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万万不可!by你的荣光
你的荣光  发于:2024年08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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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生活也很美好,但他不再喜欢了。
系统把他强拉到这里,经过一番纠葛,他走出了系统给他选的命运,现在,是他自己做选择的时候了。
屈云灭还在消化当中,放萧融走的时候,他是真做好了萧融一辈子都不会回来的准备,结果六天萧融就回来了,他有点难以适应。
他的眼神中有东西在翻涌,他望着萧融的目光那么深重,换个人来早就被他压得喘不过气了,但是萧融接住了他的眼神,他不仅接住了,还朝前又走了一步。
抿着唇,他望向屈云灭,在屈云灭的注视下,他张开自己的双臂。
做出一个要抱抱的动作,然后不知怎么,萧融先把自己逗笑了。
他也不管这周围都藏着人了,彻底打开自己,他朝屈云灭朗声道:“娶我吧,屈云灭。我太喜欢你了,也离不开你了,所以我愿意——”
他故意拉长最后一个字,然后又轻笑一声:“给你这个机会,让你‘娶’我。”
屈云灭看着张开双臂的萧融,看着他这样豪气万丈地说出这两句话,他笑了两次,屈云灭知道这是什么笑,是萧融感到兴奋时才会克制不住地发出的笑。
屈云灭眨了一下眼睛,一滴水从他的眼睛里掉了出来,萧融还保持着这个姿势,神情却变得讶然起来,他想要收回手臂,但下一秒,屈云灭已经把他捞进了自己怀里,他闷不吭声,泪如雨下。
萧融一开始还觉得挺好笑的,他拍拍屈云灭的肩膀,即使自己脖子都快被撅过去了,他也没让屈云灭换个姿势,只是安慰他:“好啦,好啦,怎么这就哭了呢,我以后会好好对你的,不骂你了,也不给你坏脸色看,放心吧,我会努力做一个好皇后的,绝不欺负你。”
但说着说着,他就发现自己也笑不出来了:“对不起啊,我任性,想法还很多,总是折磨你,我是不是没对你说过谢谢?谢谢你愿意包容我,谢谢你愿意等我,谢谢你没有放弃我,屈云灭,我以后不走了,你以后去哪也都把我带上好不好,我想跟你在一起,一直一直跟你在一起,我已经没法一个人待着了。”
对于这些话,屈云灭的回应是把萧融抱得更紧,入睡前苍凉的月光,此时变成了纯洁又温馨的月光,或许这变化不是一时的,而是一世的,因为屈云灭的世界再也不会褪色了。…………
房顶上,屈云灭的亲兵沉默地看着这一幕,作为一个直男,他还是不懂为什么男人可以喜欢男人。
而这时候,他身边有抽噎声传来。
他转过头,看见自己同僚被感动得稀里哗啦的。
亲兵:“…………”
难道我才是不对劲的那个吗?!

客栈中,伙计唉声叹气地坐下去。
他们这是一家开在官道上的客栈,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店里所有吃食都靠老掌柜一家种植,或是隔一两个月便赶着牛车去城里采购,一来一回要两天两夜,足可见这地方到底有多偏僻。
这么偏僻的地方,就不要指望能有多少客人了,平日在他们这处歇脚的客人,要么是走商、要么是捂得严严实实的大汉,正经赶路的都看不到几个。伙计在这干了六年,这是头一回看见有贵公子模样的人进来,结果人家才住了半个晚上就跑了。
才半个晚上呀……他们这里是有多遭人嫌弃啊!
所以不止是萧融觉得自己一辈子到头了,这个伙计也觉得自己一辈子到头了。……
一瞬间他甚至萌生出了跳槽的想法,这边太没前途了,要不然他还是去城里闯闯吧!
