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萨尔诃斯,诺恩就不知怎么的想到了那个叫做米勒的亚雌。
那个米勒想要推翻虫族雄虫至上的制度,虽然不知道他哪来的信心,但若他真的可以走到那种地步,自己也不是不可以暗中出手帮上一把,让他成为除掉萨尔诃斯的刀。
推翻雄虫至上的制度,必然是要拿雄虫开刀。
他会在他除掉萨尔诃斯后,再反手将他的盘给掀了。
阿提卡斯是雄虫,推翻雄虫至上的制度是在伤害雄虫的利益,他当然不会让米勒真的成功。
诺恩想着,目光放在诺亚的脸上。
说到推翻雄虫至上这事,诺恩就不禁联想到了反叛军,他们大多是被雄虫迫害,不满虫族制度而反叛出去的将领。
对这些反叛军他有一事想不明白,那就是他们为何要放了萨尔诃斯这个雄虫?
就算顾忌着军队不敢将其杀了,但也可以将雄虫拿捏在手里,让军方投鼠忌器。
但他们偏偏就这么放了萨尔诃斯,甚至没让他再受任何一点伤,这究竟是为什么?
诺恩想不明白,楼下的厉扶青也想不明白。
不过,厉扶青想不明白就没再想了。
虽然难得好奇雄虫有什么秘密,但这暂时与他的关系不大,他目前要做的就是通过海特招生试。
至于后面的成为海特军校年级首席,和组建一支闯入年级前三的积分榜队伍,都要建立在这件事的成功上。
“阿提卡斯。”
听到声音的厉扶青抬头看去,对上站在楼上的厄涅斯的视线。
“上来。”厄涅斯丢下这句话转身进了屋。
厉扶青从沙发上下来,上楼进了屋,然后就看见兄长拿着一根细长的木条站在屋里一脸严肃的看着他。
察觉到气氛不对的厉扶青眸光微动:“兄长?”
厄尼斯往后靠着沙发:“伤好了?”
厉扶青点头:“嗯,好了。”
“你身上的那点伤,寻常雄虫躺半个小时就能好得完完全全,你用了四五个小时,也只是堪堪愈合,行动无碍而已。”
他背着光,厉扶青看不清他脸上的情绪,但敏锐地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却不知这气息从何而来。
“我想来想去,又问了经验丰富的赫斯尼安,总觉得不能就这样放过你。免得你不知疼,再一次再做出这样的事。”厄涅斯说着掂了掂手里的细条,看向厉扶青:“手伸出来。”
从来没有过这方面经历的厉扶青毫无防备地伸出了手。
厄涅斯手腕一动,削细的木条带风“啪”地一声打在了厉扶青伸出来的手上。
火辣辣的疼痛从掌心传来,厉扶青手指微蜷,金色的眼眸瞪大了不可置信地看着厄涅斯。
兄长居然打他!
看到他的表情,厄涅斯表情没绷住,没忍住轻笑了声,扬眉问:“怎么了?”
厉扶青疑惑且不解:“兄长为何打我?”
“给你长个教训,手掌摊平。”厄涅斯说着,又给了他手心一下。
“这次看在你伤还没好完全的份上打打手心就算了,以后再乱来……”厄涅斯收敛了笑意:“就不是打手心的事了。”
打手心这样的惩罚是厄涅斯坐在书房里想了许久才想出来的。
虫崽皮厚,在虫族教训不听话的虫崽,雄父雌父都是直接上手就揍。
但小阿提卡斯不一样,他本就病弱,现在身上的伤也还没好全,直接揍,他心疼下不了手,左思右想就想出了这么个法子。
厉扶青眼里没什么情绪,只轻微的抿了下唇,就不闪不避地伸着手。
太乖了!
厄涅斯想着有那么一瞬间都下不了手了,但还是硬起心肠,手腕用力,木条带起风声落下,“啪”的一声打在手掌上。
从兄长那挨完打的厉扶青回到楼下,坐在沙发上目光平淡地盯着自己红肿的手掌不知道在想什么。
其实这点疼对他来说算不上什么,问题在于他被兄长打了?!
除此之外厉扶青发现他在被打的时候,心里好像萌生出些许极为陌生的情绪。
那种情绪好像叫做…委屈?
因为被打而委屈?
厉扶青拧眉,他感觉自己有点不对劲,他什么时候这么软弱了?
难道是被原主的这具身体影响到了吗?
