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量力by望长青
望长青  发于:2024年07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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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为了复习辞掉了在奶茶店的兼职,那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现在很多店家不会招收临时工,找到兼职很难,我能去那个奶茶店兼职,还是因为店长姐姐见我可怜,心软让我留下来。
考完后我再次去到那家奶茶店,发现已经变成了一家猫咖,我去问他们需不需要暑假工,他们毫不留情地拒绝了,我又跑了好几条商街,都不收暑假工。
今天温度直逼四十度,跑了一整天后我的脸被晒得通红,忍不住花了一元买了瓶冰水,蹲在路边将额头抵在瓶子上给自己降温。
路边的绿植上伏着几只蝉,扯着撕心裂肺的鸣声,路边的香樟树透着清香,我在太阳底下蹲了一会儿,之后又慢慢挪到树荫下,轻叹了口气。
如果找不到工作,那就凑不齐大学的学费和路费了。
我忧愁地撑着脸,将手中的水打开喝了一口,皱着眉思索还能在哪里找到兼职。
太阳慢慢移至西边,我想了一会儿没想出结果,索性先回了江宅。
找不到工作,手里的钱也没剩多少,一直入不敷出,能省一点就省一点,我就没坐车,慢慢走回了江宅。
只是没想到刚走到江宅,一辆车疾驰驶来,在我面前堪堪停下,车尾气喷了我一脸。
我被呛得偏头咳了几声,捂着鼻子看过去。
一辆没见过的车,黑色的,后座车门打开,江既推开门走了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开车的司机故意的,车停在离我不到一米的地方,江既一下车就看见站在旁边的我。
他一见我就皱眉,语气不善道:“你在这做什么?挡路吗?真不怕死?”
我后退几步,摇摇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这辆车的驾驶位下来一个人,撑着车门吹了声口哨:“这就是你那个一事无成见风使舵又好色的弟弟?”
他这句话是对着我说的,我听得一愣,不由得睁大眼睛,很是茫然。
“他不是。”江既直言道,下颌微抬,从我面前走过,对身后的人说,“行了,你回去吧。”
靠着车身的那个人“嘶”了一声,说:“真把我当司机了,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件事考虑的怎么样?”
江既闻言微偏了一下头,嘴角轻抿,语调带着点哑:“去和陈原谈。”
他这么说,就表明答应下来了,那人爽快地说了句“行嘞”,就没再多言,侧身转向我,脸上带着轻佻的笑。
“抱歉啊,我刚才以为你是江都南,没吓到吧?”
我摇摇头,说了句“没有”,心里思索这个人话中的意思。
他以为我是江都南,所以才擦着我停车,刻意吓我的吗?
“如果你不是江都南……”他将脸撑在车门假装沉思一会,“那你是江既的什么人?”
“……”
他这个问题问得真好,直接让我哑口无言,呆站在原地,沉默以对。
对宋远我可以说江既是我哥哥,但是对面前这个男人,一句哥哥说不出口,我就不知道该用哪个词来描述我和江既的关系。
那人还挺善解人意,见我不回答也没追问,自然地转了个话题:“你知道江既最近在忙什么吗?”
我如实回了句“我不知道”。
“行吧,”他努了下嘴,觉着无聊,重新坐回车内,“走了。”
车打了个漂亮的转弯,又喷了我一脸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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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不是校园文,所以关于校园的都一笔带过~

找了好几天的工作,什么也没找到。
就在我以为找不到兼职时,德叔突然找上我,说他的朋友是酒店经理,最近他们酒店在招人,让我过去应聘。
“他们招临时工吗?”我担忧地看着德叔,最近被拒绝的多了,话术统一为“不招临时的”。
“放假了人手不够,就招临时工。”德叔看了眼时间,“时间还早,现在去也来得及。”
“那就好,是哪个酒店?”
“上次让你去送东西的那个酒店,还记得路吗?”
