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原始大陆搞基建by途迷
途迷  发于:2024年07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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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容完全没想到一次偶然的手术现场,激发出了炎青深埋在壮汉外表下的抖M属性,从此在受虐狂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此刻他的全部注意都集中在炎鸦的伤势上,腿部创面太大,丛容本想用兽皮代替纱布包裹伤口止血,但想到原始人的卫生习惯还是算了。
“叮,恭喜宿主在两个月内获得一百位原住民的认可任务进度达到(32/100),由于此次认可并未超出十八小时时限,电击警告解除,希望宿主再接再厉,不要懈怠。”
9527冷冰冰的机械音忽然响起,丛容倒不觉得意外,想了想说:“新增加的这个原住民不是炎鸦。”
他的语气十分笃定。
在他看来,炎鸦的自大和卑劣刻到了骨子里,就算自己救他一百次,都不会觉得好,只会认为奴隶救他是应该的,甚至可能还会因为丛容和炎朔没代替他陷入沼泽被咬断腿而扭曲迁怒。
毕竟两人只是低贱的奴隶,而他可是高高在上,正儿八经的红石族人。
不过丛容既然明白这一点,为什么还要费时费力地编藤条,再尽心尽力地把炎鸦拉出沼泽,最后又帮他治伤?
原因很简单,从一开始他的任务目标就不是炎鸦,而是炎青,说白了,炎鸦那个人渣不过是他展示能力的工具而已。
果然就听9527道:“不是炎鸦,是炎青。”
丛容笑了。
他不在乎工具的好坏,有用就行,不是吗?
炎朔很快找了几片干净的大树叶回来,丛容看了看厚度和柔韧度勉强能用,将其覆盖在缝合后的伤口上,再用皮绳捆好。
炎鸦虽然依旧昏迷着,但呼吸已经平稳了许多,嘴唇也不像一开始那么苍白,炎青简直不敢置信。
“这一定是神迹,一定是的!”他激动地去抓丛容的肩膀,被后者不动声色地避开。
“咳,一切都是圣主的指示。”丛容移开视线,“你可以回去后问问炎卯。”
炎青一脸震惊。
他以为今天目睹了青年替炎鸦治疗的过程就非常不得了了,结果现在丛容告诉他,他的偶像卯哥也有秘密。
“先去回禀首领大人吧。”丛容没忘记一行人出来的目的,眼下水源既然找到了,他们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炎青恍恍惚惚地背起炎鸦,他想到了炎卯受伤的左臂,那种古怪的,把胳膊吊在脖子上的方法,还有他和炎丁吃的名叫腊肠的食物,炎卯说腊肠是红果做的,但他从没见红果做过……
炎青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试探地开口:“你吃过腊肠吗?”
丛容:……
他猜应该是之前丁卯兄弟吃腊肠的时候被炎青撞见了,事已至此,丛容也不打算隐瞒,点点头:“你所说的腊肠就是炎卯他们从我这儿换的。”
“用什么换的?”炎青一下子抓住了重点。
“盐。”
“那我也要换。”炎青立刻道。
“没了。”丛容耸耸肩。
“啊?!”炎青感觉天都塌了。
那么香的腊肠,他还没吃过就没了,怎么能没了呢?
丛容见他备受打击的模样,淡定道:“这次冬猎回去,我还会继续做,但你得提供铁角兽肉和小肠。”
炎青闻言顿时又活过来了:“行,别说肉和小肠,我分到的猎物都给你。”
丛容笑笑没说话。
两个小时后,四人回到红石部落临时休憩的地方,炎雕已经先一步向首领炎山汇报了找水的情况。
他被锯齿兽吓得不轻,一路连滚带爬,话都说不利索,好半天才把前因后果讲清楚。
现在冬猎队里分成了两拨阵营,一拨认为魔鬼巨口太危险,下面还潜伏着锯齿兽,湖泊就是悬在驴子跟前的胡萝卜,根本无法抵达,应该派人继续寻找水源。
持这个观点的主要是以炎鹏为首的“太子党”。
另一拨则觉得旱季不少河湖断流,天黑之前还不知能不能找到新的水源,大伙儿都快渴死了,不如先过去看看,等到地方了再想办法。
说这话的则是炎卯,炎丁和几名狩猎经验丰富的老战士,在已有选择的情况下,他们不会寄希望于缥缈的未知。
“就算过去了又能怎么样?难道你们有办法通过魔鬼巨口?”炎雕阴阳怪气地嗤笑,“别忘了炎鸦是怎么死的。”
炎卯沉默,炎丁有些着急:“哥!”
