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攻占N91荒星的就是以卡欧斯为首的疯狗派,所以无论是诺恩还是赛达,他们都知道,这次活下来的几率很是渺茫。
离开N91荒星的所有航道均被破坏和占领,迁跃点也被干扰,这样不留余地的做法反倒激起了黑市和荒星雌虫的凶性。
诺恩带着赛达等虫,在漫天的炮火中,犹如一柄尖刀,以绝对凶狠不要命的姿态扎向反叛军副舰队。
反叛军的战舰上蹲着不少雌虫,在发现诺恩他们后,狰狞的羽翼遮天蔽日地舒展开,从战舰上腾起,向着诺恩等人扑杀而来。
对虫族来说,无论热武器多么强大好用,他们最热衷的永远是最原始的肉搏厮杀,是一群星际著名的极端好战疯子。
厉扶青穿梭在街道中,脑海里不断回放着先前看到的大致布局。
“嘭!”
一声不是很大的响声掩饰在炮火中,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高空落下。
已经习惯了空中不断掉下各种东西的厉扶青脚步一顿,往后退了两步仰头看向远处,挂在高楼上略微有点眼熟的身影。
他眯了眯眼,好像是那个叫做赛达的妖族,血肉模糊的样子看上去伤得挺重。
犹豫了下的厉扶青左右看了看,选了条较为捷径的路往高楼那边赶。
他不喜欠东西,这个妖族先前给了他一瓶治伤的药,虽然他不是很需要,但终究还是欠了。
路才赶了一半,厉扶青就不得不停下来扶膝喘气,汗水随着额边往下流淌,不支的体力让他不得不担心自己还没赶到,那妖族就流血过多死了。
大喘了几口气缓过来,结果抬头就看到一满身煞气的妖族敛翼从空中俯冲,向挂在高楼上奄奄一息的赛达直冲而去。
虫族的自愈力很强,若不是在被丢下军舰时,重伤的诺恩被注射了一针妨碍愈合的药剂,凭雌虫的自愈力,用不了多久就能愈合,赛达等虫也完全不用冒险去黑市找愈合剂。
也正是因为这点,反叛军的雌虫才不会觉得从空中掉落的赛达死了,从而穿过炮火俯冲而来。
赛达抬眼看向空中俯冲而来的雌虫,胸腹部的贯穿伤和骨翅被撕裂的地方,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如果这雌虫再晚来一会,他就能恢复些许行动力进行反击,但是现在的话…来不及。
判断出这个结果的他瞳孔一缩,忍着剧痛竭力动了动被洞穿的肩膀,好在他本就挂在高楼边缘,这一动整个虫顿时从高楼掉落,躲开了俯冲而来的雌虫。
那雌虫一击不中,转了个弯再度冲来。
竭尽全力做尽最后一点挣扎的赛达重重砸落在地,血沫从他嘴里不断往外呕出,琥珀色的瞳孔倒映着俯冲而来的雌虫和布满硝烟的高空,濒死的赛达心里满是不甘与愤怒。
眼看来不及,厉扶青不得不把自己先前捡到的那把大家伙从背上拿下来,架在肩膀上迅速瞄准,耀红色的光芒在炮管内蓄力。
“砰!”
一声巨响后,蓄足力的光亮从炮管内疾射而出,巨大的冲击力促使厉扶青不得不后退两步,迅速把手里的大家伙撑在地面才勉强稳住身子。
空中的雌虫险之又险地躲开突如其来的炮火,冲势被阻的他侧头看来,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用迫击炮撑着地的身影上后,瞳孔一缩,雄虫?!!
没料到这大家伙冲力这么大的厉扶青深吸了口气,一抬手才发现左肩使不上力,神魂上绵延不绝的疼痛掩盖了身体上的疼痛,导致他并没有发现左肩脱臼了。
厉扶青动作利落地将脱臼的肩膀掰回去,抬起那大家伙再度瞄准。
看见他这一系列动作的雌虫微愣,雄虫?
