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满堂by甘汁若饴
甘汁若饴  发于:2024年07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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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沧心想,就当给沈满棠做个祖母标本好了。让她吊着一口气活着,还能给他们一家三口的美满生活做个见证,这种一举两得的事,何乐而不为呢?
不出所料,沈满棠果然转阴为晴,连蜡笔都丢开了,抱着沈沧一口一个“爸爸”,叫的好不亲热。
等沈沧走后,金朝才进门伺候沈满棠洗漱睡觉。等他给沈满棠擦雪花膏时,才发现他脚上又生起了冻疮。这次不仅是脚趾上的冻疮复发了,就连脚后跟上都生了好几个新的。
“怎么回事?你长冻疮了怎么都不说的?”金朝面色阴郁地看着沈满棠,逼问道。
“我也刚刚才知道啊。”沈满棠弱弱地说道。
金朝合理怀疑:“是不是我没盯着你的时候你又把袜子脱了?”
沈满棠顶嘴道:“哪有!天气冷了就会长啊,你不也长了?还说我。”
“我以前是没鞋穿,大冬天都要光脚的,当然容易复发。你怎么和我比?”金朝抓住起沈满棠的脚后跟质问道,“我姆妈给你织的袜子够厚了,你怎么还会长冻疮?还有你冻到了怎么都不说的?”
沈满棠不敢坦诚自己有时候嫌袜子太厚了穿鞋顶脚,会趁金朝不注意偷偷换薄袜子,只能从金朝的态度上找问题:“你干嘛凶我啊!我今晚本来就很难过了。”
金朝无语了。老话说孩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果然是有道理的。他就是太惯着沈满棠了,才会连一句重话都说不得。
他本还想多训斥几句,却见沈满棠瘪着嘴,一脸委屈地瞧着他。他就像被扎破了的轮胎,瞬间没了气:“没凶你,我就是问问。我给你拿药膏去。”
金朝拿来软膏,细致地涂抹在沈满棠的冻疮处。涂到右脚时,他看着已经褪红但仍然清晰的烫伤疤,心里还是很不好受。
“这疤怎么还不消呢?”他顺手给疤上也涂上了药膏,涂完后又怜惜地朝上面吹了吹气。
沈满棠觉得痒,不好意思地收回了脚,抱着膝盖抱怨道:“二叔说了,这个疤消不了的,要过好几年才能淡掉一些。”
沈满棠长大一岁,脑子也灵光了许多,哪怕心底里并不怪金朝,也知道用这事拿捏人了。“你把我烫了我都不生你气,你还天天凶我,真没良心。”
金朝自我反思了一下,觉得沈满棠批评的在理。他上一世也就当了几年老板,却染上了一身爱训人的毛病,尤其是碰上沈满棠时,他总觉得自己有义务管好他,于是天天和当爹似的对他说教。
可沈满棠的嘴却比抹了蜜还甜,每日夸他都不带重样的。他瞬间有些可怜起沈满棠了,一个小孩子,成日里只能跟他这样的人待在一块,大抵是真的会被无趣死的。
金朝揉揉沈满棠的腿肚子,好声好气地哄道:“祖宗,我们休战好不好?”
沈满棠的脾气来的也快去得也快,很快就和金朝达成了休战协议,并争取到了一点战利品。
“我想吃纽结糖。”
“行,我试试看能不能做出来。”
“我想要一本新的习画帖。”
“好,我明日就去买。”
“我还想要十天都不早读。”
“赶紧睡吧,梦里什么都有。”金朝毫不留情地拉了灯。
作者有话说
作者卡文太久,没脸说话orz
谢谢一直催更我的小可爱~

第33章 过年(中)
大年初一上午,沈家的宾客依旧络绎不绝,沈沧和傅君佩迎来送往,半刻没得停歇,赵丰年也借机循着找丁香的由头进了西厢楼。
“丰年,你快进去吧,我在门口给你望风。”丁香娇怯地推了一把赵丰年,转身跑到了庭院里。
赵丰年扯了扯领带,深吸一口气后推开了曹锦和的房门。过了一刻钟后他又颓然地拖着脚步走出了西厢楼,眼神里满是失落与不甘。
“丰年,你怎么了啊?”丁香赶忙上前扶他到花园里的一张长椅上休息。
赵丰年平复了下心情,问道:“老太太要我们尽快完婚的事,你知道了吧?”
