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寻张了张嘴，只觉得自己用语言实在难以描述他的牛逼，于是十分郑重的伸出双手握住了陈灼搁在桌上的左手。
“我以后还是跟着徐佳铭喊你大魔王吧。”
“「陈老师」实在是不够尊敬，之前是小的僭越了。”
陈灼：“……”
座椅里的人忽然出声，给应寻吓的一哆嗦：“……知道什么？”
陈灼依旧没有睁开眼睛，声音里也带着十足的慵懒：“就算闭眼，被人盯着也是会有感觉的。”
偷看总是被发现，应寻也见怪不怪了。索性厚着脸皮理直气壮的回答：“怎么？看帅哥犯法吗！”
和预想中的回答差的实在太远，陈灼挑着眉睁开了眼睛。视线在这人故作坚定的脸上扫了几圈：“确实不犯法。”
噎了半天，应寻眼看就要败在这种轻描淡写的骚话手里，画室门口适时的传来了一声充满惊喜的问候：“应寻！！应老师！！”
应寻楞了楞，错愕的回过头。
“呃……？张依瑶？”
「模特哥哥还记得自己」这件事直接点燃了张依瑶的少女心。
这一刻，小朋友完全忘记了自己往日磕两位老师cp时的专情。小旋风似的冲到了应寻面前，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就是一窜。
整个人直接挂在了应寻身上。
张依瑶虽然是很小的一只，但在助跑了那么一段距离之后，带来的惯性还是很强大的。
毫无防备的应寻被扑的一个踉跄，后腰都磕在了桌上。
冷汗肉眼可见的冒了出来。
陈灼原本漫不经心的神色瞬间巨变，起身直接伸手把人从应寻身上拎了下来：“他腰上有伤！”
自己的老师平时一直都很冷淡，这么疾言厉色的样子还是头一次见到，张依瑶顿时就吓的呆在了原地，眼眶唰的就红了。
“老师你没事吧……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受伤了…”
小孩儿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没事没事。”应寻捂着刚才磕到桌子尖角上的后腰，勉强蹲了下去：“我侧腰前几天受了点小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别哭，陈老师他不是故意凶你的。”
说着应寻仰起头朝陈灼眨了下眼睛：“是吧陈老师？”
过了好几秒陈灼才回答：“是。”
只是脸色依旧冷的吓人。
应寻心里甜的不行，嘴上却还是得替小朋友说上几句：“小孩儿不知道我有伤，不能怪她。”
“而且也没碰到我的伤，就是后背磕到了一下，没什么事儿。陈老师别担心。”
瞥了一眼正在委屈的抹眼泪的张依瑶，陈灼放缓了语气：“嗯，没怪她。”
“好啦，别哭了…”应寻的视线始终和张依瑶持平，就连拍背的动作都带着温柔：“陈老师不怪你，我也是真的没事，不要内疚啦。”
张依瑶很快就在这种温柔的劝哄下止住了眼泪，只是时不时的还会抽噎几下。
其他陆陆续续踏着铃声赶到画室的学生看到陈灼面无表情的靠着画桌，边上还站着个眼眶红红的，一看就是哭过的张依瑶，顿时就都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
陈灼从没在意过任何一个学生对自己的看法，所以连个眼神都没给，依旧漠然的靠着桌子。
完全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这要是不解释一下，其他小孩儿不都得误会了？？？
应寻不自然的咳了咳，等成功把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之后才磕磕绊绊的开了口：“……张依瑶她……刚才摔了一跤，所以才哭了。”
“没别的事，你们不要误会，不要误会……”
想来陈灼这人虽然在学生面前冷的难以接近，但也不是那种会随便说重话的人。所以底下的一群人听了这种解释，很快就放松了下来。
张依瑶也很懂眼色的在一旁附和：“是我自己跑的太快才摔了一跤…”
