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放松一点的心绪再次提起,却也没之前紧张,曲明砚单只手打字:【顺利的话,多久可以提取成功?】
陈有川:【四个月。】
曲明砚的精神慢慢松下来,陈有川发:【期待可以顺利,如果顺利的话,谁都不会有生命危险。】
曲明砚发了个【嗯】,转手放下手机,身上落下层不明显的汗。
意识逐渐清明的时候,他转过头,发现……刚才回消息的时候,他竟然下意识抱住了洛小池。
手上的力道有些重,捏疼了少年的肩膀,洛小池醒了,一双迷蒙的大眼睛正仰着眸,静静瞧着他。
曲明砚的目光不自然一颤,但好在,洛小池神色迷离,没看清他回了什么消息。
盯了他一会儿,那双漂亮的眼睛渐渐弯起,似乎在为自己被抱紧了而高兴,于是挺一挺身子,“啵”的一声,洛小池吻在了曲明砚唇边,说:“我爱你。”
音落,便靠在他颈窝继续睡着。
曲明砚怔了怔,眸色微暗,落手慢慢抱紧了少年。
第二天,早晨八点,再次被发情期的激素折磨醒,洛小池缓缓睁开眼,燥热的不适惹人心烦,但现在,他早已没了刚进别墅时的慌乱。
他撑着身子站起来,穿好拖鞋下楼,客厅里,曲明砚果然在对着电脑处理事务。
男人几分慵懒的靠在沙发上,纯白耳机衬一款休闲宽松的浅灰色毛衣,金丝眼镜下凤眸轻落,正盯着电脑,时不时回两句“嗯”“可以”。
大约在开线上会议。
洛小池放慢了脚步走过去,靠在茶几另一端的沙发上,大约等了二十分钟。
这期间他吃了三颗草莓,抱了十几分钟抱枕,肌肤的滚烫依然没有降下去。
看着坐在电脑前认真工作的曲明砚,反而越来越烈,越想越想……
“嗯……”
闷闷将头埋进抱枕里,洛小池难受的向后靠了靠。
雪停了,初晨的阳光轻洒在少年身上,发丝微乱,稍微动一动,布满红痕的锁骨便透过睡衣露出来,曲明砚淡淡扫过去一眼,手扶耳机,喉结轻动,喉咙里继续发出一道禁欲又冷淡的:“嗯。”
很性感,很闷骚,很好听。
明明十分玩味的看了他一眼,却装的一本正经。
“嗯唔……”
身体的渴望越来越压不住,洛小池摩挲着抱枕的指尖泛起红,咬咬牙,他又拿起一颗草莓,放在唇边,一小口一小口的咽下去。
四十分钟了,曲明砚的视频会议还没有结束,是工作汇报吗?怎么这?么?长?(▼皿▼#)
指尖的草莓蒂轻盈落地,洛小池默默拿起了手机。
“叮——”
沙发对面,曲明砚的手机亮起一条消息,他没有打断电话里的工作汇报,低头看了一眼。
洛小池:【曲伯爵,你想不想睡我?】
眸光动了一下,再次,“叮——”
洛小池:【可是我好想睡你,怎么办?】
目光抬起,缓缓落至洛小池腰腹,眼看面前的少年已经………
曲明砚轻咳一声,打断会议:“不好意思,出了点事,其他的汇报我下午再听,先这样,散了。”
话音落,电脑合上的一瞬间,洛小池起身,直接跨坐在了曲明砚身上。
曲明砚单手扣紧洛小池的腰,洛小池双手抱着曲明砚的颈,他们肌肤相贴,心跳升速。
洛小池分唇缓着气,奶白色的毛绒睡衣遮不住少年流畅的身材。
两条长腿慢慢盘起。
对着清晨的落地窗,曲明砚微一抬手,大掌滑进睡衣里。
结束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少年被欺负得够呛。
腰肢泛红,眼尾泪意盈盈打颤,被曲明砚放回床上时,浑身提不起一点力气。
也难怪,他这几日陷入抑郁食欲不振,昨晚和今早又都没有吃饭,依在枕上,整个人气息都是虚的。
曲明砚让保姆做了粥,洛小池喝不下,便只好让司机小王跑腿,买了一些血仆发情期专用的营养液回来,烫热了,再送到少年嘴边。
不发情的时候,洛小池始终是安静的,清冷的,长睫阖动,微甜的营养液触及唇瓣,他怔怔问了曲明砚一句:“原来,还有这种东西?”