“嗯,老太太昨晚和我提了,怎么了吗?”丁香挽在赵丰年臂弯处的手陡然握紧,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按她意思办吧。时间、地点、宾客都由你们定吧。”赵丰年叹了口气,将丁香的手拿了下去。
“你是不是不高兴了呀?”丁香也有些慌了,“你要是想延后些的话,我可以去和老太太说的。”
“她对你和颜悦色几句你就真当她是好说话的?你这脑子,被卖了还要帮她数钱。”赵丰年点了根烟,冷淡道,“就和郭海彪一样,被她哄得心甘情愿去送死。”
他将烟缓缓呼出,也将心中的烦闷一并排出。若不是眼馋更高的位子,谁愿意提心吊胆地给曹锦和办事,也不知道哪一天就被当成弃子推出去杀了。
丁香咽了咽口水,担忧道:“不会吧。老太太也是想我以后有个依靠,才着急给咱俩办喜事,你别这么说她。”
赵丰年的脸上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老太太刚刚在屋里头还劝他为大局考虑,事成之后再甩了丁香,还承诺她的女儿绝不会介意此事。
丁香头脑简单,对老太太和对他都足够赤忱,也不会想到身边人都在同她做戏。只可惜她身份低微,举止粗鲁,当奴仆可以,当太太就未免太过倒人胃口。
丁香又换了个话题道:“丰年,你这次给老太太带了什么消息啊?”
赵丰年深吸了一口烟,哼笑一声回道:“沈沧最近天天显摆一只进口怀表,看样子是傅君佩送他的。”
丁香尴尬地问道:“就这吗?这也算不上是什么有用的信息……”
“怎么没用?等沈满棠生日你们再送他一只同款表呗。”赵丰年阴阳怪气道,“你要是觉得我没用,就去给汪缘觉当老婆。他现在可是沈沧跟前的红人,知道的比我多。你们家世多般配啊,谁也没法嫌弃谁。”
他把烟扔到地上,用皮鞋狠狠踩灭烟头后又一脚踢飞,接着便像是听不见丁香的啜泣声似的头也不回地走了。
要不是丁香昨晚情绪崩溃,老太太也不会牺牲他来稳定这个蠢人。他不过是冲她发泄了几句,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到了下午,沈沧本想去几户世交的府上走动走动,谁知他刚打算出门,常家人就来了。
听到门口小厮的通传,他与傅君佩俱是一愣。常家今年没能和沈沧做成生意,常副使更是连沈满棠的生日宴都不愿出席,今日又怎么会特意前来拜年?难不成是常太太还没有死心?
不过好在沈沧中午喝了酒,早早便叫了汪缘觉来接他。汪缘觉刚进门便撞见了从轿车上下来的常家人,欣喜万分。常安很少被允许自由出门,因此他已经很久没见到她了。
常副使记性好,一眼便认出汪缘觉是之前来家里当过家教的学生。他与汪缘觉交集不多,不过为了树立个乐善好施的形象,才给了这个申请助学贷金的学生一个挣钱的机会。不过早在去年,常副使就因听闻社会上一些女学生追求自由恋爱、妇女解放的新闻事迹,把常安的几位教书先生都辞退了。他可不想女儿也做出这种“败坏门楣”的荒唐事。
“小伙子,好久不见啊。我听小安她妈说了,你现在在沈沧手底下做活,干得好伐?”常副使打量了一番面前仪表堂堂的青年,不可思议道。
“常先生好久不见。”汪缘觉与他握手,谦虚道,“银行许多业务我都没接触过,目前还在跟二爷学习中。”
“挺好的,给沈沧当秘书总比当个教书匠强。就你当教员挣的那仨瓜俩枣哪够活的?现在这个社会,铜钿,”常副使夸张地伸出手,缓慢握拳道,“才是最重要的。”
汪缘觉和常安都十分尴尬,纵然心中万般不认同常副使的观念,却也没人敢出言反驳,幸而有常遇青这个小霸王及时打断道:“爸爸!你有完没完了,赶紧进去吧。”
屋内芦荟刚擦完餐桌,又马不停蹄地来大厅收拾茶几上的果壳。今年沈家照例让下人们回家过年了,留在家的依旧是去年那批无家可归,已然把沈府当家了的人。
金朝也没闲着,手脚麻利地配合芦荟清扫桌面。他今日又换上了被沈满棠万分嫌弃的佣人装。凡是有客人来的场合,他总是分外恪守规矩,这点是无论沈满棠怎么反对他都没动摇过的。
汪缘觉指引着众人走进东厢楼,正欲回车内等候,就被沈沧叫住了:“缘觉,这儿都是熟人,你也一块坐下吧。”
三张沙发只胜常安身侧有一个空位,汪缘觉与常安客气地打过招呼后才坐了下来。二人拘谨地并肩而坐,想要假装不熟却没拿捏好分寸,反而显得太过生分。
常太太向来爱挑女儿的骨头,不满道:“小安,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礼貌呢。汪先生好歹也教过你一年,你见了先生都不知道叫的?”
