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灼嗯了声:“好,有什么事随时联系。”
挂完电话,陈灼紧了紧搂在应寻腰腹处的手臂,“在想什么?”
“我在想,他们有必要这么,这么恨我吗?”
怀里的人垂着脑袋,陈灼的视线只能看到他脆弱纤细的后颈。
“一个李子阳我就已经很想不通了,洛赢?他们是怎么勾搭上的,怎么就统一阵营…”
陈灼掐着他的腰,稍一用力就把人面向了自己:“昨晚说的话这么快就忘了?”
对上这么冷静的视线,应寻很快就镇定了下来:“不要试图去理解不正常的人是怎么思考的。”
“这不是记得么?”陈灼惩罚似的在他侧腰捏了捏,“再有下回,重刑伺候。”
伸出双手环住了陈灼的脖颈,应寻微扬起下巴,吻的主动。
片刻后,微微分开的双唇间有些轻微的喘息。
陈灼揉着他的后腰,揶揄道,“拍了那么多吻戏,吻技怎么一点没进步。”
应寻顾不上喘气了,“什么玩意儿!!我统共到现在吻戏有超过十场吗?深吻的几乎没有吧!”
“啧,十场。”
陈灼说完,又轻啧了声:“啧,深吻。”
“…我错了,我以后绝对不接有吻戏的本子。”应寻举起双手投降。
陈灼笑着埋进他泛红的肩窝里,闷声道,“只是随便吃个醋,应老师怎么还当真了。”
“笑个屁!”应寻眼尾都气的带上了颜色:“抬头!让应老师练练拙劣的吻技!”
陈灼接吻的时候眼里都还是止不住的笑意。
第154章 灼见
在别墅待了一个多礼拜,徐佳铭这种习惯了上午五黑下午打篮球晚上喝点小酒打掼蛋的人,已然无聊麻了。
前几天热搜的轰轰烈烈,和别墅里时不时响起的手机铃声还透着股新鲜刺激的味道,整天什么事儿也不干,抱着手机刷实时的微博广场徐佳铭都觉着特别有意思。
随着一路从应寻高中班主任回应冲上热搜榜一,各路不知真假的同学纷纷下场说应寻高中被孤立的有多惨,到高中被应寻揍的那小子不知道是良心忽然发现了,还是迫于压力怕被人肉所以主动站出来承认当年是他有错在先,事情都是误会。再到工作室思路清晰,证据充分的「对李子阳、洛赢的十问」这枚重磅核弹,事情原委傻子都能看明白了。
热搜直到现在还挂着。虽然那两位从头至尾都没做过任何回应,但从李子阳“主动”退学和洛赢正在拍摄的网剧制片方发布的换人声明来看,事态已经毫无扭转的可能。并且应寻工作室这次的手段肉眼可见的强硬,不光通告每个字都掷地有声,后续律师函和受案回执也是一个没少。那两人不光自毁了前途,还面临着法律的制裁。
期间徐佳铭除了给家人喂了定心丸,所有电话信息一律无视,连张泽韫的都不例外。
就是挂他电话的时候手还是不免哆嗦了几下。
然而时间一长,新鲜劲儿一过,现充就难受了。就算别墅大到可以骑车,客房的电视几乎和墙一样宽,也有swith可以玩,但徐佳铭还是快要忍不了了。
直到陈灼在应寻幽怨的眼神下让自己进了神秘的画室。
“为什么他都能进我不能!!!”画室的门被敲的梆梆作响。
徐佳铭乐的靠在墙边,隔着门撩拨,“失宠了吧?诶,就不让进!”
陈灼拿着画笔,面无表情的看他。
“…我闭嘴。”徐佳铭捂嘴鞠躬。
“因为要和他一起收尾,下周就公开。”陈灼扬声解释道。
门口的人不再做声,只是下楼的声音像是要把大理石地板踩穿了。
“大魔王,你就说为什么要瞒他…”等徐佳铭看清画室里整整齐齐码着的画,声音霎时间就自动消音了。
陈灼又看了他一眼,没做解释,继续手里的上色。
“我…去。”徐佳铭满脸复杂。
虽然早就知道大魔王是垂直入坑了自家的傻儿子,美术馆砸门事件更是确定了傻儿子在他心里的分量。
但看着满屋子全是关于他的画,徐佳铭还是震撼的够呛。
这画手搞起浪漫一般人还真是难以招架哈。
“本来没想提前告诉你。”画画的人开口道:“但画的内容你也看到了,如果署名只有我会很麻烦,所以这次的画展我把你名字也加上了,以助手的名义。”
“嗯…”徐佳铭的眼睛根本挪不开。
天知道这些画他是熬了多少个大夜画出来的,关键没一张是潦草的啊!
