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容看看鼓鼓囊囊的皮囊,脑子里还在回响系统说的770点,不多,但这钱来得太容易,难怪上辈子人人都希望家里有矿,现在他也想。
最后一个皮囊要小得多,只有前二者的一半,丛容轻轻晃了晃,发出细微的哗哗声。
他好奇地打开,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个拳头大的兽皮包裹。
丛容拿起最上面的那个包裹,解开绑着的皮绳,出现在兽皮中的赫然是一粒粒小指指甲盖大小的……麦子?
至于是大麦还是小麦,丛容一个地地道道的南方人,没能分清。
他只知道大麦可以做啤酒,但口感粗糙,小麦则能加工成精细的面粉。原石部落没有主食,兽肉就既是菜又是饭了,所以从实用性上来说,丛容更希望这些麦子是小麦。
他将麦子重新用兽皮包好,小心收回皮囊里,打算等抵达新栖息地后,试试能不能批量种植。
剩下的兽皮包的也全是种子,丛容上辈子不是农科院的学生,因此大部分都不认识,只勉强感觉有几颗白色的似乎挺眼熟,一时半会儿却想不起来是什么。
丛容猜这些种子应该是圣使居伊从其他部落收集来的,准备献给圣城里的大人,就像他的辣椒那样,可惜还没来得及就一名呜呼了,白白便宜了自己。
两人合力将居伊的尸体重新埋葬,回去找炎卯他们。
第53章 大迁徙(2)
小分队已经把挖出来的物资全部搬上货车,不出丛容所料,确实没装满,但也剩不下多少地方,主要是丛大人前段时间疯狂敛财,一不小心就敛多了。
其他人看见丛容那过于丰厚的家底倒没表现出什么异样,毕竟那是人自己凭本事换到的。
这一趟出来丛容可以说收获颇丰,不仅寻回了被大雪掩埋的物资,还意外找到了白及和人参,然而最重要的是那袋种子,他已经迫不及待想到达新的栖息地,等种出来以后,看看究竟有些什么了。
一行人在车上歇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便出发和大部队汇合。
没有疾风兽,他们只能靠人力拉车,不过对身强体壮的原始人而言,并不算什么,更何况车里装的还是过冬需要的物资,一想到这儿,小分队便充满干劲。
回去的路比来时多走了一天,一行人马不停蹄,终于在第三天太阳落山前赶到了雪原。
丛容跳下车——作为柔弱不能自理的圣主眷属,一路上他都被要求老实待在车里,与香喷喷的腊肠和暖呼呼的皮毛为伴。
至于拉车?
想都不要想,大人摔倒了怎么办?受伤了怎么办?
谁来负责?
丛容怀疑这些人把他当小宝宝看待了,明明他现在跑得很快,力气也很大。
然而原始人就是这么看脸,哦不,看身材。
他将车门打开,又立刻关上,动作快得让某些原本伸长了脖子探头探脑的族人讪讪地缩了回去。
祭司午不动声色地瞥了那几人一眼,转而看向青年,后者微微点了下头,老太太顿时神情一松。
“卯,你们找到盐了吗?”一名族人忍不住问。
丛容循声望去,是个矮小的年轻男人,约摸二十五六年纪,小眼睛大嘴巴,两颗门牙大得离谱,让他想到原世界某种喜欢生活在阴沟里的灰皮动物。
炎卯见丛容没阻拦的意思,便嗯了一声。
“有多少啊?够大家吃吗?”炎尾搓着手又问。
“一共五桶。”
人群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炎尾也连连说:“那就好,那就好,我们现在人少,五桶盐能吃很久了……”
“没错,起码能吃三个月吧!”
“三个月?开玩笑,一年都吃不完!”
族人们兴高采烈地议论着,每个人脸上都溢满喜悦之情。
炎卯欲言又止,这时丛容忽然开口:“诸位,盐的问题解决了,现在我们来商量该往哪儿走吧。”
绝大部分原始人没有东南西北的概念,平时都靠日升日落辨别方向,丛容这么说,他们瞬间安静下来,眼底一片迷茫。
祭司午隔着人群与自家弟子对视。
她活了快六十岁,从未离开过红石部落,所有“学识”都是从她的老师,还有石板上得来的。
她知道异世大陆的构成,也知道圣城所在的方位,但如果要她带路寻找新的栖息地……
祭司午在心里苦笑。
她的老师曾教过她方法,那就是将法杖竖起来,在心中默念圣主庇佑,然后松开手,法杖倒下所指的方向,就是他们前进的方向。
简单,粗暴,又十分……可笑。
祭司午扶了扶脑袋上的羊毛帽子,将它戴得更端正一些,耷拉着眼皮问:“不知道圣主大人有没有给出什么指示?”