我点点头,说了句“记得”,然后拿上东西坐公交到了那个酒店,向前台表明来意后她将我带到了一个会议室,里面已经等了几个人,我自觉站到末尾。
会议室里还嵌着一个房间,门是关着的,我站了一会儿,门从里面打开,走出来一个人,我趁着这个间隙看见里面坐着好几个身穿正装的人,看起来像面试官。
这真的在招临时工吗?我有点疑惑,看起来太正式了一点。
德叔是不会骗我的,大概是高档酒店就算招临时工也很谨慎吧,毕竟这所酒店来来往往的都是达官贵人。
这样想我才略微放下心,等了半个多小时后轮到我,我就推门进去。
“成年了吗?”面试官扶了扶自己的眼镜,面色严肃。
“成年了,”我怕他不信,拿出自己的身份证,又强调了一句,“再过几个月就十九岁了。”
“哦,”面试官扫了一眼,把身份证推回来,“在读书?”
“刚高考结束,整个暑假都有时间。”
“刚高考结束啊……”面试官沉吟片刻,我不由得紧张起来。
“以前有过经验吗?”
我摇摇头,想起门外等着的一长串人,心想应聘上的机率似乎很小。
算了,我暗叹一声,实在不行再去看看其他的工作吧。
“行吧,明天来上班吧。”
我一时呆愣:“……啊?”
“怎么了?明天来不了?那就后天来上班吧。”
“不,不是。”我疯狂摇头,“我是应聘上了吗?”
“工资月结,一月四千,明天你来上班的时候到前台报道,会有人带你熟悉环境,具体工作等招人结束后再来安排。”面试官没搭理我,自顾自地说下去,“招的工作不需要你有经验,态度谦虚,勤奋上进就行——好了,下一个。”
反应过来后我立刻应了一声,推开门走出去,离开前还有点怀疑,回头看了一眼。
这就……被选上了?
这个应聘看起来这么正式,原来这么敷衍。
我坐上回去的公交,看着外面一晃而过的房屋。
不管怎样,总算找到了工作,背了好几天的担子终于落了下来。
一个月四千,暑假我可以做两个半月,就能拿到小一万,加上之前的那些存款,大学第一个学期的学费和路费就能凑够了,还能给自己留一点生活费。
加上江都南出了国,没人再给我使绊子,少了一只苍蝇,生活可谓十分舒适,我的心情愉悦起来,下了车走回江宅的那段路不由得小声哼起了歌,是德叔经常放的一首老歌。
我断断续续哼着曲子走回江宅,江宅位于城郊的别墅区,这里隐私性极强,每栋房子隔得很远,四周是茂盛的绿植,阳光透过透过树叶的间隙投在我的脸上,忽明忽暗。
这条林荫路栽种的是香樟树,昨天刮了风,吹落了一些果子下来,还没来得及打扫。
我走在上面,低头故意去踩那些果子,感受它们在脚下炸开的感觉。
空气中散发着植物的清香,我停了嘴上哼着的歌,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
“这么开心啊。”德叔手上拿着直头剪刀,刚修剪完宅子外的灌木,和我一起走回去。
“嗯!找到工作啦,这次又麻烦德叔了。”
“哪有什么麻不麻烦,我就是顺带提了一嘴。”他摇摇手。
我借此机会问了一下英姨的病情,德叔展开笑容,说过段时间就能安排手术,情况还算乐观,没有扩散,手术成功率非常高。
我这就放下心来,心中愉悦更添一分,继续哼着那首老歌推开客厅的门。
有时我觉得房子隔音太好了也不行,就比如江宅,墙壁安了隔音棉,装上的门板子厚实,现在夏天天热,屋里开着空调,门窗紧闭,里面的人哪怕大吼大叫,屋外的人什么都不会听到。
推开门的那一刻我心想,如果今天是春天,或者秋天,佣人会将窗户打开透气,这样我就能注意到客厅里有人,还不止一个人,并且还能注意到屋内的空气十分滞涩。
如果是这样,我就会安静地等在门外,等屋里的人离开后再进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冒昧地推开门,嘴上还傻乎乎地哼着歌。
屋里有两个人,一站一坐,江既是坐着的,离他不远处站着一个人,是上次在酒店看见的那位宁先生。
他们的脸色都不太好,气氛凝重。听见动静,两人都朝我看来。
那位宁先生嘴唇紧抿,眼眶通红,双拳紧握,仔细看还能看出他的手在不自觉地轻轻颤抖。
他朝我看过一眼后就移开目光,看样子并未将我放在心上。
江既靠在沙发,他今日没出门,身上穿着面料柔顺的居家服,将身上那点傲慢感压了下去,不像平日那样具有压迫感,不过他微眯着眼直直朝我看来时,我还是腿软了一下。
客厅有一面很大的落地窗,对着湖,外面太阳还辣着,灼热的光照在湖面上,水波潋滟,光线弯弯折折,最终落在江既的脸上,浓密的睫毛垂下,打出一片扇形的阴影。
他抽出一根烟,拿起打火机点燃,但是不抽,由着那根烟静静燃烧,烟雾慢慢上旋,阳光照射其中时有了形状。
“我不觉得一份合约会让你爱上我,”他缓缓开口,语气里尽带嘲讽,“宁青生,还记得我与你说过的话吗?”