而就在他严肃地思考这个人生大事的时候,门突然被人推开,伙计抬头一看,发现萧融又回来了。
伙计一愣,再是一喜,他刚要起身招呼,就见萧融身后还牵着一个人,后者武人装扮,但跟他平日见到的武人完全不同,他瞥过来一眼,伙计觉得自己天灵盖都要被掀开了。
萧融也没跟这个伙计说什么,只是从腰间抠出来一块金子,搁在一旁的柜台上,然后朝伙计笑了笑,便牵着那个男子飞快地上楼。
萧融直奔自己的房间,那个男子也跟了进去,伙计愣愣地看着他们,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反应过来以后,他一把抓起金子,想上楼还给萧融,毕竟他就开了一间房,钱也给过了,没必要再给银钱了。更何况这还是一块金子,足够把他们小店包下来住两个月了。
然而下一秒,又有动静打断了伙计的动作。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伙计一回头,看见一串配着刀剑的大汉从外面走了进来,他们全都神情肃穆,进来了也不说话,只自己找地方坐下。
这一楼总共就两张桌子,很快就坐满了,后面再进来的人只能站着,人家也不抱怨,只是低头沉思,仿佛刚刚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其中坐着的某个人,眼圈通红,时不时就吸一下鼻子,在他吸了三下以后,他旁边的人再也受不了了,猛地抬头,然后瞪他一眼。
挨瞪的人缩了缩脖子,随后又不服气地把脖子伸直了,而那个瞪人的一脸烦躁,却仿佛顾忌着什么,没有开口。
这位是东方进升职以后,被他举荐上来的新亲兵统领,东方将军曾说过,做统领、要有一颗强大的心脏才行,但他怎么都没想到,原来是在这方面强大。
跟同僚们格格不入已经够让他烦闷的了,偏偏这家客栈的伙计还这么没眼力见,一直盯着他们看。
他不能扫同僚的兴,难道还不能扫伙计的兴吗——
“滚。”
伙计:“好嘞。”……*
之前萧融是打算星夜兼程的,但如今他改了主意,重新回到那个房间,由于房间不大,里面也没什么可坐的地方,于是屈云灭和萧融一起坐在床上。
屈云灭还处在有点丢脸的状态中,毕竟他刚才哭得还挺可怜的,他做好了心理建设,才抬起头看向萧融,而萧融一直都望着他。
深夜、独处、烛光、温情。
一切都那么恰到好处,屈云灭心中一动,他微微张口,刚要说什么,下一秒,隔壁拉锯一样的呼噜声就响了起来。
屈云灭:“……”
片刻之后,这声音停了,屈云灭再度张口,隔壁的锯弓又开始作业。
萧融憋着笑,屈云灭看他这样子,脸色越来越黑,沉默一瞬,他干脆握拳,砰地砸了一下旁边的墙,这客栈是木制的,屈云灭一拳头过去,墙里的木头瞬间开裂,泥土哗啦哗啦地往下掉,不过幸好,没有塌。……
隔壁的呼噜声戛然而止,萧融震惊地看着裂出一条长缝的墙壁,好半天才说:“一块碎金子还是太少了……”
合上下巴,萧融对屈云灭怒目而视:“你看你干的好事!”
屈云灭本来有点心虚,但见萧融为了一面墙就斥责他,他又强词夺理起来:“我已经是天下之主,难道还赔不起一面墙吗!”
萧融:“呵呵,这时候想起你是天下之主了,睡在树底下的时候你怎么不想想这个!”
突然,外面传来老旧房门活动时发出的嘎吱声,里面的两人瞬间闭嘴,都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正是隔壁。
也是在他俩不再吵架以后,那嘎吱声突然停了一下,三四秒之后,它又响了起来,但这回明显变得缓慢、心虚、充满了掩耳盗铃的感觉。
在这长长的声音结束以后,紧跟着就是一串逃命般的脚步声,想来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到这里了。
萧融:“……”
屈云灭:“……”
一阵沉默的尴尬过后,萧融先活跃气氛:“看,这就是为什么皇帝不该离开皇宫,实在是容易吓着旁人。”
屈云灭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半晌,他才说道:“那是别的皇帝,我不会将自己困在皇宫。”
萧融挑眉:“你也想日后东巡西巡,南巡北巡吗?”
屈云灭看看萧融,然后垂眸:“不必这么铺张浪费,带上四五护卫,快去快回就是了。”
萧融问:“去哪里?”
