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三个怨种前夫by妤芋
妤芋  发于:2024年07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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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儿时,姜冻冬停了一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还美滋滋地砸了砸嘴,“还有连唧唧也是粉的……嘿嘿。”
莫亚蒂,“……”
莫亚蒂面无表情地接着伸手,把姜冻冬的脸往两边扯。
“你还是闭嘴吧,姜冻冬。”莫亚蒂冷酷地说。

我今早一睁开眼,就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腮帮子痛得厉害,又红又肿,还有点痒,痒中又透露着一点儿麻……我怀疑我是被抱脸虫给咬了。年轻的时候,我和虫族大战三百回合,抱脸虫族就撂下过狠话,说这虫生这辈子都要对我穷追不舍,誓不罢休!
没想到都这么多年了,他们居然趁我退休了就来报复!甚至把我的脸一左一右地嘬这么肿!
实在是太残忍了!
我捂着脸,忧心忡忡地把这件事告诉了莫亚蒂。
莫亚蒂放下手里的杂志,缓缓开口,“你觉得,有没有一种可能,你的脸其实是被人给捏肿的?”
我大怒,“什么!是谁!谁这么狗胆包天!”
莫亚蒂冲我微微一笑,而后伸手指了指自己,他盯着我,目光滲人,语气幽幽,“昨晚你喝醉酒了,把手放我屁股上,想要非礼我。你不会不记得了吧?”
“我、我应该还不至于这么狗胆包天吧?”我小心翼翼地辩驳。
莫亚蒂‘呵’了一声,随后扬起唇角,对我露出一个阴阳怪气的笑,“你的狗胆还不包天?你昨晚摸着我屁股,可是还大声嚷嚷说自己就喜欢这种大屁股的青葱美少年呢,姜冻冬。”
莫亚蒂说着,抬起一条腿,随意地搭在另外一条腿上,双手拢在膝盖,歪头看着我。
我人傻了,忍不住抠挠下巴和颈部那块肌肤,努力地在脑子里扒拉昨晚喝断片后仅存的印象……我昨晚貌似、似乎、大概真的说过这样的话!!
莫亚蒂摇着头,叹了口气,垂在他肩头的长发随着他的动作划出一个伤感的弧度,“你都不记得了?”他问我,“明明昨天对我做了这么过分的事。”
“我阻止你,你还大哭大闹,说你就喜欢大屁股的青葱美少年,而且……”莫亚蒂拖长了音,忧郁又担忧地看着我。
“而且什么?”我颤抖地问。
“而且你还想扒我裤子,看我的唧唧是不是粉的。”莫亚蒂感叹道,“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仿古,原来你喜欢粉的啊。”
晴天霹雳!
一瞬间,数以千计的火山在我的大脑里一起喷发;大地崩塌,海啸袭来;五亿军事飞船和小行星对撞;黑洞武器万箭齐发,洞对洞,炮对炮,射得昏天黑地;猩红粒子走了160Gly终于和伽马射线相遇;宇宙迎来第五次大爆炸,我的表情一片空白。我只知道一件事:
完蛋了!
我姜冻冬的性癖终究还是被公之于众!
当我回过神来时,我已经滑跪在地板,抱着莫亚蒂的大腿失声痛哭,“我忏悔!我有罪!我喜欢粉色唧唧的事,求你不要说出去啊啊啊呜呜呜呜嗷!”