正想着就见雷坦大步从外走进来,看见他后上前一屁股坐在他的身旁,然后就皱着眉脸色难看地盯着他看。
厉扶青从红肿的手心上移开视线,扭头看他:“……怎么了?”
雷坦深吸了口气,本只是打算看看他怎么样,但最终还是没压下心里的怒气,忍不住提高嗓音道:“阿提卡斯你是傻了吗?”
“弱得就跟只猪猡兽一样,走几步都能被风绊倒,五岁的雌崽都能把你摁地上,就这样你逞什么强?”
“那雌奴用得着你去救吗?他敢对雄虫出手,就说明已经做好担起后果的准备了,用得着你多此一举去把他的罪扯过来担在自己身上?”
“你这般对待他,他是救过你命吗?”
刚被兄长打,结果转头又被弟弟骂的厉扶青一时没反应过来,听到最后那句话就下意识“嗯”了一声。
“你嗯什么?”雷坦扭头瞪向他。
回过神来的厉扶青看着他往下滴水的头发道:“诺恩确实救过我的命。”
雷坦一噎,随即愤怒地道:“那你就不知道恩将仇报这四个字怎么写吗?”
“你们雄虫不是一向脾气不好的吗?”
“他救你,你就要救……”
雷坦剩下的话被厉扶青突兀的动作给打断。
他不知道从哪找来块毛巾,盖在他湿漉漉的头发上,动作不是很熟练地揉搓着。
被揉搓着头的雷坦愣了下,自听闻这件事后,心里骤然升起的愤怒,倏地就散了。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也知道自己刚刚那一通话很无厘头,但是……
雷坦伸手将头上的毛巾扯下来,随意甩了甩头将头发上的水珠给甩看,然后看向厉扶青不自在地道:“伤口还疼吗?”
明明知道雌虫对雄虫有保护欲强,还总让自己受伤,让他们烦躁愤怒,这不是故意戏弄他们么。
正在擦着脸上被甩到的水的厉扶青闻言,盯着雷坦看了会。
雷坦的表情很不耐烦,但厉扶青莫名就觉得他是在关心自己,于是道:“你在关心我,对不对?”
同样的话厉扶青也对兄长厄涅斯问过,厄涅斯的反应是直接掐住他的脸,用力扯的同时挑起一边眉,痞笑着承认就是在关心他。
而雷坦的反应则像是上次一样,像只突然炸毛的幼狮,提高嗓音大声否认:“谁关心你了?”
他站起身,黑着脸,迈步就要走却又突然停下,语气不好地道:“你以后不要管闲事,少惹事,自己什么样自己不清楚,每次受伤脸色白得都能直接吓死个虫。”
被说教的厉扶青:“……”
“我才是哥哥。”他凑近了雷坦,认真且严肃地道:“你要叫我哥,不能直呼名字。”
“还有不能对哥哥说教,也不能大呼小叫。”
闻言,雷坦直接伸手比了比两虫之间身高的差距,然后一勾唇,说不出的嘲弄意味:“不叫。”
经过诺恩这一事,他确定了,他这个哥哥,或者说阿提卡斯这个雄虫,在某一方面,尤其是在面对被他画在自己虫圈里的虫时,这脾气软得简直没话说。
这可能是以前荒星十九年的生活造成的他这样的性格,反正不管怎么说,他倒是挺乐意阿提卡斯是这种脾气的。
毕竟没有虫喜欢随时提着颗心,胆战心惊地面对着时常会见到面的虫。
“……”平视着雷坦肩膀的厉扶青,第一次认识到了自己的身高。
晚上,诺恩发现了不对劲。
他发现阿提卡斯一反常态地坐在沙发上,对着光脑刷了许久。
有点好奇的他悄悄地瞥过余光,仗着雌虫视力好隔着些许距离也看到了页面。
然后发现阿提卡斯在看如何快速长高的论坛,而且还下单买了不少增高的营养品。
“……?!”
诺恩一时间有点怀疑自己眼睛出了问题,他看了看阿提卡斯平淡的表情,又凑近了看他在光脑上下单的速度和产品,一时之间竟莫名有点难言。
阿提卡斯他这是受了什么刺激?
“您这是在干嘛?”诺恩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坐在沙发上的厉扶青回头看他, 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的身高,想了想道:“你有什么快速长高的办法吗?”