几个和她熟络的女生听了这话立刻就开始了无情的嘲讽，终于冲散了教室里原本莫名有些凝重的气氛。
陈灼在应寻出声之后目光就没从他身上挪开过，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硬着头皮抗了会儿这种直截了当的眼神，应寻还是没忍住小声的提醒：“……上课了陈老师。”
点点头，陈灼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路过应寻的时候轻轻拽了下他的手臂：“模特也就位吧。”
有了上回的经验，应寻很自觉的坐到了教室中央的椅子上：“今天要摆什么姿势？”
“跷腿。”
陈灼说完又不放心的问了句：“你的腰能做这个动作吗？”
啧，心细啊。
应寻笑着翘起了二郎腿：“没事儿，不影响。”
“嗯。”
陈灼微微调整了一下这人脚尖的朝向，转头简短的说出了自己的要求：“人物速写。画出模特的整体轮廓，注意构图和线条的比例。”
“有余力的可以抓一两个细节加进去。”顿了顿，陈灼又加了一句：“细节别从脸上抓，你们画不出来。”
最后一句话应寻听的直乐。
＊＊＊＊
翘二郎腿的姿势倒是一点都不累人，半个小时下来除了脖子有点僵硬，其他完全没有什么不适感。
知道会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应寻拖着凳子又回到了陈灼身边，安静的看他给交上来的画打分。
陈灼拿着画稿的动作一停：“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没有啊。”应寻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腿：“这动作真不会扯到腰。”
“我知道。”
陈灼侧头对上他的视线：“我是问，这个班的人盯着你看，你会不会也有不舒服的感觉。”
“你不是不喜欢别人一直盯着你看吗。”
应寻藏在桌下的手顿时就攥紧了。
不是因为紧张。
而是实在被这人再三越线的关心搞的乱了节奏。
“……没有不舒服。”
应寻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总要习惯的。以后如果真的打算要走演员这条路，视线就是要承受的东西里面，最基本的吧。”
沉默片刻，陈灼放下画稿，伸手在他背后安抚的顺了顺：“慢慢来吧，别把自己逼的太紧。”
动作间自然流露出的关心又让应寻乱了方寸，连话题都转移的很生硬：“一会儿下课了我们一起买菜吗？”
好在陈灼一向情商很高，短暂的楞怔过后就回答了自己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嗯，去附近的超市买。”
“不过晚饭可能要七点才能吃到，你可以吗？”
居然真的就顺着自己的话题了。
应寻心里又甜又慌，胡乱的点了点头：“没问题没问题……我都行。”
相处久了，一眼就能看穿这人异常的情绪。
但陈灼什么都没问，只是收回了自己的视线：“那就好。”
第75章 晚上他做饭
外套口袋里的手机已经连续震动了快十分钟。陈灼都不用掏出来看就知道，能有这种毅力并且坚持不懈骚扰自己的人会是谁。
他懒得理会，正在被改画的学生倒是着急了：“老师你接电话吧，我可以先画下面的线条。”
“没事。”
陈灼边说边把空着的手伸进口袋拨下静音按钮，顺便挂断了电话：“你这画面和刚才翘腿的那张一样，都是头重脚轻。”
“黑白灰的对比也没统一，看着整体效果就会很脏。”
“I've made up my mind. Don't need to think it over. If……”陈灼挂断电话还没半分钟，教室中央忽然传来了一阵铃声。
换歌了？
陈灼微抬起了上半身，越过画板看了眼应寻略带纠结的侧脸：“接吧，没事。”
怕会影响画画，应寻没有用朝向他们的右手，而是费劲的伸出左手去掏上衣右侧的口袋。
姿势一度让人无法直视。
他就不会先用右手掏出来然后再换成左手接吗？
陈灼看的忍不住叹了口气。