丛容如今扯虎皮做大旗这一套玩得十分娴熟,知道老太太是打算借机将他圣主眷属的身份彻底坐实,面不改色道:“圣主给出了两个选择,往东或者往北。
前者是太阳升起的地方,有水源有绿洲,植被丰茂,兽类成群,而且附近没有大部落虎视眈眈,只有零星几个中小部落,不过距离这里非常遥远,以我们的速度,应该要走两个多月。”
原始人对数字并不敏感,但也知道两个多月意味着什么,毕竟之前去冬猎他们也才走了五六个白天和黑夜。
“这么远啊……”
“是啊,我打出生起就没去过那么远的地方。”
族人们议论纷纷,祭司午顿了顿手中的法杖,示意他们安静,又问丛容:“那往北呢?”
“往北的绿洲距离这里稍稍近一些,可以少走几天,不过……”丛容话锋一转,笑得意味深长,“那同样是通往圣城的方向。”
圣城两个字瞬间把红石族人震住了,一张张古铜色的面庞上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害怕与心虚。
如果说以前他们对异世大陆的中央枢纽充满好奇与向往,那么如今就只剩下对被报复的畏惧。
其实圣城离那片绿洲还非常遥远,就算是疾风兽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也要马不停蹄地跑上两个月,但在已有其他选择的前提下,没人会愿意再冒险。
果然就听祭司午道:“那就往东吧,多走一天就代表着更安全一分,圣主会庇佑我们的。”
祭司大人拍板,没人有异议,雪原上响起原始人们激昂振奋的呐喊。
“往东!”
“往东!”
“往东!”
丛容微微松了口气,他心里也更倾向于往东,不过和安全没关系,而是因为那里更接近白水大陆,他在地图上隐约看到了代表海的标识。
如果那附近真的有海,今后盐的问题将不再是问题。
从这天起,红石部落的五十六名幸存者便开启了长达六十七天的雪原征程。
出发前,丛容让炎卯从车厢里扛下来几大卷鞣制好的铁角兽皮,分发给奴隶们,不论男女老幼,只按人头计算。
知道这个消息后,几乎所有人都惊呆了。
“那是我们的皮毛,凭什么给奴隶?”一名红石族人怨气很大。
“就是,奴隶就像牲口一样低贱,他们根本不配穿兽皮!”很快有人附和。
“你的皮毛?”炎丁冷笑,将一块兽皮怼到他面前,“你叫它一声,它会答应吗?”
对方伸手想要去拿,兽皮很快又被炎丁收了回去,年轻战士冷冷道:“这些皮毛都是丛大人的,他爱给谁就给谁。
你们自己有没有皮毛,做完兽袍后还剩下多少皮毛心里没有一点哔——数吗?”
那人想反驳,张了张口,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其他几名族人闻言也不甘不愿地低下了头。
另一边奴隶们的反应就可爱多了。
“圣主在上,我不是在做梦吧?儿子你快掐我一下!”夏犬他爹一手抱着夏犬,一手抱着兽皮,声音里满是不敢置信。
这是一大张,不,应该是两张兽皮——他们有两个人所以是双份——没有被虫蛀出的洞,也不是什么没人要的边角料,而是上好的,完整的经过鞣制的铁角兽皮毛,散发着轻微的油脂味。
有了它们,父子俩不仅可以做一身厚实的兽袍,多出来的皮毛还能再给夏犬缝一顶小帽子,就像丛大人头上的那样。
这名二十多岁,一脸络腮胡的父亲激动得差点落下泪来。
他不是没见过这样好的兽皮,只不过以前都是族人的所有物,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夏犬窝在他爹怀里,头摇得像拨浪鼓:“我不敢,我怕把你掐醒了,然后我也醒了。”
气得他爹又给了他一个脑瓜崩:“瞧你这点出息,醒就醒了,大不了下回再做一个呗。”
夏犬捂着脑袋委屈巴巴:“我怕下回做的就没这么美了。”
他爹恨铁不成钢:“有从大人在,你还怕做不上美梦?”
夏犬一听也是,于是重重在他爹脸上掐了一把。
“嗷!!!”