他宁可被锯齿兽咬死,也不想渴死。
首领炎山见自己儿子轻而易举便在炎卯面前占据了上风,满意地点点头,正准备说什么,这时便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大声道:“炎鸦还没有死。”
聚集在沙地上的众人顿时齐刷刷望过去。
“是青,青他们回来了!”
“他背上的人是谁?我怎么看着像炎鸦?”
“没错,但炎鸦不是已经死了吗?雕说的……”
红石族人七嘴八舌,纷纷将目光投向炎雕。
炎雕的脸一下子红了,他无比肯定道:“我亲眼看见炎鸦被锯齿兽咬住了大腿,怎么可能还活着?”
炎青把炎鸦小心放到地上,族人们立即围了过来,一名老战士蹲下身探了探炎鸦的鼻息,说:“有气儿,炎鸦没死!”
炎雕根本不相信,被锯齿兽咬断腿,就算救上来也不可能活。
以往狩猎的时候也有过战士被猛兽咬伤的情况,但连祭司大人都救不了他们,只能让那些人躺在地上自生自灭,甚至腐烂发臭。
“可他确实还活着。”炎青对炎雕因为害怕抛下同伴的行为非常不耻。
“你们对他做了什么?”不止炎雕,其他红石族人也很好奇。
炎青挠挠头,看向一旁的丛容,正色道:“是圣主的庇佑。”
人群里除了炎卯,全都一脸懵。
炎青叉着腰,得意洋洋:“你们听说过手术刀吗?”
丛容:……
炎朔:……
炎卯&炎丁:……
族人们满心疑惑,炎青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正准备让丛容拿出来,就听青年说:“刚才大家似乎在讨论寻找水源的事?”
奴隶平时在红石族人面前大都表现得畏手畏脚,很多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哪怕是最能干的鸵和多虻也总是缩着肩膀,鲜少有像丛容这样镇定自若的。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这次跟随炎鸦去找水的有两名奴隶,众人大概会把他当成某个大部落的族人。
“你叫什么名字?”炎鹏觉得这奴隶有点眼熟。
丛容还未开口,被炎青抢先一步:“他叫丛容,就是他救的炎鸦。”
“什么?!”
“是我听错了吗?这奴隶救了炎鸦?”
“没有,青确实是这么说的。”
“但怎么可能?连祭司大人都……”
原始人们瞬间炸开了锅,比听到哼哼兽会飞还震惊。
丛容静静站在原地,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或质疑或好奇或探究的目光。
他没有阻止炎青说出这些,一是因为只要他还在红石部落,用外科手术救人的事根本瞒不住,暴露不过早晚问题,二则是系统的提醒。
9527提到的电击惩罚虽然没什么人性,却也给他敲响了警钟,任务时限还有三十三天,为了获得剩下六十八名原住民的认可,丛容不得不放手一搏。
不过对炎青的话,并没有太多人相信,毕竟丛容只是一个低贱的奴隶,奴隶怎么可能会治病救人呢?
他又不是祭司大人。
然而很快,丛容开口了,他说:“我知道怎么渡过魔鬼巨口。”
这话再次引起了轩然大波,连首领炎山都忍不住看向青年奴隶,对方神情平静,面对比自己高大许多的战士都毫无惧色,而且他很年轻,看上去还不到二十,和炎卯一样年轻……
炎山脸上不知为何闪过一丝不悦,丛容的不卑不亢落在他眼里成了最无礼的傲慢和挑衅。
作为部落首领,要处死一个奴隶易如反掌,但偏偏这奴隶说自己能渡过魔鬼巨口,解决他们的燃眉之急。
炎山迟疑了。
“首领,我相信他。”炎卯大声说。
“我也相信他。”炎丁赶忙附和。
丛容心道要糟,炎山因为首领候选人的事对炎卯暗生龃龉,兄弟俩这会儿跳出来帮他说话只会适得其反,果然就听炎山阴恻恻道:“好啊,那就让这奴隶试试看,但万一他失败了……雕,你说怎么办?”
