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受三个徒弟之邀,来到他的洞府,享受一场又一场饕餮盛宴。
【作话:可能我想的火葬场和某些读者想的不太一样,但是绝对有火葬场,我已经在写了,只是最近有点忙,打算一口气写完再发,所以先断更几年,坚持!】
一百年以后。
沈照夜被铁链拴着,赶到了玉京山高高的祭台上。
在天地之间,他忽然感受到了天道的召唤。
他支撑着,从地上爬起来,金光洒在他的身上,为他披上圣洁的光。
他寿数已尽,即将身死道消。
【作话:坚持下来的读者有福了!火葬场来了!】
魔尊与妖尊匆匆赶来,所有人抬起头,虔诚地看着他:“照夜,你到底爱谁?”
沈照夜身披金光,唇角含笑:“世间大道,我爱众生,自然也爱你们。”
所有人眼中都亮起希冀的光。
可是下一刻,沈照夜又道:“却也不爱你们中的任何一个。”
众人伫立原地,久久回不过神,他们终究……永失所爱。
或许,这就是天道对他们最大的惩罚。
也是沈照夜灰飞烟灭之后,对他们最好的惩罚。
【作话:一口气写完火葬场,完结撒花】
【宿主任务:成为沈照夜的师尊,帮助沈照夜摆脱剧情,心无旁骛,继续修行】
【世界难度:B级】
【任务奖励:现代高产稻苗x100】
“好好好!妙妙妙!”祝青臣气极反笑,连连抚掌,“我终于知道这个世界为什么叫‘再坚持一下’了。”
下一刻,他变了脸色,霍然起身,伸手召来长剑,飞身而出。
沈照夜屏息凝神,飞身后撤,最后脚步轻点,停在林中最高处的树梢上。
此兽名为灵角犀,吐息之间,妖雾有毒。
思及此处,沈照夜不免有些担忧。
他环视四周,喊了一声:“明书!”
“明书”是他大徒弟的名字,此次也是大徒弟历练遇险,捏碎了传音符向他求助。
妖兽难缠,在它释放出妖雾的瞬间,沈照夜便抬掌将大徒弟拍飞,自己也借力飞走。
可是如今,他却不知将大徒弟拍到哪里去了。
沈照夜放出神识,在林中焦急搜寻,却浑然不知,一支长剑悄无声息地飞到他的身后,像是从身后拥着他,温柔缱绻。
下一刻,长剑陡然变得凶狠,猛地向前,狠狠一推。
沈照夜一时不防,直接栽了下去。
脚下浓雾腾腾翻滚,遮天蔽日。
见有人下来,那些浓雾愈发沸腾,干脆化作一条条扭曲的藤蔓,腾起十丈高,争先恐后地伸向沈照夜,顺着他的脚踝,迅速向上攀爬缠裹。
沈照夜下意识挥舞佩剑,剑风划过,浓雾散了又聚,根本无济于事。
为今之计,只有深入雾中,诛杀妖兽。
沈照夜当即打定主意,屏住呼吸,一面握紧佩剑,一面迅速封住自己身上几个大穴。
在浓雾缠上他的手腕的瞬间,一声鹤唳响彻云端——
仙鹤振翅,吹散雾气。
银发雪衣的仙尊驾鹤而来,伸出手,照着沈照夜的衣领一提,便把他提了起来。
沈照夜也机警,稍得喘息,便马上纵身飞回树梢,稳稳站定。
待看清楚是谁救了自己之后,他眼睛一亮,略带惊喜地喊了一声:“师尊!”
祝青臣面不改色,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沈照夜很快又变了脸色,恳切道:“师尊,我的徒弟身陷迷雾、不知所踪,还请师尊救他一救。”
“好。”祝青臣微微颔首,随后拍了一下仙鹤的脑袋,“统统,冲!”
没错,驼他的这只仙鹤,是系统附身的。
他太久没来修仙世界,那些剑诀法术,早就忘得差不多了。
所以……
“臣臣,你根本就不是白衣仙尊,你只是一块笨笨的小冰糖。”
“我是我是,你快冲!别让那三个徒弟跑了!驾!”
“又不是在骑马,‘驾’你个头!”
躲在暗处的三个徒弟,见联手暗算沈照夜不成,祝青臣又来了,返身便走。
但祝青臣不想给他们这个机会。
仙鹤长鸣一声,俯冲上前。
祝青臣掐了个诀,伸手一提,死死薅住其中一个徒弟的头发,把他提了起来,提到沈照夜面前。
祝青臣温声问:“好徒弟,你丢的是这个徒弟吗?”
沈照夜看清这个徒弟的脸,微微皱眉,似是疑惑:“明礼,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他的二徒弟。
可是向他求救的,分明是大徒弟明书。
沈照夜还没想明白,祝青臣便下了论断:“看来不是这个。”
话毕,祝青臣一扬手,直接把二徒弟丢进妖雾里。
一声惨叫!
沈照夜震惊:“师尊?!”