这透视!这配色!这构图!
“我要是应寻,进到展厅的那瞬间就要感动哭了。”
陈灼放画的动作一顿,“我没想让他感动。我只想让他更客观的看看自己,比如从我的视角看。”
徐佳铭悟了又悟,还是没懂:“为啥?”
“很多时候他都会不自信,甚至自我怀疑。”陈灼摸索着画框,“我想让他知道自己有多优秀。”
“……”苍天。
徐佳铭热泪都快流下来了。
这辈子能有个人这么爱我吗?是不是我还不够优秀?
徐佳铭开始了自我怀疑。
陈灼像是想起了什么,话风突然一转:“选你做助手,不光是因为你和应寻的关系。”
陷入悲伤的人完全没反应。
「徐佳铭那傻der因为你们专业课老师说,外面还有很多跟你一样厉害的画手,开始怀疑自己了,你抽空鼓励下他呗。你可是这狗东西的爱豆,你说一句他能打一年的鸡血。」
耳边回想起不久之前应寻的嘱咐,陈灼屈指在画架上扣了扣。
悲伤的人终于回神:“…啊?”
“你画画很有天赋。不是拿了第二名吗?那个比赛很有含金量,第二名你拿的不容易。”
徐佳铭张着嘴愣了。
“你已经在靠画画赚钱了不是么?努力的方向是对的,天赋是有的,你怕什么?”陈灼看着他。
徐佳铭这下反应过来了,“…寻儿跟你说的吧?”
“嗯。”
“你们…你这种一直都在顶尖的画手是不会懂我这种人的。”徐佳铭看着一画室的稿子,眼神复杂,“我也不是没自信过。不瞒你说,刚接触画画的时候我都觉得自己是个天才,脑袋里想到什么,提笔就能画出个大概。”
“但时间越久,越能发现自己和别人的差距。”
“你知道高二那年我看到你发在杂志封面上的画,是什么心情吗?”徐佳铭不需要爱豆的回答,自顾自的说:“我就想我是不是选错专业了?我是不是该拼命跟数理化死磕?画画这种东西就该是你这种天才去憧憬去努力的方向?”
“但那会儿想回头已经晚了。我就硬着头皮考到了这。因为我怕我选了美院,会被更多的天才打击到。”
“谁能想到在这给我碰上你了????我发现你就是Z的时候,真是又惊又喜。”
“可专业课开始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的噩梦又开始了。”
“你太强了陈灼,强的让很多人绝望,我也没能例外。”
陈灼安静的听完了这通难得的倾诉,记忆的角落里闪过几个画面。
被应寻损他是野鸡画家时,这人翻白眼的神情。被老张夸进步神速时,洋洋得意的神情。在食堂听到自己肯定时,夸张的神情。
大大咧咧的人心里也有敏感和自卑。
“你知道我高中联赛输过吗?”陈灼问。
“你输过???怎么可能?”徐佳铭不可置信。
“你觉得我是为了安慰你编的么?”陈灼十分平静的说着,“我真的输过,输给同一个人,不止一次。”
“谁啊??”徐佳铭瞬间就忘了刚才的悲伤情绪,满脑子都是这个打败过自家爱豆的神秘人。
“美院附中的一个男生,实力可以说是恐怖。”
陈灼朝徐佳铭举起了右手,“你听说过么,一些资深的画师,看一个人的手,就能判断他适不适合画画。”
“听说过,不就是手指长度嘛,我感觉是不太科学。”徐佳铭并不认同。
“但我高中的时候是信的。”陈灼回忆的很认真:“输给他第一次之后,每次比赛之前,我都会仔细观察他的手。”
“我试图安慰自己,我的手指比他长,我更有天赋。因为这样我就能告诉自己,我输给他只是一时,我的天赋早晚会帮助我赢过他,只要我不停的画下去。”
“等一下。不是我质疑你啊,但我真没听说过这号人啊大魔王?高中就比你强,这不得比你还有名?”徐佳铭依旧不可置信。
“因为他后来放弃画画,出国了。”
“什么!!!?”徐佳铭知道自己表情一定扭曲了,“这种天赋,这种成绩?他放弃了?国内不想学,国外学不是更好??”