忽然被cue的炎雕终于想起来为什么会觉得丛容眼熟了,他看向对方身后的少年,兴奋地舔了舔犬齿:“把他切成两半,一半水煮,一半火烤。这奴隶虽然年纪大了些,但皮肉看起来还挺嫩的……”
炎朔对上他毒蛇般粘腻的目光,垂在身侧的手暗暗紧握成拳。
族人们对人肉兴趣不大,更何况他们刚吃了咕咕兽,并不十分饥饿,不少人,特别是女性族人都对丛容产生了一丝同情。
青年虽然身材瘦削,不够强壮,但五官长得十分俊秀,真是可惜了。
“可以。”丛容走到队伍最末。
奴隶们通过多虻的转述,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他们并不认为丛容是在吹牛,既然丛大人说能渡过魔鬼巨口那就一定能!
奴隶们对丛容的信任和崇拜一如既往的盲目。
“蓬,红鸟部落祭司制作的那种黄色药粉你还有吗?就是用来驱赶咕咕兽的药粉。”
丛容其实没太抱希望,毕竟蓬早已离开原来的部落,成了红石的奴隶,而奴隶是不配拥有自己的私人物品的。
不过没有也没关系,锯齿兽和鳄鱼的习性相似,更喜欢待在湿润的淤泥里,特别现在还是少雨的旱季,只要别像炎鸦那样陷入沼泽中,就不容易被它们攻击。
谁知蓬却点了点头:“有有有,这药粉红石族人不知道用处,把它丢进了石场里,我后面又偷偷捡回来了。”
说完她从腰间的草兜里掏出一个小兽皮包裹递给丛容。
丛容打开来看,里面的粉末颗粒粗糙,颜色姜黄,凑近了闻,能闻到奇异的草药味道,而且似乎还有硫磺?
他完全没料到会在异世大陆见到硫磺这种重要的化学品。
丛容虽然主攻的外科临床医学,但一些常见的药理知识他还是知道的,比如单单硫磺可以用作中药,内服补火,外用则能解毒。
而且它还是火药的主要成分之一。
丛容看向这包粉末的眼睛简直在发光,他很想立刻问问蓬哪里可以找到硫磺,但现在显然不是时候,红石族人还在等着看他如何渡过沼泽,抵达水源。
如果做不到,他就会成为原始人过冬的口粮,经过短暂的消化后,最终被排泄出来,撒在这片陌生蛮荒的土地上。

第29章 条件
休息了大半天的冬猎队再次出发,只不过这一次走在队伍最前面的不是部落里强壮的战士,而是一个奴隶。
青年眉眼清俊,流畅优越的下颌线一路往下延伸至修长的脖颈,勾勒出深陷精致的锁骨,整个人仿佛一幅意蕴悠长的水墨画。
“你们说他真能渡过魔鬼巨口吗?”一名红石族女人小声问同伴。
“不知道,但他看起来好镇定,一点都不慌。”同伴甲感叹。
“对,你们看到刚才雕是怎么回来的吗?我眼力很好,看得清清楚楚,他是滚回来的,连滚带爬。”同伴乙不屑地瞥了眼远处垂头丧气的炎雕。
“雕还是战士呢,我看他还比不上一个奴隶。”女人眨了眨眼睛,“话说,这奴隶的脸长得真不赖,我敢肯定全部落找不出第二张这么好看的脸了。”
“可是红藜你不觉得他太瘦了吗?”听出女人的意动,同伴甲皱眉,“这么瘦,你和他生的孩子也会比较瘦弱。再说,他还是个奴隶,就算打到了猎物,部落也不会分给他多少。”
“那有什么关系,我可以狩猎养他。”名为红藜的女人举了举手中的长矛,骄傲道,“我一定能把他养得非常健壮。”
同伴听完倒不觉得红藜的想法有问题,红藜十分强壮,比起部落里的许多男人都不遑多让。而且,她狩猎的本领也很强,上次冬猎,她就独自打到了一只半人高的骨雕。
因此在红石部落,红藜应该是最富有的女人了,当然追求者也非常多。至于跟谁好,她一般就看脸,相当简单粗暴。
此时的丛大人还不知道已经有富婆打算包养他,他问炎卯要了一块篮球大小的兽皮,把蓬给的黄色粉末均匀地涂抹在表面。
“丛……丛容,这是什么?”当着其他族人的面,炎卯不好直接叫丛大人,他还在懊悔刚才和丁的好意给丛容带来的麻烦。
“击退锯齿兽的武器。”丛容回答,相比起尴尬到脚趾抠城堡的丛大人,他其实更喜欢别人叫他的名字。
“这块兽皮居然能击退锯齿兽!!”炎卯有一瞬间的震惊,但很快他又释然了。
不就是锯齿兽吗?丛大人都能让人死而复生,区区击退一只锯齿兽似乎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可惜和炎卯有同样觉悟的族人并不多,他们都觉得这奴隶是在垂死挣扎,别说凶猛的锯齿兽,光那可怕的魔鬼巨口就没人能通过。
金乌西坠,晚霞满天,百人队伍浩浩荡荡地聚集在沼泽附近,微风拂过,远处的湖泊泛起层层涟漪,带来丰沛的水汽。
众人瞬间都亢奋了。
“真的有水源!”