在美学观念更新迭代的当下,粉唧粉批的审美取向只会招来耻笑——这代表着落后的性别观念和陈旧的贞洁理念。严重的话,我还会被起诉涉嫌性歧视罪……更何况,我这样六十八岁的老人还大言不惭地说自己喜欢粉唧,一定会社会性死亡的……
“其实我的审美也没有这么局限。”
我哽咽着为自己辩解,“五光十色的唧唧也很好,啪啪的时候都能顺带蹦个迪。能在半夜发出荧绿光的唧唧也不错,半夜起来尿尿都不用开夜光灯……”
我细数了无数种唧唧,表示自己的审美多元性。说着说着,我抹抹眼泪,在莫亚蒂似笑非笑的注视下,战战兢兢地继续给自己找理由。
“在两性时代,就是因为男性的唧唧没有新意还自持有唧唧的高傲,才不招女性喜欢,从而导致生育率大幅下跌的。人进化了几十万年,为了更好地繁衍,才会有不少alpha进入唧唧的二次发育,变成各种各样的唧唧,以此更好地吸引omega。如果当年男性的唧唧也进化了,他们发一个信息给女性:‘你相信光吗?我的唧唧会后空翻,你今晚愿意赏脸来看一下吗?’那肯定不会导致人口危机了!”
“所以,根据唧唧的多样性……”
就在我试图给自己加一个结尾,使得我的论述听上去是那么一回儿事,我突然听见莫亚蒂扑哧笑了一声。我狐疑地抬头,就看见他正伸手,挡住自己的唇,既像是在为我惋惜,又像是在掩饰什么。
下一秒,他放下手,依旧是那副悲哀中透露着‘你真可悲啊,姜冻冬,居然喜欢粉色的唧唧,你的O生完蛋了。’的嘴脸。
“但是你最喜欢的还是粉色的唧唧吧,”他垂下眼,瞥向我,“喜欢粉色的唧唧,真的很土。”
“……好吧,”我心如死灰,我趴在地上,五体投地,“我认罪,我是土狗。”
我的这个性癖是我第一次接触性就产生的。从十八岁到六十八岁,我的工作换了五六个,老公换了三任,喜欢吃的菜换了八九十道,唯一不变的是我对粉唧唧的爱。
唉,我真是一个罪孽又痴情的土狗。
终于,莫亚蒂忍不住笑出了声。
“好吧,”他笑得发抖,肩头止不住地耸动,“其实我……”
“其实你也喜欢粉色的唧唧?”我忽然警觉。
莫亚蒂的笑消失了,他坐直,盯着我,“我就算做男同我也是1。我为什么会喜欢粉色的唧唧?”
“你喜欢粉色的批?”我大惊失色,随即,我想到了他是在做男同,立马又改口,“不是,我是说,你喜欢粉色的……皮燕子?”
“噫——你好土噢。”我嫌弃地看着他,不由自主地向另外一边挪了挪,担心他的土气会影响我的时尚。
莫亚蒂面无表情地伸手,光天化日之下,他那两双手向钳子一样,死死捏住我还肿着的脸,死命往左右两边拉扯。
“嗷、嗷!痛痛痛!!”我哀嚎。
“好好的一张嘴,怎么就长到了姜冻冬身上。”他怜悯地对我的嘴说,“下辈子,选一个好人长吧。”
敷了一上午的冰袋,我的脸才消了红肿,勉强到可以见人的地步,真是可喜可贺。
今天下午,我的第三任前夫要来拜访我。
他叫奚子缘,比我小二十岁,我认识他时,我四十三,他二十三,还是一个光脚走地板都会着凉的清纯美少年。我和他结婚时,我们的婚姻持续了五年,离婚后依旧是关系很好的朋友。
“小缘四五点要来,”午饭后,我美滋滋地给莫亚蒂说,“他好客气噢,还买了菜,说要露一手,今晚有口福了。”
原本侧卧在榻榻米上打盹消食的莫亚蒂睁开了眼,“奚子缘?”他用嘲弄的语气地说,“你确定是他一个人来?”