“嗯。很不可思议吧。”陈灼倒是没什么波澜,“我问过他原因,他说他对画画完全不敢兴趣,只是因为喜欢的人喜欢画画,所以他才跟着画画。”
“…大魔王我知道你是想替寻儿安慰我,但这种天才放弃画画的事儿只会让我觉得凡尔赛,实在是没法让我感觉到安慰啊!!”
陈灼摇头,“你没明白我想说什么。”
“你觉得你和他最大的区别在哪。”
“天赋吧,虽然我不觉得跟手指长短有关系。”徐佳铭看了眼自己的右手。
“嗯,我不否认他有异于常人的天赋。”
“但你和他最大的区别不在这。”陈灼食指在他胸口虚虚一指:“你们最大的区别是对画画的热情。”
“我也有过执着于技术、形式、笔锋等等虚无的东西,消磨掉热情的时候。”
“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有期杂志的插画,给我提的要求是「内容要破碎,但不要血腥。要抽象,但整体要极具现实主义」,”陈灼说着都觉得荒谬,“那天我在卧室坐了一整晚。”
“你觉得我琢磨不透这种要求,是因为天赋不够吗?”
“画画这件事,不该被赋予太多,定义太多。而且画手就一定要是顶尖的么?不是第一名就没资格画画了么?”
“你的热爱是从哪来的,是第一么?”
徐佳铭没吭声,屈腿坐在了地上。
陈灼就也没再追问,安静的整理起了剩余的画架。
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总要靠他自己想通。
不知过了多久,夕阳斜照着透过了画室薄薄的窗帘,暗黄色的木质地板像拢了一层柔光。
“大魔王,展子的名字你想好没?”
陈灼稳稳落下最后一笔,松着画架低头看了坐在地上的人一眼。
这人已经又回到了浑身写着没心没肺的样子。
“嗯。”陈灼收回视线,专心收尾。
徐佳铭哎哟一声,拿这位高冷爱豆简直一点办法没有,“大魔王你除了为寻儿开导我以外,交流上就不能稍微充值点儿情感吗?”
“灼见。”陈灼略带感情的回道。
“什么?”
徐佳铭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噢噢噢,画展名字叫拙见?咱们要这么低调吗?”
“这么牛了大逼的画技还叫拙见啊?依我看就该叫神见。不不不,干脆叫凡人难见算了。”
陈灼没再给他任何眼神,迅速收完尾后,径直离开了画室。
路过门口开关时还顺带按灭了画室的顶灯。
徐佳铭在一片黑暗里无声的呲着大牙乐了会儿,然后又长叹了一口大气。
狗儿子吃了那么多苦和委屈,总算是碰着个顶顶好的人了。咱也跟着沾光,受了这么一大通“温情开导”。
真好啊。
再回学校的时候,应寻有关的内容已经没再屠榜热搜了。
信息时代的人都是这样,每天都能接触到太多奇闻异事,再炸裂的信息,想要被人淡忘也不过是时间问题。更何况只是个屡见不鲜“校园暴力”和娱乐圈常有的造谣。
只不过还是免不了同学老师路过时的暗中打量。
辛玉溪前不久出了院,在应寻回到学校的当天,就迫不及待的带着他去话剧院报道了,生怕他反悔。
像进大观园的刘姥姥似的,应寻震惊的见到了退影多年的天王、曾经红极一时的一线男女演员,和一众学院派的戏骨们。
难怪都说娱乐圈水再深,也比不过话剧院的藏龙卧虎。
辛玉溪就像护着小仔的老母鸡,又是和昔日的领导同事们托付,又是叮嘱应寻务必夹着尾巴做人,搞得应寻如临大敌,以为自己在这呆几天就要被生吞活剥了。
但好在能在话剧院入职的都不是愣头青,有些来镀金的,业务能力或许不太能上台面,但情商个个都是一等一,可以说是人精聚集地。应寻这么一个正当红的流量,半路出家还被安排了个戏份不少的讨喜角色,来排练的这些天明面上愣是一点眼色都没瞧过,反而受到了不少照顾。
“小应你这腰上功夫可真够厉害的,跟隔壁中央舞团的一块儿表演我估摸着都能行。”演杀手的中年演员喘着粗气夸道。
话剧表演受限于舞台大小,不像平时拍戏,镜头总是在动,人也跟着动。这么一个躲避杀手的场景,应寻上蹿下跳的绕桌子绕的也够呛,闻言也只能扶着膝盖,笑着摆摆手。
“人家高中就是舞蹈尖子班的第一了,这点动作还不是洒洒水。”女主角眼梢带着笑,戏谑道:“老金同志该多练练了,太久没有练过这么大动作,我刚在下面看着倒是小帅哥更像杀手了。”
老金也不恼,反而一屁股坐在了道具凳上,“岁月不饶人,等小帅哥变成跟我一样的老帅哥,也做不了这些动作咯。”
应寻跟着笑了会儿才直起身,“帅哥美女老师们,我今天就先撤了,下面没我的戏了吧?咱们明天见。”
“哟,赶着去见女朋友啊。”老金笑着揶揄,“之前的排练不也都看完了才走的吗,今天这么着急,不正常哇?”