“轰!”
在雌虫分神的瞬间,高空之上急冲而下一道身影,如炮弹般砸在雌虫身上,两道身影瞬间砸落在地面,激起阵阵沙尘。
这势头,看样子是友非敌。
厉扶青长长的出了口气,用那大家伙撑着站起身走上前。
鼓动的沙尘散去,地面被这不亚于炮弹的冲撞力砸出个深坑,他站在深坑旁往下看去。
深坑中诺恩死死地抑住那只雌虫的脖颈,手肘处的骨刃深深捅进雌虫的胸膛,那雌虫尤自在挣扎,诺恩手背青筋暴起,手腕一转,温热的鲜血溅了他满脸。
两息过后,诺恩丢下雌虫的尸体,抬头对上站在坑边投下视线来的厉扶青,琥珀色的竖瞳充满了残暴、狠戾、嗜血,犹如那最凶残的恶兽。
“怎么样,我老大,厉害吧?”
血肉模糊的赛达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对这个将自己拖进房屋里的雌虫勉强笑道。
虫族强大的自愈能力让他在受这么重伤的情况下还能说得出话来。
诺恩解决完那个反叛军,将赛达拜托给厉扶青后就再度返回了战场。
厉扶青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赛达给拖进这个早就被炸毁了屋顶,只剩三面破烂墙勉强可以遮挡身影的安身处。
过弱的体力让他此时正弯着腰喘着粗气,闻言,抬头看向天空中只隐约能看见一个黑点的诺恩,点了下头表示赞同。
“那当然,我老大可是海特军事学院作战系的首席。”赛达得意地咧嘴,不小心扯到伤口,忍不住嘶了声。
海特军事学校,虫族最顶尖的军校,唯一一个在校军校生就能破例上战场累积军功的军校,其个虫累积的军功在毕业进入军队时皆会如数算上。
也就是说只要有能力,海特军校的军校生一毕业就是高级军官。
在这样顶尖雌虫聚集的军校,诺恩显得尤其亮眼,一个从边缘星来的雌虫,联赛上力压各大家族精心培养的雌虫,连夺五年作战系首席,各方面都堪称虫形BUG。
入校第二年,他就成功获得参战资格,以军校生的身份陆续参与到各个战场,到现在作为军校生的他所参与的战场已不下数百场,曾在危机情况下,临时指挥过八场战役,七胜一平,现如今所积累的军功,已足以他进入军团后被授予少校军衔的职位,去年七大军团已经有三大军团前后递来橄榄枝。
要不是…要不是,那过于耿直较真的性格,让他无意间得罪了赫斯安泽阁下,老大也不至于落到如今这般下场。
在军校里遭遇各种磋磨和针对不说,甚至连战场上也不例外,去的是最危险的地方,连轴在各个战场上转,连喘口气的空隙都没有不说,连使用的武器,飞行器都是老旧得可以淘汰的程度。
这次他们在参加一场对战星兽的战役时,诺恩的武器出了故障,导致受伤惨重,返程时一直处在半昏迷状态。路过N91荒星时赫斯安泽阁下突然开口指名让诺恩他们去荒星黑市帮他找一样东西,就这样将他们丢在了荒星上。
重伤的诺恩还被注射了一针妨碍愈合的药剂。
赛达还陷在回忆中时,胳膊上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下意识绷紧了身子。
他低头看向扎在胳膊上的针管,认出那是愈合剂后,脸皮控制不住一抽,抬头看向厉扶青,欲言又止,最后咬牙挤出了句近乎气音的话:“你好歹提前知会一声。”
至少让他有个心理准备啊!