宁青生沉默半晌,说:“……我记得的,先生。”
“记得就好。”江既骨节分明的手指把玩着打火机,对宁青生略微抬头,“去找陈原拿钱,以后不要来了。”
宁青生咬紧下唇,握着的手又紧了几分,他对江既颔首,路过我时垂着眼,低着头,好像不想让人他泛红的双眼。
我的目光下意识随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他走出江宅时步子有些急,踉跄了一下,正在修剪灌木的德叔扶住了他,他扬手挥开,没礼貌地继续往前走。
“看够了吗?”
我心头一个激灵,迅速回过神,握着门把手进退维谷,不知是该直接上楼回房间,还是该把门关上出去,暂避风头。
江既慵懒地陷入沙发,刚才点燃的那支烟被他叼在唇间,松松答答地咬着。
我不知道该回什么,就轻声“嗯”了一下。
“看够了就滚。”
“……哦。”
我将客厅门关上,退了出来,拿了一把直头剪刀,帮德叔一起修剪花草。
“怎么又出来了?”德叔问。
“看了不该看的,少爷让我滚。”
德叔叹了口气,过会儿又笑笑:“大少爷就这个性格,说话难听,现在好些了,我记得他十几岁的时候性格更糟糕。”
我“嗯”了声。
没人能比我更明白江既十多岁的时候有多恶劣,我第一次见到江既的时候他十八岁,就用烟在我身上烫了个疤。
那时候的他是典型的江家人,傲慢自负,以自我为中心,视他人为草芥,认为金钱与权利能摆平一切。
十几年过去了,他的性格收敛了很多,很多时候让我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不过他对我的恶劣倒是半点没收敛。

第13章 你迎客肯定能赚不少
第二天我起了个早,坐车前往那个酒店。这个酒店叫做白玉兰,似乎建了许多年,最好的套间一晚要十多万。
酒店临江,我下了车后沿着江走到楼下,仰头看眼前的高楼。上次在这个酒店找江既时,他住的房间就是顶层最好的房间。
一晚上就要十多万啊……太阳在玻璃外壁反射,刺得我虚起眼,住一晚上就把我快十九年用的钱凑齐了。
我走过旋转门到前台,脑中粗略算了一下,我平时精打细算,活了快十九年,好像也没用到十万。
“你好,今天入职的员工是在这里报道吗?”
我走到前台,问了一个穿着工作服的人,她将手上的工作处理好,站起身应了声:“对,临时工是吧?跟我来吧。”
我跟在她身后,她将我带到了员工休息间,现在正是上班前休息的时候,里面的员工都在闲聊。
“叶景!”
带我来的工作人员叫了个名字,休息室里的人群中慢腾腾走出一个小青年,额头前的碎发略长,遮住了他的眉眼。
“田姐,我在。”
“小张最近是不是离职了?喏,你先带带他,把平时一些注意事项教给他,暂时顶一下小张的位置——还有,你这个头发这么长了能看见路吗?”
“哦,”叶景应下来,“能看见路。”
田姐没好气地说:“你没听出来我的潜台词是想让你剪头发吗?你这个发型不符合员工形象,小心一会儿经理看见了又要训你。”
“哦,没听出来,对不起,田姐。”
“行了行了,找个时间剪了。你们其他人也别闲聊了,准备准备要上班了。”
叶景身上已经换好了工作服,闻言走回休息室,拿了一套新的工作服递给我,“工作服,换衣间在那里,换好就准备上班了。”
我接过工作服,说了声谢谢,到换衣间换上,等我再出来时,休息室的人走了一大半,田姐也已离开,叶景还等着我,靠着墙无聊地扒拉着手机。
“换好了吗?”他打了声哈欠,“走吧,去站班,时间快到了。”
我跟上他,犹豫了一会儿问道:“叶哥,我的工作主要是什么?”