“我闻到水的味道了!”
“湖里会有食水兽吗?”
“那么大的湖,一定有吧……就是不好抓。”
“你。”炎山抬着下巴,手中的石刀直指丛容,“现在可以过去了。”
丛容微笑,却没有立即行动,而是说:“首领大人,如果我成功渡过魔鬼巨口,不知道可以得到什么奖励?”
“区区一个奴隶居然还想要奖励?”炎鹏嗤笑。
炎山皱了皱眉,没说话,但显然认为他儿子说得不无道理。
奴隶是部落的财产,而他是部落的首领,别说渡过魔鬼巨口,就算他现在要处死眼前的奴隶,对方也只能乖乖引颈就戮。
丛容笑容不变,纠正道:“普通奴隶无法通过魔鬼巨口。”
但他能。
炎鹏一噎,炎山思考片刻,想不出反驳的理由,再看看周围齐刷刷盯着湖泊的族人,沉声道:“你想要什么奖励?兽肉还是兽皮?”
寒冷的凛冬即将来临,炎山以为丛容是想借机捞点过冬的物资。
贪婪又愚蠢的奴隶。炎山眼底闪过一抹讥嘲。
不过如果这奴隶当真能渡过魔鬼巨口,等冬猎结束,铁角兽内脏或者没人要的破烂皮毛,首领大人倒不介意施舍给对方一星半点。
谁知青年摇摇头:“兽肉和兽皮太过珍贵,大人可以把它们留给更需要的人,而我,只有一个微不足道的请求。”
“你不要食物和皮毛?”不止炎山惊讶,族人们也无法理解,毕竟吃饱穿暖是原始人唯一的追求了,在此基础上再进一步的话,大概就是和女人或者男人睡觉,干一些快活的事,生几个小崽子。
丛容微笑着与炎山对视,缓缓道:“对,我不要。我只希望等渡过魔鬼巨口后,您能免除我奴隶的身份,成为一个自由人。”
话音刚落,原本还在交头接耳,七嘴八舌的众人瞬间安静下来,他们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这奴隶在说什么?
他不想做奴隶,要当族人?
整个异世大陆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
随着一个部落覆灭,他们的女人,小孩和身体孱弱的青壮年都将成为另一个部落的奴隶,至于强壮的战士和男性族人哪怕主动投降,也会被立刻杀死。
这是众所周知的铁律,丛容曾一度觉得非常不可思议,他问过老莫,你们没想过反抗吗?
当时他手里拿着一碗没有油花的哼哼兽肉汤,而红石族人正在各自的洞穴里大口咀嚼着肥美的烤肉。
老莫听完后一脸迷茫。
反抗?原来奴隶是可以反抗的吗?
红石部落除了炎鸦和炎雕,会虐待鞭笞奴隶的族人其实并不多,原因是奴隶们非常听话,他们勤勤恳恳地劳作,从早忙到晚,哪怕每天的伙食只有一个馊掉的菜团子,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丛容想到他刚来红石部落的时候,身边的奴隶都是麻木而冷漠的,他们就像没有思想的机器,对外物不会作出太大反应,好像眼里只有磨不完的石器。
就是在这样森严的等级制度下,忽然有个奴隶跳出来说他想恢复自由,对众人的冲击无异于八级大地震。
炎山想都不想地就要拒绝,被丛容抢先堵住话头:“首领大人,我想请问您一件事情。”
“什么?”炎山下意识问。
“这次冬猎,我不要兽肉也不要皮毛,只想脱离奴隶的身份,少一个奴隶,对您而言有什么损失呢?”丛容依旧十分镇定,仿佛刚才说出惊世之言的并不是他。
炎山哑然,眼前的奴隶全身上下就只有一条造型古怪的皮裙,和一个巴掌大的草兜,这样的皮裙和草兜只要他想,要多少就能有多少。
“少我一个奴隶,对部落,对大家又能有什么损失呢?”不等炎山回答,丛容又面向人群,青年的声音被风传得很远,所有红石族人都听到了。
他们的想法和炎山差不多,甚至还有人猜测这奴隶的脑子是不是坏掉了,按炎卯的说法,那是一整个铁角兽群,哪怕是奴隶,最后多少也能分到一点内脏。
他现在主动放弃了冬猎的成果,没有食物和皮毛,又该如何度过凛冬?