愈合剂是军方研究院研究出来的超愈合剂,一针下去配上虫族变态的自愈能力,只要虫脑袋没掉,还有一口气,再重的伤都能救回来。
只是大多数雌虫宁愿伤好得慢点,都不愿用这愈合剂。
除去过于昂贵的价格外,伤口快速愈合的麻痒,加上药剂流过血管带来的剧烈灼伤痛,一般虫还真忍耐不下来。
看见赛达控制不住痉挛的腿和脖颈边暴起的血管,厉扶青也明白过来这个药估计不好受。
他皱了下眉,先前看那个叫做诺恩的妖没太大反应,他还以为这东西可以随便用呢。
这药是他在路边炸毁的医院捡来的,抱有死意的他倒也不是想自己用,就是那一瞬间有种用得上的预感,就顺手捡来揣上了。
过了好一会,终于熬过来的赛达大汗淋漓,脸色惨白,身上的伤虽然好了,可一双嘴唇却因忍耐被咬得血肉模糊。
厉扶青莫名的有点心虚,眨了眨眼,扭头拿出先前那瓶塞达递给他的那瓶愈合喷雾递给他。
赛达:“……不用。”
这点伤,用不上一会就好了,还用不上这喷雾。
缓过劲来的赛达起身活动了下身体,这个药剂虽然让虫难以忍受,但效果真是立竿见影。
身上的伤差不多都痊愈了,只留下一个又一个丑陋的伤疤,如果活着回去后定要去医院做一下去疤手术,免得雄虫阁下厌恶。
胡乱想着这些的赛达突然看向厉扶青,遇见这个雌虫两次都没听见他说过一句话,他该不会…是哑巴吧?
想着他仅仅是将自己拖了十米的路,就累得喘不上来气的模样,赛达的表情见有点难言。
一个漂亮的,走两步就喘不上气的,病弱哑巴?
这让他下意识地想到了那些,因自身实力不强,又长得过于漂亮,而被排斥厌恶甚至霸凌的雌虫。
他们都那般艰难,那眼前这个小哑巴以前也不知道过的是什么日子?
察觉到他视线的厉扶青抬头看来,就见这个妖族的表情欲言又止,止又欲言中,又夹杂了些许同情和愤怒。
厉扶青:“?”
脑补了不少眼前这个小哑巴被欺负的画面,赛达莫名的有点不忍和愤怒,怎么说这小哑巴也算救了他一命,他也不能在明知他过得不好的情况下还视而不见。
于是难得大发善心的赛达做了个决定,他抬手拍了拍厉扶青的肩膀,一脸郑重的道:“等这次事完了,我要是活了下来,你就认我当大哥,从此以后我罩着你。”
被赛达没收着的力道拍了一个踉跄的厉扶青:“……?”
对上厉扶青疑惑的视线,赛达一点心虚的感觉都没有,脸上还咧了个大大的笑:“你这样不行,太弱了,以后得练。”
说着哈哈大笑着展开狰狞的骨翅飞向高空再度加入厮杀。
厉扶青站在原地沉默了会,他这不仅是被嫌弱,还被妖收当做小弟了?
不得不说这对他是个难得的新奇体验。
新奇了会的厉扶青重新拉耸下眉眼,没有情绪起伏的神情上带上了丝难以察觉的颓废,他走出只剩三面墙的房屋,继续向着他选定的最佳墓地走去。
只是他刚从那破烂的屋里出来,“嘭!”,一声巨响就砸响在他身后,温热的血液喷溅在后脖颈,厉扶青脚步一顿回头看去。
还没来得及看清那坠落的是什么,厉扶青就被什么东西拦住腰用力一甩,和那地上的不明物体,以极快的速度摔进了先前那个破屋里。
剧痛从肩背出传来,然而还等不及厉扶青从地上坐起。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便震得耳膜一阵轰鸣,过近的爆炸距离使得被波及的厉扶青胸口一阵闷疼,他咽下喉间翻涌的血气,抬眼看向爆炸中心那被烟尘遮挡得模糊的身影。
将那个雌虫和赛达扔出去后来不及逃离的诺恩,在爆炸的那一刻收拢骨翼将自己包裹在里面,纵使雌虫的骨翼是少有的坚硬,连精钢都能轻易切开,但在如此威力的爆炸下,也不可能完好无损。
一滴接一滴的血液顺着翅尖滴落,流过地面形成坑洼,倒映着天空中巨大的黑色战舰。
那比反叛军副舰还要庞大许多的主舰缓慢地行驶着,光看着就有种喘不过气来的压迫感,当看见这艘庞大的反叛军主舰时,荒星上所有雌虫都明白,荒星外的战斗是N91荒星的驻军输了,才让这艘反叛军疯狗派标志性的主舰开进了荒星。
密密麻麻的小型战舰从那艘巨大的战舰腹部底下分离出,将天空彻底遮挡,连零星的日光都不再有。
主舰行驶得并不快,它像是母鸡下蛋一半,无数的炮弹从它腹部最下面不断地掉落,将所行驶过的地方一一泯灭。
“轰!”
