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理的代价是极其特殊的污染物,它和其他五级污染物,有着根本性的区别,但即使是它,也不足以让舒莫完全蜕变。
黑发青年的指尖都在颤抖,前所未有的剧痛感传来,他寻找着那痛楚的来源,接着就发现,是他的后背。
他的左背上传来了一股剧烈的刺痛感,仿佛有一道伤口在后方扩张,并缓缓撕扯开来,从内部渗出鲜血。
湿润的触感伴随着淡淡的血腥味传出,几乎是在那一瞬间,温热的血水就浸湿了舒莫背部的衣服。
真理的代价在意识到了舒莫的选择后,便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献祭。
他的动作迅速,没有给舒莫反应的时间,但同时,它又仿佛不足以让舒莫完全蜕变,这几乎像是一种失误。
但很快,舒莫就意识到了真理的代价在做什么。
就在黑发青年已经控制不住撕扯自己衣物的时候,房间的大门缓缓打开,此时此刻,除了舒莫以外唯一能走进这里的另外一个男人缓缓走入其中,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清脆声响,让屋内的舒莫一顿。
“你在做些什么?”所长的声音传来,他挑了挑眉,冰冷的面孔上罕见地出现一瞬间的惊讶。
因为此时此刻的舒莫,正半跪在地上,赤裸着上半身,伸出手,啃食着桌子上的盒子。
从那个古朴的小盒中传来的心跳声渐渐停下,接着完全失去生机。
但它同时也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因为从头到尾,这个盒子,本身就是给舒莫准备的。
所长微微眯起眼睛,动用自己的权限将实验室完全锁死,于是整个房间就变成了无法进去的牢笼,在牢笼之中,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男人的红眸微微睁动着,绯红色的眼眸中划过一丝兴味,望着面前连他的到来都毫不在意,跪在地上吃着食物的舒莫。
“舒莫。”
男人粘稠的声音缓缓响起,如某种琴弦般勾出让人耳膜发软的悦耳声音,即使是如此惑人,隐隐带着催眠般让人大脑发昏的声音,也无法让此时沉迷进食的舒莫回头。
舔舐着伤口,不断咀嚼的声音传来,舒莫捧着手中的盒子,专注到遗忘其他的一切,直到男人的脚步声彻底走到他的身边,黑发青年才缓缓抬起头,望向突然出现的所长。
那一瞬间,所长的眼眸微微张大,仿佛被眼前的一幕摄得失了魂。
一头黑发、长相英俊的青年弓着腰,他的上身赤裸,衣物半褪,仿佛是在刚刚因为剧烈的痛苦,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暴躁地撕扯着自己的衣物,在灯光的照耀下,他半裸的躯体透出一股病态的白皙,未见阳光的皮肤被冷白的灯光一照,反而透出一股晃眼的青韵来。
他的手上捧着一个盒子。
唇上沾着血,粘稠的血水站在漆黑的发丝上,在那张脸上拖出一道殷红的痕迹。
舒莫的一双绿眸澄澈,却又仿佛失了神般,映出了所长的面孔,却印不出他眸中的神采。
在黑发青年的左背处,一道狭长的、柔软的伤口缓缓裂开,温热的血水从中涌出,而在其中,一点点圣洁的白光若隐若现,纯白色的翅膀似乎将要完全展开,从□□的束缚中挣脱。
所长望着这一幕。
外界的宣传中,救赎世人、被所有人推崇的圣者,此时半裸着身体,跪在房间里。
撕扯着生命工厂给所长准备好的“药”。
如果不是舒莫此时的状态肉眼可见地不对劲,且舒莫对他的态度一如既往。
所长真的会误认为。
舒莫此时回来,进入他的办公室,就是为了在这里……诱惑他。
一滴殷红的血水滴落在舒莫的眼角上,仿佛一颗卧在眼尾的红痣。
小而精致,犹如天生就长在那里般,细细看去才能发现,有些晃眼,让人看了,想要含住那颗红痣,轻轻舔舐着亲吻。
“舒莫。”所长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他弯下腰说道:“你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
男人轻声说:“所以你现在露出这副样子。”
“是在引诱我吗?”