雪原上响起男人痛苦的惨叫,接下去是小孩被揍的哇哇大哭。
丛容给了奴隶们半天时间赶制衣服,等所有人穿戴整齐站在雪地里,族人们惊讶地发现,穿上兽袍的奴隶看上去和自己并没有什么不同。
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甚至不少奴隶跟战士一样高大强壮,如果不是两帮人马自动分作两拨,他们差点分不清谁是自己的同族谁是奴隶。
祭司午没有对丛容的行为多做置喙,一方面就像丁说的,那些都是丛容自己的东西,拥有绝对处置权,另一方面,她其实也有让后者继承衣钵的想法。
一个部落,如果只有族人,没有奴隶,那么族人们的生活无疑会比现在要琐碎和辛劳得多。
他们需要自己打磨石器,自己挖矿,自己鞣制皮毛,自己做一切要做的事情。
奴隶们死了对族人一点好处也没有,特别是等他们找到适合的栖息地,建设新部落初期,需要奴隶干的活儿就更多了。
不得不说祭司午想得也是相当长远了,因此她以为作为圣主眷属的丛容必然也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给奴隶皮毛保暖。
然而实际情况是,丛容根本没想那么多,相比起某些心眼多又贪得无厌的红石族人,他只是更喜欢单纯听话的奴隶们而已。
丛容拍拍手,示意大家马上出发。这个时代没有指南针,好在往东并不难认,只要沿着太阳升起的方向一路往前就可以了,他再时不时和脑海中的立体地图比对,基本不会出错。
这一次迁徙行动和上回的冬猎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唯一的区别大概是路途遥远,天气太冷,雪地难行,奴隶们还拖着一辆几吨重的物资车。
为了避免被冻伤,丛容要求每人用兽皮包裹手脚,一旦出现红肿发痒的症状务必第一时间告诉自己。
早期冻伤一般较轻,不难治愈,用皮毛保护受冻部位进行局部复温,或者使用40摄氏度左右的温水浸泡即可。
但如果拖到出现冻结性冻伤,损伤达真皮层,就容易导致肢体坏死,甚至死亡。
一望无际的雪原上,除了他们以外,几乎看不到其他活物,不存在危险的食肉猛兽,唯一的威胁就是严寒和雪盲。
不过几天下来,众人的状态都还不错,暂时没有出现冻伤或者生病的情况,让丛容微微松了口气的同时,也不由感叹原始人身体素质真不是一般的好。
圣主眷属加祭司弟子双重身份下,丛容不用像其他人那样靠双脚在雪地里赶路,而是和祭司午一起坐在物资车上。
祭司午年纪大了,精神不济,往往上一秒还在和自家弟子说话,下一秒脑袋一歪就睡着了。
丛容无奈摇头,拽过兽皮替老太太盖上,自己则拿起毛线棒织起了毛衣。
相比粗糙偏硬的兽袍,他更喜欢这种柔软暖和,也更符合现代人审美的衣服。而且,从舒适程度上说,兽袍并不适合贴身穿,当然毛衣也没有多适合,最舒服的其实是丝绸。
丛容上辈子的睡衣和床品就全是上好的绸缎,摸上去跟水一样顺滑,透气性也非常好。
不过丝织品的制作工序相当复杂,哪怕在原世界也是相当奢侈的存在,他基本没奢望过,要是有棉布就好了……
这是丛容自穿越过来后不知道第几次怀念棉花。
棉花对生长环境的要求不高,耐干旱,最适宜在沙土这样排水条件好的土壤种植,原世界华夏的西部地区就有专门的棉花种植基地,每年的产量高达五百多万吨,占全国将近九成。
炎火大陆许多地方的土质和华国西部类似,只要保证充足的光照,棉花的产量同样不会低。
可惜他至今没在异世大陆见到过棉花,连究竟有没有这种东西都无法确定,系统奖励的立体地图上也不会显示哪里有什么植物,只能暂时歇了心思。
雪原赶路的日子枯燥又无聊,丛容自己秘密多,身边就算有个祭司午也不敢真敞开了心扉和对方多聊。
于是他大部分时候都在默默织毛衣,毛衣虽然比围巾和帽子复杂一些,但经过丛大人的不懈努力,反复试错后,也成功苏出来了。
这是一件款式十分简单的套头毛衣,整体只用了两种针法,颜色是自然的奶油白。因为丛容第一次织,经验不足,所以尺码偏大了些,好在用料十分扎实,穿在身上暖和得不得了。