“轰!”
密集的轰炸声中,厉扶青的视线依旧放在眼前那将他丢出爆炸中心的身影上,鼓动的烟尘散去,那被遮挡的身影彻底裸露了出来。
鲜血细细密密地从骨翼流淌至地面,断裂的眉骨下,琥珀色的眼眸被血色浸染,他全身的重量都仅靠着左腿支撑,因为他右腿大腿骨断了,沾满血肉的漆黑骨头刺破皮肉往外支出一截,血红的血液从他身上不停的流淌,转眼就在地面形成一股细小的溪流,像是一身的血都快要流光一样。
厉扶青喉结发涩,对上他那双被血浸染得血红的眼睛,莫名明白了他未出口的话语。
他从地上爬起来,走到先前没来得及看的那个不明物体面前。
低头仔细打量,发现这血肉模糊,几乎看不出模样的物体,是前不久刚冲上高空的赛达。
看了一眼他不见起伏的胸膛,厉扶青蹲下身用手试探了下呼吸和颈边,已经…死了。
这个结论刚从脑海里划过,刺骨的危机陡然袭上心头,厉扶青想都没想用尽全力一脚将赛达的尸体踹到一旁的墙脚下,同时自身向一旁连续打了三个滚。
按理说以他这具身体的力气远远达不到将一具死尸踹那么远,刚刚那一瞬或许是潜能激发,让他做到了远超这具身体能做到的事。
可是…还不够。
因为那一脚浪费了时间,滚了三滚的厉扶青依旧没滚出轰炸范围,刚刚那爆发耗光了他所有的力气。
看来还是逃不了曝尸荒野的命运啊。
暴炸声炸响的那一刻,他这样想着。
“轰!”
巨响中,灼热到极致的热浪带着巨大的威力铺开,乱石飞溅,三堵墙转瞬间泯灭,剧烈晃荡的地面疯狂下陷,令人呛咳的硝烟中,耳膜轰鸣的厉扶青看着撑在身边血淋淋的手臂,费力抬眼看向撑在身上将他护得严严实实的诺恩,瞳孔下意识紧缩了一下,喉间翻涌的血气再也压不住,忍不住地扭头呕出一口带着碎肉的血沫。
“嗬…嗬嗬”
他急促的喘息着,像是一台快要报废的风箱。
尽管在爆炸的那一刻他被诺恩用骨翼遮挡得严严实实,但这具柔弱过分的身体,还是被爆炸的余波震断了全身近一半的骨头,他的胸骨碎了,以一种恐怖的方式塌陷着,些许漆黑的骨头刺破了皮肉,鲜血淋漓地支在外面。
诺恩也没好到哪去,骨翼上数根断裂的骨头畸形的支出皮肉,已经没有一个虫样的他呼吸都在打着颤,整个背部残破得不忍直视。
厉扶青望着他,眼眸里充满了不明白极的疑惑。
他不明白,这个妖族为什么要不顾己身的扑上来护着他?