舒莫望着他,那双眼眸里空空荡荡,只有进食的本能。
即使将盒子里的东西挖出来吃掉,即使大口大口地吞咽,但还是饿。
胃部仿佛一个大洞般,想要将所有东西都吞入其中,舒莫就算将盒子里的东西全部吞下,也似乎无法满足。
面前的人似乎在说着什么,淡色的唇一张一合,那毫无瑕疵的脸在舒莫面前晃啊晃的。
看上去非常美味。
物理上的美味。
舒莫舔了舔唇,他的舌尖在所长面前扫过,黑发青年望着所长的目光都变得灼热起来,他眼角的痣弯了一瞬,对着所长勾起唇。
就算是所长,在看见这样的舒莫时,都愣了一瞬。
他真的几乎要认为,舒莫好像非常、非常地渴望他,渴望到下一秒仿佛就会扑上来投怀送抱般,眼中满是渴望到极致的颜色。
“你怎么吃了这个?”所长看向舒莫手中的盒子,语气不像是在训斥:“不过,这本来就是给你的,呵呵。”
男人抬起身子,雾蓝色的长发便顺着肩头落下:“这可是我从生命工厂那里好不容易才拿到的东西,舒莫。”
所长微微勾起唇,他的眼眸绯红,背着光的情况下,是红到让人发瘆的眼睛:“你喜欢它的味道吗?舒莫。”
看着男人的笑脸,舒莫似乎被勾引得有些无法自控一般,他丢下手里的东西,接着抬起身朝着所长走去。
蓝发男人站在原地冷冷地凝视着,带着一股圣洁气息,身上有着干净味道的黑发青年张开手,接着将他抱住。
舒莫仅仅地抱着面前的人,生怕所长下一秒就会逃跑一般,双手在他的背后锁紧,看见男人并未挣扎,舒莫仿佛十分满足似得,连喉头都涌出欢欣的笑,接着,他将头按在男人的胸口处,蓬松的黑发蹭着所长的白大褂。
所长微微低下头,然后,男人沉默了。
“你把我的白大褂弄脏了。”
舒莫仍然不停地蹭着脑袋,小狗般哼哼着,所长对他现在的状态很感兴趣——当然,是想要将舒莫关进收容室里,接着一点点解剖研究的兴趣。
这种冲动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现过了,所长低下头,就看见了一幅美景:舒莫的衣服几乎被他完全撕开,此时的黑发青年上半身只穿着单薄的衣服,而在他的后背处,那道狭长的缝隙微微扩张,血肉模糊中,那道伤口慢慢延伸开来,圣洁的、新生的翅膀即将从中挣脱而出。
仿佛急切的催促着什么般,舒莫从喉咙中发出一声呜咽,男人却没有去管此刻的他,所长的注意力完全落在了舒莫后方的伤口处,隐隐看见了翅膀的边缘。
纯白色的光芒轻轻颤动着,被血肉包裹在其中,舒莫的眸光沉沉的,所长轻声呵笑,毫不掩饰自己的兴趣,在舒莫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男人伸出手,似乎想要触碰他后方的伤口。
“你真是让我惊喜,舒莫……”所长的声音中透出一丝笑意,那只眼眸中的血色越发深沉,犹如大片大片的罂粟般盛放开来、冰冷又艳丽。
舒莫抬起脸,呆呆地望着面前的人,以他的视角和高度,却刚刚好可以看见男人那白皙的脖颈。
他的唇似乎都能贴到所长细腻的肌肤上,触碰到地方躯体的感觉,却仿佛不是在接触一个活物。
望着所长这细长的脖颈,舒莫仿佛十分渴望一般,将唇压在上方,不住地发出哼声,他抱着所长的手越来越用力,最终,仿佛无法克制一般,舒莫伸出舌头舔了舔,接着就毫不犹豫地一口咬了下去!
所长的手指在这一刻,也插入到了他的伤口之中,接触触碰到了那圣洁的翅膀,那一瞬间,舒莫的整个人仿佛都受到了极度恐怖的刺激一般发狂了起来,他的眼底发红,牙齿紧紧咬住所长的脖子,要咬开他的喉咙,撕开他的皮肤,撕咬他的血肉。
他什么都没有咬到。
所长的手指缓缓移动了一下,触碰着那已经透出一截的翅膀,手感奇妙、舒适,让人只想要得到更多更多,但就这个时候,舒莫却发出一声委屈至极的哼声,他缓缓退开一步,望着面前的男人,双眼通红,不可置信。
他的嘴还张着,牙齿发酸,手指颤抖的望着所长的脖子。
只留下两个牙印的脖子。
“让我好好摸摸。”男人的嗓音发痒、发沉:“嗯?”