“就是喊欢迎光临的。”
“啊?”
“开个玩笑,”他又打了声哈欠,“站门口迎客的。”
“是哪种迎客?”
叶景奇怪地看了我一眼,说:“站门口迎客啊,不然你以为是哪种?”
我还没说什么,他就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你说那种迎客啊,怎么可能,你也不看看这酒店有多高档。”
“不是,我是问……”
他突然停下,凑近打量我的脸,面色严肃地说:“不过你去那种地方做那种迎客,肯定能赚不少。”
“什……”
我还没说完,他再次打断我:“你怎么不去那里赚钱,非要来这里,又累又没多少钱。”
“一个月四千,很多啊……”
他冷笑一声,又毫不留情地打断我:“每天工作十多个小时,一站就站一整天,一个月到手就那么几千,房租就占了一半,还不如去接客。”他被碎发遮住的眼睛翻了个白眼,继续说:“至少赚的多。”
我看他满脸怨气的样子,想了想没再说什么,闭上嘴巴跟他到了酒店大门。
“你站那,我站这,有人经过就站着别动,没人就随便你。”
“哦,好。”我站在叶景的对面,现在还没到八点,酒店门口空荡荡的,叶景就趁着这个间隙扒拉自己过长的头发。
第一天上班,我还不敢像他那样随意,端端正正地站在门口。
叶景抽空看了我一眼,“你不要那么绷着,放松点,仪态好点就行,脸上带点笑,你绷着不符合这个酒店高端又低调的风格,经理一会儿又要逼逼叨叨了。”
“哦。”我试着调整自己的站姿和脸上的表情,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一点。
叶景又盯着我打量片刻:“我说,你真该去那试试,一个晚上就能赚好几千。”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哪里?”
“不正经的会所啊,我要是长你这样我就去了,至于在这里上这个破班吗?”
在他的注视下我有点不适应地抿了抿嘴唇,半晌低声回了句:“我不想去。”
“开个玩笑,你刚才不会真的在思考这个可能性吧?”
“……”
我没再搭理叶景。
这个工作是挺累的,要站一天,脸上还要保持微笑,难怪叶景有那么大的怨气。
我跟着他站了几天,一开始还好,后面腿就有些酸,不过他们给的钱在我眼中确实很多,我就没觉得有多累了。
叶景似乎随时准备辞职,田姐让他剪的头发他一直没动,每天状态迷离,还和我说了好几次打算换个城市生活。
“B市太累了,工资低消费高。”他好像一直没睡醒过,一闲聊就打哈欠。
“那你之后打算去哪里?”
“A市吧。”
“首都应该也很累吧。”我疑惑道。
“可是我还没去过A市啊,你要知道,每个年轻人都有个首都梦,不管是我这种没本事的,还是那些有本事的。”
“好吧。”我想了想,说,“我之后应该也要去A市。”
“你去哪干什么?也去打工?”
我摇摇头:“应该是去读书。”
“哦,”叶景面无表情,“你就是有本事的。”
我识趣地止住了话题。
叶景这个人还是挺好的,除了每天怨气大,嘴巴毒,时常语出惊人。
不过再毒也没江既的嘴巴毒,他总是对我恶语相向,我都习惯了。
这个酒店的设施很全,总是作为名流宴会的场所,最近好像又要准备一个宴会,经理把所有员工分批召集在一起做了过好几次培训。
我听得认真,但叶景总在走神,让我帮他挡着,他好偷偷玩手机。
“你真的打算辞职了吗?”我小声问他。
“这个什么宴会结束就辞职,这工作傻比才干。”
“……哦,这样吗。”
他从手机上抬头看了我一眼:“我不是说你。”
“我知道的。”
台上的领导还在讲宴会时的注意事项,叶景烦躁地“啧”了一声,举着手机活动了一下筋骨,他动作有点大,我差点没挡住他。
“也不知道这些有钱人天天举办宴会干什么,有那钱还不如分我一点。”
和叶景当了快半个月的同事,我知道他有点仇富,在门口站岗时没回有那种一身名牌的人走过,他就会悄悄吐槽一下,我已经听惯了。
“你觉得呢?”