如果当着这么多小孩儿的面出声提醒，这人大概能尴尬到给自己画室的地板打出一个连到一楼的地洞。
“Should i give up,or should i just keep chasing pavements……”
铃声已经放到了副歌部分，Adele略带着沙哑质感的嗓音倒也不会让人觉得被打扰。
眼看这人的动作就快扭曲到人体极限了，陈灼还是搁下炭笔朝他走了过去。
“你们跳舞的人身体都这么软吗。”
头顶上方突然传来的声音让应寻动作僵了僵。接着就维持着左手扒拉住右口袋的姿势，艰难的仰起了脑袋：“我也就是一般软吧，很久没练了，不然一下子就能拿到。”
“我右手没动，不影响你们画画吧？”
陈灼默不作声的替他把手机掏了出来，按完接听直接凑到了他的耳朵边上。
全程没超过五秒。
应寻赶紧扭正身体接过了手机：“……您好哪位？”
“应寻是吧？陈灼在你边儿上么，让他听电话。”
完全是陌生的声音。
“蛤？？？”应寻把手机放到自己面前看了看，确实是不认识的号码。
“您是？”
“陈灼他哥，陈放。”
？？？？？？
陈灼哥哥是怎么知道自己电话的？
找陈灼为什么不直接打他电话？
他怎么知道自己跟陈灼在一起？？？？
应寻挂着满脑袋的问号，把手机递给了旁边的人，语气也是疑惑的不行：“……陈放叫你听电话？”
空气似乎都凝滞了一瞬。虽然陈灼表情毫无波动，但应寻就是很敏锐的感觉到了不对劲。
“要我挂掉…吗？”
电话那头的人听了立刻就坐不住了：“喂喂喂，这可是当着我的面儿呢？小应寻你说这话好歹也得遮住话筒吧？”
虽然没开免提，但在过于安静的画室里，还是能把声音听的很清楚。
“……”
应寻差点被「小应寻」三个字雷的抓不住手机。下意识的看向陈灼，才发现他表情也没好到哪儿去。
“你继续坐着，他们还没画完。”
陈灼冷着脸接过手机，声音都没了温度：“有事？”
早就习惯了自己弟弟的性格，陈放无视他话里的冷淡，语气轻松：“欧豆豆怎么肯接我电话了？”
注意到应寻探究的视线，陈灼往窗边走了几步，声音压的很低：“你到底查了他多少信息。”
“嗯？没多少吧。让我想下……”
“也就是电话、家庭住址、身高体重和高中读的学校这种基本信息。”
陈放有些纳闷：“怎么了小少爷。好歹这小孩儿也是以后要进我工作室的艺人，不查点儿基本的信息我今晚吃饭的时候怎么跟他聊？”
“我说过，不一定的事。”陈灼被这称呼恶心的皱了皱眉：“工作室的事给他点考虑的空间，别逼着他今晚就给你答案。”
“我靠？”
陈放不乐意了：“我和他之间也是需要双向选择的好吧？你以为我的工作室是他想来就能来的？”
“今晚看了要是不行，都轮不到他拒绝我。明白？”
“只有他不选你的可能。”陈灼说的笃定。
“嘿…他这是给你灌了什么品种的迷魂汤啊？能让你这……”
陈灼直接打断了这人的念叨：“打电话到底什么事，说重点。”
话题扯的太远，陈放楞了楞才猛然想起了自己的目的。
“我是想说一会儿你们下课了，我直接开车接你们去吃饭的地儿吧。洋房火锅知道吗？内地方离你们机构还挺远的。”
“不用。”
想起应寻之前说的话，陈灼脸色终于缓和了下来：“晚上他做饭，在公寓吃。”
“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了咆哮：“你要我这么一个大老板去你租的公寓那种破地方吃饭？而且还不是你下厨？？”
“那你别来。”
陈灼说完就冷漠的挂了电话。
回过身看到一片安安静静画着速写的学生和教室中央正眼巴巴的望着自己的应寻，陈灼被这个电话勾出来的烦躁瞬间平息了一大半。
把手机塞回了这人的口袋，陈灼起身才注意到了他眼神里的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
这里的位置距离窗口确实有点远，但应寻的听力一向很好，刚才陈灼说的话模模糊糊的也听了个大概。
今天晚饭不是自己和他两个人吃，原来之前的「面试」不是幻听。
是他哥哥主动要签自己吗？
还是陈老师在给自己的未来铺路。
尽管心里的问题有很多，但应寻从来不会对陈灼的安排有什么质疑。而且不管是什么事，一会儿答案都会揭晓。
