道齐可鸣也在这所学校。
整整一下午,关扬就像吞了只死苍蝇似的,越想越膈应,吃晚饭都坐立不安。
犹犹豫豫到这会,才终于下定决心给顾政羽发微信,想通过他给乔雀提个醒。
发完上一条,关扬很快又发来第二条语音:“我怀疑齐可鸣喜欢男的,乔哥长那么帅,小心被他盯上,你们最好信我,别到时候被他缠上才知道后悔。”
关扬也不确定齐可鸣是不是正儿八经的同性恋,因为除了他之外,齐可鸣并没有骚扰过其他男同学。
在发生这件事之前,齐可鸣在班里人缘还挺好的,有钱又玩得开,大伙都乐意和他交朋友。
包括关扬和他原本关系也不错,周末经常也会约着一块出来吃吃饭看个电影什么的,处的像兄弟一样。
所以齐可鸣半夜偷亲他这件事,关扬打死都接受不了。
听完这两条语音,顾政羽先在屏幕上打了个‘知道了’,删掉,重新编辑成‘好的’,又删掉。
这样删删减减将近半分钟,还是没想好该怎么回。
如果换成普通男生,可能早就和关扬同仇敌忾,大骂齐可鸣是个死变态了,正常男的谁能受得了这个?
亲脸可能还有找补的余地,说大半夜睡不着开个玩笑,吓吓你。
可亲嘴就太过界了,无论怎么解释都无法挽回这个举动的荒谬,只会越描越黑。
除了喜欢男生,对男性有亲吻冲动,甚至生理欲望之外,无话可说。
像关扬这种只喜欢女孩的纯直男,一想到被男的亲过嘴,甚至引发性冲动,就止不住浑身起鸡皮疙瘩,恨不得喝消毒水漱口,把嘴唇里里外外都洗个百八十遍。
大部分男生的态度估计都和关扬差不多,但这其中不包括顾政羽和乔雀。
亲吻对这哥俩来说太寻常了,就像呼吸一样,是他们在相处过程中随时随地都会被催发出的一种自然反应,是用来表达爱的方式,和任何负面形容都挂不上钩。
当然,他俩的关系摆在这儿,和齐可鸣不能一概而论。
说严重点,齐可鸣这种行为都属于性骚扰的范畴了,关扬即使骂他两句也无可厚非。
顾政羽能理解关扬的愤怒,但他也确实没办法堂而皇之的和关扬站在同一阵线,去指责齐可鸣的所作所为。
男的亲男的就是变态?
这话他要怎么接?怎么接都不合适。
“在和关扬聊?”
顾政羽正纠结该怎么回复呢,乔雀忽然在旁边出了个声。
那两条语音乔雀也听见了,但一直没吭声,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顾政羽的反应。
看他在屏幕上来回打字,又反复删减,眉头拧成一个小小的结,都快愁死了。
听见乔雀问,顾政羽先点下头,然后把打字框里正在输入的文字内容全部删掉,往上滑两下,把聊天记录递给乔雀看。
总共也没发几条,乔雀大致瞄了眼。
他看完后直接用顾政羽的微信号回复关扬:【嗯。】
关扬秒回:【就这??这么劲爆的消息,你就给我回个嗯??好歹给点反应吧!!】
乔雀看了,按下说话键,给关扬回条语音,语气冷飕飕地:“是我,想要什么反应?”
过了会,关扬回条文字:【乔哥,总之你注意点吧,我话已至此,信不信随你。】
乔雀又发了个【嗯】。
之后关扬就没回了。
乔雀把手机熄屏扔桌上,若无其事地看着顾政羽说:“不是要监督我学习?开始吧。”
关于齐可鸣这事,顾政羽相信乔雀心里都有数,不需要他过度干涉,也没再多问,点了下头。
顾政羽说是监督,其实他就是想和他哥待一起,学习这块用不着他来替乔雀操心。
他还不如乔雀用功,对下周一即将来临的分班考试毫无危机感,看上去一点都没放在心上。
乔雀在这边专心做题,顾政羽就在旁边胡作非为,像只得不到主人关怀所以撒泼耍赖的小猫崽子。
一会捏捏他哥的腰,一会扯扯衣领,一会又脑袋靠肩上蹭啊蹭,一秒都不安分。
“你是来监督的,还是捣乱的?”乔雀按住顾政羽在桌下不停乱晃的腿,让他老实点。
【我想让你陪我。】顾政羽比。
“不是正陪着吗?”乔雀说,“还要我怎么陪?把你抱腿上?”