应寻悠悠叹了口气,“我倒想有女朋友呢,上哪儿找啊?是我一朋友在美术馆办了画展,明天开放,今晚先让我过去熏陶熏陶。”
边上其他人从一开始就都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这会儿也半真半假的起哄:“vvip待遇啊这是,快去吧。”
“画展听说办一回赚不少钱呢。”
“能办画展的画家来头都不小,应寻你这人脉忒广了。”
应寻照单全收,笑着点点头,提着已经有点泛白的帆布包离开了人群。
老金瞧着他修长的背影轻声感叹,“命真好啊。”
“能让玉溪老师推荐来,我是真真羡慕。”
“刚出道就能在张霖的电影里露脸,背后的关系你羡慕不来的。”
“靠关系能走多远…”
七嘴八舌的议论中泛着酸意。
陶子轻嗤了声,拉着还在吃瓜的男主角也朝门口走,“这些话说出来他们也不害臊,跟个大学生吃味。”
“大女主小姐,不是谁都像你一样肯安分的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的。”祁连玉压着声音,“应寻一来就比一半在这领工资的人起点都高,你让他们怎么忍得住不酸他。”
“说好听点,老戏骨。那说直白点,这边十个里九个不都是过气了淘汰了没戏拍了的?”
祁连玉嗤了声,像是在嘲弄身后那群还在叽叽喳喳的人,又像是在自嘲,“别说他们,看他排练,我都觉得心慌。”
陶子歪过头看他,“话剧王子也有害怕的时候?”
“是啊,怕死了。”祁连玉叹息。
“怕个球,经验比什么都重要。”陶子不以为意:“应寻是厉害,但他没经验。你在这十多年,职称白考,活白干的?”
祁连玉脸色总算好看了一点,“谢谢大女主的宽慰。”
陶子点点头,“你拎得清就行,对人应寻好点儿。我看他就不错,干干净净的,不像那群老东西,一肚子弯弯绕绕。”
“晓得了。”
————
关上车门的瞬间,应寻的疲惫就掩不住了。
太累了。
不光是体力上的累,和这群人打交道真是耗心又耗神。
刚想问问助理去美术馆大概要多久,应寻抬眼才发现开车的居然是陈灼。
副驾还坐着个徐佳铭,此刻正满脸猥琐的冲着后视镜抛媚眼。
“……”应寻随手就往前砸了一瓶水,正中他的肚子。
挤眉弄眼的人哎呦一声,回头抱怨:“谋杀亲爹啊你应寻寻!俩帅哥接你下班,还不知道感恩?”
应寻浑身写着不乐意:“感个屁恩。徐铭铭你最近是不是太闲了点?我们去个画展你也一块儿?懂不懂什么叫二人世界?”
????