近半年来,洛小池闷着情绪的时候似乎有些多,两瓶营养液喝下去,曲明砚落手重重捏过少年的脸,两腮捏出两个小鼓包,他不明白:“洛小池,你怎么总是断断续续的不开心?”
洛小池眼睫轻垂,握了握他的手,说:“你前段时间太忙了,我都看不见你,会难过。”
“不过没关系,你在我身边,就会慢慢开心了。”
现在的曲明砚,可以接吻,可以牵手,可以温柔的抱抱他,跟他好好说话了。
是快了吧……?
洛小池想:让曲明砚爱上他,就差一点点,他快要成功了。
发情期第三天的时候,洛小池在手机上看见一则新闻。
当时,是秘书小宋给他发了一个新项目,项目做起来,要抢曲明砚的好几个原料供应商,问他做不做。
洛小池思虑片刻,回:【做,但别做那么绝。】
随后,便看到微博弹出了“京都多个老城区即将拆迁”的消息。
老城区拆迁,包括他和姑姑曾经住过的那间房子。
近一年,洛小池挣到了钱,便在三个月前将那间房子买了回来,好好放着,也能算段回忆,怎么……
说拆就拆啊。
慢慢靠在床头,洛小池将那则通知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片刻后,目光落在这次的“老城改造”总负责人身上。
——因规划局局长杜思安伯爵外出学习,本项目暂由中控局督察长曲明砚伯爵接任。
暂由……曲明砚接任。
洛小池眸光盈动,仿佛看到了一线希望。
几天后,月圆之夜,洛小池配合曲明砚,玩了他喜欢的所有花样,问他:“那间房子,可不可以……帮我留下来?”
曲明砚答应了。
又过几日,洛小池同曲明砚走在路上,散步时,无偿献了一次血,不多,200cc。
他倒是不介意,就当给社会做一些奉献,但陪在他身边,曲明砚却似乎默默松了口气。
也不知在庆幸什么。
又是一年生日,曲明砚送了洛小池一支漂亮的金手环。
细说……也不算手环,是三支丝线一般细的金环素圈,不张扬,三支叠在一起闪烁细碎的光,很好看,戴在腕上也不觉得突兀。
曲明砚说:“和你那支兔子好运符配套,生日快乐,以后都顺遂。”
说话的时候,男人眸光微黯,“顺遂”两个字被他下意识地咬重,像是对这个词,有着不小的执念。
洛小池看不太明白,只打趣他:“哪有男人戴手环的?”
私底下,却会偷偷将手环戴进衬衫里,冬季的衣服一遮,就看不出洛小池偷偷戴着小金环了。
其实,他很喜欢小金环,小的时候看见别人家小孩儿都有,说是爸爸妈妈给买的,戴上这个就能一辈子顺遂平安。
但洛小池没有。
以前,爸爸妈妈买不起,现在……连个给他买的人,都没有了。
洛小池心绪漾漾,生日当天,一到闲暇就摸一摸腕上的小金环,“叮叮当当”,偶尔碰出几道脆响,他很喜欢听。
夜里,洛小池给秘书发了条消息。
【小宋,那个项目我们找别人做吧,不抢曲明砚的生意。】
因为曲明砚总在送他意义非凡的东西,也应当值得最特别的对待。
他真想这样的日子能够一直过下去,他仔仔细细的观察着,期盼着曲明砚什么时候能真的爱上他,但……
来不及等出个结果,老城区拆迁完成的消息,就传到了耳朵里。
正值过年。
曲明砚回了老宅,说要住到正月十五才能回来。
曲明砚不会带他回家,洛小池便和吴叔一起在别墅里过了年,他甚至忍着困倦守夜卡点,跟曲明砚说【新年快乐】,还偷偷给他发了句【老公】。
但……,没过两天,拆迁完成的消息就传了过来,洛小池在新闻上看见了。
拆了……
他和姑姑一起住过十多年的那套老房子,没有了……
总负责人,曲明砚。
总负责人,曲明砚!