应寻把自己的好奇短暂的封存了起来：“没……就是想说马上就要下课了，陈老师今天应该来不及给他们批第二张画了吧。”
“第二张画本来就很少能在这看完。”陈灼示意他看门外：“家长已经等着接他们回家吃饭了。”
画室的墙不像舞蹈室一样全透明，只能通过门上两个玻璃框才能看到里面。应寻跟着看了眼聚集在门口的家长，扭头小声的询问：“那他们下课了也会拉着你说话吗？”
陈灼也很配合的压低了声音：“他们不敢。”
“……”
神他妈不敢。
第76章 陈灼心中的不同
“小陈老师，你看我们家王子轩这样的水平今年艺考能不能进美院附中啊？”
妆容精致的女人一听到下课铃就风风火火的推开了教室门，趁着难得一回的早下班，终于堵到了自己儿子的辅导老师。
“听说今年连文化课的录取分数线都会提高，那这艺考难度是不是也会比去年更大？”
“欸，对了！小陈老师你之前艺考的时候有没有去哪里参加过什么集训或者是提高班啊？”
原本只是在围观的其他家长听到这种话题立刻就竖起了耳朵。
几个中年妇女更是按捺不住的直接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就加入了免费咨询的行列。
“对呀陈老师，你是在哪里集训的呀？我家小孩儿如果能有你一半的水平，我们家真的就要天天烧高香了喏！”
“是的呀是的呀……”
……说好的不敢呢？
这种一发不可收拾的状况顿时就把应寻搞茫然了。
“美院附中分数线一直很高，今年应该也不会例外。”
面对一大群忽然包围过来的家长，陈灼显然就镇定了许多。
不动声色的把应寻往门口轻轻推了一把，眼神却没落在他身上：“中考我没有参加过集训。”
应寻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率先突出了重围。
“如果没有别的事，今天…”
“咦？陈老师你左手手臂上是什么东西啊？”
冲在最前的女人发现了陈灼手臂上大面积的图案，立刻诧异的打断了他：“这该不会是纹身吧？”
应寻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没想过要遮掩，陈灼甚至在点头过后，主动翻过了手腕：“是纹身。”
对于家长来说，这无异于一道突然劈落的惊雷。
陈灼脸上过于平静的表情更是加剧了他们的怒气。
“先不说你是个要教小孩子的老师，你还是个学生吧？这纹身算怎么回事？”
女人语气里先前的讨好完全不见了踪影，而且丝毫没有就此打住的意思。
“一年前你左耳还是右耳？戴了个纯黑的耳环，我家小孩看了回家非得跟我闹着说要去打耳洞。说是陈老师你戴着特别酷，他也想要这样。”
“要不是几个家长一起去跟你们社长反映，你到现在都不会摘。作为一个老师，怎么能这么带坏小孩？”
“如果今天看见你的纹身，小孩也想学着去纹，陈老师你负的起这个责任吗？”
一声声尖锐的质问下，陈灼脸色也渐渐沉了下去。
画室里的氛围一触即发。
几个年纪小的学生被这种紧张的气氛吓的缩在家长怀里小声抽泣了起来。
“老妈你怎么可以这么和陈老师说话啊。”
小男孩眼眶通红，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纹身什么的和教画画有什么……”
“你给我闭嘴！”
女人伸手猛的在小孩身上抽了一下，粗暴了打断了他的话：“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再这样下去迟早也要变得堕落！纹身那是能随随便便去弄的吗？”
“你去大街上看看，有纹身的都是些什么人？？”
小男孩被抽的往前冲了一步。不知道是吓的还是痛的，直接揉着眼睛哭出了声。
陈灼伸手揽了下小男孩的肩，确定他站稳后才抽回了自己的手。
接着就一言不发的把视线定在了这个越来越过分的家长身上。
女人身上的气焰骤然就熄灭了大半，在这种「身高天生就有的压迫感」和「不明意味的眼神」的双重夹击下，不自觉的都往后退了小半步。
别说质问了，就连对视的底气都提不出来。
