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桌上拿起一份合同,随手翻了翻,说:“如果我不提醒,你是不是快忘了我和你之间还有个合约?”
他转眸望来,眸色沉沉,脸上的表情有些冷,我觉得江既好像有点生气。
难道是气我忘记了合约吗?
我试着解释:“我没有忘记,上次在君庭湾我就是在遵守合约。”
在我解释完后,江既的脸色似乎更不好看了,他将合同扔回桌上,掀起眼皮盯了我一眼,看得我心里一跳。
“去做饭。”
“……什么?”我一时没跟上江既的思路。
“去做饭,该是你履行合约的时候了。”他转了转手腕的腕表。
“哦,好。”我朝厨房走去,打开冰箱看了眼,食材很丰盛,丰盛到我有些无从下手。
冰箱里的冷气在脸上吹了有五分钟,我与花花绿绿的食材大眼瞪小眼,给自己鼓足气后深吸了一口气,抬头问:“您接受泡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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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资本家正在心里想怎么把“保姆合约”利益最大化为“qing se合约”
一会儿还有一章哦
那就是不接受了。
我重新弯腰看向冰箱,翻翻找找了许久,找到了一包面和几个番茄,按照煮泡面的方法煮了一碗面。
“做好了。”
我把面放在餐桌上,江既缓步走过来,看了眼有些简陋的一碗面,没说什么,坐下来慢慢吃了起来。
我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抽开椅子坐在他的对面,撑着头静静地看着他吃。
“你是才吃午饭吗?”
“嗯,”江既说,“刚才谁约你吃饭?”
“翁奶奶。”我顿了顿,补充道,“就是翁兰。”
江既皱眉:“她找你做什么?”
我沉默下来,又想起刚才在餐厅的谈话,不知从何开口。
“……你知道我的爸爸吗?”我低头问。
“不知道。”江既挑起面,让它在空中冷却,带着讽意笑了声,“江正龙让我去接你那天,我还以为你是他的私生子。”
“!”我猛然抬头看他,瞪大了双眼,“你怎么会这么认为?”
“你妈妈一直在别宅,他又突然让我把你接回去,我有这样的怀疑很正常。”江既的目光似乎扫过我的脖子,不过匆匆收了回去,“虽然后来被告知我的怀疑错了。”
“也对,”我又低下头,声音有些闷,在心里憋了很久的话终于有能倾诉的地方,“我今天知道我爸爸是谁了。”
“是谁?”江既停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翁应桥?”
“你怎么知道?”
“翁家就那几个人。”
“这样吗?”我愣愣地应了一声,“翁奶奶说她的儿子,哦,也就是我的爸爸,很多年前就因病去世了,他们一直不知道他还有一个孩子。”
周围很安静,我没忍住,把心里的话全部说了出来。
“她说,她知道自己的儿子有一个喜欢的女人,但是后来他们都没办法再找到她,所以就不知道我的存在。她还说,他们找了很久很久,直到自己的儿子去世,他们才慢慢放弃。如果他们找到了我妈妈,妈妈是不是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我这句话说得很混乱,也不知道江既能不能听懂。他可能也没在听吧,我好像话有点多,他会不会觉得我很烦?
我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最后止住了话头,吸了一口气,说:“抱歉,是不是打扰——”
“但是他们现在找到你了,不是吗。”
“嗯?”我朝江既看去,他目光沉沉,正注视着我,语气也很平静,带着我的心一起静了下来。
“他们现在找到你了,事情至少没有无疾而终。不要再想其他的了。”
“你说得对。”我笑了笑,没有再谈此事,转了话题,指着桌上的面问,“好吃吗?”
江既语气淡淡:“没放盐。”
我到今天才发现,江既是一个非常较真的人,他把面吃完后让我跟着一起进了厨房,然后向我完整地演示了一次如何做一碗美味的番茄面,等他演示完后还让我重复他之前的动作,等到晚上躺在客房的床上,我的脑中还是红彤彤的番茄。
次日早上我仍在睡梦中,被一阵尖锐的铃声惊醒。我迷迷糊糊地接起来,首先传来的是一句质问。
“乐与,你人呢?”是数模指导老师的声音。
“我在……”我朝四周看了一转,“我在寝室。”
“你怎么还在寝室?就差你了,大家都在等你!”