洛小池的手有些抖,他仔细打了电话咨询,规划局的人说:“曲伯爵没做什么特殊的照顾,没说哪一处不让拆啊,我们就全推倒了。”
“推倒之前,我们也问过曲伯爵,每一块区域,他都亲笔签了字的。”
“嘟……嘟……嘟……”
电话放下,规划局甚至给他传了文件过来,白纸黑字,都是曲明砚的笔记,盖着他的私印,没有任何人可以造假。
他亲笔签了字。
亲笔签了字啊……
所以,就是曲明砚让拆的,没有什么别的误会。
望着新闻上那一片无法复原的废墟,洛小池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答应了他的事,却不能做到呢?
曲明砚,明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了,明明我跟你说过那么那么多次,那间房子很重要,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洛小池什么都没有,那间房子,是他唯一可以留住的东西了……
怎么又食言呢……?
新年刚过,少年的情绪又重新闷下来。
大年初六,洛小池留下一封辞职信,告别吴叔,离开了曲家别墅。
第051章 回到家,曲明砚没有老婆啦!
不同于以往,今年,正月十四晚上,曲明砚就开车到了家。
进入客厅,松下领带,周围的静谧让男人缓缓舒出一口气,像是重新活了过来。
每次过年回老宅应付亲戚们都让他倍感疲倦,但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近些年,曲家势力盘根错节,要想维持住伯爵的地位,继续往上走,离不开各个区域的选票,也离不开亲戚们的暗中帮忙。
说到底,互相依偎,各取所需罢了,就好像……他和洛小池的关系……
心口处无故传来一阵憋闷,莫名的,曲明砚似乎不希望他和洛小池的关系也变成这样。
他将领带扯下来,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这么早赶回来,好像……是为了见洛小池。
是为了见洛小池吧……
进门的时候,他就期待着洛小池还能像以往一样,看到他的第一瞬就快步抱上来,软发蹭蹭他的颈,喊:“明砚……”
“明砚……”
很轻很淡的声音,偶尔会伴随着一个吻,总能让他那无端纷乱的情绪安定下来。
今天……
看一眼表,已经夜里十点半了,吴叔早已睡去,别墅里鸦雀无声。
曲明砚起身打开客厅的大灯,环视一周,房间里没有人,可是以前……
以前他每次晚回家,洛小池都会坐在沙发上等,即便累的睡着了,也会盖一件他的衣裳,就蜷在沙发旁的小夜灯边,枕着自己的手,安安静静对着门口。
等大门一开,洛小池便醒了,抬起眸,不管他身上有多凉,洛小池都会主动抱住他,亲昵的喊他的名字,还说:“给你放好了洗澡水,洗完澡就抱着我睡,好不好?”
如果他稍微表现出不乐意,洛小池就会说:“做,也可以。”
“明砚,我愿意给你*。”
洛小池喜欢让他抱,喜欢贴着他,粘着他,在他回家的第一时间就来找他,但今天……
客厅里真的有些空。
莫名的空荡让曲明砚的思绪隐隐不安,他想:也许,是洛小池不知道他回来,这时候已经睡下了。
于是果断走上二楼,推开自己的房门。
没有人?!
曲明砚脚步又快了些,推开洛小池的房间门,也没有人!
不但没有人,就连那只被洛小池带回来,悉心照料的小金毛也不见了。
狗呢……?
曲明砚的心绪不自觉有些躁,他讨厌一切脱离他掌控的东西,于是干脆合上房门,落手,给洛小池拨过去一通电话。
家里没有任何地方响,洛小池……真的不在家。
“嘟……嘟……嘟……”
洛小池的电话没有彩铃,每一声“嘟嘟”都响得他戾意愈重——洛小池无缘无故的消失,怎么不跟他报备呢?
电话也不好好接,究竟又要做什么?
“嘟……嘟……嘟……”
“嘟嘟”声又过三遍,终于,电话接通了。
少年清冽的声音自对面传来:“曲先生?”
有些……陌生的称谓。
自从一年前,他让人带洛小池去游乐园,帮他补过生日后,少年就再也没叫过他“先生”,起初,曲明砚还有些不乐意,后面也就渐渐习惯了,今天怎么……
曲明砚在客厅沙发上坐下,音色微沉:“我回来了。”
洛小池:“嗯。”
“………”曲明砚的指节不自觉紧了紧,问:“你在哪儿?”