诺恩也不明白,疼痛让他的意识逐渐模糊,撑在两边的手无意识颤抖着,他努力的睁开眼看着躺在他身下的雌虫,明明他和这个雌虫仅有短时间的两面之缘,但就是在看见他有危险的那刻,他大脑一片空白,等再次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将这个雌虫护在了身下。
诺恩有一瞬间的怀疑,自己莫不是在前些日子的战场上,被星兽所携带的暗物质侵染了,不然他找不到任何合理的解释。
第二轮炮灰再次从高空急速朝着地面坠落,带起的音爆宣告着死亡的终临。
厉扶青瞳孔中倒映着无数从万丈高空急速坠下的不详红光,诺恩全身骨头仅一双手得以保存,其他的尽数折断,一双可以翱翔于空的骨翼也废了,他这一次再也没有任何办法逃离。
知道自己这次大概率活不下来的诺恩,抬头看着高空中密密麻麻的战舰抿紧了唇,反叛军主舰已进入N91荒星,以疯狗派一向的风格,便意味着没有任何除反叛军外的生命能活下来。
他们不会留下任何一个俘虏,更别说他这个在反叛军挂了名号的雌虫。
他收回视线,看着身下这个奇特的雌虫,他的脸色因疼痛和失血而惨白,眸光却愈发幽深,先不说他违背自己的本性一而再再而三的护着这个陌生的雌虫,就连赛达也在面对这雌虫时多次做出奇怪的帮助行为,这样来看说不定反叛军那些虫,也有很大的几率不会对他下手。
所以,若说N91荒星有虫能活下来的话,很大的概率就是这个奇特的雌虫了。
想着诺恩收拢起残缺的骨翼,弓起脊背将这个奇怪的雌虫罩住,准备赌上这么一次。
“我有…一个弟弟”
他费劲的喘着气,暗哑的嗓音像是乌鸦的啼哭,难听得要命,短短几个字,都说得十分费劲。
“在…首都…星…中心医院。”
被他护在身下的厉扶青断断续续的咳着血沫,他明白这个妖族的意思,他在用自己的命作为交换,换他若是在他的保护下侥幸活下来的话,以后就替他照看首都星中心医院的弟弟。
这是一个很划算的交易,厉扶青一定程度上有那么点好面子,也就是说穷讲究,他是绝对接受不了自己死得很狼狈的,只是……
只是…比起好面子来说,他更不喜麻烦,也厌恶欠人情,尤其厌恶这种耗尽他所有血肉也还不尽的救命之恩。
要知道上辈子,他……好不容易才还尽的。
思绪落下的那一刻,无数的,蓬勃的精神力,疯狂的从厉扶青的意识海里奔涌而出,剧痛在一瞬就卷席了他全身,厉扶青颈边血管暴起,殷红的血止不住地从他七窍流出,眼睛,鼻子,耳朵…像是要将全身的血流干似的。
蓬勃精神力的涌出下,厉扶青的精神力与眼前的妖族产生了精神链接,在一瞬间便夺取了他们的语言和文字。
他带血的手用力抠住诺恩胳膊上的伤口,抬起头来直直对上诺恩的眼眸,被血染红的嘴唇微不可察地动了动,苍白无力的嗓音落在空中:“别让我……曝尸荒野。”
在精神力对接的那一刻,诺恩琥珀色的竖瞳骤然紧缩成针尖般大小,满心的惊骇让他全身的血液在瞬间冻结。
在虫族,能与雌虫产生精神链接的有且唯有雄虫,那是高等雄虫与生俱来的能力,能无视距离限制,通过链接,将自己的意识传达给雌虫和亚雌。
这种精神链接既可以是单个目标,也可以是……群体覆盖。
那无形的精神力像是喷发的蛛丝,张牙舞爪地将整片天地覆盖,硬生生将急速坠落的炮火改偏了航道,避开了厉扶青和诺恩。
连续不停的轰鸣声中,高空之上的战舰停下了动作,荒星上所有雌虫都僵在了原地。
血液洗去了眼睛上的伪装,在厉扶青失去意识的那刻,诺恩看见他的眼眸是…金色的。
他的心脏像是快要被无形的大手捏碎一般,极度的惊骇让表情有一瞬的扭曲。
雄虫!!!