我语气疑惑:“为什么要等我?”
“在机场集合去参加比赛啊!”
“不是在下午吗?”
“谁给你说在下午的?你快点过来,飞机还有一个多小时就起飞了。”
“是董建……”我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没有浪费时间解释,匆匆应了声,穿上衣服推开门。
江既已经醒了,在厨房慢慢磨着咖啡,我走过去,语气焦急:“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把我送到机场,我快要错过飞机了。”
“不是说下午?”
我卡了壳,诺诺道:“有,有点误会……”
“又被人整了?”江既关了咖啡机,刚做好的咖啡散发着香味,他端着咖啡从我身边走过,语气中带着嘲讽,“我就说你一点没学会。”
他放下咖啡杯,从桌上拿起一串车钥匙,上下扫视我,说:“你现在还有三秒钟来整理你的鸟窝。”
我胡乱压了压翘起来的头发,跟着江既到了车库。
他开车一向很快,知道我在赶时间,路上超了不少车,半个多小时就把我送到了机场。指导老师带着董建站在值机大门前等着我,江既在不远处停下车,我试着推了推车门,没有推动。
他透过后视镜看见了站在门口的那两人,随意问:“那个人就是董建?”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是他,怎么了?”
“骂回去。”
我一下明白了江既的意思,但余光触及到董建身边的指导老师,犹豫道:“不好吧……老师还在那里呢。”
“我还在这里,你怕什么?”
我抬头,在后视镜里与江既对上视线。我一直知道江既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眼窝不深,眼皮也是薄薄的,眼尾处的睫毛很密,略微向下,以前看我的时候总是冷漠或者不耐,但今天的他姿态放松,平时的那点厉气散去了不少。
我的心轻轻动了一下,心虚地收回目光,低低地说了句“好”,推开门下车。
这次门推开了。
那边的指导老师催着我小跑两下,我抓着外套跑过去,气喘吁吁地对他弯腰道歉,然后对上董建幸灾乐祸的眼神。
“等比赛完我再找你算账。”
旁边的黑车闪了两下双闪,我深吸一口气,说出一直想说的两个字:
“傻比。”
指导老师皱眉训我,问我为什么随便骂人,我对他说一会儿会和他好好解释。董建一脸震惊地看着我,似乎想骂回来,碍于老师还在场,他只是蠕动了两下嘴唇。
多日积攒的烦躁在此刻一扫而空,我的心情愉悦,进去值机前我回头看了眼刚才闪光的地方,看见江既的那辆黑车慢慢隐入车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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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不更,不要等~
第37章 你们做过吗
数模比赛结束后我向指导老师解释了前因后果,他表示了理解,没有再追究我那句脏话。
我一直想找江既说一句谢谢,他不找我,我也不敢去打扰他,只试探性地问过陈原,得到江既暂时不在A市的回答。
天气转凉,学校里的树黄了好几颗,我踩过路上铺着的落叶,看见陈原的消息,手在半空顿了下。
张一凯在前面催着我,我匆匆打下“好的”,收好手机追上去,和张一凯进了教室。
江既他们大概回M国了吧,毕竟公司的重心在那边。
也不知道下次再见到他是什么时候,那时候再跟他说谢谢会不会有些奇怪?
学校里的生活平淡又忙碌,A市的秋天很干燥,在又一次莫名其妙地流鼻血后张一凯关问:“是不是上火了?”
“嗯,不太适应这里的天气。”
我拿卫生纸堵住鼻孔,鼻血来得突然,衣服上沾得到处都是,我的凝血功能又不太好,止了许久还没止住。
手机震动两下,我俯身去拿,一看,是陈原问我现在有没有空。
我一只手堵着还流着血的鼻子,另一只手费劲地打字,回了个有空。
他发了个定位过来,附带着一句“江总让我带您过去”。
抽了近半盒纸堪堪止住鼻血,我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物,在校门口等了片刻,陈原开车停在我面前。
他等我坐稳后驶上高架桥,朝导航上的地址驶去。
我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唇,嘴里还带着一股未散血腥味。
“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凌晨的航班,从M国到A市。”
导航上的地址叫做小安山球场,看地图离市区有点距离。今天天气放晴,温度适宜,高架桥上车流不断。
我看着窗外,轻声问:“那下次再走是什么时候?”
