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凶案现场说点八卦有错吗by鱼七彩
鱼七彩  发于:2024年07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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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随即上了二楼,二楼布局跟一楼差不多,也有很多雕像。随后上了三楼,也是如此。
易水阁一共就只有三层,每一层他们都看过了,并无两人留下的任何痕迹。
“人呢?”
大家都看向萧元,希望他能给一个交代,细说一下这第三轮考核是什么,为何也要签生死状。
“易水阁是我们千机山庄检验一个人德行好坏的地方,来这里考核的人,都会被众神拷问。但凡心中有鬼、做过大奸大恶之事的人,都逃不过这里的众神审判。
现如今他们二人都消失了,说明他们二人皆干过大奸大恶之事,死不足惜,所以才会灰飞烟灭,了无痕迹,上了西天。”
“说人话!”陆阳让萧元少装神弄鬼,妖言惑众。
“我说的事实,陆大侠若不信,留这易水阁试试就知道了。”
“试试就试试。”陆阳还真想见识一下这易水阁内有什么猫腻。
白开霁当即表示跟陆阳一起。
宋祁韫和尉迟枫也要留下,被二人坚决拒绝。
“我我我。”沈婷儿表示她可以,转而还问沈惟慕要不要一起。
沈惟慕咳嗽了两声,毫不犹豫地转身出去了。
“他身子不好,留着也是拖累。倒是你,学学你堂哥,识趣点,赶紧也出去。”陆阳打发沈婷儿。
沈婷儿掐腰瞪他:“老虎不发威你真当我是病猫了?”
话音未落,沈婷儿的刀便突然出鞘,抵在了陆阳的脖颈处。
“好快的刀法!”
白开霁注意到沈婷儿所持的刀上刻有“玄真”二字,惊讶不已。
“你是玄真刀法的继承人?”
“正是,李玄真是我师父!”沈婷儿特别骄傲地扬着下巴介绍完,顺势收了刀。
陆阳也有些惊讶,没想到当年以快闪出刀一招制敌而名噪江湖的李玄真,竟然是沈婷儿的师父。
陆阳好一番打量沈婷儿,“没见你有多特别。”
“哼,我的特别你看不出来!”沈婷儿轻蔑地白了一眼陆阳,然后更骄傲地说道,“我的特别在于我爹救过李玄真!”
陆阳、白开霁:“……”原来如此!
最终,陆阳、白开霁和沈婷儿都留在了易水阁。
萧元在关门之前,面带微笑地提醒他们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等等!”温翩然匆匆赶来,“我也要进去。”
如果真如沈二三所言,他师父就死在易水阁,他定要探一探这里。
“没想到一个没劝出来,还多进去一个。”萧元无奈地摇头叹气,好似在惋惜这些人都死了真可惜。
大家都慌了,想劝白开霁等人三思——
“哐”的一声,萧元把门利落地关上了,随即用那把特制的钥匙将门上了锁。
易水阁外。
宋祁韫和尉迟枫都担忧地等待结果。
其他武林人也跟着等待,大家很是担心两柱香后,这四人也会如彭咬天和钱鹏程那般消失不见了。
所有人都紧张地盯着易水阁,没人注意到沈惟慕不见了。
沈惟慕咬着从厨房顺来的两串糖油丸子,边吃边走进了后山禁地。
初入,感觉到脚下碎石子路微微震动,有哗哗声从远方传来。竹林在动,叫人辨不清方向。
沈惟慕径直朝前走,丝毫不受阵法的影响。
突然,前方又起了雾气,一只飞舞的蝴蝶在飞进雾中时,倏地坠落在地。
啊呜啊呜……
是毛驴的叫声!
沈惟慕毫不犹豫地踏入雾中,行走如风,不受雾中毒瘴半点影响。
地堡内,后山禁地所属的铃铛倏地响起,一声接着一声,一串接着一串。
铃铃铃……响个不停,吵得人头疼。
后山禁地的铃声已有五年不曾响过了!
上一次响,还是萧元买回来的一只狗误闯入那里,但不过一声短促的响铃后就停了,那狗便已死在阵法里了。
尹塞惊了,立刻丢下手里没画完的图纸,跑到后山禁地机关的总控区域去瞧,眼见着负责各区域机关的齿轮一个接着一个地开始转动,竟毫无不歇的迹象。
是谁?什么鬼东西?竟然到现在都没死。
“看来是个高手,啊哈哈哈……”
尹塞搓着手,兴奋起来。他倒是好奇这位高手,能挺过他的多少机关再死。
后山禁地的机关阵法,比易水阁更完美,是他最新最得意之作,可以拦得下这世上任何武林高手,没人能活着走出那里。
命家仆搬了椅子来,尹塞就像看戏一样,舒服地坐在椅子上,边品着茶边等着齿轮停转,见证这位闯入者身死消亡的那一刻。
茶喝见底了,齿轮还在转动,且位置越来越深入。
这怎么可能!