“雄虫?”
在医院昏迷了半年醒来的厉扶青此时正坐在桌前,手里拿着个小本本一边记,一边动作有点不熟练地在光脑上查有关雄虫的信息。
偶尔他的视线会落在窗上玻璃照映出来的那双金色眼眸上。
自昏迷醒来后这具身体的眼睛就变成了金色,身份也变成了雄虫。
这个世界有点奇怪,或者说这具身体的种族有点奇怪,他们以虫族自称,族内分雄虫,亚雌,雌虫三类。
而在这三种中,数量最少,最弱的雄虫所拥有的地位权利最高。
一阵电子音突兀的响起:“查找到一条符合您意愿的热搜,是否查看?”
厉扶青的目光落在手腕上的光脑上,自昏迷前与那个叫做诺恩的雌虫精神链接后,这里的语言文字就对他造不成什么阻碍,这也让他现在想要查找什么方便了许多,也不至于一醒来就暴露。
手指轻点选择了是,一道透明的虚拟屏幕出现在眼前,上面密密麻麻不是很熟悉的字一行行整齐排列着。
‘惊!据可靠消息,半年前在N91荒星发现的雄虫阁下已于今日早八点三十一分苏醒。’
‘啊啊啊,真的吗?’
‘真的,根据相关虫士透露,雄虫阁下现在身体格外病弱,该死的反叛军,敢伤害雄虫阁下,总有一天我要把他们骨灰给全扬了!’
‘操操操!太好了,雄虫阁下总算醒了,这不是说我们很快就能见到这位雄虫阁下了吗?’
‘真是太好了,雄虫阁下再不醒,第七军团说不定就要忍不住杀到反叛军大本营去了!’
‘一想到雄虫阁下还是虫蛋的时候就流落荒星了,在那样恶劣的环境长大,就心疼得要命。’
‘我现在就只想知道,雄虫阁下对雌侍雌君的要求有都有些什么!!’
‘同想知道,军功马上就可以达到申请与雄虫约会的程度了,要是新雄虫阁下的话,竞争力会少很多,说不定一个运气好,我就约上了。’
‘趁现在赶紧睡,梦里什么都有!’
‘好想知道新雄虫阁下长什么样,想来在荒星一直没被发现,估摸着长得很是粗犷,不过长相粗犷没关系,下面也一样粗犷就行,雄虫阁下正面上我啊啊啊!’
‘雄虫阁下,雄虫阁下,我身娇体弱好推到,各种姿势都可以解释,抗打耐操,看我,看我!’
‘滚滚滚,若说耐操你们亚雌哪比得上我们雌虫,雄虫阁下看我!’
目光落在这些弹幕上的厉扶青仿佛被烫到了般猛的扭头,放在桌上的手指微蜷,眉头轻微蹙起,他当然知道他们说的雄虫阁下是他,只是这些妖族…不对,这些虫族也太过……太过……污秽了。
被冲击到的厉扶青平复了会心绪,动手关掉这个页面,继续在光脑上寻找关于雄虫的信息,结果就收到了网警的警告。
虫族对于雄虫的保护很是严密,禁止任何虫在天网上搜索与雄虫相关的具体信息。
如此,厉扶青只能浏览在各个论坛和平台,企图在其他虫的评论中筛选出雄虫的信息。
他之所以查找雄虫信息,目地只有一个,在短时间内伪装好一个合格的雄虫。
半个小时前,刚醒来确定自己不会曝尸荒野的厉扶青准备寻死时,无意触碰到手腕上这个叫做光脑的东西,就弹出了一个屏幕,上面写着这具身体没有完成的心愿。
这具身体还是虫蛋时就流落荒星,养他长大的是当初把还是虫蛋的他偷去荒星倒卖的倒卖商,只是原主本身并不知情而已,只知道雌父说他和雌爹感情出了问题,雌爹带着其他两个哥哥离开了。
因为体弱一直被排斥没有玩伴的原主就有个心愿,想找到除雌父外的亲虫,得到他们的认可和喜爱。
厉扶青怪癖很多,其中一个就是极度厌恶欠东西,偏偏他不知这具身体是自身死去,还是因他无意间的夺舍而死。
也正是因为不清楚这点,在看见这个心愿后他无法当没看见,如此也只当自己欠了一这一条命,打算替这具身体完成他未完成的心愿后再死。
只是……他是被狼群养到五岁,后又被师尊捡回青阳宗,不知常人是如何与亲人相处,更不知要如何才能得到亲人的喜爱。
而且他这样的人……要怎么才能去谋得一份喜爱?