“没有损失。”一个女人大声道。
这是第一个敢明目张胆支持他的红石族人,丛容朝对方报以友好的微笑,红藜简直要被这笑容迷晕了,热血上头地说:“我同意让他成为自由民!”
“我也同意。”炎卯见状赶紧说。
“同意。”炎丁也说。
“还有我,我同意。”炎青又指指地上昏迷不醒的炎鸦,“丛容救了鸦的命,鸦一定也希望他能成为我们的族人,而不再是低贱的奴隶。”
丛容:……
丛容嘴角抽了抽,他还是小看原始人的聪明了,瞧这逻辑能力,这自说自话的本事,一百昏一百昏!
其他族人没有第一时间表态,丛容趁机对炎山道:“首领大人,如果您答应我的请求,我现在就向您展示如何通过魔鬼巨口。”
炎山的脸色有些难看,他心里其实并不愿意让丛容脱离奴隶的身份,这奴隶看上去似乎和炎卯关系不错,而他不喜欢炎卯。
但对方说得也确实不错,少一个奴隶,他和部落并不会损失什么,每年凛冬过去,都会有大批奴隶冻死或者饿死,炎山一点也不心疼。
红石部落有一百多人,是附近数一数二的中型部落,没了奴隶再去攻打别的小部落就行了。
然而不管他想不想,也不管他喜不喜欢,红石族人却被丛容的这句话煽动了。
别忘了他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每个人渴得嗓子冒烟,那么大一个湖泊近在眼前,而这名奴隶能渡过魔鬼巨口,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也同意!”又一名红石族人冒了头。
“渴死我了,我也同意!”
“我同意!让这奴隶恢复自由不但没损失,还能有水喝,为什么不同意?”
“对,我也同意!”
族人们的应和声此起彼伏,丛容并不催促,只微笑地看着炎山。
如果这世上有什么是独裁者无法阻止的,那就是民心所向。
更何况炎山自己也很渴,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一咬牙:“好,我答应你,如果你能带冬猎队通过魔鬼巨口,我就免除你奴隶的身份,恢复自由。”
“多谢首领大人。”丛容学着原始人的样子,右手抚上左胸,微微躬身,朝他行了一礼。
按炎山的意思,丛容先演示一遍怎么走,确认可行的话,其余人再过去。
“丛哥,我和你一起去。”炎朔拉住青年的手臂。
丛容扭头看向他,少年的眸子乌黑深邃,好似遥远天边的星辰。
“你不怕像炎鸦一样陷进去后再也出不来?而且下面还有锯齿兽。”丛容故意吓唬他。
“丛哥会让我陷进去吗?”炎朔不答反问。
丛容撇撇嘴,他薅了把小崽子乱糟糟地长发,头也不回:“跟上。”

第30章 离愁别绪
因为连着地下河,水源充足,所以大部分沼泽都不是一马平川的草地,而是会生长簇生的乔木和灌木,像之前把炎鸦拉上来的藤蔓,就是一种坚韧的树藤。
沼泽上蔓生开来的小花小草通常扎根较浅,底下往往暗藏陷阱,而这些乔木和灌木扎根则需要坚实的土地,只要沿着它们的生长路径前进,就能成功渡过魔鬼巨口。
“抓住我的手。”丛容对身后的少年道,他一手紧握长长的石矛,长矛顶部系着那块被药粉染成亮黄色的兽皮,远远望去好似一面显眼的导游旗。
丛容的手指十分修长,骨肉匀停,哪怕在石场里磨了一个月的石器,长出血泡和薄茧,他的手也和其他人不同。
炎朔不止一次地牵过丛容的手,睡觉的时候甚至还喜欢抱住对方的胳膊。
丛容刚开始有些烦,次数多了也就随小崽子了,要是哪天炎朔不粘着自己,他可能还会觉得奇怪。
但这是炎朔第一次这么认真地打量眼前的手,一动不动。
“怎么了?”丛容疑惑。
“没什么。”炎朔一声不吭地握紧了他的手。
“看到这些树了吗?沿着树根走,下面的土是硬的。”丛容指点他。
“嗯。”
“那种一丛一丛的灌木底下也是安全的,但那片草不行,多半是陷阱……”
“好。”
“如果不小心陷进去了,同伴又不在旁边,就尽量把身体放平,趴伏在草地上,增大和泥沼的接触面积,然后轻柔缓慢地挪动。”
“嗯。”
“……”
“炎朔,吃不吃黄油面包?”