“啊?是,就不该筹备宴会。”领导在讲自己如何从一个小职工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我听得入迷,嘴上敷衍回了几句。
如果我知道宴会那天会发生什么,或许今天的我会比叶景反应更加激烈。我可能会直接跳出来,嚷嚷着这个宴会就不该筹办,或者会选择听完这次培训就直接辞职,绝不会再踏入这个酒店半步,再或者我会扳开叶景的脑子,看看他每天到底在想什么。

第14章 你在这做什么
宴会的时间定在了七月五日,酒店的其他员工最近忙得脚不沾地,离宴会越近,我和叶景反而更悠闲了起来。
他手机玩得有些累,趁着没人就放下了手机,靠在玻璃门上,无所事事地到处打量。
“诶,乐与,”他叫了声我的名字,“你脖子上那个是什么?做过手术?”
我闻言抚上脖子上的那块凸起,过了这么多年,那块疤的颜色逐渐淡去,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不是,就是一个疤。”我摇摇头。
“怎么弄的?”
我张口欲回,只不过还没发声,酒店外突来疾驰驶来一辆车,堪堪停在门口,发出刺啦一声响。
车门推开,驾驶座上走下来一个高大的男人,将车钥匙抛给门童,让他帮忙停车,随后长腿迈开,朝酒店走来。
门应声打开,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门外的阳光,看见他,我微张的嘴闭上了。
男人一身笔挺的西装,神色淡漠,一只手随意插在兜里,迈着长腿从我面前路过。
他走出几步,然后停下来,回头目光直直地盯住我。
他眉头微蹙,问道:“你在这做什么?”
“我在上班……”我诺诺道。
“你缺钱?”
“……嗯。”
听见我说的话,他嗤笑了一声,收回目光,微扬起头,继续往前走。
他的笑声中带着一丝不知是否是我听错的嘲讽,留给我一个背影。巡视的经理看见他,连忙凑上去,微弯腰语气谄媚地说了几句话,领着他上了VIP电梯。
江既自电梯中转身,英俊的面孔因神色的淡漠而显得矜贵,他站在那里,一双漆黑的眸子远远地看着我,眼神锋利冷锐。
电梯门缓缓关上,那双眸子冷漠地移开,我的视野里只剩不断跳动的红色数字。
我的心慢慢沉下来,抿了抿嘴,垂下眼盯着面前的虚空发呆。
阳光照进来,面前的灰尘原形毕现,不断飞舞。
他还是这么讨厌我啊,我后知后觉地想。
上次在这个酒店,我被人从水池中捞起来,第二天从酒店房间醒来时,我在心中偷偷幻想,也许随着时间的流逝,江既心中的厌恶感也会慢慢减弱。
这样看,好像并没有减弱。
站在我对面的叶景翻了个白眼,照例吐槽了一声“真是目中无人”,然后问我:“你认识啊?”
我这才回过神,轻摇了下头,说了句“不熟”。
叶景便没再追问。
“你还没回我刚才的问题。”叶景强调道。
“哦,就是,”我停顿了一下,“小时候被人烫的。”
经过叶景这一打岔,我便将心中的酸涩压下去,往门外看去。
玻璃门折射了照过来的阳光,分外炫目,外面的门童接到了江既的车钥匙,坐上驾驶座小心翼翼地将车开到停车场。
“谁烫的?你爸?”