“先生,许久不见。这一年多来我一直记挂着您对我的教育之恩,从未放弃过学习。虽然先生只是应母亲要求教我些持家算账的本领,但您对我的影响远不止于此。我拜读了先生推荐的书籍后,方知自己从前有多愚昧。新年伊始,学生在此恭祝先生一帆风顺、前程似锦。”
席间诸位皆是一愣,就连汪缘觉也没想到常安会在她父母面前对他说出这样一番话。
他作揖道:“常小姐,您是我见过最聪慧的女子,将来定能成就一方属于您的天地。我不过是有幸点拨一二,实在当不起常小姐的赞誉。愿常小姐新的一年也能事事顺遂,称心如意。”
常家另外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闷葫芦常安和汪缘觉有来有往的客套,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常副使在军中习惯了直来直往,对女儿也没有分毫收敛:“我说你平常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怎么今天这么能说了?”
常太太白了一眼常副使,复又和颜悦色地对众人说道:“我们家小安长大啦,现在都变得能说会道的了,我这颗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咯。女孩子就得这样嘛,伶牙俐齿的才讨人喜欢。你说是不是啊,沈二爷?”她的话头突然又偏向沈沧,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沈沧放下茶盏,微笑道:“各花入各眼,常小姐这般佳人,何愁没有良缘。只是实不相瞒,我并不好女色,让我评判未免有失偏颇。”
常太太脸色一僵,第一反应是沈沧在找借口推拒她的撮合,可又转念一想,这么多年来沈沧身边确实没出现过什么女子。不管去什么场合他身边带着的都是个男秘书,先前是一个姓赵的,现在又换成了汪缘觉。
难道这个沈二爷真是好男色的主?常太太黑了脸,眉头骤然打了个死结,鄙夷之态藏也藏不住。
常副使倒是不知道自己太太有把女儿嫁给沈沧的意思,也是刚刚在边上才听出了个所以然来。他在心中愠恼道,难怪今日老太婆一定要来沈家拜个年,还拉着儿子在一旁一唱一和,竟是为了这个。要不是她耍花招威逼利诱,他又怎么肯低头来见沈沧?本来当初合作得好好的,沈沧却说不干就不干了,他还一肚子火呢,老婆子却上赶着和人家攀亲,真是可笑至极!
常副使握着文明杖狠狠一敲地面,警示常太太:“够了,我常胜的女婿也不是谁都够资格当的,别拿你那妇人之见糟践了常安。”
这话明面上是骂常太太,实则拐着弯地讽刺沈沧。傅君佩听的都想上前给常胜一巴掌,做不成生意就翻脸不认人,真是小肚鸡肠。
常太太被丈夫当众拂了面子也觉得难堪,却又不敢与他吵嘴,只能把苦水往肚里咽。
沈沧倒是不恼,像是没听懂暗讽一般劝和道:“大过年的,大家都高高兴兴的,别伤了和气。听闻常哥要升浙江督军了,小弟在此先恭喜常哥了。”
常胜面色有缓,双手抱拳撑在文明杖上,依旧摆谱道:“调令是下来了,但最快也要七八月份才会上任,现在恭喜还太早了些。不如先恭喜沈太太的兄长吧,过段时间他就会来接任我这个位子了。不愧是留洋回来的,升的速度可真够快啊,我们一般人还真比不上。”
别人还有可能不晓得傅明玺是怎么上位的,但身处同一派系的常胜是最清楚不过的了,可他却在傅君佩面前刻意“赞美”她的兄长。
傅君佩少见地冷言冷语道:“卖父求荣者,不配做我的兄长。”
常胜听了这话倒是有些意外,偷奸耍滑的傅明玺竟有个有气节的妹妹。
“说得好!你兄长确实荒谬绝伦。老段当初打着支持你爹的名号和他一起把黎总统扳倒了,转头却撕毁盟约,把你爹软禁在天津。本来老两口就这么平安度日也挺好的,你哥却拿双亲的命去挣前程,你说这像什么话?如今他更是狗腿的很,要不然何至于这么快就升到我这个位置?能心无芥蒂地给杀父仇人卖命,我也是佩服他。”
“我就是单纯看不惯他这人的节操,不吐不快。这话私下里同你们说说倒没事,你们也别说出去了,否则别人还当我是刻意抹黑他。”