尹塞惊得起身,摔了手里茶碗。
有些焦躁地看着最后未被触发的三个齿轮,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久违地爬上他的脸。
他的天罗地网、万箭穿心、夺命黄沙、断魂蚕丝、毒瘴、毒虫、毒草……都不起作用了!?
这怎么可能!
不,做到这些的绝不可能是人!
是鬼东西!
那鬼东西已经越来越深入禁地了!
眼见着最后三个齿轮被触发后也开始转动了,尹塞“扑通”一下从椅子上滑到地上,整个人惊愣地说不出话来。
家仆们扶起尹塞的时候,他整个人跟丢魂儿了一样。随即他猛地推开这些家仆,他要去后山一探究竟。
溪流自山涧倾泻而下,溅在圆形的灰石上,然后顺着石面流淌到石头下方的小水潭中。
水潭并不深,清澈见底,潭边有很多鹅蛋形的小石头,表面长着绿色的青苔,岸边垂柳涛涛,不远处有一间建造精致的琉璃瓦房。
沈惟慕对那房子并不好奇,他环顾四周,寻找驴子的身影。
忽然,驴叫声再次响起,沈惟慕这才发现声音来源于琉璃瓦房。
过了河,去推琉璃瓦房的门,竟推不开。
似乎是察觉到了有人来,屋内的驴叫声越来越频繁。
沈惟慕抬脚猛地一踹,便轻松踹开了门锁繁复的铁板门。
屋子里很宽敞,布置奢华精美,所有家具桌椅的边角都被软布包裹了起来。
“啊呜啊呜啊啊——”
一个身穿白衣披头散发的女子,战战兢兢躲在桌后,浑身发抖,满眼畏惧地看着沈惟慕,嘴中发出的声音正与驴叫无二。
沈惟慕蹙眉,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有些失望,回身就要离开,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男声。
“噗喷比飘泡,皮婆劈平怒——”
音调与萧元第一场考核时所唱的一致,但声音却与彭咬天一模一样。
这女子会口技,人虽疯了,但技能还在。
沈惟慕回首,多看了她一眼。
女子在感受到他的注视后,惊慌地抱头,紧紧揪住自己的衣领,使劲儿往桌子里面躲,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土里。
尹塞匆匆赶到琉璃屋,发现屋子的铁门虽然勉强关着,但有大半扇都被踹变形了,须得三名家仆合力,才吃力地将变形的门推开。
“阿音,你没事儿吧?”尹塞探头,小心地询问躲在桌下面的女子。
白衣女子听到尹塞的呼唤,恍惚了一下,立刻从桌下爬了出来,哐哐对尹塞磕头道歉。
“尹庄主,阿音对不起您,没能保护好小姐!”
尹塞惊得连退了几步,然后激动地冲到懂音跟前,抓住她的双肩:“阿音,你恢复神智了?”
董音泪流满面地点了点头,急得要跟尹塞讲明是谁残忍杀害了小姐,却发现她根本记不清楚当时的场景了。
只依稀记得当时的场面很残忍很恐怖,她亲眼目睹了非常可怕的事情,她好想去救小姐,奈何人被捆住了四肢,被堵住了嘴。她怒得浑身的血都上涌,在看到最残忍的那一幕时,充血的脑子轰然炸开,便失去了意识。
“啊啊我好没用,竟然没记住害死小姐的人!”
董音自责地捶打自己的脑袋,被尹塞拦下了。
“没关系,我已经找到了害死她的人,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了。还要多亏你,在失智的情况下,仍能不断重复那狗贼作恶时唱的歌,否则我至今也找不到他们。”
尹塞安抚董音:“你忘了当时的场景也好,若记得恐怕也不会恢复神智。”
“这些……都是怎么回事?”董音看着被打变形的铁门。
尹塞惊讶:“你不记得了?”
董音迷茫地摇摇头,“我好像突然回过神来,就听到尹庄主喊我。”
“是她!一定是她!她回来了,显灵了。”
尹塞懊恼地捶了下桌子。
“刚才就不该让那两人死得那么容易,我该亲自动手的!”