“对啊,是他一个人来。”我不明所以。
“他终于不做狗了?”莫亚蒂露出那种若有若无的笑,“我还以为他会被人牵着来……”
他话语里的恶意让我直皱眉,我看向莫亚蒂,很不悦,“别这样。你不能这么说小缘,你不了解他,也不清楚他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简单来说,我的第三任前夫出身于一个相当糟糕的家庭,有一个相当糟糕的邻居。他的父母是绝对的自由派,热衷于与邻居夫妻玩交换伴侣。从出生起,奚子缘就被诊断为高功能自闭症,他的精神能力极高,然而情绪调节和身体素质的得分却异常低。在他十岁以前,他没说过一句话,对外界充耳不闻。
他的父母认为儿子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白痴,因而变本加厉。在奚子缘的记忆里,他的童年充斥着成年人们混乱的派对——纠缠的肉体、挥之不去的汗臭,和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构成了整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他的父母和邻居共同饲养了奚子缘。他们把奚子缘当作不会叫的狗来养。至今,奚子缘都记得直到八岁,他仍旧只会四肢着地爬行。
‘我一直活在屈辱和羞耻里。’
每当奚子缘和我描述过去,他都会说这句话。
到了十六岁,奚子缘步入成熟阶段,他喜欢上邻居家的孩子。那个孩子是一个omega男性,和奚子缘同龄。得益于omega保护政策,邻居的父母不敢在孩子面前透露任何丁点儿违规内容。也因此,奚子缘喜欢和他待在一起,‘只有那样,才会感觉自己是一个人。’
奚子缘还在完成高等教育时,聪明、瘦弱、阴沉,总是被霸凌的对象。而邻居家的孩子却是闪闪发亮的学院之星,他是学校里唯一的omega,爱笑、礼貌、可爱,每个alpha都想和他约会,没有人不喜欢他。
奚子缘也喜欢他,很病态地喜欢着他。
那个孩子或许是青春期的虚荣心作祟,诸如‘连奚子缘这样的怪咖都喜欢我’这样的得意心理,或许也是真正喜欢奚子缘的……可生长于那样的家庭,没有人教过他该怎么对待感情,于是他也就学着父母的样子,将奚子缘当作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
奚子缘很听他的话。哪怕奚子缘成为他的母星里第一位考上最高学府的学生,来到首都星,彻底脱离了父母和邻居的控制后,他依旧对那个omega言听计从。他就像是心甘情愿地做一条供他驱使的狗。
他们们保持着长达数十年的畸形爱情关系。奚子缘被他主宰着。甚至可以这么说——
他是奚子缘人格上的主人。
奚子缘当初愿意和我在一起的决定因素,不是他多喜欢我。拜托,我那时都四十多岁了,真没这么大的魅力。决定因素完全是当时他的初恋心情不好,要奚子缘滚开,‘你恶不恶心?你没有自己的生活吗?不要跟一条哈巴狗似的围着我转!’为了达到那位口中的‘有自己的生活’,奚子缘和我结婚了。
“那些事情很难猜吗?”莫亚蒂嗤笑一声,“我说的哪一句不是事实。”
“听着,莫亚蒂。我明白你很难感同身受,但至少——至少你应该尊重。就算是政敌,也绝不会用对方母亲刚去世这样的事来攻击他。”
我说,我对莫亚蒂的话感到糟糕透顶,“这是最基本的人性。你不能这么残酷,莫亚蒂。你刚刚的话让我难以接受。”
“我能。”莫亚蒂掀开眼,静静地望着我,“我就是这么残酷、恶心,让人作呕。”
他直视着我的眼睛,摒弃了往常的漫不经心和难以捉摸的雾气,那双蓝色的眼睛,冰冷得如同死亡。
“妈的!我说你不能你就是不能!!”我一巴掌糊了过去,一个大比斗直接把莫亚蒂带走。
莫亚蒂被我打懵了,“噗通——”一声趴在地板上。他扬起那张漂亮的小脸,呆愣愣地望着我。而我背着光,满脸阴翳,像个封建大家长一样居高临下。
“还残酷、恶心、让人作呕呢!小小年纪,谁教你说这些的?腿给他打断!”我勃然大怒。

第8章 我的第三任前夫(二)
自五十三岁成为社会评估科研员(又称:星际社工),这十五年以来我辗转于各种各样的飞船、星球上。
期间,我倒是恰好遇见过几次我的第二任前夫,他退休后就四处旅行,我还以权谋私,搭过他好几程。我也和我的第一任前夫见过几面,都是工作上面的事。
算起来,十五年里,我的三位前夫中,唯一没和我见过面的只有奚子缘了。
这么多年,我们一直保持着联系。不过作为星系警视系刑事部的骨干成员,奚子缘属于自己的时间着实不多。我们的联系通常都是相互给对方留下简讯。我到那些原始星球出差,信号不好,接连好几个星期联络不上都是常事。
因此,我还想过四十八岁的奚子缘会是什么形象。比如,他会被警视厅那个油头爱好者厅长强迫地梳一个偏分油头吗?还是会被刑事部的前辈们教导要显得可靠,于是总是在制服外套下规规矩矩地穿着西装?