傅君佩虽然厌恶傅明玺,却也没有蠢到要向和常胜分享她的家事。常胜不过是怕傅明玺升迁太快会对他有威胁,与他口中的仁义道德没有半分关系。不过要不是他主动提起,傅君佩还真不知道她哥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就已经坐到护军副使的位子了。
沈沧适时转移话题道:“常哥调去浙江后,咱们见面的机会就不多了。若是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派人知会我一声。我们毕竟成功合作过一次,还是要多多来往,不要因为距离疏远了。”
“我这倒真有个生意适合你做。”常胜明枪暗箭地刺激了沈沧一通,见他还是好言好语地敬着他,才说出了他今日拜访的真正目的,“直系那边的军火一直是由英美提供的,只不过之前世界大战分散了它们许多精力,所以才没来国内搅局。现在战争结束,它们又得卷土重来了。依我看最迟明年,我们与直系之间必有一场大战。”
“民国五年以来中央政权一直掌握在我们手中,军火也是由日方提供,可以说我们的背后就是大日本帝国。去年你还能偷摸地和英国工厂牵线,如今是万万不可能了。英政府必定会严加管控,不会让军械流入我们派系。说到底,我们几个军阀派系在前头打,背后提线的还不是那几个列强。”
“可日本明面上跟我们签了借款协议,还提供了军火,实际上还不是为了掌握军权的同时还能拿我们的士兵当炮灰。我估算过,按他们的军火供给量,真要打起来我们必定伤亡惨重。”
“但我想着你不是精通日语吗,要不你干脆去趟日本,给我们牵条工厂线,价格上或许还能比日方开的更低些。日方给的借款虽说是用于铁路、电信建设,但树挪死人挪活嘛,必要的话我们还是可以把它挪一部分用于内战,也不会亏待了你。”
沈沧有些犹豫,他已经答应傅君佩近些年不会再碰军火,但这又确实是一门一本万利的生意。
正想着,他的秘书汪缘觉突然开口:“二爷,这是一笔很好的生意,但我们银行的放款长期收不回来,其中占放款比重最大的房地产押款更是无从催赎。现在银行呆账越来越大,已达到两千余万元。年前副行长就和您汇报过,我们年后的业务重心务必要转移到收回放款上。要想啃下这笔军火订单,就得耗费许多前期准备精力,还要远渡日本,这其中的时间成本太大了,何况我们资金周转不灵,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啊。”
沈沧一听便明白了,汪缘觉是认为此事还需再议,因而捏造了个经营危机。他状似无奈地同常胜道:“银行资金一时周转不来也是有的,等年后上班了我就去与同僚商议,还要劳烦常哥多等我几日。”
常胜应允道:“行,好处我都与你说了,能不能吃得下还得看你的本事。”
等男人们谈好公事,常太太才终于能插上嘴话些家常。常安她是不敢再提了,便只能搬出小儿子。沈满棠和常遇青挤在一张单人沙发里,一个低头抠手,一个抬头望天,显然都有些无聊得坐不住了。
常太太和傅君佩提议道:“妹儿啊,你们家小满礼拜天都干嘛呢?遇青在家不知道和我念叨了多少次了,说他想要邀请小满弟弟上家里玩。可我每次打给你都是下人接的电话,说你们一大早就带小少爷出门了。”
“我们就随便带他出门走走。男孩子这个年纪在家待不住,可太会闹腾了,把他扔外头消耗点精力还能让我清静些。”傅君佩灵光一闪,又道,“不过这样下去也不行,小满升班后读书就越来越吃力了,尤其是算学这门课,考得也太差了。我还是想给他请个先生,在周天补补课。你们家遇青要不也一起来吧,两个孩子一起,读书氛围也更好些。”
沈满棠听到“补课”二字时,惺忪的眼皮就陡然撑开了,再听到要和常遇青一起补课,他简直就要从沙发上跳起来了。
没想到常遇青直接开口道:“姆妈,我想去。”
沈满棠更加抓狂了,一张苦瓜脸简直要挂到地上去。
常太太看到沈满棠哭丧的表情还笑他道:“小满不想补课是不是?补课了就没法出去玩了哦。”
沈满棠捣蒜般的点头动作在傅君佩“慈爱”的目光下戛然而止。傅君佩转头对常太太说道:“小满这么大了也该多和同龄孩子玩玩,成天黏着我和没断奶似的怎么行?我也想让他多向遇青学习,能够独立些。你们家下半年都不在上海了,姐姐你还不多约我打打牌啊?孩子们就放我家里头,我再去找个先生管着他们,你还不放心?”