要不是有安全带挡着,徐佳铭这会儿就该跳起来了。
捂着胸口大喘了几口气,徐佳铭才咬牙切齿的回答:“我他妈真是比窦娥还冤!你当我想来?老子晋级赛都没时间打,还要在这被你嫌弃。”
应寻看他不像是装的,疑惑了,“是领导大人的安排?为什么?去陈老师自己办的画展还要避什么嫌,拍到了别人又不会多想。”
看了眼默不作声的司机,徐佳铭嘴角一歪就开始贩剑,“那当然是因为有会让人多想的地方咯~小傻瓜~”
应寻沉默了一会儿,对着陈灼的后脑勺说:“陈老师停车,这风景不错,我正好给他埋路边上。”
陈灼眼睛里带了点笑意,总算是开了口:“看完了再决定吧,不然到时候还得挖出来,怕你累着。”
“…我真是谢谢你们俩了。”
市美术馆地理位置偏僻,但安保明显比上回应寻拍花絮的那个美术馆强多了,看着就知道不是随便糊弄糊弄就能闯进去的。
扫了车牌,陈灼从车窗里递过身份证展会证,还是被安保亭的人拦住了。
“麻烦车上的人都下来扫个脸,我们非营业时间进出都是要实名登记的。”
三人都十分配合的下了车。
保安看到应寻,非常惊讶,“你不是,你不是那个…演神靡的嘛,叫…额…叫什么来着,我这脑子…”
在看到他惊讶的一瞬间,应寻脸上就挂起了营业微笑,这会儿也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对,我叫应寻,你好。”
大概从没哪个演员大晚上来过美术馆,保安表现得有些激动,在抽屉里摸索了半天终于找出一支笔,纸半天没掏着,就把桌上的报纸递了过来:“能方便给我个签名吗?我女儿和老婆都特别喜欢你。”
应寻点点头,笑着接过就要签,被斜后方伸出的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按住了。
陈灼凑近仔细看了看那页报纸,确定不是什么时政、绯闻相关的内容,才松开了他的手腕,“签吧。”
等三人在保安热切的注目礼中进了美术馆,徐佳铭才后知后觉的咂摸出了味:“我靠…大魔王你是真心细啊,我压根儿就没想过签个名还得防备这么多。”
“嗯,虽然不太可能是有心的,但总要防着别人有心。”陈灼说的淡然。
“听到没!”徐佳铭勾着应寻的脖子,“长点儿心眼吧你。那么多热搜白上的?”
“说的跟你刚才反应过来了似的。”应寻毫不留情的甩开了他的狗爪。
徐佳铭倒也没再纠缠,反而顺势往旁边走了几步,笑得意味深长,“得,我的任务完成了,就在这等你们俩。”
“神神秘秘的。”应寻被他笑得心里发毛,赶紧凑近了陈灼,“这人是不是被你压榨疯了?”
陈灼没说话,握着他的手踏进了今天下午才布置好的西南区展厅。
因为已经过了美术馆的营业时间,展馆里的柔光灯只开了寥寥几盏。但也足够让人把所有的画作都看得一清二楚了。
陈灼只感觉右手被猛的攥紧了。他偏过头,边上人的神情和他想象中的如出一辙。
应寻呆立在展厅的正中央,看着密密麻麻,明显精心布置过的画,一时间连呼吸都忘了。
画着舞技妆容的,穿着毛呢大衣的,戴着神族王冠的…
笑容璀璨的,泪眼朦胧的,表情不屑的…
吊着威亚的,跳着舞的,特写泪痣的…
全都是他。
不同的都是他,唯一不变的只有每幅画右下角大写的字母 Z。
陈灼是个情绪十分内敛的人,应寻一直都知道。但这展厅里的每幅画,和中间用草书写着的「灼见」两个大字,此刻都在他耳边喧嚣着它主人内心澎湃又激烈的声音:
我好爱你。
我好爱你啊。
于是应寻就红了眼睛,颤颤巍巍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难怪要让那狗东西一块儿来,他确实得来。”
然后陈灼两只手就被他捧在手心里,仔仔细细里里外外的看了一遍。对上应寻蒙了层水雾,像是被雨水冲刷过的漂亮眼睛,陈灼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放低声音哄着,“早就好透了,画这些没什么感觉。”
水雾到底还是凝结着落了下来。
陈灼笑着叹了口气,“别哭啊。”
“……”忍了忍,应寻眼泪掉的更急了,就干脆连声音也放开了,哑着嗓子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呜咽的哭了起来。
听着难过极了。
陈灼盘着腿坐在边上,轻轻揉着他的发顶没再说话。
哭了一会儿,应寻抬起脸,还有些哽咽:“这里…这里有监控吗?”
“有的。”
“啊…”应寻明显的遗憾了:“流氓瘾犯了,想狠…狠狠亲你几口来着。”
陈灼手指顿了顿,看着应寻泛红的鼻尖和湿润的睫毛,心像是被羽毛轻轻拨弄了一下。在理智的叫嚣中还是迅速的抬着他的下巴吻了过去。
两人在灯光微暗的展厅里接了个淋漓尽致的吻。
应寻喘息着问:“…不是说有监控么??”