舒莫呆呆地看着他,仿佛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和委屈,看了所长一眼后便头也不回地朝着门口冲去,被他抛弃在原地的所长目露愠色,他伸出手将人拉回来困在臂弯中:“继续咬我。”
男人说道:“留在这里不要动,让我好好看看你的翅膀……”
舒莫听着他的话,眼神落到他的脖子上,男人这才好像反应过来似得,他眯起眼睛又松开,露出笑容:“咬不动,就换个地方。”
所长伸出手,将手腕放到舒莫的面前,眼神却落在他的后背处,舒莫犹豫了一会才张口咬上去,所长刚准备将他翻过身好好玩弄,就看见青年一瞬间松开嘴,接着眼睛更红了。
所长:“……”
他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手腕上的两个牙印,男人的眼神狐疑,他的样子,深深地刺痛了舒莫,黑发青年一拳打在他的身上转身离开,所长倒是不在乎他的动作,男人将他按在原地,他见舒莫还想挣扎,就冷声道:
“别动。”
看见黑发青年的样子,所长缓缓伸出手,将自己的手腕割开,他的血液粘稠、颜色是接近黑蓝的奇特色彩,仔细看去,所长的伤口甚至在缓慢地自我愈合,诡异地不似活物。
“喝吧。”所长将手腕递到舒莫的唇边,黑发青年似乎迟疑了一下,所长看着他,突然感觉自己似乎在被面前的人嫌弃。
所长耐心地等待着,舒莫仿佛试毒一般,伸出舌头警惕地尝了尝味道,发现他没被毒死,活得好好的,黑发青年这才抱着所长的手小口小口地啄饮着,一边舔舐着所长的伤口,一边抱着他的手臂,仿佛害怕别人争抢。
“喝吧,乖孩子。”所长低声说道,他将舒莫在怀中转了个身,就如愿看见了眼前发生的一幕:
在舒莫的左背处,那精致的、纯白色的蝉翼缓缓伸出,以一种缓慢却不断向外伸展的速度从伤口中蔓延出来,这景色完美到让人无法移开视线,所长的目光痴迷,落在上方的感觉几乎像是男人随时会去舔舐那处伤口,他的呼吸都停滞了,在看到那只翅膀以缓慢的速度颤颤巍巍地完全暴露在空气中的那一瞬间,所长整个人几乎即将失神一般,神魂颠倒、如坠梦境。
“真是太完美了……”
他的口中泄出一丝轻叹,男人缓缓伸出手,这一刻,所长的心中没有其他任何感觉,只是想要去亲手触碰、去抚摸面前这让他无比痴迷的翅膀。
背后的压迫感传来,空气划过的风感落到初生的翅膀上,让舒莫的精神骤然一颤,难以形容的剧痛感传来,舒莫仿佛回过了神,松开了手中的手臂,他回过头,就看见所长的脸上正微笑着伸出手,将要触碰他的翅膀。
触碰、他的、翅膀。
舒莫:“……”
嗖得一声,所长的手指一顿,贴在了光洁的背上。
舒莫转过脸,和男人对视着。
在他的身后,那圣洁的蝉翼似乎只是昙花一现,仿佛一场幻觉般消失,所长几乎将要触及,却终究眼睁睁看着它消散。
男人的瞳孔收缩了一瞬,他缓缓低下头,就看见黑发青年的唇边还沾着血,他的口腔里都是一股难以形容的涩味。
舒莫望着面前的所长,露出一个浅笑:
“谢谢你,所长。”
“我刚刚好像失控了……”
所长的身体压近,在这一刻,他身上的气息太过恐怖:“很感谢你所长!我刚刚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真是不好意思,我会补偿……呜!”