“嗯。”
丛容:……
炎朔这才回过神,茫然道:“丛哥,你刚才说什么?”
“什么都没说。”丛容没好气地戳了下他的额头,挑眉,“哑巴了?只会嗯。”
少年捂着被戳的地方,小声反驳:“哑巴不会嗯。”
丛容:……可把你机灵坏了。
“到底怎么了?”丛容用长矛小心探了探前方的草地,确定不是软的后才踩上去。
炎朔沉默。
丛容啧了一声:“不说算了,把之前吃的黄油面包,胡椒兽肚汤和腊肠还给我。”
炎朔:……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青年,完全没料到他丛哥居然是这样的人,都吃进肚子里了,要怎么还?
丛容被他震惊的眼神逗乐,又想去薅他的头发,被炎朔眼疾手快地抓住手腕:“丛哥,你恢复自由以后,是不是会离开奴隶洞穴?”
少年眼眸微垂,语气听不出情绪。
丛容一愣,有些意外他会问这个问题,想了想说:“应该会吧。”
红石部落的每个族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洞穴,不像奴隶是住的集体宿舍,除非结成伴侣,比如炎卯和红果,还有他们新生的双胞胎子女,一家四口住在一起。
其他就算是炎卯和炎丁,亲兄弟大了也会分出去自立门户。
炎朔闻言陷入沉默,丛容不仅会离开奴隶洞穴,脱离奴隶身份后也不再需要去石场干活,他们的交集越来越少,以后他和丛容的关系只会渐行渐远……
炎朔心头一阵阵发凉,他更加用力地抓紧了青年的手,仿佛这样就能不让单薄的温度从指尖溜走。
一路上少年都不再说话,丛容大概能猜到他不开心的原因,无非是舍不得分别,然而丛容无法理解这种感受。
他的共情能力十分薄弱,上辈子被丛氏夫妇接回家后,容简担心他们不在身边,“儿子”会觉得孤单,便买了一只小狗回来陪伴他。
那是一条非常漂亮的纯种雪纳瑞,眼神清澈,皮毛柔软,嘴边的两撇小胡子可爱又俏皮,丛容对它称不上喜欢但也不能说讨厌。
他给小狗取名Lucky,一天两顿科学喂养,不论洗澡还是驱虫从不假手他人,资料上说为防止宠物抑郁,主人需要和狗狗玩耍,他放学回来还会和幸运捡半小时球,表现出了极大的耐心与友善。
身边所有人都夸他是个有爱心有教养的好孩子,只有丛容自己知道,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满足那对夫妇的期待,所以当幸运在宠物医院老死的时候,他一点感觉也没有。
没有不舍,没有难过,养了十几年的宠物离世,他很想挤出一滴眼泪,或者表现得非常痛苦,但他做不到,因为他从未见识过那种情绪,自然也无法模仿。
丛容的心是硬的,是冷的,就像坚冰一样,然而他足够聪明,又无比敏锐,从有自主意识起便学会了洞悉人心,知道正常人在不同的情感场合会有不同的肢体和语言表现。超乎寻常的学习能力,让他轻而易举掌握了其中的精髓,戴上一张又一张虚伪的假面。
直到那一天。
丛氏夫妇察觉出了他的异常,他们不敢相信从研究所接回来的“完美儿子”居然是一个无情到冷血的人。
“他没有同情心,也没有同理心,他就是个怪物,说不定还是反社会人格,这样的实验体根本不合格,我们要求退货,研究所必须赔偿这十四年来我和丈夫的全部经济与精神损失……”
他清楚记得那天容女士和研究所长通话的内容,女人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以及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
不久后他就被一辆印有实验室logo的吉普车带走了,押解他的两名研究员像押着一个犯人。
而他所犯的罪行就是在养的宠物老死的时候,没有痛哭流涕。
被退货的不合格实验体自然没有存在的必要,负责人在确认他情感缺失后,便下达了销毁的指令,于是丛容跑了,然后研究所爆炸了,再然后他就来到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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