“暂时不会离开A市了,”陈原转了下方向盘,“M国那边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江总接下来应该会长期留在A市。”
“这样啊……”我捏了捏指尖,车驶出市区,车窗降了一半,清新的空气灌了进来,我深吸了一口气,心情放松。
“乐先生,这个月的生活费已经打到卡上,您有收到吗?”
“我收到了,麻烦你了。”
陈原笑了笑:“我不麻烦。”
车沿着盘山路开到了半山腰的球场,小安山紧邻A市的东海岸线,高尔夫球场绿草茵茵,现代化的别墅隐于四周的常青树中。
陈原将车停好,领着我往球场走去。球场上有零星几人挥着球杆,陈原却带我绕过了球场,往那栋别墅走去。
球场上传来一阵狠急的破风声,我好奇地看过去,恰见拿着球杆的那人挥出一杆,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又高又远弧线。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追随那颗球,但有点可惜,球差一点进洞,不过我还是觉得很新奇,发出一声赞叹。
“真厉害。”
我自言自语地嘀咕,一转头,径直撞入江既的目光。
他靠坐在一楼露台的椅子上,身上还穿着西装,双腿随意交叠,看过我一眼后就收回了目光,继续和身边的人谈话。
“徐老说笑了,暂时还不考虑结婚。”
我这才注意到江既身边还坐着一位老人。徐老听见江既的话,也不在意,乐呵呵地说:“你也三十岁了,是时候考虑了,我看叶家那小女对你挺有意思的,听说你父亲也有意和叶家接触?”
江既微抬下颌,说出来的话毫不留情面:“和我无关。”
徐老也知道江既性格如此,笑着挥了挥手,没有在意,“你独自一人这么多年了,该找个陪着你的人了,不然你的外公和母亲在上面看着会担心。”
“一个人也挺好。”
陈原带我到这后就先行离开了,我自觉站在江既身后,等着他吩咐。
然而江既没再说话,直到球场的人放下球杆,慢慢朝这边走来,等那人走近,我才看清原来是叶昭扬。
在场上打了许久的球,叶昭扬满头是汗,他一边擦汗一边走过来,对着江既说:“你来这不打球?是不是年龄上去了身体虚了,打不起来了?”
江既掀起眼皮盯了他两秒,嗤笑一声,语气嘲讽:“打了两个多小时一颗也没进,有时间在这里跟我说话,还不如现在就去医院看看,趁早补上去,宁青生说不定还能回心转意。”
叶昭扬气笑,不着痕迹地翻了个白眼,说:“你去打,我看看你能进几颗。”
叶招扬估计也只是说说,没想到江既闻言放下交叠的双腿,自靠椅上站起来,一颗一颗解开西装外套的扣子,嘴角还带着一丝讽笑。
“你真打啊,不换衣服?”
江既脱下外套,转向我,说了句“拿着”,下一秒还带着余温的衣服就被扔进了我的怀里。
“用不着,”江既松了松领带,“一杆就能解决。”
他不紧不慢地朝球场走去,留叶昭扬在原地又翻了个白眼:“真张狂。”
徐老年龄大了,已经回去休息,叶昭扬就坐在徐老刚才的位置,对我一扬头,弯着一双桃花眼说:“来,坐。”
我迟疑地坐下,怀里还抱着江既的衣服,衣服上残留着江既身上的味道。
江既已经走到场上,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球杆,做好准备的姿势,寻找合适的角度。
我看得专注,一瞬不瞬地盯着地上的球,却听旁边的人忽然开口——
“你和江既做/过吗?”
“什么?”我猛得扭头,叶昭扬正撑着头,视线还放在球场上。
他以为我没听清楚,又重复一次:“我说,你和江既做/过吗?做、爱的做。”
“不,不是,”我感觉到我的脸腾的一下烧起来,心脏一突一突地跳,语气慌乱,“没,没有,没有做过。”
叶昭扬偏头打量我,语气怀疑:“哦?是吗?”