汪缘觉领悟到傅君佩话里的暗示,主动开口道:“太太,要不我来给小少爷补课吧。我本就当过一阵小少爷的先生,教书也算是比较有经验的了。”
“好呀,你若是愿意来就再好不过了,工钱上我肯定不会亏待你的。”傅君佩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对常安说道,“小安之前不也是汪先生的学生吗?要不你周日也来这儿吧,我们家别的没有,就书最多,你肯定能呆得住。”
说完傅君佩又看向常太太道:“姐,小安的婚事也就这一年半载的事了,你也别成天把她关家里头啊。小满上次生日过后就一直问我什么时候能再见到常姐姐,小安要是能来他肯定高兴坏了。”
在傅君佩“温柔”的笑容下,沈满棠又不得不点了点头。他是喜欢常安,可他并不喜欢她弟啊。
常太太倒是没有反对。等离开了上海,她就找不到这么多百货可逛、这么多牌局可打了,趁现在还能把孩子托管出去潇洒几月,她是再开心不过了。
傅君佩舒了口气。常安出门不易,这下她倒是寻了个由头给她与汪缘觉创造了见面时间,还能让汪缘觉有更多机会能和常太太、常遇青接触。只不过她没料到常胜竟然这么快就要调职了,等常家到了浙江,这两个小情侣想要见面怕是更难了。
除了真心想让有情人终成眷属以外,她也是真的想要摆脱沈沧和沈满棠一阵子。这俩人一个赛一个的黏人,尤其是现在放寒假了,她每日白天得陪儿子,晚上得陪情夫,一点自己的时间都没有。她转头对上了沈沧幽怨的眼神,微微一笑后移开了目光。
回去的路上,常胜又提起了刚刚未尽的话题,对常太太吼道:“你脑子是不是有病?谁准你自作主张给小安说媒的?沈沧大她那么多,摆明了看不上这种丫头片子,你还上赶着倒贴。我的脸都给你丢尽了。”
“谁倒贴了?我看沈沧就是有龙阳之好,否则怎么会单到现在?我的女儿哪点配不上他了?死断袖。”常太太被丈夫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通,心中的怒气无处可发,只能迁怒到沈沧身上,“我还不是看现在时局不好,想着沈家好歹不涉军政,万一你日后真出什么事了也有女婿兜底。真是造了孽了,我这都是为了谁啊?你以为我愿意舔着脸把女儿往人怀里送吗?”
“爸,妈,你们别吵了,”常安摇下车窗,难得硬气道,“沈二爷是个好人,只是与我并非良配,你们也别在背后揣度人家了。”
“你见过他几面,就知道他是好人?小没良心的,就知道胳膊肘往外拐。我辛辛苦苦给你找婆家你看不见是吧,还帮着瞧不上你的人说话。书上有教你这样对待父母的吗?”
常安没和父母吵过架,笨嘴拙舌地不会还嘴,只能望着窗外沉默着,任由常太太言语攻击。
还是常遇青的话拐走了常太太的注意力:“什么是断袖?”他显然没有常安那么怕父母,也不管他们正在气头上,一听到不懂的词就直接问了出来。
常太太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嫌恶道:“就是两个不正常的男的搞在一起,卿卿我我的恶心死了。这种人都是精神有问题的,你要是被他们带坏了我非把你打死不可。”
常遇青没见过两个男的谈朋友是什么样的,但他也不觉得男女在一起就好到哪去。他父母在家天天鸡飞狗跳的,是不是也算不上正常?他是这么想的,也就这么说了:“那你和爸爸为什么从来都不卿卿我我?你是不是也觉得他恶心?”
“你说什么呢!”常太太吓了一跳,从副驾上猛的回过头来剜了常遇青一眼。
常安眼疾手快地捂住常遇青的嘴,阻止了一场家庭战争的爆发。
作者有话说
金朝:本章我只出来擦了个桌子:)
沈满棠:本章我被我姆妈卖了,以后要和常遇青一起补习了(o_o)

第34章 过年(下)
晚上洗澡时,沈满棠吹着泡泡,不解地问道:“元宝,为什么常伯母要给常姐姐找对象啊?她是不是不知道常姐姐和汪先生在交往啊?”