我语气含糊地回道:“不知道,记不清了。”
叶景说了句“好吧”,继续无所事事四处张望,过了会儿又无聊地拿出手机开始刷最新的资讯。
“我看这M国怎么越来越乱了……”
叶景一边刷着手机一边嘀嘀咕咕,我将目光滑向酒店外的那条大江,此刻艳阳高照,江面上波光粼粼,我望着江上一条货船发呆。
今天的阳光真好,和我第一次见到江既那一天一样。
怎么会不记得,皮肤燃烧带来的痛意,丑陋突兀的疤痕,再过几十年我也能记住,记住那天的阴影与阳光,鼻翼间大烟呛鼻的味道,英俊的男人,以及那双微垂的、冷漠的眼睛。
下班后我回到江宅,发现江正龙竟然罕见地回来了,只不过他略坐一会儿便又离开,路过我时连头都没偏一下。
我怀疑他已经忘记了我这一号人,毕竟他现在是外交部长,哪里会记得我这个闲人。
七月五日这一天还是我和叶景站班。
夜色逐渐包裹B市时,各色豪车停在酒店门口,江风混着宴客身上的香水扑在我的脸上,轻轻柔柔。
我和叶景站在门口,面带微笑地向每一个宴客问号,查看他们的邀请函,然后引着他们往前走几步。
我迎着一个二十左右的青年走到大厅入口处,带着微笑看他走进去后忍不住偏头轻声打了个喷嚏。
我站的地方正对着空调,酒店的空调都是二十四小时运作,每天对着冷风吹,今天早上起床就有点不舒服,强撑着站到了晚上。
走回大门的时候宴客已经来得差不多了,门口的人没有先前那么多,叶景靠在墙上,长发挡住他的眼睛,听见我走过去的脚步声,面无表情地看过来,语气毫无起伏:“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脑抽了还是怎么,非要等这场宴会结束再辞职。”
“应该差不多都来了,我们可以休息一下了。”我脚步疲惫地走到自己该站的地方,吸了一下鼻子,学着叶景靠墙,叹了声气。
我话音刚落,门口就又缓缓滑来了一辆车,停在正门。
等在外面的侍者立即上前替里面的人打开车门,然后我看见江既从后座下来。
他未作停留,直直向酒店内走来,本来目不斜视,见我靠着墙,便停下脚步,不过仍直视前方,并未将我放在眼里。
“你的服务态度就是这样?”
我离开靠着的墙,慢慢站直了身。
正好巡视到这里的经理注意到这边的情况,皱着眉疯狂向我使眼色。这个经理很严格,被他抓住偷懒就会扣工资,没想到我第一次偷懒就被他看见了。
我在心中轻叹了口气,又吸了下鼻子,扬起已经笑僵的嘴角,对江既说:“先生你好,我带您到宴会厅。”
我上前走了几步,走到江既前面,领着他走到宴会厅。
他跟在我后面,脚步不急不缓,虽然背对着他,我仍然能感受到有一双难以忽视的目光钉在我的后背。
“先生,宴会厅到了。”
我停在大厅入口处,低下头,避开炫目的灯光和他的目光。
“拿一杯酒过来。”江既单手插兜,裁剪合体的西装更能衬出他的宽肩窄腰,我低着头,恰好能看见收束的腰线。
“好的。”
我应了声,等他走进宴会厅后去找到提供餐食的侍者,拿了一杯红酒端到江既手里。
江既一进大厅,就有数不清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或羡慕,或嫉妒,或钦慕。我端着酒走过去时江既已经与人聊起来了,聊的话题全是我听不懂的。
江既接过酒杯,我在原地略等了片刻,但江既接过酒杯后就对我视若无睹,周围全是身着高定礼服的人,我穿着工作服,显得格格不入。
我能感受到落在我身上的各种目光,带着疑问与探究。
我抿了抿唇,识趣地离开了宴会厅。

我回到门口时叶景已经支撑不住的蹲在地上,撑着头打瞌睡。
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一副讨厌全世界的样子,听见我走过去连头也没抬一下,只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我明天就辞职”。
“你还好吗?”我学着他的动作蹲在地上,反正已经被经理抓到了偷懒,现在也无所谓了,“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昨晚吃了打折水果闹肚子了,没事,都是常事,蹲着休息一下就行。”
我点点头,参加宴会的宾客总算到齐了,今天因为这个宴会,酒店被包场了,楼上的房间都给需要休息或要在这里过夜的宾客留着,不接待外客。
所以现在门口空荡荡,只有零星几个人,经理也去盯在大厅里服务的侍者了,我和叶景被遗忘在这里,便面对面蹲着,他打瞌睡,我开始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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