但这些幻想在再次见到他时都烟消云散,我很惊讶地发现,奚子缘几乎没有变化。
打开门,站在门口的他依旧有着一头黑色的、海藻似的卷发,蓬松又有点杂乱,稍稍挡住眼睛;浑身肌肤依旧是粉白皮,白里透粉,连指甲尖尖都是粉的;就连穿衣风格都依旧是卫衣、运动外套、牛仔裤、板鞋和一个挎在肩上、乖乖的帆布包。
帆布包鼓鼓囊囊的,绿油油的大葱还冒出了头。
他对我笑,左边的梨涡乍现,笑容也是一如既往的腼腆。我不由得晃神。
四十八岁的他和二十多岁的他简直毫无区别,他那张脸上甚至连皱纹都没长几条,依旧是满满的胶原蛋白——以至于我甚至产生了一种时间倒流的错觉——仿佛回到了我和他那段五年的婚姻。
那五年,每一天的黄昏也正如眼前这般,奚子缘总会在下班后去一趟菜市场,买满满一个帆布包的菜。我一打开门,他就站在门口冲我傻笑。我问他今天在警视厅怎么样?有没有人为难你?他那双漂亮的眼睛也如现在这样,游移在半空,他会不自觉地搅着手指,老实地回答我说:
“没有的。大家都知道我有自闭症,对我很照顾。”
一瞬间,他的声音在我的耳畔响起,过去与现在重叠,我重新降落到了现在的时间节点。
“问错话了,”我哥俩好地搂住他肩膀,把他带进屋,“你小子现在都是刑警的骨干成员了,哪儿还有人会为难你。”
“我记得你又晋升了是不是?”我说,”已经是科长了?”
奚子缘很不好意思地点头。
“都快成为刑警的头头啰?”
奚子缘紧张地摇头,“不是的,刑警有七个科,每个科目的科长都有十个人,分工各不相同,第一科目里……”
和以往一样,奚子缘开始滔滔不绝地解释说明,直到他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了才停下来。
“抱歉,我的话太多了。”他讷讷道。
我还觉得挺怀念的。
奚子缘的语言表达和文字表达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体系,他总是渴望理解,而无法控制地说很多话;但他的文字表达却呈现出一种臻于完美的言简意赅。十六年里,他给我发的讯息中,没有几次是超过百字的,我差点都要忘记他是个小话唠了。
“没事,”我说,把剥好的开心果扔进嘴,“我喜欢听你说话。”
奚子缘的脸一下就红了。
我瞧着他那张红通通的脸,就不由得唏嘘。过去每天早上我睁开眼,看到的也是这样透着红的脸蛋儿,每次我都忍不住唾弃:下贱!姜冻冬!你真不是个东西!你会下地狱的!你居然泡了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孩子!