他话音刚落,场上传来狠厉的破风声,他暂时没再抓着这个问题,转过去看向球的落点。
我吞了吞口水,跟着一起看过去,便见江既打出去的那颗球在空中形成一道优美的抛物线,然后稳稳落入百米外的洞中。
叶昭扬“啧”一声:“就一般,比我好点,但不多,也不知道宁青生为什么那么喜欢。”
我望见江既放下球杆,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手帕慢慢擦着手,阳光下腰际的线条若隐若现。
听见叶昭扬的话,我没忍住反驳道:“我觉得比你好很多。”
然后又问:“你喜欢宁青生啊?”
“是啊,”叶昭扬笑嘻嘻,“但是宁青生不喜欢我啊。”
我想起翁玉琪生日宴上那个瘦削的身影,皱了皱眉。
脸上还有些烫,我抬手按了按,想让温度降下去。手指染上了江既衣服上的味道,一点沉香混着淡淡的烟味。
“你们应该做过吧,”叶昭扬再次开口,“他技术怎么样?动作重不重?持久吗?”
刚降下温度的脸蓦地又烫起来,随着叶昭扬的话,我的脑中突然闪过几段零碎混乱的片段,满地的红酒、抓着我脚踝的手、还有那双烫人的眼睛。
再然后,就是误会与解释、讥讽与厌恶。
思及此,我狂跳的心渐渐慢了下来,脸上的热度消减,江既当时的话就像一盆凉水倾倒下来,让我一下清醒过来。
到A市后江既对我的态度和缓了许多,让我差点忘了在他眼中我还是个卑劣的人。
间接害死他的爱人、是他眼中的“下药者”,后者等我找到叶景,我能向他解释,可是前者呢?前者已是不争的事实。如果没有我,江既现在就能事业有成,爱人相伴。
我掐了掐指尖,垂眸回道:“……没做过。”
“好吧,那你喜欢江既吗?”
“不喜欢。”
这次我回答得很快。
叶昭扬朝我身后看去,语调带笑:“稀奇啊,竟然有人不喜欢我们江大少爷。”
我随着他的目光转头看去,对上了江既那双黑沉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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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周恢复隔日更新^^
第38章 江既你是不是心疼了
江既的眼神停在我的脸上,但好像又不是脸上,他的视线更低一点,似乎是落在我的脖子上。
不过须臾他便挪开,将擦过汗的毛巾放在一旁,拿过桌上的水仰头喝了一口。
吞咽带动他的喉结滚动,我不由自主跟着咽了咽唾沫,偏头避开叶昭扬探究的眼神,抬手碰了碰脖子上的那块凸起。
脖子处的皮肤有些烫,但指尖是凉的,碰上去时又凉又痒。
叶昭扬问江既有没有听见我刚才那句话,江既将水放下,语气平静:“听见了。”
我心里轻轻一紧,然后放松,慢慢呼出气。
“江大少爷怎么看这件事?”