屈云灭:“去你想去的地方。”
他又没有旅游的习惯,他都没有旅游的概念,以前他能在雁门关蹲一辈子,现在他也能在陈留蹲一辈子,他这么说,只是为了萧融做打算,毕竟这几天的盯梢他也不是白盯的,他看到萧融有多开心了。
萧融离开他也能过得很快乐,这件事把屈云灭刺激得不轻,他两夜没睡,然后又亲眼看着萧融进了行院。
人被刺激到一定程度,心就麻木了,于是这天晚上,屈云灭反而可以睡着了。他的心态就是,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呢?睡吧,睡吧。……
萧融被屈云灭这温柔一击弄得心都快化成一滩水了,抿了抿唇,他坐得离屈云灭更近了一些,仰起头,他啄了一下屈云灭的唇瓣,屈云灭看着他,不知怎么,他有点紧张,于是他舔了一下自己的下唇。
萧融又是一笑,他再度贴过去,由他主导,他的动作明显比屈云灭温柔多了,虽然有点不过瘾,但是厚积薄发,沉浸的感觉也更深,而这时候,萧融咬了他一下,屈云灭的身躯瞬间紧绷起来。
萧融这是在报复他,报复他第一次亲吻时的没轻没重,但他那时咬的一下,让萧融疼得差点把他推开,而这时候换成萧融来,屈云灭却是完全相反的行为,他恨不得能把萧融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萧融任他动作,完全不拒绝,同时他的手也在胡乱地动着,屈云灭一开始还没意识到怎么回事,等他的腰带都被解开了,他才发现自己的外衣已经被萧融脱了下去,中衣也脱一半了。
屈云灭:“…………”
呆愣地看着自己暴露在空气当中的腰腹,屈云灭猛地起身,一秒就把衣服穿了回去。
他还对萧融说:“不可!”
萧融:“???”
后者微微喘着气,从床上坐起来,他一只手向后,撑着自己的上半身,另一只手则随意搭在一旁:“不可?”
萧融语调上扬,语速缓慢,他唇上的水光来源于屈云灭,他褶皱的衣衫出自屈云灭,他眼中的身影、还有放纵的对象,全是屈云灭。
屈云灭现在算是明白为何圣人如此受人追捧了,克制自身欲望,的确值得众人膜拜!
但屈云灭还是不打算遵从内心,他深吸一口气,今夜,他也要做一回圣人了。
“对,不可,无媒苟合不受天地庇佑,我们不能这么做。”
萧融:“…………”
他缓缓说道:“你以前可没有这么正直。”
每次都想打擦边球,一步步试探他的底线,要不是他拦着,他们都不知道无媒苟合过多少回了。
屈云灭看向他,依旧一脸正气:“那是因为,那时候我不知道我还能成婚。”
萧融:“…………”
他怒道:“你不是同我说,你一直都想让我和你成亲吗!”
屈云灭默了默:“自然是想的,但想完了,也就完了。”
萧融的忽冷忽热让他九成时间都觉得自己是白日做梦,一成时间才让他觉得,或许他也有机会。
萧融听了他的回答,自己也有些哑然,刚刚情绪上头的时候,他对屈云灭道歉了,可现在那情绪退却了,萧融就不太想提过去的事,以前他为两人分道扬镳做了好些准备,却没为两人厮守一生做过什么准备,此时再回头看,那些时光又尴尬又甜蜜,就像是留在社交软件上的黑历史,虽然不堪回首,但只要没什么人发现,留给自己偶尔看看还是挺好的。
抿着唇,萧融不情不愿地伸出脚,踹了屈云灭的屁股一下。
屈云灭:“……”
他回头,看到萧融不说话,只是有些埋怨地看着他。
屈云灭自己心里也乱着呢,圣人不是那么好当的,他又被萧融折磨了太多回,他都怕自己这么一说,萧融突然生气地站起来对他宣布,不成婚了,他也不回去了。
因此一时之间他有点看不懂萧融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琢磨了一下萧融过去的行为,屈云灭眨眨眼,然后朝他伸出双臂。
萧融冷漠地看着他,但是两秒之后,他还是爬了过来。
一番浅尝辄止的缠绵之后,两人躺下休息,踹了踹脚底的那些泥土渣子,萧融蜷缩双腿,躺在屈云灭的怀里。
他轻声道:“我只是觉得,既然你我已经定情,也说好了要成婚,那有些事此时做和日后做都是一样的,但既然你想一切都顺顺利利、按部就班,那我就听你的。”
萧融的头随屈云灭的呼吸而起伏,屈云灭没有说话,但他将萧融搂得更紧了一些,感受着肩上的力度,萧融笑了笑:“我都说了,我以后会对你很好,虽然你我都是男人,但拜过天地之后,你我同真正的夫妻也没有什么区别,我是想同你好好的过日子,至亲至疏夫妻这句话,我不认同,我和你已经走过了最生疏的路,往后,你我便是最亲密的,再没有生疏二字了。”
屈云灭被萧融感动得不要不要的,他亲向萧融的发顶,沙哑着说了一声:“好。”
听到这个充满了感情的好字,萧融突然从他身上爬起来,按着他的胸膛,望着他的眼睛:“那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屈云灭愣了愣,潜意识其实已经告诉他不对劲了,但他舍不得离开萧融的视线,所以他还是义无反顾地掉坑了。
他坚定地点头:“你说。”
萧融轻轻一笑:“以后不要再提以前了,也不要再跟我翻旧账了,好吗?”