舒莫瞪大眼睛,看着所长低下头,接着吻上了他的唇。
男人的手掌握紧,手指在他的后背上来回抚摸着,并不是色情的按压,而是仿佛在寻找什么般、不断地抚摸着、试探着。
“真美。”所长呢喃着、叹息着:“真的很美。”
“让我再看一眼吧,舒莫。”所长握住他的腰,他望着舒莫的绿眸,着迷般地恳求道:“让我再看看你的翅膀……”
男人仿佛失了魂般,抱着舒莫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真美……”
所长的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很凉。
舒莫挣扎了一下,却没挣开所长的手,他的四肢无力,身体因为刚刚的蜕变而有些虚弱,上半身还暴露在空气中,舒莫能够感受到所长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犹如实质般扫过。
舒莫知道自己很反感其他人的接触,甚至在不久前,他也仍然反感所长的一举一动,但也许是因为所长的目光即使灼热至极,也让舒莫生不起多少厌烦。
因为他察觉到,面前的人眼中涌现的情绪,比起情欲。
更像是想要把他放到实验台上解剖般、让人心惊胆战,仿佛小白鼠面对冰冷手术刀的感觉。
黑发青年的脸色更加苍白了些,他的唇色都浅了几分,漆黑的短发上渗着一层汗,沾在他的侧脸上。
他上身不着寸缕,身形削瘦却挺拔修长,脖颈处还落着刚刚溅落的血,在白皙的皮肤上溅开。
望着所长的眼神,舒莫有些担心自己身体的安危。
仿佛回到了刚进入实验所的时候,担心一不小心,就会变成所长手里的实验品。
但青年又突然想起,现在的他已经不是最开始的他,而现在的所长,也不是最开始的所长。
他警惕般略微缩紧的肩头一松,所长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身上,见到这一幕,男人说道:“让我看看你的翅膀。”
实际上,舒莫也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翅膀。
但他的脑中划过模糊的景象,就仿佛……他曾经也看见过这样的翅膀似得,在他身上,但是仅仅只有一只。
而那个时候的他,是残缺的、脆弱的,现在的舒莫则归于完整,他的一双翅膀都已经长得整齐,仿佛从出生开始就存在的缺陷在此刻终于得到满足一般,让他的身体都产生了某种变化。
舒莫有些出了神,却发现一只冰冷的手搭在他的肩胛骨上,黑发青年瞬间回了神,警惕地看着面前的人。
说句实话,刚刚如果不是所长及时出现,那么舒莫可能会在极度饥饿的情况下将真理的代价完全吞噬,又或是冲出房间,那玩笑就开大了。
连舒莫自己都不知道那个时候的他会做出什么,但换句话说,这是不是可以认为,真理的代价已经预知了后续的发展,并在那个时候就做出了对应的举动?
就像是无论如何,所长都会第一个出现在这里,然后帮助舒莫度过蜕变似得。
所长的眼神轻掀,他说:“你只是出门一趟,就变得不乖了。”
舒莫望向他,黑发青年眨着眼睛,那双绿眸和所长对视着,所长的口吻是会让人厌恶和抵触的语气,舒莫张开嘴,却突然说道:
“在你眼里,离开实验所前的我,看上去很乖巧吗?”
所长微微眯起眼,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然后,男人摇了摇头:“才不。”
舒莫忍不住勾了勾唇,但很快他就望见了男人的飞速变脸:“转过身。”
所长的眼神殷红如血:“还是说,你想让我帮你?”
那一瞬间,刚刚在话语交谈间短暂出现的宠溺感如风一般消散了,所长伸出手,点了点舒莫的眉心,他的指尖仍然是凉的、冷的。舒莫知道所长的性格,也知道对方可能在下一秒就会翻脸,但黑发青年却仍然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怎么做。”
舒莫说道,他的语气看上去很真切:“我甚至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所长的眼神暗了暗,他将青年翻过身,就看见对方略微低着身,仿佛有些不太适应暴露在其他人目光下的姿态,舒莫蜷起腿,强迫自己不做出太过抵触的姿势,但还是在所长伸出手按住他肩头的那一瞬间瑟缩了一下。
“痛。”舒莫忍不住说道,所长按压着手底下那块柔韧的软肉,舒莫的整个人都紧绷起来,反而将整条弧度优美的腰线暴露而出,黑发青年的半边身子都被所长的阴影覆盖,如同衣不蔽体的羔羊。
男人没有说话,他的眼神从舒莫的身上扫过,舒莫真的确定,身后的人此刻对于自己……真的没有那种意思。
所以他任由所长将手放在他的脊背上,按住了那块刚刚出现,现在却已经完全愈合的伤口。
在那里,只剩下一道浅浅的疤痕,带着粉嫩的质感,也如同一道流尽了血,即将完全合拢的伤痕般,被所长的指尖扫过。
舒莫瑟缩了一下。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所长该不会尝试按在他的伤口上,接着将他的翅膀硬生生挖出来吧……?
黑发青年的眼角抽了抽,说道:“不要挖!”
所长的手指一顿,蓝发男人的指腹按在那里,平淡地开口:“总得做个尝试,不是吗?”