“阁下。”诺恩上前蹲在他面前仰头看着他,斟酌了番说辞后道:“您目前是因为以前摄入的营养不够才暂时停在这个高度, 您多吃饭,多运动, 身体健康了, 肉长起来后,身高自然也就会长高。”
阿提卡斯其实并不矮, 反而因为瘦, 背脊又时常挺直, 有时看起来还显得有些许高瘦。
“真的?”厉扶青迟疑。
他以前早早的就辟谷, 后来待在青阳宗禁地的时候也没吃饭,最后长得也很高,至少除了妖族的,很少有人同他一样高。
“真的。”诺恩说着翻出自己以前的照片:“我在进海特军校之前身高也并不高,甚至算得上矮小。”
在进海特军校之前, 为了给诺亚省医药费,他时常处在吃不饱饭的情况下,但现在在雌虫里,他的身高也算是佼佼者的存在。
照片上又黑又瘦小的雌虫确实和诺恩很相似,厉扶青收回视线, 被安抚到的他关上光脑,没在继续下单营养品。
从长高的迫切中抽出心神的他突然意识到什么, 垂眸看向诺恩,眼里闪过一抹深思:“你对我的态度和以往有点不同。”
“哪点不同?”
“你以前是不会特意蹲下来和我说话的。”
以前的诺恩不仅不会特意蹲下和他说话, 甚至隐隐还有躲避他的行为。
“阁下,我在向您表示敬意和臣服。”
诺恩眉骨锋利, 眼型狭长,此时他蹲在厉扶青面前,周身那种蛰伏的狠劲尽数收敛,垂着眼眸说这话时几乎有种奇异的温顺。
厉扶青拧眉,像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正在艰难思考一样。
过了会他手指点落在诺恩自左侧眉眼开始蔓延的虫纹上,就像是在点触着他曾经的那把刀身上的纹路,试探道:“因为我救了你?”
诺恩没动,任由他的手指落在可以说得上是弱点的眼侧,嗓音低沉:“嗯,因为您救了我。”
“没必要。”厉扶青收回手,眼神平淡而认真:“我救你,是因为你先救了我。”
“阁下,您知道我当初救您是源于本能而不是本意对吧?”诺恩看着他,将藏在心里许久的疑惑问出口。
厉扶青没有否认。
在荒星时他就在疑惑,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妖族,为何会豁出命去救他?
明明他的眼里是那么渴望活着。
等他昏迷半年醒来后,随着对虫族的了解就明白了过来。
当初诺恩之所以会豁出命去救他,是因为他们根植在骨子里的对雄虫的保护欲。
所以就算是在当时并不知道这具身体是雄虫的情况下,他还是本能地去救他。
“我向来论迹不论心。”厉扶青说:“你救了我,不论是不是你的本意,救了我这事都是事实。”
“你因为我救了你,因为我做出了不符合你预料的事,心绪起伏下对我产生感激很正常。但除了感激外就不该再有其他,你救过我,我也救了你,这就像是一场交易,钱货两讫后就不该再有其他的牵扯。”
厉扶青看着他,金色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情绪,说明他打心底就是这样认为的。
“你不能有再报答回来的想法,那样你我之间会产生更多的交集,也就意味着更多的麻烦,我会很苦恼。”
诺恩定定地盯着他。
雄虫是一个很不稳定的存在,这是诺恩一开始确定阿提卡斯将他从黑塔带出来只是因为自己曾救过他后,仍旧对阿提卡斯抱有警惕性的原因。
当然,任何虫都不稳定,只是在这之中雄虫是最不稳定,危害性最大的存在。
但是阿提卡斯不一样,他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雄虫…不,他是一个很奇怪的虫。
他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懈怠和颓废,无论做什么,他都像是应该做而去做,而不是因为想才去做,就连最初眼里的傲慢和戾气,都那么的浮于表面。
那些傲慢和戾气散去后,他就像是一片死寂的海,深邃的同时平淡无波,但在某些时候又带着些许稚嫩的天真,就像他说话时总爱一直盯着虫的眼睛一样,不闪不避,直白又稚嫩。
眼睛里能透露出的东西太多,所以在说话时大多数虫都会下意识避开对方的眼睛,除了幼崽,很少会有虫说话时会一直盯着别虫的眼睛。
诺恩并不认同他的说,但他没有反驳,只是道:“阁下,天晚了,该歇息了,不然会长不高。”
厉扶青轻微地歪了下头,虽然觉得长高和晚睡没有关联,但还是起身向卧室走去,打开门时停了下脚步,回头看向诺恩:“不要对我用敬语,听不习惯。”
在沧澜大陆时,各宗门的修士对他避之不及,不当着面骂也仅是因为惧怕他的实力,哪会对他用什么敬称。这突然出现个对他用敬语的诺恩,他还有点不习惯。
“好的,阁下。”
诺恩蹲在原地看着关上的门。
半晌,他才站起来走向自己的卧室。
“阿提卡斯。”
一大早,赫斯安泽风风火火地走进来一屁股就坐在厉扶青的身旁,他往后一靠用手搭着沙发,撑着腮看着厉扶青,笃定的语气中带着再明显不过的幸灾乐祸:“你被你哥打了对不对。”
正在喝营养品的厉扶青顿了一下,然后面无表情地继续喝他的营养品。
这营养品是昨天晚上买的,由于忘记取消了,今天早晨就被送到了,避免浪费厉扶青直接就拿着喝了起来,就是味道有点不好。
赫斯安泽丝毫不在意他没反应,手往他面前一伸:“当初说好的,我的黑历史。”
闻言,厉扶青撇了一眼他,将手里的营养品往桌上一放,起身就上楼找兄长去了。
赫斯安泽好整以暇地目送他离开,然后就将目光放在了眼前桌子上的瓶身上。
突然,他眯了下眼睛,他好像在这瓶子上看见了什么长高类的字眼?