萧融说的时候,右手轻轻抚着屈云灭平坦的胸肌,他手掌游走过的地方都酥酥麻麻的,屈云灭浑身血液都朝着某个地方狂奔,本就不够用的大脑,这回更不够用了。
屈云灭当即一口答应:“好!”
萧融扯扯嘴角,这时候屈云灭已经心猿意马,他想凑过来再亲一下,但萧融丝滑地躺了下去,还卷走了一大半被子,不摸胸了,也不贴着睡了,萧融把自己卷严实了,然后对屈云灭说:“明早叫我。”
接着,一,二,三,他睡着了。
屈云灭:“…………”

第159章 多少日
第二日,萧融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楼下的众人正人手一个素馅烧饼,坐在那里慢慢啃。
伙计一晚上没敢睡,因为弄不清楚这些人到底什么来历,他们还能轮班休息和值夜,伙计却不行,毕竟他只有一个人,今早天还没亮的时候,老掌柜跟他小儿子也过来了,现在三人紧紧站在一起,就像是非洲大草原上受惊的小动物,他们挤在柜台后面,默默看着这群人的一举一动。
楼上刚出现脚步声的时候,这群一心一意吃饭的大汉瞬间全都站了起来,以统领为首,其余人训练有素地站成一排,要不是桌上摆了一堆没吃完的烧饼,老掌柜他们都要以为这群人根本没吃过饭了。……
萧融先走下来,屈云灭在他两步之后,只睡了半个晚上,但萧融照旧精神饱满,反而是他后面的屈云灭,明明抱得美人归了,居然还摆着个臭脸。
萧融不管他,只朝亲兵们勾了勾唇:“你们继续吃,店家,给我二人也上一份热膳。”
老掌柜和小儿子这两天有事出去了,不知道店里来了萧融这位客人,他俩共同呆呆地看着他,似乎在疑惑这到底是不是真人。
屈云灭先瞪了一眼那个小儿子,后来想想,感觉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能放过一个,于是他又扭过头瞪了一下老掌柜。
老掌柜被他吓得一个哆嗦,萧融见状,他立刻扭头,虽说没抓到屈云灭现行,但他知道肯定是他做了什么。
连老人家你都要计较!
萧融不悦,却也知道要给他留面子,于是他低声道:“去那边坐着。”
奈何客栈太小,所有人都听到了萧融这个呵斥的语气,而下一秒,屈云灭还真不太情愿地转身走了。
屈云灭来到一个亲兵身边,他盯着这个亲兵,后者愣了半天,终于反应过来,一个弹射起步,同时他伸出手:“陛下请坐!”
屈云灭这才纡尊降贵地坐了下去。
然后他低下头,拿起桌上已经凉了一半的烧饼,加入啃烧饼的大军。…………
伙计已经跑着去给萧融做饭了,现在就剩这对父子站在这,老掌柜望着萧融和那群人的眼神越发惊疑不定。
他年纪大,懂得多,但他儿子不行,他儿子已经指着屈云灭,跟机关枪一般的开口:“陛陛陛陛陛——”
老掌柜一把将他儿子的手打下去,他对萧融露出一个似哭非笑的讨好表情:“贵人……”
萧融看看他俩的反应,安抚性的扯了扯嘴角,然后他又从袖子里掏出提前准备的两个金饼放在柜台上:“昨日不慎,砸裂了房中的墙壁,店家拿这银钱将客栈好好修缮一番。”
老掌柜把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一样:“不用不用,不过就是一面墙,小人岂敢让贵人赔偿!”
他不是不贪财,他是怕这钱拿着烫手啊!