“亲自动手,那就是谋杀,尹庄主难道想去住江湖司的大牢?”
见萧元站在门口,尹塞惊讶质问:“没我引路,你怎么来这里的?”
“尹庄主何不去看看外头那些阵法,阵眼全被破坏了。”萧元道。
尹塞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奇怪叹道:“如果是她回来了,不该是鬼吗,该来去无形才对,怎会毁门、毁阵眼呢?”
萧元无奈:“您就没有考虑过,这可能不是鬼,是人?”
“不可能!我这么完美的阵法怎可能被人破了!说是鬼神我才信,人绝对不可能!”尹塞被这一句话刺激得跳脚,不高兴地对萧元吼起来。
“罢了,先不讨论这些。”萧元转移话题,“前面的事,您得出面主持。”
“什么事儿啊?”尹塞摆手,表示不愿应酬那些人。
“您别忘了,魔教的八长老多变还混迹在山庄之中,这两天他可犯下了不少凶案。咱们一直没抓到他是谁,宋祁韫那边似乎有头绪了。”
“走走走!”尹塞边走边絮叨,“先让我猜猜谁是多变,必是那个长相异端俊美的少年!天天就知道吃,瞧着就诡异!”
萧元:“有可能。”
“那个叫唐明夜的也像!”
萧元:“有可能。”
“沈婷儿,她一个在江湖上没名没分的小姑娘,突然野心勃勃地来我千机山庄参加选拔,很奇怪诶。”
萧元:“也有可能。”
尹塞飞奔的腿突然停住,渐渐睁大眼,转头看向萧元:“会不会是你?”

“你不是。”
尹塞了解萧元,是个喜欢恪守规矩办事的人,所以刚刚萧元才会劝他不要亲自动手杀人。如果换做那个魔教八长老多变,那个最喜欢用无常变化来挑衅人性、打破规矩的鬼东西,肯定不会说出这种话。
萧元带着尹塞来到易水阁的时候,易水阁外已经闹哄哄得跟集市一样喧嚣。
沈惟慕拿着烤猪蹄一口一口咬着,色泽棕红的大猪蹄子和少年精致俊美的脸以及斯文的吃相形成鲜明的对比。
宋祁韫在前不久发现沈惟慕不见了,因为担心易水阁里的白开霁和陆阳,就暂时没去操心沈惟慕去哪儿。
后来白开霁、陆阳、温翩然和沈婷儿安全出来,宋祁韫问过里面的情况之后,便想起沈惟慕来,再用目光寻他,就发现他端了一盘猪蹄正靠在树下吃着。
宋祁韫自然而然就认为刚才沈惟慕消失,只是去厨房寻吃食了。
大家见到尹塞和萧元来了,纷纷围上前,让他们给个说法。
“为何白大侠他们进了易水阁,都安然无恙地出来了,钱鹏程和彭咬天却不见踪影。”
尹塞没说话。
萧元微微一笑,代为回答:“自然是白大侠他们人品好,都从没做过什么大奸大恶之事,所以才会顺利地通过诸神审判。不然,你们换一个罪孽深重的再进去试试?”
众人一时无言,谁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站出来说自己罪孽深重,再冒险进那要命的易水阁。
白开霁等四人眼神交流了下,皆无话可辩了。没错,从小到大,他们都没做过什么奸恶之事。
“尹庄主和萧管家莫要再以这种话混淆视听,易水阁的考核,分明就是你们算计杀害彭咬天、钱鹏程的手段!”
宋祁韫厉声拆穿二人的计谋。
尹塞倏地笑了,轻声问宋祁韫:“宋少卿有证据么?”
萧元跟着补充:“我这有他们当众自愿签下的生死状,二人早知易水阁考核凶险,在我再三提醒下,却仍愿意承担凶险前往,当责任自负,与他人无关。”
“这便是你们算计的精妙之处,若我没猜错的话,此次千机山庄继承人选拔考核,不过就是个噱头。你们真正的目的就是借继承人选拔之名找出这二人,然后合规合法地取走这二人的性命。而我们这些人,不过被利用来当见证。”
众人听说继承人选拔不过是个骗局,他们都是被白拉出来的溜圈的骡子,十分生气,吵闹得更凶,非要尹塞给他们一个满意的交代才行。
尹塞起先还扛得住,狡辩两句。但架不住指责谩骂他的人多,给他整暴躁了,旁边的萧元再三提醒他压住脾气,他也忍不了。
“我就是利用继承人选拔的事儿,搞死他们怎么了?那俩个畜生,本就该死!我还后悔让他们死得太容易了,更后悔我没亲自动手!”