我这么唾弃了自己五年后,我们俩离婚了。
我发现没有了夫妻关系,成了朋友,我反而轻松了很多。也许这是因为在结婚时,我就很清楚地明白我和奚子缘的婚姻不会持续太久。正是如此,当这一天降临,我才真正地坦然了。
和莫亚蒂不同——莫亚蒂那家伙要么是两手空空看我一个人做饭,要么就是一个人包揽所有事情绝不让我插手——奚子缘更喜欢让我参与其中。我负责洗菜、切菜,打打下手,他来掌勺烹饪,还有摆盘。
热锅的时候,他透过厨房的门,看了一眼客房的方向。
“冻冬哥,你家里有客人了?”奚子缘问我。
“是莫亚蒂,”我说,“他来我这儿住一住。”
我担心他对莫亚蒂没印象了,又补充了几句,“我最好的朋友——你应该见过几次,我当初考研究生都是他辅导的,他很厉害的。”
奚子缘没说话,沉默了很久。直到锅里的鱼都被煎得两面金黄,他才噢了一声。
“他要出来和我们一起吃饭吗?”
奚子缘问,他的声音听上去就像是被炸成薄片的鱼,干巴巴的。
这次轮到我沉默了。
“……不,他不吃,他不饿。”
我艰难地回答,默默祈祷奚子缘别问为什么。
我总不可能告诉奚子缘,你来之前,我给了莫亚蒂一个大耳巴子,把他打得生无可恋了,现在正躲在房间里怀疑人生吧……
结果奚子缘真的没问原因,他听到莫亚蒂不一块儿吃饭,声音变得格外富有活力,甜度都高了八分,“好,那我们就不打扰他了。”
他语气中的雀跃实在是太明显了,我不禁问他怎么这么高兴。
“你不想莫亚蒂和我们一起吃?”我问。
“不是、不是,”奚子缘有点儿慌张地解释,“亚蒂哥很好,就是我觉得他有点儿不喜欢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
那确实。
莫亚蒂的表情经常臭得要死,笑起来也大多阴阳怪气的。我是不知道他这种工作态度是怎么吃上软饭的……
算了,我还是不要妄自揣测alpha和beta圈里的男同。以前和莫亚蒂出去喝酒,酒吧突然出现抱着莫亚蒂的腿,求他踩的alpha,我也不是没见过……
我尝试为莫亚蒂美言几句,想了很久,只能干笑着说,“他人挺好的,就是脸比较臭而已。”
好在奚子缘善解人意,他没再多问,抿着嘴点了点头。
晚上我和奚子缘炖了番茄排骨汤,煎了鱼,煲了小鸡炖蘑菇,炒了个韭菜鸡蛋。给莫亚蒂留了一盘菜后,我和奚子缘便开动了。
房屋开了恒温系统,奚子缘身上只剩下一件薄薄的长袖条纹棉T。没了那些厚重衣服的掩饰,我发现他依旧很瘦,依旧是那种单薄的、赘弱的瘦,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在学生时代肯定就是那个经常被欺负的高材生。
“你这样不行啊,”我对奚子缘直摇头,“你这样太瘦了,很容易让人感觉好欺负。好歹也是刑警科长了,要是遇到穷凶极恶的罪犯该怎么办?”
奚子缘讷讷地说不会遇到穷凶极恶的罪犯的,他笨拙地为自己辩解,“这几年治安好了很多了,冻冬哥。”担心我不相信,他还报出一连串的数据给我听。
我表面上嗯嗯地应着,实际上却心想可拉倒吧,前几天我才和莫亚蒂看到了一起连环杀人案的新闻。
我越看奚子缘越担心,这孩子又腼腆又单纯,还有自闭症有交往和表达障碍……
“你现在的厅长是谁?”我没忍住,还是问了他这个问题。
“是伊芙先生。”奚子缘说。
“我知道了。”我点点头,不再多说,转而和奚子缘聊了很多生活上的琐事。
奚子缘面对我的问题总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连今天早上吃面条的碗用的是和四角内裤一样的红色,都抖露了。意识到把底裤都说出来了,奚子缘闹了个大红脸。
他手足无措地向我解释没有想要性骚扰我的意思,我则是忍不住哈哈大笑。
奚子缘乐于和我分享生活的方方面面,我也乐于听。
“冻冬哥,我想要买下你隔壁的房子,”奚子缘问我,他很慌乱,躲闪着我的目光,不停搅着手指,那张漂亮的小脸上甚至浮现出一种害羞的焦虑。
“可以吗?”他小声问我。
“可以啊,有什么不可以的?”我说。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征求我的同意,“怎么了吗?是钱不够吗?我这里有闲钱,可以借你些。”
“不、不、不是,”奚子缘连连摆手,他的脸更红了,“就是……我就是担心冻冬哥你不想和我做邻居。”
“怎么会?”我讶异道,“我很期待和你做邻居的,小缘。”
我说完,奚子缘的眼睛变得亮晶晶的,他额前总是遮住眉毛的卷发都翘了起来,那张巴掌大小的脸更是明媚得不行。
“实在是太好了!”他蹦起,手舞足蹈地说。
我看着傻乐的奚子缘,忍不住在心中感叹:
靠北,真可爱啊!