厉扶青抿了抿唇,继续在光脑上查找雄虫的信息。
至少,他不用再担心曝尸荒野。
“什么?雄虫阁下醒了!”
正在焦头烂额寻找救诺恩出黑塔法子的赛达听到这个消息后,先是喜得咧着大嘴笑了一番,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又一脸痛苦地捂住满是胡茬的脸。
他当初在荒星上时,居然满眼嫌弃鄙夷地看着雄虫阁下!
他还嘲笑雄虫阁下是个弱虫!还让雄虫阁下求他!!
他甚至还用脚去踢雄虫阁下扭伤的脚踝!!!
想到他后面还放话说要收雄虫阁下当小弟,赛达几乎要晕厥过去。
他捂着抽疼的胸口,一脸颓废坐在石阶上,觉得他的虫生已经没什么希望和乐趣了,干脆洗洗干净抹脖子算了。
再想到他之所以没死,是因为雄虫阁下当初给他注射的超愈合剂在体内没挥发完,就恨不得回到过去大耳刮子扇死当时的自己。
他当时怎么就是假死而不是真死了?!
雄虫阁下也不知道会不会厌恶自己?应该不厌恶的吧,毕竟雄虫阁下还救了他。
想到这里赛达的眼神微微亮起来,随即又想到以雄虫阁下普遍不好的脾气,自己这般对他,不讨厌他的几率应该……不大吧?
赛达又颓废了下去,一想到那个看上去就很好看的雄虫阁下会讨厌自己,他就干什么都提不起劲来。
坐了会后赛达拍拍脸再度打起精神来,雄虫阁下对他的喜恶虽然重要,但眼下老大的事更要紧。
黑塔可不是个好地方,那是雄虫协保会调教犯错的雌君雌侍的地方,那一堆堆的变态折磨手段,光是听到点冰山一角就让虫不寒而栗。
距离老大被赫斯安泽以伤害雄虫的名义送进黑塔已经一周了,这一周里没有办法得知老大具体情况的赛达,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他找过了以往给老大递过橄榄枝的第一,第三,第七军团,可是没用,他连军团的门都进不去,军校以往看好他家老大的教官动用了所能动用的一切,仍旧没办法探得一丝一毫消息,毕竟伤害雄虫这个罪名可不轻。
走投无路的赛达这一周里急得都快把头发揪光了。
刚才也就是借着雄虫阁下醒了这事,想些不着边际的事放松一下绷得太紧的神经,不然赛达觉得他可能真的要熬不下去。
自从半年前从荒星N91回来,赫斯安泽就越发过分,好几次老大都差点被退学,以往围绕在老大身上钦佩、崇拜和跃跃欲试试图挑战的视线,现下都只剩避之不及。
想着这些,赛达走进路边的小商店,买了盒最便宜的营养液准备给中心医院的诺亚送去。
诺亚是诺恩的弟弟,五岁那年因为宇宙射线的辐射,导致身体破败的厉害,内脏衰竭,一双腿站不起来,骨翅也长成了畸形,如今十二岁,这些年来一直躺在中心医院,靠着昂贵的医疗舱吊着一口命。
想到那昂贵的医疗费,赛达就有点难以想象,当初雌父雌爹双亡,自身也才十四岁的诺恩,是怎么拖着诺亚,扛着这么昂贵的医药费熬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