那倒不至于,太耽误他哥学习。
顾政羽摇摇头,退而求其次地要求:【你亲我一下。】
于是乔雀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亲。
顾政羽得到安抚,就不闹了,【你学习,我不妨碍你,我陪你。】
他比完,乖乖地趴下来,半张脸贴在书桌上,眼睛一眨一眨地盯着乔雀看。
从额头到鼻尖再到嘴唇,用眼神把他哥的五官在脑子里缓慢而认真地临摹了好几遍。
乔雀表面全神贯注,实际上也分心,做不到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书本上。
每隔两分钟,他就忍不住要看一眼顾政羽,伸手摸摸对方的脸或手或头发。
他们对彼此永远怀有难以抗拒的吸引力,即使近在咫尺,也必须时刻感受到对方的温度,有实实在在的肢体接触,才会安心。
等乔雀做完一套练习题,顾政羽在旁边闭着眼好像睡了,但他这种睡姿肯定难受,醒了容易脖子疼。
乔雀不想惊醒顾政羽,让他好好睡,轻手轻脚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想把人抱到床上去。
可他刚弯下腰,顾政羽就醒了。
本来也没睡熟,眯着眼睛在打盹,对周围的动静都很清楚。
乔雀从椅子上站起来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
“去床上睡,这么睡你会难受。”乔雀说。
顾政羽没动,慢慢地眨了下眼。
他的目光很清明,没有半点迷蒙的神态,定定地盯着乔雀看了几秒,然后忽然凑上去,在他哥嘴唇上快速亲了一下。
严格来说,这是他俩第一次亲嘴。
之前基本都是亲脸或者唇角边缘,像这种嘴对嘴的直接触碰是头一回。
顾政羽明显带点试探的意味,没有亲得很实在,只是稍微碰了碰,速度还很快,像是怕被他哥拒绝似的,亲一下就赶紧缩回来。
乔雀脑子都没反应过来,整个人顿时僵化了,生硬地保持着弯腰的姿势,脸上是一片猝不及防的茫然无措。
顾政羽蓄意等了几秒,见乔雀都没有要挪开的意思,等同于得到某种沉默的许可。
于是趁热打铁,抬手捏住乔雀的后脖颈,用力把他哥往下一按,迫使乔雀主动亲上他的嘴唇。
顾政羽用力太猛,乔雀没防备,这一下磕得他俩嘴唇都发疼,但谁都没想过要避开。
两片嘴唇紧密地贴在一起,他们的呼吸交织缠绕,心跳的律动逐渐趋于同步。
一点一点加快,一点一点变热。
他俩表面保持镇静,但心里都是难以抑制的兴奋和满足。
这感觉就像是坐上一列缓慢行进的列车,他们相伴驶过每一个人生阶段的新站点,逐渐学会利用抚摸、牵手、相拥来爱对方。
而此时此刻,他们即将抵达的目的地,叫作接吻。

第39章
纵使已经亲过无数次,但小哥俩对于亲嘴这件事却仍然还很陌生,处于懵懵懂懂的探索阶段。
双方都不知道接下来该干嘛?但都有那种想更进一步的冲动。
最先按耐不住的还是顾政羽,他小心翼翼尝试着动了动,在乔雀的嘴唇上轻缓地磨蹭。
感觉蹭得差不多了,就微微张开嘴,从缝隙里探出软软的舌尖,在他哥的下唇上舔了一下。
乔雀大脑瞬间窜过一道电流,还没来得及仔细体会那种滋味,顾政羽就退开了。
四目相接,他俩眼都不眨,就这样安静地凝视着对方。
窗外起了阵风,树叶吹得沙沙作响,楼上传来几声中气十足的狗吠。
这些声响明明都很寻常,但乔雀此刻对它们的存在感到格外敏锐,误生出一种他和顾政羽躲在房间干坏事,结果被全世界都发现了的错觉。
长这么大,第一次正儿八经的亲了个嘴,这对乔雀来说不是不能接受,但这条线一旦踩过界,他俩的关系肯定就变质了。
但这种变化并不突兀,它更像是一种积年累月形成的天然蜕变,就像埋在土里精心浇灌的一颗种子。
时间一到,谁也拦不住它开花结果。
这种改变对他俩来说,不是偶然,是必然。
“还困不困了?”乔雀问。
顾政羽直起腰,肩膀被压得有点疼,左右扭了两下脖子,看着乔雀比:【不困,我想再试试。】
试什么?
乔雀心知肚明。
他俩在亲热这方面,掌控权一直握在顾政羽手里,乔雀始终都被牵着鼻子走。
因为他从来舍不得对顾政羽说‘不’,心甘情愿被操纵,并且也乐在其中。
“想试几次?”乔雀问他。
顾政羽摇头,【不知道,试到我满意为止。】
“我还有套题没做。”乔雀瞄了眼书桌上的练习册,“等我做完再...”
【不行,我不想等。】顾政羽立刻打断他。
乔雀也用不着权衡孰轻孰重,点下头,重新坐回椅子上,把顾政羽拉到腿上抱着,主动在他唇角边亲了下,然后问了句:“关扬的话是不是影响你了?”
如果顾政羽只是单纯的想要更亲密,那没什么。
乔雀就担心他受影响,一听别人说男的和男的亲嘴是变态,脑子里就绕出一堆杂七杂八的念头,心里拧着疙瘩和自己亲近。
他哥都这么问了,顾政羽也没打算隐瞒,干脆的承认:【他的话让我心里不舒服。】
乔雀不意外,张嘴刚要说点什么,很快又看见顾政羽比:【现在我们也亲嘴,但我们不是变态,对吗?】
“嗯,不是。”乔雀柔声说,“我们和他们不一样。”
乔雀和顾政羽之间的感情无法用任何一种相互关系去概括。
同学、兄弟、朋友、情侣诸如此类的联系用在他们身上都会显得浅薄。
如果非要形容,他俩就像投射在彼此身后的一道影子,无论走到哪儿,都无法被割舍掉。
所以任何亲密行为放在他俩身上,都会被正常化,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陈烟和顾真平进房间前一定会先敲门,夫妻俩在尊重孩子隐私这方面一直做得很好,所以顾政羽和乔雀压根不担心会被父母撞破。
卧室里,顾政羽被乔雀抱在腿上接吻。
这一次两人都在有意识的尝试着加深这个吻。
他们几乎是同时伸出舌头,触碰,躲开,再一点一点地靠近,谨慎而热烈地纠缠住对方。
一个肆无忌惮的进攻,一个照单全收的跟随。
这感觉犹如一座火山爆发的威力,甚至两道灵魂也因此变得蓬勃而灿烂。
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他们正在声势浩大的绽放。
第二天一大早,陈烟就出发回县城了。
中午让陈耀荣和顾政羽通视频,老头没打过视频电话,状态还有些拘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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