众人质问:“尹庄主与他们有何深仇大恨?”
如果只是不痛不痒的理由便要人命,他们照样要继续声讨他。
尹塞暴躁地骂了很多“禽兽不如”之类的话发泄情绪,才渐渐消停下来,给众人讲了经过。
十五年前,尹塞凭着一手精湛的机关术,在江湖上混得如鱼得水,声名鹊起,也因他自恃才高,做事猖狂,不论正邪好坏,只认钱做生意的行事风格,在江湖上得罪了很多人,惹来许多仇家追杀他。
因有暗器阵法傍身,尹塞倒也能轻松应对那些追杀者。
但有一次,那些仇家查到了他的居所,尹塞不得不带着与他相依为命的幼妹尹秋一起逃跑。
逃跑路上偶也有应敌的时候,尹塞因为要顾及保护尹秋,受过两次轻伤。
尹秋因此十分自责,为了不拖累尹塞,她悄悄留书告别尹塞,带着丫鬟董音离开了客栈。
当时他们在凉州地界,恰逢丐帮新帮主上任,广邀江湖人前去庆贺。
凉州恰是前往丐帮总舵的必经之地。
尹秋是老来女,与尹塞差了十五岁,她刚出生不久尹父尹母就相继去世。
尹塞几乎把尹秋当女儿一般宠大,什么好的贵的东西都舍得用在她身上,因此也养成了尹秋使钱如流水,不通金钱俗物的性子。
那天尹塞怎么都没想到,他只是半天没找到尹秋,尹秋便因为露富被劫财奸杀,惨死在野外。
“……她的丫鬟也被折磨得极惨,满脸的血,几乎没了气,后来被我及时送医,花重金为她续命,才勉强把她的一条命捡回来,但她醒来后人就疯了,可见她生前受了多大的刺激。”
“原来如此,那是该死!”
可大家不明白,为何尹塞在十五年后才找凶手报仇。
如果有证据可寻凶的话,理应在当时就查到了,怎会时隔这么久才寻?彭咬天和钱鹏程真的是杀害尹秋的凶手吗?
“那有何证据证明,他二人是杀害你幼妹的凶手?”
接下来,宋祁韫就问出了大家心中都有的疑惑。
“那不是普通的奸杀,是极其残忍毫无人性的虐杀。”
回忆那时的场景,尹塞怒得红了眼眶。
“你们可都看到钱鹏程对付那些木人的手段了?”
大家当然记得,当时还引起大家议论,觉得钱鹏程扔铁火药蛋子,只打那木人儿某个部位的招数太损。
众人随即反应过来,震惊求证:“尹庄主的意思是说,令妹身上的伤……”
“对,跟那些木人儿情况一样。只不过木人儿被炸了,飞的是木片;人被炸了,飞的就是血肉。你们说我要他们就这么轻易死了,是不是便宜他们了?”
众人沉默了,但都相当于认同了尹塞的话。
陆阳:“铁火药蛋的确少见,在江湖这么多年我也是第一次见这东西。当初尹庄主怎么没顺着这个线索查到钱鹏程身上?”