一旁的祭司午刚开始以为他是要织围巾或者帽子,结果观察了一阵才发现不是,等毛衣初步成型,这位年近六旬的老太太彻底震惊了。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衣服,厚实,柔软,也为两根细细的树枝居然能做出衣服而感到不可思议。
“这也是圣主大人的智慧吗?”祭司午双手捧着毛线棒一脸虔诚,恨不得早晚两次地将它们供起来。
丛容笑着点头:“如果您有兴趣的话,我可以教您。”
“是你自己愿意教我的,我可没说。”祭司午傲娇地絮叨,手里却牢牢抓着毛线棒不放。
丛容知道她的脾气,并没往心里去,只是有些好笑。
不得不说织毛衣这种事情不论在原世界还是异世大陆,对祭司午这个年纪的老太太都有着奇怪的吸引力。
在接下去的日子里,除去吃饭睡觉,剩下的时间,祭司午几乎毛线棒不离手,简直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她先给自己织了一件和丛容身上差不多的套头衫,并在后者的描述下,又织出来了裤子。
别说,那款式,那感觉还挺像上辈子流行过一阵的奶奶裤。
丛容之前囤的毛线球很快用完,祭司午嫌一个人捻毛线太慢,让他一起捻,还把两人的私奴,毛芜和炎朔也叫上了。
炎朔刚进车厢就看到穿着一身毛线衣裤的青年。
丛容身材瘦削修长,骨肉匀停,宽松的奶油色毛衣硬生生穿出了T台模特走秀的味道,oversize的领口下方细巧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在雪光的映照下,泛着瓷白的色泽。
炎朔一愣,然后才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余光却始终粘在青年身上。
“丛大人您这么穿真好看!”奴隶们对圣主眷属的滤镜有八百米厚,毛芜也不例外,不过她认为今天的丛容格外俊美。
似乎对方天生就应该这么穿,他就像一颗熠熠生辉的宝珠,先前屈居于粗陋的兽皮之下,而现在那层兽皮终于被掀开,宝珠展露出原本的璀璨光华。
毛芜不知道什么叫气质,在她眼中,丛大人是这片大陆上最有魅力的人,任何男女都比不上。
饶是丛容脸皮再厚,也被她真诚不做作的彩虹屁吹得有些不好意思,结果就听旁边少年轻轻嗯了一声:“丛哥,你真好看。”
装了物资后,车厢内所剩空间不大,两人因此挨得很近,几乎头碰着头,炎朔的声音压得极低,仿佛只说给他一个人听一般。
丛容感觉耳朵一阵发痒,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想了想问:“是我好看,还是衣服好看?”
炎朔下意识的“你好看”就要脱口而出,话到嘴边又换成了:“都好看。”
因为一句都好看,小奴隶得到了丛大人亲手织的同款毛衣一件。
第二天当炎朔穿着它出现在雪地上的时候,瞬间引来无数羡慕嫉妒的目光。
“青,丛大人真的不收私奴了吗?”炎丁眼睛都红了。
“不收,已经有人去问过了。”炎青同样垂头丧气。
“情人呢?丛大人还没有情人吧?”
人群中不知是谁忽然问了一句,大伙儿面面相觑。
“没有吧,没听说丛大人有情人。”
“真的吗?那我很有希望啊!”
“我觉得我也是……”
“我感觉丛大人应该喜欢我这样的!”
原始人们七嘴八舌,一个个胸有成竹,自信得不得了,下一刻便听不远处传来红藜懒洋洋地嗤笑:“谁说大人没有情人?”
“什么?丛大人居然有情人了?是谁?”众人惊讶极了。
原始人对性从不避讳,不论男女,只要兴致上来了,甚至可以不分时间不分场合地来上一发。
但他们从未见过丛容和谁发生亲密关系,倒是有不少族人和奴隶向丛大人示过好,比如炎青,比如红藜,还有炎山之前的那几个情人,结果毫无例外地全都被青年拒绝了。
一些脑洞大的族人甚至因此得出丛大人可能不喜欢人的结论。
“大人的爱好很特别。”那些族人如是说。
然而现在他们听到了什么?
丛大人居然有情人!!