除了应寻这样特别熟悉陈灼脾气的人之外，其他几个从头到尾没说过话的家长，脸上表情也变的不自然了起来。
像是在懊恼自己居然被一个大学都还没毕业的年轻人给唬住了。
“您说完了吗。”
陈灼问的客气。只是配上那张冷峻的脸，让人莫名的就有了威胁感。
哪怕是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情况下，应寻都被帅的忍不住晃了晃神，思绪瞬间就穿越回了初次见面的时候。
总是被这人温柔的一面围绕着，自己真的差点就要忘了他身上还有过这样极致的冷淡和漠然。
越过这群平均海拔应该都没超过175的家长，应寻怔然的望着陈灼，终于迟钝的察觉到了自己在他心中的不同。
……原来真的不是错觉。
陈灼就像自己默默喜欢他一样，也在默默喜欢着自己。
要不是还存着几分理智，应寻真想就这么冲上去狠狠拽住他的领口问他，为什么就不能早点跟自己把这层没用的窗户纸捅破。
明明是个还挺直接的人。
“家长群里今天就会有通知，机构的课下星期结束后我就不接了。”
陈灼脸上的神色愈发冷淡：“这是高级班，下星期还会有两节课。您既然觉得我不适合做老师，现在就可以去财务那里申请退款，他们应该还没下班。”
这不就是委婉点的「爱上上，不上滚」吗……？
应寻听的自己都噎了噎，不用想都知道那个家长会是什么心情了。
好吧，判断失误。
他不是还挺直接，是相当直接。
“你这…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女人难以置信的伸手抚了抚胸口，像是气都喘不过来了：“你说不上就不上了？把我们家长都当傻子耍？”
刚才难道不是她言语间明里暗里都在说陈灼不配做老师？？？？
操，那可绝对不能让未来的男朋友为了给自己顶班受这种委屈。
应寻麻溜的掏出手机点开了微信界面。
「小陈同学，你那一个礼拜的课，是因为要给我顶班所以才多出来的对吧？」
「本来你今天上完就要走了对不对？」
发完后，应寻直接在门口原地蹦跶了起来。
果然，那人的视线立刻就穿越人群，投到了自己身上。
接收到明显的暗示，陈灼马上就get到了自己口袋里震动的来源。掏手机动作完全没有犹豫，也不管在这种情况下会不会给眼前家长的怒火上再浇一瓢油。
画室的家长见倒陈灼这样，都十分诡异的陷入了沉默。
看他握着手机好半天没给自己回消息，应寻纳闷了一会儿才猛然意识到：
陈灼压根不知道社长把这事儿告诉自己了。
那自己岂不是无意间，卖了自己的老板……？
情场得意战场就要失意，老话说的果然没错啊！！！
就在应寻晃神的档口，余光里忽然多了一只鬼鬼祟祟伸向自己肩膀的爪子。
下意识的顺着手转过头，看到这人脸的瞬间，应寻的心虚一下子就到达了峰值。
这都没说曹操，曹操怎么就到了？？？
然而陆文商的表情看上去比应寻还心虚了几分。
大概是怕应寻突然开口会引起背对着大门的那群家长们的注意，陆文商直接抬手牢牢的捂住了他的嘴，然后缓缓把人拖到了走廊尽头的楼梯口。
巴掌和脸之间亲密无间的距离差点没把应寻闷缺氧，挣扎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把自己老板的手给拽了下去：“……社长您手劲真大。”
“嘘！！！”
陆文商急得差点又要再捂上这人的嘴：“小祖宗你说话声音轻点！”
“赶紧简短的给我概括一下刚才到底出什么事了，那群家长怎么像疯了似的在群里@我，说什么纹身不纹身的？？”
难怪刚才有几个家长从头到尾都没吱声，亏得自己还以为他们是比较讲道理的那一类人，没想到直接在背后打起小报告来了。
挑重点说话一向是应寻的拿手好戏。短短几分钟，就把前因后果全都给自己老板捋了一遍。
不仅见缝插针的表达了自己对那群家长的无语，还特别着重的夸奖了一下陈灼良好的情绪控制。
语言描述的精彩程度把陆文商都给听的楞了楞。
“不是……你这说的怎么好像人家家长在合伙欺负陈灼似的？”陆文商摸着下巴，脸上明显印着「不信」两个大字。
“确实就是这样啊？”应寻相当坦然的双手抱胸靠在了扶梯上：“纹身碍着他们什么了？这不就是在借题发挥挑我们陈老师的刺吗？”