“当年就这一个线索,我岂会放过。因我仇家人太多,不便调查,我便托了当时在官府的朋友帮忙,出高价悬赏寻人。
当时有几名可疑的人选,但在调查这些人的时候,没一个承认,在他们家中也没搜到这类武器。更诡异的是,自那之后,江湖上便没人再用过这东西,直到今天。”
“那句歌来自当年疯掉的丫鬟口中唱吟?”宋祁韫早就推敲到歌词与彭咬天有关联。
尹塞有几分欣赏地看向宋祁韫:“可惜你生得晚,当初若有你来查此案,我何须等待十五年。
正如你所言,我是近年来才发现她不是在发疯乱喊,而是在学唱一种歌。她总是挥舞的手,也不是在乱比划,而是在画眼睛。”
尹塞便将这些眼睛誊画在纸张上,对比之下总结出是两双不同的眼睛。
宋祁韫翻阅这些画着眼睛的纸张,立刻意识到什么,随即就扫向众人。
在场的众江湖人,眼睛有大小区别,但眼型基本都可以归为两类,与画上的两种类型的眼睛很类似。
尹塞见他领悟非快,再次唏嘘宋祁韫生得晚。
“只凭一双眼睛,不可能辨出人是谁。但我可以肯定,伤害我妹子的人一定是江湖人。因为现场除了铁蛋残片,还有半张丐帮广邀天下武林英豪同聚同贺的告示。
近两年,我买了很多江湖消息,弄到了当年庆贺丐帮帮主的武林人名单,将当时可能混迹在凉州,有类似眼睛的江湖人都筛选了出来。
排除掉那些没有作案时间的人,剩下的我们便全都下了请帖,邀请到了这里。
当年他们就是贪财好色之徒,如今面对前千机山庄的巨财,必定也会受不住诱惑,会欣然前来。”
如今大仇得报,尹塞开心得很。
他随即表示他不会让大家白跑一趟,会给所有人以钱财补偿。
众人都很同情尹塞幼妹当年被害的遭遇,纷纷表示他们不需要补偿。身为江湖人,自当以除恶扶正为本心,能助尹塞大仇得报,他们也觉得是功劳一件。
尹塞没想到会听到这番话,拱手向众人表示感谢。
“吊桥重连需要六个时辰,今晚我设宴款待大家,明日大家即可下山。”
尹塞冲众人拱手,再次道谢。
众江湖人纷纷笑着拱手回礼,表示没关系。
现场气氛突然转变为祥和轻松的氛围。
“尹庄主是大仇得报了,我的呢?”
温翩然的一记高声质问,令刚热起来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我师父的死,请尹庄主给个交代。”
尹塞抱着双臂,立刻摆出一副高傲不好接触的模样:“不清楚。”
温翩然转而对沈惟慕拱手,鞠躬行大礼,“请沈公子帮忙一二,说清楚我师父当年死在易水阁的消息来源。”
大家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沈惟慕。
沈惟慕表情些呆地回看温翩然。
“沈公子,请你一定要说句公道话!您今天帮我这个忙,只要不违背天地道义,今后我温翩然当牛做马,任您随意驱使三件事。”温翩然再次鞠躬行礼恳求道。
安静,更加安静了。
明明是近百人的场子,在这一刻却静得落针可闻。
一块趾骨落地。
众人的目光便跟着落地的趾骨移动。
好一块完美的猪蹄趾骨,啃得真干净!
尹塞本来打算略过沈惟慕的事儿,不计较了。但如今温翩然非要向沈惟慕问消息来源,那他也很期待答案了。
他很想知道山庄里到底是哪个不要命的内鬼,居然敢传消息给这个病弱少年。
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中,沈惟慕缓缓开口:“易水阁里的诸神告诉我的。”
尹塞:“……”
温翩然:“……”
宋祁韫等及其一众江湖人:“……”
“怎么了,很惊讶吗?诸神可以审判大奸大恶之徒,如何不能告诉我一点消息呢。”
尹塞:“你少他娘的忽悠人!”
“这么说,尹庄主也承认自己之前在忽悠有人了?”白开霁问。
尹塞觉得搞笑,“当然,我刚才不是认了吗?我就是在利用考核规矩,合法地杀他们!”
双方对质成了僵局,彼此皆无语之际。
“我有一个疑问,”沈惟慕思维跳脱,突然发问,“当年彭咬天闯江湖,骑的是不是毛驴?”
“对啊,你怎么知道?”唐明夜惊讶问。
“那他这回来——”
唐明夜:“骑的是马。”
“哦。”沈惟慕很失望。
温翩然却从中抓到了关键,“只要沈公子助我查清师父的死因,驴我能给你弄到!”
“如果我今晚就要一头呢?”
“可以。”
尹塞诧异反问温翩然:“我山庄没有驴!你上哪儿弄去?自己变驴吗?”
“现在是驴的事儿吗,是吕乘风当年是不是真死在易水阁!”
“尹庄主,说句准话吧,吕乘风的失踪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
“还有南宫天浪、南宫辰、周基,是不是都如沈公子所言那般,死在你的易水阁了?”
“你说易水阁只杀大奸大恶之人,他们几人又犯了什么恶了?”