我感觉到江既似乎又看了我一会儿,听到叶昭扬的话语气微嘲:“这不是很正常?讨厌我的人多了去了。”
他挽起衬衣的袖子,对叶昭扬说:“先走了,要打你自己打。”
说完便迈步离开,走出几步后回头扫过我一眼,说:“跟上。”
我拿上江既的外套,将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排出去,站起来跟上他。
司机已经把车停在场外,江既拉开车门坐上去,我自觉绕到了另一边。
车启动,但不是下山,而是朝山顶开去。
绕过几个弯道,我这才注意到这座山被分成了两部分,半山处是球场,而山顶又是一处私宅。
车窗降了一半,我探出一点打量那栋房子,似乎已经有些年代了。
“这也是你的房子吗?”我回过头问。
“不是,我妈的房子。”江既闭目养神,眉头微皱,眼皮上的褶皱略微加深,看起来有些疲惫。
我记起陈原在路上与我说他们是昨晚凌晨的航班回来的,今天又来球场,江既应该没休息好。
我闭了嘴,不去打扰他的休息。
车在屋前停下,我跟着江既进去,这房子的外面看起来有些褪色,里面倒是格外整洁,看起来有人定期打扫,连桌上摆着的小雏菊都带着新鲜的水珠,只不过布局是几十年前流行的模样。
江既往楼上走去,上楼前停下脚步,垂头对我说:“我洗澡,你随意。”
我点头,等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尽头就收回下意识跟随他的目光,漫无目的地在一楼闲逛。
整座房子的装修似乎都尘封在许久之前,甚至连墙上贴着的报纸,日期还是四十年前。
报纸已经泛黄,纸张变硬,风从外面吹进来,发出了细碎的脆声。
我找了个凳子坐下,手里还拿着西装,江既也没有向我拿回去。
江既他听见了我的那句“不喜欢”,那他有听见我和叶昭阳先前的对话吗?不知道叶景现在在哪,他与我说过会来A市找工作,我能在A市找到他吗。
A市这么大,好像有点大海捞针,如果找不到,放假回B市再试着联系一下田姐吧。
我胡乱想着,外面的风突然大了一些,墙上的报纸被吹得哗哗作响,然后从墙上掉落,慢慢飘到地上。
我怔了几秒,站起来捡起那张报纸。刚才没有注意,现在把报纸拿在手上才发现手上报纸被裁剪过,特意把其中一个专栏剪出来,而上面的内容是四十年前的一场青少年商赛,配图是一位身着贴身西装的女生,眼睛弯弯但带着自信。
她的眉眼我看着格外熟悉,我盯了许久才恍然发觉像江既。不,应该是江既像她。
我直起腰,想找个地方把报纸放下,一抬头发现江既正站在我的面前。
我的动作卡了一下,急忙解释:“刚才风太大,被吹掉了,我没有碰它。”
“嗯。”江既没说什么,伸出手,示意我把报纸递给他。
“这个上面是……”
“我妈。”
江既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把报纸放进一个柜子里,柜子上也有一个花瓶,插着小雏菊。
“这个房间里好多小雏菊。”我打量着那几朵花,脑中突然浮现出每年都会在秦木寒墓前出现那一捧小雏菊。
“他喜欢。”
江既神色有些恹,放好报纸后他在沙发坐下,开始处理刚才积攒的工作,留我一人在原地琢磨他说的是“他”还是“她”。
我站的地方离他有些距离,远远地望着他,看他抿着嘴打电话、看文件、开视频会议,顺便面无表情但又毫不留情地训了一个抓不住重点的员工。
他训完后朝我看来,没收住刚才训人的语气,对我说:“你有事就说,不要总是用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看我。”
“哦,”我愣愣地应了一声,被他的语气吓了一跳,开口时有些犹豫,“我是想说谢谢你,上次如果不是你,我就去不了。”
我刚说完,鼻腔内忽然有一股热流,我心下一慌,连忙吸了一下鼻子,拿手捂住,血立马流了满手,鼻腔中全是铁锈味。
“你这是感动得哭了?”
“……不是。”我低头避开江既的目光,不停吸着鼻子,努力不让血流下。
一阵脚步声朝我走近,江既站在我面前,伸手抬起我的下巴,强迫我对上他的眼睛。
他皱眉看我:“你怎么了?”
江既直接上手让我有些猝不及防,捂住鼻子的手松了一下,鼻血立马涌出来,甚至滴在了江既的手上。
他拧了拧眉,我跟着小幅度抖了一下,看见他手上的血迹,心情绝望地闭了下眼,已经做好被江既甩开、外加一顿冷嘲热讽的准备了。
他确实松了手,垂眸盯着手上的血,我小心觑着他的表情,见他眉头紧锁,低下头等待他难听的话。
但是等了几秒,江既并未说话,我看见面前出现一只修长的手,再次抬着我的下巴让我仰头。
“抬头,不然头晕。”
他的另一只手按住了我的后颈,使了点力气让我向前倾,他的手落在我的后颈时我被激得一颤。
“不要仰太高,血会倒流。”他从一旁的桌上抽了几张纸,说,“松手。”
我听话地松了手,任由他把卫生纸摁在我的鼻子上。
我的手上已经沾满鼻血,江既的手上也沾上了不少血。
他捂了几分钟,可鼻血没有停下来的痕迹,反而有越流越多的趋势。江既直接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简短地对电话那端的人交代了情况,最后说:“动作快点。”
他挂断电话,皱着的眉一直没松开,“怎么回事?”