“我充分怀疑她们就是想找理由退钱。”
充分个屁！
饶是跟这个新来的舞蹈老师还不算特别熟悉，陆文商都没能忍住直接伸手在他额头上扣了个响亮的毛栗子：“你这胳膊肘怎么不直接拐到陈灼脸上去？纹身还不是他的错了？？就最后一礼拜的课了还非得给我整这么大一幺蛾子。”
“之前出过耳钉的那事儿他就应该知道这群家长思想有多保守。这突然整个纹身，不就是明晃晃的在挑衅他们吗？”
“我也就奇了怪了，那小子做事一向分寸都拿捏的死死的，平时根本别想挑他毛病。怎么今天会出这种事？”
脑门上清脆的一击像是打通了应寻的脑回路，电光火石间他突然就想到了一种可能，而且越想越觉得合理。
“社长，你说陈老师他会不会之前就打定主意要在结课过后立马纹身？只不过因为现在突然要给我多代一礼拜的课，所以才会……”
“所以什么所以？”
陆文商伸出食指在自己太阳穴上比划了几圈：“思维逻辑还能不能顺了？就算没你那事儿陈灼他也是今晚才能结课。”
“真要照你这么说，他难道不应该今晚才去弄纹身吗？那怎么会现在手上就有了？你要不再给他找个别的理由解释解释？”
还真就有理由。
“因为他今晚要和我吃饭啊，这也是早就定好了的事。”
应寻回的理所当然：“他之后的安排肯定很紧凑，不然也不至于要把纹身的计划提前到还没结课的今天早上。”
陆文商：“……”。
“嗡”的，手机忽然震了一下。
是陈灼回的信息。
「你去哪儿了？」
！自己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哦对了社长！”
应寻连微信都没回，急切的抓住了陆文商的手臂：“一会儿能不能跟那群家长说，陈灼他就上到今天？”
“不是，你知不知道一节课多少钱啊？”陆文商惊了：“说上就上，说不上就想走，是觉得这样做机构不用赔钱吗？？”
“再者说，家长那儿你准备怎么安抚？还是你压根就没打算安抚，就光想着怎么让陈灼那小子舒坦了？”
“高级班十节课3000块。”应寻低着头，噼里啪啦的按着手机里的计算器：“那2节课就是600块。”
“15个人乘以600块就是……9000块。”
都没算下礼拜其他班的课时，这才两节高级班的课而已……居然就这么贵的吗！！！
本来还想豪气的喊出「陈老师不上的课用我工资来赔」的应寻顿时就蔫了。
“就算我一节课能赚150，那也要整整一个月每天带两节课才能还清……”
“对啊！”陆文商摆出了一副「你才知道啊」的表情：“退课很亏钱的好吗？”
那不也说明平时超级赚吗……？
“您看哈，就算陈老师只上一年的课，并且只算一周给高级班的15个人上两节课……”
应寻把手机举在陆文商的面前，数字按的飞快：“那也给机构带来了12×8×300×15＝432000的收益。”
“去除他的工资……”应寻说到这目光里带上了询问：“他工资一个月多少来着？”
“四十三万两千”这个数字出来的时候，陆文商脸上的表情就已经相当精彩了。接收到这个问题过后脸色更是变得五彩缤纷了起来。
“……小兔崽子你想到底说什么？别跟我绕来绕去的。”
终于顺理成章的说到这儿了，应寻微微松了口气：“我就是想跟您商量，下周陈灼的课时能不能还是算在我头上，毕竟这本来就是我缺的课。当然这钱我还是一分不要。”
“我周一周四下午学校没课，周六周日课时您也可以随意增加。”
“您觉得这样行吗？”
应寻的长相本来就很难让人不喜欢，人也是白白净净高高瘦瘦的。所以这种有商有量的态度一摆出来，陆文商心里就舒服了不少。
“你这搞得好像我在压榨你们劳动力似的。”
“没有没有。”应寻十分违心的摇了摇头。
想到这几年的种种，陆文商长叹了口气：“就算是一条狗在机构里呆了快三年，我也会舍不得。更何况是那个小兔崽子了。”
这种跨越种族的类比着实让应寻疑惑了一把。
“再说我也犯不着跟你们两个大学都还没毕业的小孩儿算账。”陆文商忍痛挥了挥手：“他不上就不上吧，我一会跟家长商量下，看换成其他的老师接手行不行得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