面对众人七嘴八舌的质问,尹塞烦得很,大吼不知道,转身就要跑,被温翩然揪住。
萧元见状要解救尹塞,却被白开霁和陆阳左右夹击,控制住了。
“你们!你们早就算计好了,要对付我们!”尹塞忽然反应过来,气骂大喊。
“抱歉,冒犯二位了。”
宋祁韫略略作揖,浅浅道歉,语气里却透露着毋庸置疑的坚定。
“千机山庄既请了我们江湖司来,那发生在千机山庄的案子,我们江湖司理当是有责任一一厘清,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可否请尹庄主解开易水阁的机关,让在下查看彭咬天和钱鹏程的尸身。”尉迟枫对尹塞客气道。
尹塞哈哈笑了,“哪有什么尸身,俩狗东西早化作血水渗进土里了。易水阁的机关精妙就在于,活物一旦触发机关,会死得无声无息,无色无味,没人能看到一点点痕迹。”
“那我们刚才怎么没事?”陆阳问。
尹塞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我谢谢你们,对我期待如此之高!你们真当我是大罗神仙啊!机关开启一次后,当然要重制。
举个例子吧,你们在野外下个套子抓野猪,抓了一次之后,难道不需要重新布置陷阱下套子吗?”
“原来如此,”众人恍然大悟,他们之前的确是有些过于神化尹塞了。
“沈公子?”温翩然知道,在没证据的情况下,想从尹塞嘴里撬出东西很难,他唯一的希望就是沈惟慕。
吕乘风当年身死易水阁的具体原因,沈惟慕真不太清楚,可这不妨碍他为一头驴不择手段。
“你何不跟他打一场?”沈惟慕看向萧元。
温翩然愣住,十分不解。
萧元冷笑,看温翩然的目光很复杂,带着一种莫名情绪的恨。
“你在校场跟机关人对打时展现的武功路数,与执铁笔的萧元有几分类似。”
沈惟慕此话一出,当即引来白开霁、陆阳以及几位江湖人的赞同。
“对,我说当时怎么觉得好像眼熟,是有点像!”
“我当时还以为是巧合呢,没敢说。”
“少拿他那的野路子武功玷污我!”萧元当即反驳,满脸憎恶。
温翩然不解,他在校场所展现的武功,传自于他师父独创的檀中七星掌,不过他没使掌,改用了刀,怎么可能会与萧元的类似。
“到底怎么回事?”宋祁韫问沈惟慕。
沈惟慕耸了下肩,表示让俩个人打一下可能就知道了。凭萧元那情绪激动的样子,怕是打不了几招就会爆发。
一个人情绪崩溃的时候,最容易露出破绽,到时凭宋祁韫的能耐,自是可以盘问出些东西,给温翩然一个交代。
而他只需要把下一个猪蹄啃干净,坐等推理结果并收获一头驴即可。

温翩然知道这是他获得真相的唯一途径,立即对萧元出刀。
萧元以铁笔挡住温翩然的攻击,温翩然便继续出招,但打的都是萧元非要害之处,且未出全力。
这举动反而激怒了萧元,认为温翩然在瞧不起他。萧元以铁笔化锁链,对温翩然出猛招,温翩然起先避让,后受不住萧元紧迫的攻击,也回以杀招。
俩人对打激烈,从院中到廊下,劈坏了两根柱子后,又转至房顶,击碎了很多瓦片。
碎瓦如落雨一般,噼里啪啦往院中落,大家为了躲避这些碎瓦,一会儿左挪一会儿又右挪,但依旧不妨碍他们观战的热情,看高手对决就是精彩。
檀中七星掌最妙绝的一招,就是直攻檀中穴那一招让人避无可避。
温翩然改用以刀剑使出掌法,攻击速度竟更快一筹,便是昆仑派掌门来了,恐怕都躲不过这一击。
然而萧元却预判了温翩然的招数,以铁笔反手后挡,借铁笔与刀刃相撞处为支点,纵身一跃,以身体飞起之势,将所有重量和攻击都下冲,压到对手的刀刃之上。
温翩然瞬间感觉自己手握的刀如千钧重,他扎着马步的双腿晃了下,才勉强接住萧元这一招。随即他打出昆仑派的剑法,与萧元势均力敌。
萧元与温翩然缠斗了几个回合之后,嘴角突然上扬,甩出铁链缠住温翩然的刀,一转手铁笔的柄竟弹出尺长的利刺,小拇指粗细,尖锐异常。
萧元使它如用短剑一般,纵身一跃,带动铁链在空中划出一个耀眼的弧度,直直刺向温翩然檀中穴所在。
温翩然手上的刀被铁链困住,正设法解困,忽然被萧元以相似的檀中七星掌杀招攻击。
刹那间,他就意识到自己避无可避,将要迎接死亡——
在利刺将要刺中温翩然檀中穴的时候,萧元的身体突然侧移,偏开了攻击。在距离温翩然半丈远的地方,他将将落地,站稳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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