怀疑自己看错了的他猛地凑近了正要细看,一只手突兀的出现将瓶子给拿走。
赫斯安泽眉头一皱,抬头对上了诺恩的脸,当即不耐地道:“快放下,我还没看清上面写的什么字。”
就是要让你没看清。
以赫斯安泽的性格,要是发现了阿提卡斯在喝能据说能增高的东西,保管要肆意嘲笑个几天。
诺恩想着用手将瓶子上的字遮挡得完完全全,为避免什么意外,直接转身拿着上楼了。
“嘿!”赫斯安泽气得眉毛倒竖,正要追上去,就看见阿提卡斯从楼上下来,当即也顾不上其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厉扶青面前:“怎么样?”
厉扶青打开光脑将他的黑历史传给了他。
赫斯安泽收到自己的黑历史,看了一眼确定无误后,狐疑地看向他:“你没看吧?”
厉扶青瞥了他一眼:“没看。”
他没那么无聊。
赫斯安泽满意了,他动作麻利地上手把厉扶青光脑里的留份给删了,随即想到什么道:“你哥手里没留备份吧?”
闻言,厉扶青眨了下眼,发出疑问:“备份?”
赫斯安泽眉眼一僵,没忍住提高嗓音道:“你没让你哥把备份删了?”
“你没说。”
“我没说?”赫斯安泽气急:“我难不成是不知道自己黑历史什么样,特意来找你哥要一份来看的吗?”
厉扶青沉默,稍稍移开了目光。
他也觉得奇怪,怎么会有虫喜欢看自己的黑历史。
“现在,立刻,马上,回去把你哥手里的备份删掉!”
厉扶青摇头:“不去。”
“为什么?”
“这是第二个要求。”
“……”
赫斯安泽捂住自己气得隐隐作痛的胸口,看着厉扶青咬牙切齿地道:“阿提卡斯你个晦气玩意!”