他如玉的手指上蓄着整齐的指甲,此时正压在那块嫩肉上方,似乎下一秒就会挖进其中,毫不犹豫地摧毁面前的这道伤口,只为了将刚刚望见的翅膀重现。
那如梦似幻的美景似乎已经将所长迷得失了魂,他以商量般的语气说道:“我会治愈你的,怎么样?”
“听上去不怎么样。”舒莫说道:“你换个方法。”
“哦?我认为这是最快的方式。”
“你要是那么做,我会直接痛死在你面前。”舒莫说道:“我死了之后会变成冤魂索命,我不会放过你的。”
“不会的,”男人听完他的话,好整以暇地说道:“你吃了生命工厂的‘药’,就算真的死了,你也只会重新复活,然后被我囚……照顾。”
“你刚刚好像说了什么很奇怪的词语。”舒莫缓缓皱起眉,狐疑道。
“你是想说,我刚刚在说如果你死了,我就将你囚禁起来圈养,给你准备最好的收容室和房间,然后抱着你给你喂食吗?”
“嗯,这么一说,听上去也不错。”
“……是我听错了。”舒莫缓缓后退一步,他听见身后的人轻轻笑了一声,但那笑容却给人一种极其冰冷的感觉。从头到尾,即使经历了再多事,所长这个人仍然还是那么的……变态。
“舒莫,”男人轻声说:“你很有趣。”
“你一直都是最有趣的。”所长低下头,舒莫看不见身后的场景,只能感受到某种柔韧的、有韧性的东西“嗖”地一下甩了出来,所长的口部缓缓裂开了些,他的独眼缓慢地眨动着,在那张美丽的面孔下方,是一根缓缓伸出,通体黑蓝的舌头,尖端分叉的肉舌缓缓贴到青年肌肤的一瞬间,所长就品尝到了一股从伤口内部渗出的、令人愉悦的甘甜味道。
舒莫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缓缓冒出来了,身后诡异的触感让他皱起眉,他下意识想要回头,但却在所长所投下的倒影中,看见了那狰狞的画面。
舒莫沉默了一瞬,最终选择当做什么都没看见,男人的舌头在那道伤口上舔舐着,又痒又麻,且让人身体微微发抖的触感传来,所长仿佛是在舔舐着他被切开的肉,一点点地渗入其中,在上方涂抹着一层晶莹的口水。
“好甜……”
所长似乎发出了喟叹,舒莫感觉坐立不安,他终于控制不住想要站起身,却在那一瞬间被男人扼住,更用力地舔舐着:“别乱动。”
蛇一般的嘶嘶声传来,舒莫抿着唇,手已经控制不住地抬起,眼中渗出点点白芒,就在他的忍耐度即将归零时,所长终于抬起身,接着,他抚摸着那条细长的伤口,已经变为竖瞳的眼睛睁大一些,往其中注入了些许力量。
犹如血肉破碎,又似蝉翼不断扇动时的嗡鸣声传来。
舒莫的喉咙发出一声闷哼,他下意识地转过身看去,就望见了在这冰冷的实验室中,从他的背后伸出,在后方展开,层层叠叠、犹如梦幻般的蝉翼。
那翅膀上方散发出的纯白光芒,比头顶的白炽灯还要更加明亮,却是柔和的、温暖的。
那是宛如艺术品般,从黑发青年的背后伸出,在半空中轻轻挥动的蝉翼。
舒莫怔怔地望着这一幕,连他自己都片刻地失了神,但一股落在翅膀上方的力度,却让他的身体猛地一震,所长发出了一声闷笑,是兴奋到了极点后,犹如冰冷捕食者望见猎物般的笑容。
他的舌头缓缓伸出,蓝黑色的长舌泛起油亮的光芒,在空中延展而出,丑陋又狰狞的舌头,就那样径直地落在了舒莫的翅膀上,带着难以形容的贪婪欲望。
这一幕犹如在亵神般,狞恶的肉舌包裹着舒莫的蝉翼,在那层层叠叠的纯白翅膀上留下湿黏的痕迹,舒莫只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死死按住,刚刚还显得冷静如同机械般的男人此时却掐着他的腰,接着伸出舌头,在他的翅膀上一遍遍地舔舐着。
每一次的接触和肉舌的划过,都让舒莫的眼瞳紧缩,身体紧绷到了极点,难以形容的剧痛和刺激感传来,舒莫望着面前的这张脸,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控制不住地将人直接推开。
犹如捕获了心爱猎物,正享受着舒莫身上甘甜滋味的所长被骤然掀开,他的竖瞳缓缓睁大,整个人已经如同一条盘旋的毒蛇般,沾着血水的白大褂上呈现出大片大片的紫青颜色,污浊又肮脏。
“我不喜欢这样。”舒莫缓缓站起身,他的眼眸已经变成白色,和所长对峙着:“别过来。”
身后的翅膀仿佛还在传来应激般的刺痛,有那么一瞬间,所长的眼神从他身上剐过,像是要将他直接抓住然后揪下他的翅膀似得,舒莫望着那只竖瞳,却没有服软的意思。
“舒莫。”男人将自己的舌头缓缓收回,但声音却仍然犹如蛇类般嘶嘶作响:“我们做个交易。”
男人眯起眼睛,轻声说道:“你把你的翅膀给我,好不好?”