老掌柜伸手就要把钱还给萧融,萧融却又伸出一根手指,把这两个金饼推了回去:“我知修缮一面墙用不了这么多银钱,但店家这客栈经营得着实不错,店面虽小,五脏俱全,处处都干净透亮,已是普通客栈所能做到的最好模样了。店家与我等也算有缘,多出来的银钱便是我赠予店家的,希望店家能用来扩大客栈,加厚墙体,毕竟你家的墙壁是真薄,隔壁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我们不过轻轻敲了敲,它就裂得像是要塌了。”
老掌柜:“…………”你莫驴我。
若那人真是他现在想的那位,他就是弄个铜墙铁壁来又有何用啊!
老掌柜敢怒不敢言,萧融也不管,对内他可以说是屈云灭的责任,对外那一定是墙壁的错。……
临走之前,萧融又跟老掌柜强调了一遍:“店家,一定要扩大客栈,再多招几个伙计过来,你家客栈所在的位置,可是去往青州最近路途上的必经之处,用不了多久,你家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老掌柜颤颤巍巍地拿着那两个金饼,望着这群人,他的脸色却从害怕慢慢变成了若有所思。
萧融不是拿他寻开心,新朝建立以后,许多以前他提出的设想便能正式施行了,比如以海盐供给整个天下,运盐路线分水路和陆路,陆路自然就要走萧融这几日走过的地方。
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回去,那萧融的休假就结束了,他又开始干起老本行,即见缝插针地思索该如何治理这个天下。……
吃过早饭,一行人踏上归途,想到回去以后要面对一张张五味杂陈的脸,萧融这心里就有些抗拒,他还是那个性子,不愿意和别人谈感情,屈云灭花了一整年的时间、又付出了几条命的代价,这才让萧融态度软化,对于别人,就没那么好的待遇了。
萧融希望回去以后大家都能假装这件事没发生,直接跳跃到和和美美过日子的阶段,但用头发丝想也知道不可能,所以萧融一边紧绷着头皮,一边去叫身后的屈云灭:“喂。”
屈云灭本来在看路,听到这么一个称呼,他愣了一下,然后低头看靠着他、姿势歪歪扭扭的萧融:“你叫我什么?”
萧融眨眨眼:“什么也没叫啊。”
屈云灭:“不许这么叫我,仿佛在你这里,我只是一个随随便便的人。”
萧融:“……”
这男人真的越来越事多了。
“那你想让我叫你什么,陛下?”
萧融口齿清晰,陛下两个字仿佛从他嘴里跳出来的,带着一股让人说不清的挑逗意味,他说完了,还故意歪着头看屈云灭,后者绷着脸,对他这样视若无睹:“唤我名字即可。”
萧融挑眉,长长的“啊”了一声。
屈云灭从他这个语气里嗅到了不对劲的东西,他瞬间警觉地看向萧融,但萧融已经坐直了,还把头转了过去,在屈云灭看不到的地方,萧融抿着嘴乐,屈云灭看着他的后脑勺,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而这时候,萧融又一本正经地把头转了回来:“好了,说正事,回去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屈云灭看他一眼,意识到他在说什么,屈云灭的神色缓和了下来:“该怎么办便怎么办。”
萧融看着他这云淡风轻的模样,他忍不住提醒:“当了皇帝以后,你的事就不再是你的事了,而是天下人的事,这可能没有你想象中的那般容易。”
屈云灭瞥向萧融,他心说,这世上难道还能有比你更难啃的骨头?
在屈云灭心中,让萧融回心转意难度排名第一,打天下排名第二。
沉默片刻,他没有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而是不轻不重地反提醒萧融:“这世上除了你,没有什么是我惧怕的,你只要站在我身边,不要动摇就是了。”
萧融望着屈云灭坚毅的侧颜,他的神情出现了一些细微的变化,看了许久之后,他突然伸手,摸了摸屈云灭的下颌骨,他的语气娓娓道来:“陛下,你说这话的时候,让我心里跳得好厉害。”
屈云灭:“…………”
这是荒野之上,他们身后还跟着好几百的电灯泡,屈云灭他本来就保守,杀了他、他都做不出和萧融当众亲热的事来,抱一抱已经是极限了。
屈云灭看着萧融的眼神怪可怕的,好像想吃了他一样,这个吃并非全都是令人遐想的吃,也有一部分是他觉得萧融太气人。
明知道他不会在这把他怎么样,所以才敢这么胆大包天。
昨夜才说过的不会骂他、不会欺负他、要对他好,一晚上过去,萧融他三条全都没做到!