“嗯,应该不知道。”金朝给沈满棠挠着头,仔仔细细地搓着泡沫,耐心地解释道:“有些父母很讲究门当户对,所以常小姐和汪先生想要在一起会很难。”
“啊……那怎么办啊?”沈满棠操心道。
“放心吧,太太和二爷会想办法的。”金朝用力抓了抓沈满棠的头皮,“你一个小毛头就不要管那么多了。”
“我就是想他们在一起嘛。汪先生多好呀,我算学考不好他都会鼓励我。哪像你,老罚我!”沈满棠猛地拍了拍水,气鼓鼓道,“他这么好,就应该和常姐姐这样的仙子在一起。”
说完他还有些憧憬地望着天花板说道,“常姐姐又温柔又好看,我长大了也要娶这样的仙子当老婆。”
“唰”的一声,沈满棠被莲蓬头浇了满头的水,泡沫混着水流进眼睛和嘴里,弄得他哇哇直叫:“你干嘛呀!我眼睛都进水了。”
金朝关了水,面无表情地把毛巾盖在沈满棠脸上道:“自己擦。”
沈满棠用毛巾吸干眼周的水和泡沫,艰难地睁开眼睛道:“眼睛好疼。”他双手握拳,对着眼睛一顿狂揉,企图把不适感揉走。
金朝赶忙摘下他的手道:“别动,越揉越疼,闭一会儿就好了,我这次小心点洗。”金朝看沈满棠是真的睁不开眼的样子,也开始不知所措起来。
刚刚确实是他头脑发热,一时冲动了。只是从沈满棠嘴里说出“仙子”二字,确实很难不让他联想到江彩蝶——沈满棠死前怀里拥着的那位影星。江彩蝶当年凭借处女作《嫦娥仙子》一炮而红,从此“仙子”便成了影迷们对她的专属称号。
江彩蝶既然能担得起“仙子”二字,那自然是拥有一副顶级的容貌。只可惜后来的一些传闻让这位“仙子”一夜间被拉下云端,成了没有任何片约的过街老鼠,之后更是堕落到和沈满棠厮混,彻底坠入凡尘。
金朝摇摇头,将这对男女糜烂的过往从脑中甩出去。他叹了口气,小心地给沈满棠冲完泡沫,看他还是五官紧皱的样子,便忐忑地问道:“眼睛好点了吗?”
沈满棠刚刚一直在使劲合眼缓解眼睛进水后的刺痛感,闻言才试着缓缓睁眼,眨巴了几下后摇头道:“还是有点干干的。”
“再闭会儿吧,我先给你冲澡。”
刚冲完澡出来,芦荟就端着牛奶进来了,看到沈满棠充血的双眼吓了一跳:“小少爷,你眼睛怎么这么红?”
“芦姐姐,”沈满棠终于找到人撑腰了,“我眼睛进水了,好痛。”
“怎么搞的?”芦荟捧起沈满棠的脸,心疼道,“是不是洗头的时候不小心弄到了?”她带沈满棠这么久,知道他最怕洗头,但凡进一点水都会又哭又闹。但金朝干活细心,从来也没有把他惹哭过。
“元宝刚刚往我脸上浇水呢。”沈满棠委屈道,眼泪从通红的眼珠上剥落下来,看起来怪吓人的。
“元宝,你怎么回事?”芦荟的语气有些着急,抱着沈满棠哄道,“唉哟我的宝贝,不哭了啊,再哭眼睛该更难受了,芦姐姐帮你罚他。”
“元宝,你跪下。”芦荟第一次对金朝如此严厉,金朝没有半分抗拒,顺从地跪了下来。
“对不起小满,我弄疼你了。”他看着沈满棠兔子一般的红眼睛,内心是真的极其懊悔。
他之前还埋怨沈沧和傅君佩不会带孩子,自己现在却故意折磨沈满棠,真不是一般的有病。他拉拉沈满棠的手,像沈满棠哄他时一样好声好气地和他道歉。
“啊?”沈满棠看着“扑通”一声重重跪下的金朝,有些反应不过来。他本意并不是想看芦荟责罚金朝,更不想金朝冲他下跪。他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找芦荟告状了,金朝说的对,他真是又矫情又烦人。
谁知芦荟还不满意,又说道:“小少爷的名讳不是我们能喊的,你不能仗着他对你好就无法无天。做下人要守规矩,以后不管在哪都要尊称小少爷,知道吗?”
“别,别啊,”沈满棠从芦荟怀里跳下来,护住金朝,“别凶元宝,他不是故意的,我,我刚刚说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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