我发现时,他正蜷缩在被窝里。
“我发烧了,”他转过头,用那张潮红的脸对着我,灰白的长发被汗水浸得湿濡,一络一络地垂在胸前,“很严重,再不处理我可能会昏迷。”他很镇静地说。
我人傻了,赶紧把手上的早餐放一边去,将温度计插他嘴中,再去洗簌室拿一盆温水和毛巾。
莫亚蒂没法去医院,他亲自抹销了身份芯片。也就是说,他现在是黑户,一旦进入医院,他就会因身份不明而被拘捕。
温度计拿出来一看,靠北!莫亚蒂还真没夸张,他已经烧到临界点了,要是换成其他任何人早就失去意识了,可偏偏他的精神能力过于强大,使得他始终能清醒地感受到身体的痛苦。
“是不是很难受?”我一边给他擦背一边问莫亚蒂。
他冷淡地说还好。
明明他整个人就像是油锅里滋滋作响的鱼,苍白的肌肤热到发烫;吐出的气都足以把人灼伤——然而,他始终毫无动容,他冷漠地看着水盆里自己狼狈的影子,冷眼旁观着受苦的肉体,就仿佛他的精神和肉体已经被完完全全地剥离成不相融的水与油。
莫亚蒂盯着水盆的倒影,安静地发着呆。他的身体正在下了一场磅礴的雨,雨水猛烈地击打着他的感觉神经末梢,带来让他无法思考的疼痛。
莫亚蒂陷入思考停滞的平静中,满心昏昏的麻木。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丧失了所有的感官,他无法感知到冷或热、痒或痛,无法感知到时间的流逝与空间的凝滞,甚至,他无法感知到自己的身体。
就在这时,一种粗砺的什物从他的背上刮过,莫亚蒂忍不住打了个颤。
他回过神,随即便在水盆里看见了姜冻冬的影子。姜冻冬正从他背后探出头,圆圆的脸上横眉倒竖,谴责地瞪他,“莫亚蒂,你丫的是不是洗澡从来不搓?怎么这么多痂痂(指死皮)?”
姜冻冬的声音如同是某种魔咒,让莫亚蒂原本飘忽的精神骤然降落到身体里。
“啊……因为上次搓澡的时候发现这些皮肤角质层很恶心。”
莫亚蒂很人渣地对姜冻冬说,“我就一直没搓,想恶心一下你。“
谢谢你的用心良苦,真的有被恶心到。姜冻冬翻了个白眼,随后给他狠狠一搓。
擦好身体,姜冻冬又跟个老妈子似的监督莫亚蒂喝水吃药,再赐给他一张宝宝退烧贴。完成了这一系列的操作,莫亚蒂的状态肉眼可见地好转起来。
就算莫亚蒂的体质素质得分是An基因等级里综合最低的,那也是An基因等级,属于他就算要作死,也多半死不了。
“你怎么发烧了?”姜冻冬坐在院子里啃桃酥,享受冬日早晨的冷风。莫亚蒂还吹不得风,只能待在纸拉门后吃面条。
“昨晚上心情不好,在院子里吹了一晚上的风。”莫亚蒂说,他慢条斯理的,连吃面条都没发出吸溜声。
“什么!心情不好?”姜冻冬大怒,“是哪个孽畜惹你了?”