亏他还信了,萧融说得对,他是真不长记性。……
一路就在这样微妙的打打闹闹中度过,他们回去用了近两日的时间,加到一起,便是他们离开了陈留八日。高洵之主持大局,但羊藏义天天来问他陛下在哪,把高洵之烦得要死。
心里本来就不痛快,羊藏义还总碍他的眼,高洵之一气之下把羊藏义指责了一顿,熟料羊藏义还真老实了,这人实在能屈能伸,深谙敌进我退的道理,不管以后他打算怎么做,反正现在他主动低头,开始听高洵之的命令了。
而心情烦躁的不止高洵之一人,刚回陈留的地法曾更烦躁。
他负责追击南康王和黄言炅,前者见大势已去直接逃跑,结果被自己的部下反水,砍成好几块以后送到地法曾面前邀功领赏;后者一直负隅顽抗,最终被地法曾生擒。
除了这两人之外,还有一个意外之喜,清风教教主陈建成一直待在南康王身边,地法曾把他一并抓回来了,此人离开韩清之后一日比一日心慌,周椋他是主动去找没脑子的巨婴,而陈建成是被韩清慢慢变成了一个巨婴。
陈建成还不知道韩清也只是利用他,回来的一路上,陈建成都在辱骂屈云灭和镇北军,真把自己当成能通灵的教主,各种诅咒层出不穷,他的时间都用在诅咒屈云灭和激动地询问韩清是否安好上面了,看在他是自己战利品的份上,地法曾一直都没管他,直到进了城,从来接他的张别知那里得知,萧融走了,屈云灭也跟着走了。
地法曾:“…………”
走了?都走了?
那他找谁领军功去啊!
没抓到韩清已经让地法曾很是生气,如今又发现陈留出了变故,地法曾深知他前期能在镇北军立足的原因就是萧融,在他正式带兵离开陈留之前,他都十分需要萧融。
结果这个时候萧融跑了,不是,他为什么要跑?!
一巴掌拍向还在吱哇乱叫的陈建成的后脑勺,把后者拍晕死过去之后,他问张别知到底怎么回事,张别知左右看看,然后悄悄在地法曾耳边说了一句话。
然后地法曾的脸就绿了。
果然,他这些年的观察结果是对的。
中原人,就没一个正常的!!!……
地法曾欣赏屈云灭,也敬重和感谢萧融,他花了三天时间重塑对这两人的印象,最后悲惨地得出一个结论,不是那两人藏得太深,是他压根没往那方面想过,真的想了就会发现,这两人好像根本没想过要藏。
至此,镇北军第一梯队的绝大多数人都知道了他俩的关系,不管心里怎么想,他们都在努力接受这件事,所以萧融担心的问题根本就不存在,至少与他有旧的这些人,都不会阻拦他。
正月十八,屈云灭和萧融回来了,在一片愁云惨淡当中,萧融重新回到了大家的视线中,不出意外,他又收获了好几个抱抱,以及一些泪水。
装什么都没发生是不可能的,但确实没几个人会提起让萧融难堪的事来,大家的宗旨就是一句话,回来就好。
虞绍燮神情复杂地看着他们,在其余人都寒暄完了以后,他便提出想跟萧融单独说说话,高洵之见状,也带走了屈云灭,省得他去打扰他们。
关上门,远离了外面的热闹,虞绍燮看向萧融,欲言又止道:“你和陛下……”
萧融抿了抿唇:“我想同他过一辈子。”
虞绍燮:“……”
就算他听到了屋顶上那些话,也见到了屈云灭为萧融放下一切的模样,他这心里还是不踏实:“你知道一辈子有多长吗?融儿,伴君如伴虎啊,前朝贺夔不就是个极好的例子!”
萧融默了默,然后抬起眼睛:“就算你说得对,我这一辈子又该如何过。只要我还在喘气,我便是与风险为伍,走在路上可能被快马撞死,站在墙边可能被危墙砸死,即使永远不出门,说不得哪天我就睁不开眼了,虞兄,我已经惧怕了风险很多年,如今我不想再让这种恐惧控制我了,这世上承担风险的人不止我,我也不该让这些尚未发生的风险,夺走我接下来每一日的快活。”
虞绍燮眉头紧皱:“可是,一想到你以后可能会反受其伤,我——”
萧融笑了一下:“要真到了那一日,我也不是吃素的,而且虞兄你会帮我对不对?咱们一起把屈云灭拉下马,夺了这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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