红藜眯起眼,朝不远处独自走在前头的炎朔抬了抬下巴。
少年身姿挺拔,有种介于男孩和男人之间的清瘦,眉峰清晰,五官俊秀,高高束于脑后的马尾辫被寒风卷起细小的发梢,他的模样干净而俊挺,光从外表看,绝不会把他和奴隶二字联系在一起。
“之前回去挖物资的时候,我亲眼看到炎朔和丛大人在洞穴里这样那样。”红藜信誓旦旦说,“不信你们问卯,丁和青也看到了,还有两个奴隶。”
炎卯想说丛大人和他的小奴隶只是身体挨在一起罢了,并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情,但因为红藜说得太笃定,搞得炎卯反而不确定起来,当时洞里的光线非常昏暗,也可能是他没看清楚。
想到这儿,炎卯迟疑地点了点头。
众人哗然。
丛大人的私奴也就算了,那小子竟然还是大人的情人,嫉妒使原始人面目全非,如果目光可以化为实质,炎朔早已万箭穿心。
丛容对外面的议论毫无所觉,迁徙队白天赶路,天一黑就地休整,他将物资车让给了祭司午和毛芜,自己带着炎朔与其他人一起挖雪洞。
“我来挖,丛哥你去休息。”炎朔选好地方,石刀插进雪里,发出沙沙的摩擦声。
丛容坐了一天车,浑身肌肉都僵硬了,闻言摇摇头,拿着石刀在旁边帮忙扒拉雪沫,顺便活动筋骨。
炎朔见状也没说什么,两人合力挖完雪洞,丛容根据脑海中的地图指示找到奈罗河所在地,继续冰钓事业。
他熟门熟路地用兽油打窝,水面下很快有阴影出现,炎朔拿着长矛守在旁边,正准备刺出,几米开外爆发出激烈的争吵声,水下的鱼受到惊扰立即潜得没了影。
丛容微微皱眉。
“老子不想再吃食水兽了,他娘的快吃吐了!”一名矮小的红石族人梗着脖子骂骂咧咧。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问炎卯搜寻到几桶盐的那只灰皮耗子,名叫炎尾。
“食水兽真的不好吃,我们还连着吃了快一个月,现在感觉嗓子眼里都一股腥味儿。”另一名族人也说,还煞有介事地把口水吐到炎卯的脚边,只差一点就到他的脚上了。
炎卯神情微冷,炎丁被气得浑身发抖,怒道:“当初被雪崩撵着跑了三天三夜,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时候怎么不说食水兽难吃了?
再说食水兽根本一点也不难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家伙在打什么主意!”
炎尾闻言目光闪了闪,嬉皮笑脸地反驳:“丁,你可不要随便污蔑人,我们打什么主意了?”
炎卯拉住差点就要冲上去揍人的自家弟弟,沉声问:“那你们想吃什么?”
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炎尾看看炎丁,又看看炎卯,笑得有几分无赖:“卯,不是我们故意找不痛快,实在是食水兽吃腻了,我想不止我,大伙儿应该也都不想再吃食水兽了吧?”
炎尾说到这儿故意顿了顿,等人群响起稀稀拉拉的几声应和后才继续道:“我记得你们之前不是带回来很多物资吗?里面应该有铁角兽肉吧?”
“那些肉大部分是丛大人的。”一旁炎青的脸色也冷下来,“大人说过不能动。”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动?他有那么多肉,分一点给我们吃怎么了?”
后一句话炎尾不敢说得太大声,但丛容还是听到了,形状完美的唇角挑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他朝炎卯招招手,后者立即小跑过去。
丛容不知道跟他说了什么,不一会儿炎卯又回来了,看向炎尾两人的目光颇具深意。
炎尾心里没来由一突,但他确实想吃肉,而且他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丛容又不是首领,连那个圣主眷属的身份祭司大人一开始也是不承认的,同样作为红石族人,凭什么他就能拥有那么多肉?
再说,整整一车的兽肉,他一个人根本吃不完,分些给自己不好吗?
然而事实证明确实不好。
“丛大人说,既然你们两个不想吃食水兽那就别吃了,他以后不会再给你俩提供饵料。”
炎卯说完,炎丁便幸灾乐祸地从炎尾手里夺过装兽油的石罐。
炎尾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掌心,瞬间蒙了,不过炎卯接下去的话让他立刻又高兴起来。
“至于铁角兽肉,里面确实有一些是你们的,可以拿走。”
“什么?”这下轮到炎丁惊讶了,抓着他哥的胳膊不敢置信地问,“丛大人真这么说了?”