厉扶青没忍住翘了下嘴角,心里因为被嘲笑而生的些许闷气,霎时间散了个干净。
夏日的午后总是一如既往的闷热,好在对战室里装有恒温系统,黑历史消除失败的赫斯安泽生无可恋地躺在休息椅上。
突然想到什么的他侧头对着身旁刚训练完的厉扶青道:“再有几日就是海特招生试了,实战我不管,但每逢有雄虫的笔试,我们首都星的雄虫都是稳居第一的。”
“今年雄虫只有你和那个萨尔诃斯,你别让他把这第一给夺了过去。”
“不然可得让克洛星那些雄虫嘚瑟上天。”
厉扶青眼里闪过一丝什么,他接过诺恩递过来的毛巾,一边擦汗一边点头:“嗯,知道了。”
在沧澜大陆他名声虽不好,但尚在年少的时候,每逢比试他必得第一,没人能越过他去。
无论是天梯榜还是什么榜,无论好坏,他只争第一。
原本在那漫无岁月的禁地中,他早已遗忘了自己这少有的坚持和傲气,但今天在赫斯安泽提起后,他突然又生了些许冲动,想去争一争这个第一,无论是笔试…还是实战。
转眼,时间来到海特招生试这天。
这天不仅仅是海特招生试,也是首都星各大军校和学校的招生试。
本就在这天格外热闹的首都星,又因为有雄虫参加海特军校招生试而远比去年热闹。
虫族的雌虫亚雌们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看到雄虫的机会。
于是大批量雌虫亚雌开始涌入首都星,导致首都星交通堵塞,连星港的航班都增加了数倍,直到后面除了参加招生试的雌虫亚雌,已经不再允许虫进入。
这天厉扶青早早起来,洗漱一番,吃了早饭后穿上诺恩给他备好的作战服。
海特军校的招生试,早上笔试,下午实战,免得来回换衣服,索性直接就穿着作战服去,中午在外面随便吃点就行。
下楼时,厉扶青看到了今天意外没有提前走的雷坦。
楼下的雷坦看见厉扶青后愣怔了一下,这是他第一次看见他穿作战服,没想到一贯看着淡漠的虫,穿上作战服后,倒是多了几分冷酷野性。
看见他下来,厄涅斯走上前伸手掐了下他的脸,满意道:“倒是长了些肉。”
“今天有事要忙,就不送你去考试,受了委屈的话回来向我哭两声,我就去给你把军校炸了。”
雷坦在一旁听得冷汗都出来了,别看厄涅斯他说得随意轻松,阿提卡斯若真的回来哭两声的话,以他对厄涅斯的了解,他是真的会炸了军校的。
悬浮车从希瑟尔庄园升起朝外驶去,一路上行驶的是希瑟尔家族的专属车道,倒是没出现堵塞的情况。
海特军校招生试的考场安排在巴萨罗云城。
花了半个小时到达目的地,从悬浮车上下来前,厉扶青看着窗外面密密麻麻的雌虫和亚雌已经提前做好了心里准备,然而下来时还是差点被山呼海啸的欢呼尖叫声给扑了回去。
那些火辣得仿佛要将他吞吃入腹的目光和浪潮一般的呼喊声,比他上一次来巴萨罗云时还要热烈数倍。
几乎没面对过这种场面的厉扶青有些许不适应,反倒是赫斯安泽表现得十分享受。
没办法,从小到大就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他,不去适应享受这种场景,那就干脆一辈子别出门了。
他往后瞥了一眼厉扶青,早料到他会不适应这种场面的赫斯安泽一咧嘴,笑得十分嘚瑟且欠揍。
正准备嘴欠几句时,就见诺恩迈步上前,将厉扶青挡在了身后。
雷坦见此也上往前迈了一步,挡在了另一边,搁绝开那些火热十足的目光。
“……”赫斯安泽嘚瑟的笑意僵住。
厉扶青眸光微动,看了眼一左一右两虫的背影,这种被护在背后的感觉对他来说有些许奇怪。
头顶的日光灼烈,连带着风都带着股闷热,周围雌虫亚雌不知疲惫的欢呼吼叫让这样的天气更多了分燥热。
在厉扶青被诺恩和雷坦一左一右的遮挡起来后,只能独身面对这些炙热目光的赫斯安泽,突然有种凄凉的感觉。
他眼神阴沉沉地斜瞥着诺恩和雷坦,这两个雌虫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要不是有阿提卡斯护着他们,他能让他们隔着三百米看见他就忙不迭地掉头。
一路走进巴萨罗云,来到考场楼后,雷坦、诺恩、赫斯安泽等虫停下脚步。
一路上自觉承担太多的赫斯安泽,故作一副大哥送小弟的态度,很是对厉扶青嘱咐了一番,最后甚至还上手拍他的头。
想着他是关心自己,所以耐着性子听他嘱咐的厉扶青被拍了一下头后,反应过来他是在捉弄自己。
当即沉着脸躲开他的手,迈步走进了考楼。
诺恩沉沉的目光久久地落在他的背上。
想着他刚才耐着性子听赫斯安泽废话时的样子,不由地联想到他明明不喜喝有淡淡腥味的犀兽奶,却每次都又皱着眉一口一口喝掉的模样。
然后又再次想起了荒星上他满身血腥,躺在他身下,掐着他手臂上的伤口,说出那句不要让他曝尸荒野时的样子。
在他记忆中那一闪而过的金色眼眸里翻滚着许多清浅又复杂的情绪,不在乎死亡与否的狠劲、疼狠了的忍耐、以及对于某种存在的厌恶、和藏在眼底深处的颓废和疲惫。
诺恩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下,那样情绪激烈又丰富的阿提卡斯只有他见过。
以往每次想起来他都有种窥探到隐秘的庆幸,正是窥探到这些被掩藏在那平淡面容下的情绪,才让他能冒险又安全地一步步去试探一个雄虫的态度和底线。
可这次想起来,庆幸不在,反而感觉到一丝烦闷。
进了考楼的厉扶青对着考场号找到考场,刚要进门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萨尔诃斯。
萨尔诃斯一身张扬至极的红色作战服,看见他后嘴角一勾,眉弯眼笑地张开双手抱上来:“亲爱的阿提卡斯宝贝,我可想死你了。快给我来一个性感火辣又充满爱意的抱抱。”
周围暗戳戳够着头往这瞧的雌虫亚雌们闻言倒吸了口气。
天啦,雄虫阁下居然爱上了另一位雄虫阁下!