“没来得及说,这里的监控有声音。”陈灼轻轻替他擦去了唇上残存的痕迹,安慰道:“我去删了就行,一回生二回熟了。”
在很久之后的某天,保安值夜班无聊,回想起自己之前偶遇明星的事,想调出监控看看当天馆内的画面。结果就惊奇的发现,当晚那一个多小时的记录全冒着信号不良的雪花。
保安懊恼的直捶桌子:这信号差的真不是时候!
展厅正式对外开放三个月。头一个月里就算半夜蹲着0点的刷新,也难预约。
国画班的一众人等和陈放工作室的社畜们拿着早鸟通行证,去展厅的时候恨不得对着每张画都狂拍几百张,再横跨N个App发八百个定位,昭告所有人自己先看着了。
可惜安检的时候把手机全收了,甚至连智能手表都不让带进去,别说昭告天下了,想自己留念都没门。
鹿尘挑了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带着工作室一众纹身师,浩浩荡荡的领着已经称不上是早鸟票的早鸟票,挤进了展厅。
虽然都很有素质的没发出什么动静,但这群人括耳的括耳,脸上带钉的带钉,外套衣领下隐约可见的大面积刺青,还是引来了一众侧目。
鹿尘早八百年就习惯了这种打量,旁若无人的踱步在画作之间,动作散漫的像是在自家客厅。
眼尖的人看到这群“二流子”脖子里挂着的早鸟通票,和同伴无声的交换起了诧异的眼神:
Z神怎么还有这种…朋友?
小声的惊呼从展厅入口处传来,正在交换眼神的两个人下意识地循声望了过去。下一秒就跟着捂嘴尖叫了起来。
陈灼的脸是上过热搜的,他帅的很有攻击性,让人很难忘记。这次来也明显没想遮掩,口罩帽子都没带,明晃晃的就从展厅入口进来了,还是那副毫无表情波澜不惊的神情。
鹿尘看的牙痒,等人稍微走近一点就忍不住开口呲他:“不是说不来?”
“嗯。”陈灼轻描淡写的回:“怕你偷画。”
几个纹身师都乐了,两人的对话也没压着声音,周围离得近的听了也跟着乐。
不爱说话的果然都是隐藏的嘴炮,Z神呛人的功夫不比画画差。
鹿尘一向容易红温,被呛了下气的又是一阵吱哇乱叫。原本对这群纹身师还有些侧目的人这会儿都带了点善意的笑。
陈灼也不搭理他,只是耐心的给小心翼翼凑上来的粉丝签了名。
粉随爱豆是真的,大家都知道他的脾气,要签名也不扎堆轰过来,都安安静静的排着队。
毕竟见到真人,还能要到签名。大几百万的粉丝里这是什么样的运气?
就在这么默契又怪异的秩序里,轮到个新粉。他看着仰望已久的大神在自己递过去的杂志上签下苍劲有力的「陈灼」二字,呆滞了几秒,问:“Z神…?这签名?”
陈灼原本已经在签下一个了,听到他问就抬眼看了看,解释道,“嗯,我不在画稿之外签Z,抱歉。”
“噢不不不…”这小粉丝的脸立马就火辣辣了:“我只是不知道。这个签名我也喜欢的!”
陈灼笑笑没再说什么,继续了手上流水线般的动作。高岭之花猝然露出冰雪消融的一角,这下真把离得近的几个女生看呆了。
鹿尘在边上抱着双臂,满身满脸的写着腹诽。
这面瘫平时在店里哪天不是冷冰冰的,还不肯受丁点委屈,挤兑两句就要开始阴阳怪气。这会儿在粉丝跟前倒是装的像个人。
百无聊赖的等完签名仪式,鹿尘靠近揉着手腕的人:“哟,大画师,手都签酸了啊?”
几个纹身师听的都无奈。
这人哪次说的过这小酷哥,气量又小又说不过,还偏要上赶着找怼。
陈灼果然冷不丁的开了口:“没体验过,很新奇么?”
“……”鹿尘指了指他,“你比你哥还讨厌。”
陈灼没有跟他拌嘴的欲望,“你要哪幅画?”
这下鹿尘不好意思了,“不是,你真愿意给啊?我听你哥说,这次画展好多人求着买你一幅画,你全给拒绝了么。”
陈灼面无表情的说,“应寻让我给。”
“哟,”鹿尘咂摸出了意思:“哟,哟,哟。你不舍得给,人家漂亮弟弟倒是想替你做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