莫亚蒂对姜冻冬笑了一下,他放下手里的碗筷,转过头,用左边脸颊对着姜冻冬。那上面还能见到一个浅浅的巴掌印。
“你说呢?”他温温柔柔地问。
姜冻冬的视线朝四处游移,不敢看他。
莫亚蒂向姜冻冬倾过来,脸直怼他面前。莫亚蒂太白了,不同于奚子缘泛着粉的嫩白,他是一种带着冷光的苍白,肌肤通透到能看见脆弱的青紫血管。也就是这样的肤色,最难消除磕碰的痕迹。
姜冻冬总算认命了,他看着他脸上的巴掌印,唯唯诺诺,“……我错了。”
“姜冻冬,你怎么会错呢?”莫亚蒂微笑,“你永远都不会错的。”
“也、也没有你说的这么厉害啦,”姜冻冬突然羞涩起来,跟个蛞蝓似的扭来扭去,“我还没有到这种程度。”
莫亚蒂沉默了一下,他抬起头,盯着姜冻冬盯了老半天。
“这么多年了,我居然还看不出来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他喃喃自语。
姜冻冬的目光顿时犀利了,“袈裟?什么袈裟?你要出家??”
莫亚蒂没有回答,他只是伸手,一把扯住姜冻冬的脸,捏得他龇牙咧嘴。
“闭嘴吧,姜冻冬,”莫亚蒂勒令道,“好歹让我有个幻想。”
“幻想啥?”姜冻冬问。
莫亚蒂没说话,只是斜眼瞥向手上的姜冻冬。
姜冻冬对上他的视线,朝他老实地眨巴眨巴了眼。而后,莫亚蒂很无语地发现他竟然读懂了姜冻冬的意思——他试图和他进行默契且智慧的眼神交流。
莫亚蒂,“……”
莫亚蒂并不想姜冻冬这个二逼有什么默契和智慧的眼神交流。但是,当莫亚蒂对上那双努力睁大的、圆乎乎的眼睛时……莫亚蒂撇过头,哼了一声。
“幻想你是根金华火腿。”他随口搪塞。
姜冻冬浑圆的眼立马变成死鱼眼,他露出一种‘果然是烧糊涂了吧,要不要还是赶快埋了烧纸钱啊?’的表情。
莫亚蒂掐着他脸颊肉的手更用力了。
在姜冻冬嗷嗷的痛呼声中,莫亚蒂心想,当然是——幻想自己这么多年来喜欢的人并没这么傻缺了!
姜冻冬捂着负伤的脸,正襟跪坐到莫亚蒂跟前。
莫亚蒂不知道姜冻冬又想搞什么幺蛾子,问他干嘛。姜冻冬也不急着答复,他向上瞅,瞅莫亚蒂的表情,见莫亚蒂心情还算不错,才焉耷耷地说,“好吧,我为我昨天打了你一个大耳刮子道歉。”
“对不起嘛,”姜冻冬说,他的眼角向下,变成无辜可怜的狗狗眼,“你别生气了。”
莫亚蒂没说话,他一手托着下巴,看似漫不经心,实则脑子一片空白。他一点儿也不会处理这种情况。他似乎是习惯了弯弯绕绕,不论是对他道歉,还是道谢,亦或者直白地表达喜爱,都会令他不知所措。尤其是这个人是姜冻冬时,莫亚蒂就是被突然戳到的猫,被吓得只想要喵喵大叫。
“我也不想打你的,可你说的话实在是太气人了。”姜冻冬说着,时不时偷瞄一下莫亚蒂,“我不该打你,但你也不该这么说小缘,更不应该这么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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