“和平里夜市。”
和平里……?
在城南,和这里隔着十几公里,曲明砚不明白:“你去那儿干什么?”
洛小池:“玩儿。”
很正当的理由,或许,只是自己的要求有些多,曲明砚的呼吸渐渐稳下来,电话对面,洛小池又喊了一句“先生……”
音色氤哑,似乎想问些什么,但恰巧,这时,一个电话打到了曲明砚的手机上。
是中控局的同事。
目光微顿,男人轻叹一口气,只嘱咐了一句:“早点回来,别忘了明天管家的工作。”
便挂掉了洛小池的电话,接通了同事的。
和平里夜市上的人有些多,伴随着一道清晰的“嘀——”,信号本就不好的通话被挂断了。
亏的刚才,洛小池还特意找了个人少的地方接。
他喊“先生”,其实是想问问曲明砚关于“老城区拆迁”的事,他想,如果曲先生能有个说得过去的解释,他会考虑回去。
说服自己原谅他,毕竟建筑物是死的,人是活的,但……
现在“老城区拆迁完成”的消息漫天飞,曲明砚每天关注新闻不可能看不见。
只是他没放在心上,甚至……连一句相关的话都没有说。
到底还是洛小池没那么重要,不值得高高在上的曲伯爵纡尊降贵,记得这一点微末的小事。
冬季的风吹在身上有些凉。
“老板,你是不是出来的时候穿少了?怎么风一吹就红眼睛啊?”
正面前,秘书宋逸明买了好几串鱿鱼回来,被他这么一提醒,洛小池才将将反应过来。
洛小池慢慢将眼泪收回来,想:他不会回去了。
金地大厦,有的是别的办法进!
少年收下手机,抹了抹眼睛,接过一串鱿鱼,道:“可能这儿人少吧,往人多的地方走走就好了。”
“好啊,我看前面有卖煮玉米的,我女朋友可喜欢吃了,我想给她带两根回去。”
“老板,你也一起往前走走吧。”
“嗯。”洛小池点点头,脚步踏出去。
另一边,别墅里。
曲明砚处理好突如其来的工作洗完澡,已经是夜里一点。
靠在床上,没有洛小池的另一边空空荡荡,只放了一个枕头,床单干净整洁,没有丝毫温度。
曲明砚落了落眸,下意识按亮床头的手机。
一点了,洛小池还没从夜市回来,连个【晚安】都没给他发。
……不对!
曲明砚指尖顿了一瞬,印象里,洛小池好像……很久都不给他发【晚安】了。
他往上翻了翻聊天记录,准确的说,从初六开始,洛小池就没再给他发过消息了。
不知道又在闹什么脾气。
曲明砚搁下手机,闭眼躺下,想:等洛小池明天回来再问吧。
这一年来,他与洛小池起过不少摩擦,以前遇到这种情况,只要他问一句,洛小池就会红起眼睛,主动抱住他,靠在他肩头一字一句地跟他解释,然后矛盾迎刃而解,明天也不会例外。
先睡吧。
曲明砚想:再睁开眼,洛小池就回来了。
曲明砚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晚翻来覆去,他睡的并不踏实。
凌晨四点半醒来,他下意识看了眼手机,依旧没有洛小池的消息。
以前那个虽然小心翼翼,但一天总会给他弹许多消息的少年没有再找他,一条也没有。
他落指点开,聊天记录依旧停留在大年初五,夜里十点,洛小池给他发了三条。
洛小池:【晚安。】
洛小池:【什么时候能回来啊?好想见你。】
洛小池:【真的好想啊。】
但……,初五那天晚上他在外面应酬喝酒,并没有回复。
初八偶然想起来后回了一条:【不是说过了十五才回去?】
洛小池没有回,直到现在……
突然的冷漠让曲明砚有些不适应,他起身走向洛小池的房间,打开房门,床上依旧整洁,少年依旧没有回来。
——这是准备在外面玩到多晚?他在京都还有什么朋友吗?