舒莫:“你把你的眼睛给我,好不好?”
“好。”
所长望着他,男人勾起唇,下一秒就直接伸出手,毫不犹豫地挖向自己的眼睛,舒莫的语气原本是微嘲的,现在看见这一幕,当即伸出手制住了所长的动作,他看着面前已经将手指刺入眼眶的男人,就听见所长说:“我只有一只眼睛,我用这只眼睛换你的一只翅膀,好不好?”
“不好!”舒莫说道:“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么……”变态两个字在舌尖徘徊一圈,最终被舒莫咽下:“这么激动。”
“可我想要,舒莫。”男人说道:“我要你的翅膀,作为我最完美的收藏品。”
“我会好好保存它的。”所长的声音愉悦:“这样不好吗?”
舒莫:“……”
舒莫:“我觉得不好。”
舒莫闭上眼睛又睁开,接着说:“我会很痛,很难受。”
他站在那里,极其认真地说道:“而且我也不希望你受伤,你的眼睛还是长在你自己身上最好看,不是吗?”
所长微微眯起眼睛,似乎在思考着这个问题,他的竖瞳一眨不眨地凝视着舒莫,终于,男人缓缓放下手,身体也恢复了正常:
“你说得对。”
“这双翅膀只有长在你的身上,才是最完美的收藏品。”
所长说道,室内的温度一变,终于不再阴冷、潮湿,舒莫身上浅浅的水汽也缓缓消散,他松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发现,对现在的这种情况,他已经有些习以为常,甚至于得心应手了。
这到底是为什么……?
所长的气息变为正常,他走到舒莫面前,望着他赤裸的上半身,男人取出一件白大褂披到他的身上:“好好休息吧。”
男人说道:“你现在回到实验所,可是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去做。”
所长说着就转身离开,对舒莫的异样毫不在意,甚至没有盘问的意思。就像是他说的,舒莫只要回到实验所,那么他就可以在实验所里做任何事。
这种全盘的信任、毫无理由的偏袒让舒莫感到越发熟悉,黑发青年的眼眸低垂,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片刻后,舒莫叫住所长,然后当着他的面,为他治愈他体内的伤势。
所长伸出手,让舒莫握住他的手腕细细调理着他的身体,舒莫一边治愈,一边忍不住皱起眉,他仿佛变成了一个医生般,望着面前的患者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你的身体状况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你体内的暗伤甚至已经开始压迫你的内脏。”舒莫说道:“你一点感觉都没有的吗?”
“是吗?”所长不以为然:“战斗,总是会留下伤势的。”
能够治愈的他早就治愈了,至于无法治愈的那一部分,舒莫也在此刻皱着眉头帮他治疗,隐隐之间,他看出了问题的所在:“你在战斗的时候从来不考虑自己的身体安危,这样下去,你只会伤得越来越重!”
所长垂下眼睛看了他一眼,舒莫没有避让的意思,男人这才转过眼,说道:“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舒莫:“你必须得好好爱护你的身体……”舒莫的话说到一半就顿住了,因为他意识到,所长的伤势都源自于他和污染物的战斗,而和污染物交战,怎么可能会安然无恙。
更何况,面前的人还要以他自己作为核心镇压这里的所有污染物,所长轻轻抬起他的下巴:“这不是还有你吗?”
“作为圣者的你,应该可以做到治愈我的伤势吧?”所长说,舒莫微微一怔,看见他脸上的表情,所长抚摸着自己的下巴,突然说道:“这么说起来,你在实验所的工资也该涨一涨了。”
舒莫:“?”
他的眼睛微微一亮,无论舒莫现在的地位如何,听到涨工资时,所有人的反应应该都是如此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