妥妥的大热搜啊!
不明白他这行为的厉扶青侧身躲过他抱过来的双手,迈步走进考场。
萨尔诃斯出乎意料地没追上前。
他双手环胸依靠着门,暗红色的竖瞳直勾勾地盯着厉扶青,目光反复在他金色的眼,淡色的唇、劲瘦的腰臀和大腿处留恋,越看嘴角兴奋的弧度就越发大,直到铃声响了,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从头到尾忽略掉萨尔诃斯的厉扶青坐下后打量了一下考场,整个考场考生一共三十个,彼此的距离都极远。
除此之外考场里还有连通天网的监考系统,全方位独绝考生作弊的可能。
时间一到,眼前的考桌透明了一瞬,紧接着就被密密麻麻的考题填满,厉扶青仔细地看了一番后,眉眼微僵。
第29章 十三颗糖果呀~
今年海特军校招生试的笔试与以往不同, 为了避免和往年一样出现两个或者好几个满分后无法争辩出谁是第一的情况,这次的考题一共有五千八百五十三道。
两个小时的作答时间,一共五千八百五十三道题, 明摆着不让考生全部答完。
海特军校也确实没打算让考上全部答完,往年每次有雄虫参加的笔试, 都会出现对于第一的争执。
雌虫亚雌还好, 他们并不介意并列第一这事,但雄虫是万万不会同意的, 他们高傲到了极点, 不可能接受还有其他虫和自己并列第一。
所以今年没设上限, 且答案一旦写下天网即时批改, 谁答的题最多,得分最高,谁是今年笔试的第一。
既然不能答完全部的考题,那么取舍就很重要。
厉扶青想着用精神力快速扫了一遍题,然后眉眼微僵地发现, 这五千多道题不能说完全与兄长划分的范围不沾边,至少还有十七道题能挨上边的,但除了这十七道题后,其他的只能说毫不相干。
请说出虫族历史重大的转折点?
虫族的第一任指挥官指挥的第十二次战役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虫族最出名的指挥战当天的天气是什么?
第一军团现役虫数有多少?
三年前第一军团,第二军团因一艘新研发战舰的归属吵了起来, 如若是你,你认为这战舰的归属该归谁?
请从图片中找出服从性最低的军雌。
这是谁出的题, 怎的如此任性?
监控室里的赫斯安泽看到萨尔诃斯难得菜色的脸色,眉毛没忍住高高地扬起, 嘴角没憋住勾起抹坏笑。
这次的考题是三年级指挥系的学生出的,其中多数是由他这个三年级首席指定的。
萨尔诃斯这个雄虫虽然比他小两岁, 但是着实惹虫厌,七岁时去克洛星吃瘪的仇,赫斯安泽一直耿耿于怀,可不逮着机会就恶心他。
处在出了口恶气后得意中的赫斯安泽慢条斯理地晃了晃椅子,然后就看到了阿提卡斯与平时有异的眉眼。
“……”
想起什么的他,脸上的笑意刷地一下就收敛了回去,脸色阴沉下来的同时心里莫名有丝不详的预感。
完了,只顾着给萨尔诃斯找不自在,倒忘了这还有个曾经摸底考过六分的雄虫!
眼下先不说还保不保得住只要有雄虫参加的笔试,雄虫就必得第一的这个记录,就说厄涅斯要是得知他干的好事后,估摸着他赫斯安泽的黑历史不仅要传遍雄虫圈,说不定还会被放在天网上,让众多雌虫和亚雌也目睹一番。
想到那个场景,赫斯安泽紧皱起眉头,手指快速在扶手上敲打着:“不会吧,不会吧,阿提卡斯你不会真的不会这些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