想法一出,曲明砚像是被什么怦然命中眉心,呼吸无端漾了一瞬,周身血液都跟着扩开涟漪——他好像……从没关注过洛小池交了什么朋友。
印象里,清瘦的少年似乎一直围着他转,每次看到他,都会笑着抱上来,绽出一个好看的笑脸。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曲明砚的眸色微微暗,思索片刻,还是给洛小池拨过去一通电话。
“嘟……嘟……嘟……”
沉闷的“嘟嘟”响过十几声后:“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Sorry……”
“嘀”的一声,曲明砚按掉电话,再次拨过去。
“嘟……嘟……嘟……”
这一次,“嘟嘟”响过三声之后,对面终于接通,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似乎正喃喃着:“一间大床房,要通风好一点的,谢谢。”
酒店前台说要身份证的声音飘远落下,
曲明砚指节蓦的收紧,好半晌,才听到那陌生男人问:“喂?哪位?”
曲明砚声调冷沉:“洛小池呢?让他接电话。”
“嗯……”
对面,少年的轻哼微弱传来,伴随着酒店前台说房间号的声音,曲明砚的指节越收越紧。
“哦……他……他喝醉了。”
曲明砚:“醉了?”
“对。”电话另一头,宋逸明扶着洛小池,有些艰难的回:“他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接完一通电话就挺不开心的,在路边吃烧烤的时候喝多了酒,又不肯说自己家在哪儿,我只能把他带来这里。”
“具体的位置,在哪儿?”曲明砚咬牙切齿。
宋逸明却小心警惕起来,因为洛小池并没有给这个号码做任何备注:“您……是他的什么人?”
什么……人?
曲明砚心尖无端荡了一下,他说:“雇主。”
他与洛小池之间,这是他能想到的最明确的关系。
他跟洛小池签了劳动合同,洛小池是他的管家,洛小池为他工作,对他负责,其余的……实在没办法界定。
“可是……不对啊?”宋逸明的声音持续传来,伴随着按电梯和刷房卡的声音。
宋逸明说:“洛小池好几天前就说他已经辞职了,没有雇主才对,不然他也不会搬出来,您到底……”
“够了!让洛小池跟我说话!”
对面的声音猛然拔高,宋逸明被吼得一个激灵,手上力道一松,洛小池有些失重的倒在床上,缓过一阵天旋地转地头晕,他说:“小宋,把电话给我吧。”
宋逸明转过身,低头递上电话,随后认真告了别。
房门“咔哒”一声合紧,洛小池慢慢将手机挪置耳边,曲明砚深重的呼吸声自听筒传来,薄唇轻勾,少年有些凄凉地喃喃了一句:“曲先生……”
曲明砚的调子又冷了一个度:“你还知道我是谁?”
“知道……”洛小池问:“大晚上的,不睡觉么?”
对面,曲明砚似乎很深很深地吸了一口气:“你在哪儿?”
“在哪儿?”洛小池喝了酒,嗓音偏酥,尾调都连在了一起,含糊不清的渣男声线:“我现在……在哪儿?跟您……有什么关系?”
曲明砚的声音冷到了骨子里:“你再说一遍。”
“曲先生。”洛小池说:“我辞职了,辞职信就放在客厅茶几的茶壶下面,我们的劳动关系结束了,这个月的工资我也不要。”
“您留着,送给下一任血仆吧。”
“最好找个事儿少的,不会动不动就出口麻烦您,让您帮忙,做一些根本就做不到的事!”
对面,曲明砚似乎听得有些懵:“洛小池,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就这样吧。”洛小池的声音有些散,细细听,浓重的鼻音几乎带出些许哽咽。
他说:“曲明砚,我不想见你。”
眼泪一颗一颗往外淌,洛小池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哭,但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就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慢慢从心底抽离了。
丝线似的,他看不见,握不住,抓不着,却会莫名觉得疼。
但他还是要说:“曲明砚,你总欺负我,我不要喜欢你了。”
“洛小池……”
“嘀——”
手机的通话被切断了,曲明砚没有睡着,也没有再打过去。
深深调过几个呼吸,他走到茶几边,将洛小池的那封辞职信找了出来。
里面是空白的,一个字也没有,只在信封上写着大大的“辞职”两个字,显眼的有些过分。
偌大的曲家别墅里,吴叔一向是最早醒的,也许是老年人的觉比较少,清晨,小老头一进屋,就被曲明砚抓住问:“洛小池走前说了什么?”