炎卯点头,神情看不出喜怒,他环视一圈四周,再次开口:“大人还说,如果有谁和炎尾一样想吃兽肉,也可以把肉领走。但之后他不会再向这些人提供抓食水兽的饵料。”
话音刚落,人群顿时一阵骚动,齐刷刷望向那道盘腿坐在冰洞边的身影。
夕阳洒在青年轮廓分明的侧颜上,仿佛给他蒙上了一层金色的怀旧滤镜,俊美又温柔,让不少人下意识遗忘了半个月前炎鸣满脸鲜血,被吓到失禁的狼狈模样。
炎卯等了片刻,陆续又有两人站出来,其中一个是炎雕。
炎卯瞥了四人一眼,转身走向物资车,再回来的时候,手中便多了一个塞满兽肉的石桶。
天气冷,肉类都被冻得硬邦邦的,半点没有腐坏的迹象,新鲜度比刚切下来的时候差不了多少。
四人的眼睛几乎瞬间就亮了,炎尾快步上前,迫不及待地从炎卯桶里抢过最大的那一块,其他三人见状也争先恐后地跑过去。
“操!尾你那块明明是我的,你他娘的什么时候有这么多肉了?”炎雕气得大吼。
炎尾不甘示弱地反唇相讥:“你肉多没错,但雕,你不知道自己吃得也很多吗?你的那些肉应该早就已经吃光了吧?”
炎雕一噎,他恶狠狠地盯着炎尾怀里那块足有大几十斤重的兽肉,下一秒毫无征兆地扑了过去,两个人在雪地里滚作一团。
炎卯没理会他们狗咬狗,带着炎丁炎青继续冰钓。
人群中也有其他战士在看到兽肉后流露出眼馋的神色,相比起软嫩易消化的食水兽,扎实扛饿的铁角兽肉确实更受原始人们的欢迎。
一旁的老莫见状幽幽开口:“丛大人说现在不能吃那些兽肉,就肯定不能吃,大人的决定什么时候错过?”
众人一想也是,瞧完热闹便做鸟兽散了。
另一边,丛容和自家小奴隶先后叉上来七八条一米多长的大鱼,每条都有十来斤重,一半炖汤,一半烧烤。
丛容吃饱喝足仰面躺在雪地上,看旁边炎朔慢条斯理地把剩下的鱼肉仔细吃干净,半点没浪费,忍不住问:“你会觉得腻味吗?”
少年愣了愣,待反应过来他指的什么,诚实道:“有一点。”
任谁吃上大半个月的鱼肉,而且翻来覆去就那一两种做法都会吃厌吧!
丛容轻轻呼出一口白雾:“再忍忍,等过几天,就算你想吃也吃不到了。”
炎朔微怔。
“我们马上就要离开奈罗河了,之后虽然也能找到水源,但不保证还会有这么多食水兽。”
丛容说得算是相当保守的了,事实上,十天后,迁徙队伍再也没有用冰钓的方法抓到鱼。
不过此时他们谁也不知道这一点,炎尾四人草草将到手的铁角兽肉解冻,切成厚厚的大块,放在篝火上烤。
油脂融化渗入肉里,香味很快弥漫开来,炎尾直勾勾盯着滋滋冒油的兽肉,嘴角裂到了耳朵根。他不屑地瞥向守在冰洞边的族人和奴隶,眼底满是讥诮:“有铁角兽不吃吃什么食水兽啊,一帮傻子。”
另外两人和他想法差不多,闻言不住点头附和,只有炎雕微微皱起眉,心不在焉地转动着手里的树枝,忽然问:“兽肉吃完以后,你们打算怎么办?”
两人被他问住。
是啊,他们已经没有兽油了,无法打窝吸引食水兽,而在茫茫雪原上想到打到其他猎物无异于痴人说梦。
炎尾冷哼:“雕,你是光吃肉不长脑子吗?说你傻还真没冤枉你。”
他还在记恨炎雕刚才从自己手里抢走了最大的那块兽肉。
炎雕被他嘲得受不了,但听炎尾的口气显然有办法解决,只好强忍着怒意问:“那你有什么办法?”
炎尾得意一笑,指了指朝不远处的人群:“能吸引食水兽的又不只有兽油,还有内脏。”
在丛容的影响下,红石部落的人也变得讲究起来,吃鱼之前,都要去鳞除鳃,再挖掉内脏。一条十来斤的大鱼起码有两斤是内脏,打窝只需要一点点,剩下的都会被埋进雪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