“最近上火了……凝血功能不太好……”他捂着我的鼻子,我说出来的话听着闷闷的。
抬着我下巴的手也一直没有拿开,我被迫直视他的脸,期间他换了干净的卫生纸,我趁着这个间隙侧了下头,避开江既的眼睛。
我感受到江既抽纸的动作似乎顿了一下,接着若无其事地继续,把干净的纸按在我的鼻下,然后松开抬着我下颌的手,说:“自己按着。”
我闷着声音“嗯”了一声,抬起手自己捂住,目光随着江既进了卫生间,水流声响起,不一会儿他擦着手出来,同时一楼的门打开,几个身着白大褂的医生进来,对江既恭敬地问候:“江先生。”
江既点了下头,抬手指了一下我:“帮他看看。”
“其实我只是有点上火,不用这么麻烦的……”我由着医生打开灯照进我的鼻腔以便探查,之后他们拿了冰袋压在我的鼻梁上。
“鼻粘膜破裂导致的流血,应该是没有大碍,其他的我们需要采血才能看出来。”医生对江既说。
随行的护士在我的胳膊上扎了一针,抽了一管血,针孔带出来的血又按了好几分钟才止住。
“他的鼻腔粘膜比较薄,容易受损,所以会经常流血,加上我看他似乎是有凝血障碍,平时一定要多注意。对于凝血障碍的原因,还要等检查结果。”
江既“嗯”了一声:“检查结果发到我邮箱。”
“好的。”
在冰袋的作用下,血慢慢止住了,医生拿着我的那管血离开了,屋内就剩我和江既。
我拿了一张纸慢慢擦着衣服上滴的血,已经干了,擦不干净,我轻轻叹了一口气。
“你的凝血障碍是先天的还是后天的?”江既突然开口。
我想了想,试着回忆:“应该是先天的,好像很小的时候就有这个毛病了。”
那时我和妈妈在江家的别宅,她病得重,没有精力管我,我就在整个房子里随意奔跑,身上总是青一块紫一块。
“你之前怎么处理的?”
“什么之前?”我有些疑惑。
江既坐回沙发上,拿着手机敲了几个字,听见我的问题抬头注视着我,说:“江都南时不时找人把你堵在巷子里,你当时怎么处理伤口的?”
原来他知道那些人是江都南找来的吗?
我一时怔住,须臾后才如实陈述:“那个吗?慢慢等就好了,血总会停住的。”
“如果伤得很严重怎么办?”
“那就等得久一点。”
“……”江既重新看向手机,手指在空中停了许久才继续打字。
屋里的氛围莫名有些奇怪,我活动了一下有些酸的手腕,提起嘴角笑起来,试着活跃气氛。
“最开始是有点难办,不过后来几年就好多了,不知道为什么江都南没有经常找人教训我了,大概是觉得我太无聊了吧。”
“……嗯。”江既垂着眼,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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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既:我之前那么坏,老婆不喜欢是正常的T^T
第39章 “他不配”
屋里一时安静得离奇,医生抽了我不少血,我现在有点晕,慢慢挪到沙发坐了下来。
江既一直垂眼看手机,似乎是在浏览什么东西。
山顶无人,屋内只能听见细碎的风声,耳边传来纸张飘动的声音,我闻声望去,发现刚才贴着报纸的地方原来还有几张旧照片。
“这也是你妈妈吗?”我问。
江既终于将目光从手机上移开,看向墙上的照片,“嗯”了一声。
“其实我见过你妈妈,”我试着找话题,屋里太安静了我有些不太习惯,“我在江宅遇见过她,她问我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还给我送了药和衣服。”
“我知道。”江既轻皱着眉,心里似是想着事,“她当时以为是我揍的,把我训了一顿。”
“啊……?”我没想到还有这样一层渊源,一时不知该怎么继续这个话题,干巴巴地说:“反正……我觉得她是一个很好的人。”
“她是一个很好的人。”江既的目光在墙上那几张老照片停留片刻,然后收了回去,低声续道,“但是很多时候我宁愿她没有那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