但……,其实吴叔也记不太清了。
洛小池走前的情绪一直不太好,大年初六,天空落了雪,白茫茫的一片干净极了。
吴叔为自己倒了一杯水,坐在曲明砚对面,道:“那天的雪下得很大,我劝他雪天路滑,晚点再走吧,但小池就跟没听见似的。”
“他只把这封辞职信放在这儿,告诉我:'吴叔,我是想就这样结束的,可是我连说出口的勇气都没有,什么也没敢写'。”
所以,洛小池到底为什么生气,什么答应了他的事却没有做到?
曲明砚神思一动:拆迁吗?
曲明砚眸色暗了暗,随手丢下辞职信,向后靠在沙发上。
得到了结果,心尖一松,应酬完赶路回来,彻夜没睡好,以及情绪剧烈变化导致的疲惫便一股脑翻上来,他抬起手,有些倦怠地捏了捏眉心。
深沉的呼吸缓过几分钟,曲明砚起身,音色一贯的清润冷漠:“饿了,今天早饭吃什么?”
吴叔:“…………”
吴叔起身跟过去,靠着餐桌坐在曲明砚旁边,眉心拧的有些深:“明砚,我以为你知道了,会去把他找回来。”
“为什么要找?”曲明砚的神色晦暗不明,语气却异常坚定:“我没有错!”
他说:“是他自己离开家,不问我原因,也不听我的解释。”
吴叔实在理解不了:“明砚!有些事情,难道一定要别人问了你才能说吗?”
“归根到底还是他不信任我。”
“明砚……”
“够了,舅舅。”曲明砚打断吴叔的话,眸色深得有些戾:“我妈身体最近有点差,你有空做点她喜欢吃的,去陪陪她吧。”
多年不喊,突如其来的一声“舅舅”将吴叔打得措手不及,准备劝阻的话咽回去。
片刻后,小老头安安静静起身,背着手,兀自走了出去。
洛小池好好睡了一觉,在酒店房间醒来,已经接近十二点。
他试探着动了动,浑身酥得像散架,实在没力气起,索性又续了三天的房,洗漱完,让保洁阿姨收拾好房间,便点了份外卖,靠在屋里看电视。
是一档恋综。
节目里,中午的时候,有一对情侣闹矛盾,女孩儿似乎有些轻度抑郁,为什么生气了也没说,只一个人坐在湖边,安安静静地望着水。
然后,男孩儿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不断排除各种可能,最终,找到了女孩儿受委屈的原因。
他对症下药,主动去哄,然后,女孩儿就趴在他肩头,颤抖着落下两行泪。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
弹幕直呼:【555,绝美爱情。】
【mua的,共情能力太强,我哭了。】
【这就是所谓的有心者不用教,无心者教不会吗?呜呜呜,爱了爱了!】
蓦的,像是被刚才的弹幕刺痛了哪根神经。
洛小池抬手,果断换了档节目,大男主剧,无CP。
嗯,爽了。
少年在酒店颓废了三天,心绪终于调整好些的时候,洛小池起身,换上一身新衣服,开车,重新回到市中心。
另一边,曲家。
闹矛盾的第一天,洛小池没有回来,曲明砚没睡踏实,夜里辗转反侧的醒;
闹矛盾的第五天,洛小池没有回来,曲明砚觉得,最近的菜实在不合口味;
闹矛盾的第十天,洛小池没有回来,曲明砚聘了一名新管家,菜还是不合口味,泡的茶他也不喜欢;
闹矛盾的第二十天,洛小池没有回来,曲明砚胃病重犯,找陈有川拿了药,辞退了新管家;
闹矛盾的第三十天,洛小池依旧没有回来,曲明砚外出执行任务受了伤,有些孤寂的躺在家里。
次日,陈有川从医院请了假住过来照顾。
晚上的时候,曲明砚发了烧,新中的子弹穿肩而过,打坏了他的旧伤。
纯白的绷带浸出血,曲明砚身上浸出一层薄汗。
陈有川不敢睡觉,每隔十五分钟为他量一次体温,换一次毛巾。
终于,曲明砚身上落了汗,呼吸渐稳,像是睡着了,陈有川松下口气,活动了几下肩膀,正准备搬个躺椅守在旁边,就见曲明砚眉头紧锁,紧闭的眼尾无声渗出泪。
他喊:“小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