“本尊自有道理,你顾好你自己便是。”祝青臣拍拍仙鹤,“抓错了,再抓一个。”
于是仙鹤换了方向,再次俯冲向下。
仙鹤翅膀掠过耳畔,带起强劲的风,几乎划伤面庞。
又一个徒弟被祝青臣提了起来,送到沈照夜面前。
“那是这个?”
“明达?你怎么也在这儿?”
“看来也不是。”
祝青臣随手一扬,把这个徒弟也丢下去。
两声惨叫!
仙鹤第三次出发。
祝青臣揉了揉手腕,掐了个诀,把跑出去最远的大徒孙抓了回来。
“看来就是这个了。”
这回,祝青臣没有再把人带到沈照夜面前,让他辨认,而是直接把人甩进了浓雾里。
三声惨叫!
三个渣攻,整整齐齐。
祝青臣乘着仙鹤,回到沈照夜面前。
沈照夜正扶着树干朝下张望,神色焦急:“师尊为何……”
祝青臣神色不改,声音清冷:“你先前可知道他们三个都在这里?”
沈照夜怔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我并不知……”
是啊,他方才也有怀疑。
分明是大徒弟向他求助,为何二徒弟和三徒弟都在这里?
眼见他与妖兽缠斗,身陷险境,为何不来相助?
就算修为不足、帮不上忙,他焦急搜寻大徒弟的时候,为何不肯现身?
他想不通。
待他回过神来,师尊已经乘着仙鹤飞远了。
“师尊!”
“跟上。”
与此同时,浓雾之下传来三个徒弟的声音。
“师尊,救我!”
“师尊,我好疼!”
“师尊,我知道你在!”
沈照夜回头看了一眼,尚且迟疑:“师尊……”
这时,祝青臣的声音悠悠传来:“你养了三个徒弟,总不能三个都是废物吧?本尊现在要去查清楚事情真相,你可要来?”
沈照夜抿了抿唇角,不再迟疑,对三个徒弟道:“那妖兽已被我中伤,如今不过负隅顽抗,你三人击退妖兽之后,速速回山上寒潭打坐解毒,不得有误。”
说完这话,他便将三个徒弟或撒娇或哭求的声音抛在脑后,御剑跟上祝青臣。
系统仙鹤奋力挥动翅膀,陶醉道:“臣臣,我们俩‘驾鹤西去’的样子好美。”
“啊?”祝青臣震惊地睁圆眼睛,“统统,你是不是很久没更新数据库了?”
“你怎么知道?”系统打开数据库,搜索了一下“驾鹤西去”。
嗯……这个……
系统试图转移话题:“臣臣,我这次给你安排的身份可好了,‘师尊的师尊’,全门派你地位最高,我对你好吧?”
沈照夜与他的三个徒弟,所属宗门名为青阳宗。
青阳宗也算是名门大宗,在修真界中颇有威信。
宗门上下,外门弟子上万人,内门弟子千余人,更有十二位修为高深的仙尊长老,沈照夜便是其中一位,还有一位闭关几千年的镇派老祖——
祝青臣。
祝青臣点点头:“这个身份确实好用。”
想怎么处置渣攻,就怎么处置渣攻,想什么时候处置,就什么时候处置。
比上一个还要自己拉队伍造反的世界好多了。
一声巨响,妖兽轰然倒地。
浓雾散去,只留下明书、明礼、明达,沈照夜的三个徒弟,狼狈地站在原地。
三人皆负了伤,衣上染血,用佩剑苦苦支撑着自己,却仍旧不甘心地抬起头,环视四周。
空空荡荡,林中一片寂静。
不知是谁先开了口,紧咬着牙,语气愤恨:“师尊真走了。师尊竟这样狠心,就这样丢下我们走了。”
二徒弟将佩剑狠狠往地上一摔:“差一点儿就成了,那个祝青臣怎么就来得这么准……”
“住口。”大徒弟厉声喝止,但不是出于尊敬,“难道想被他听见吗?”
二徒弟这才悻悻闭上嘴。
大徒弟抬眼,怀疑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两个人脸上:“你们两个,没有走漏风声吧?”
他很明显是在怀疑他们,两个人也急急辩白:“自然没有!”
“那祝……师祖闭关已有千年,怎么会在今日突然出关?”
“说不准是师尊打不过妖兽,所以向师祖求援。”
“区区妖兽,师尊怎么会轻易劳动师祖?就算是求援,师祖又怎么会对我们不假辞色?还把我们也丢进去?”大徒弟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他又正经问了一遍:“你们两个,真的没有走漏消息?”
两个人也有些急了:“真没有!都是照之前说好的做的,今日之事只有我们三人知晓,除非祝青臣有读心之术,可他要是有这种本事,早就飞升成仙了,还闭什么关?”
“或许就是你多想了,他根本就没发现。不行,那妖雾毒性太强,我得赶紧回去解毒。”
话毕,两个人又呕出一口血,强忍不适,捡起丢在地上的佩剑,就要御剑离开。
大徒弟皱着眉头,追上他们,最后问了一句:“尾巴都扫干净了吧?没有留下痕迹吧?”
“你别问了,都料理好了,不会有事的。”
“徒弟历练遇险,向师尊求助,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他祝青臣管天管地,还能管到这种事情上?”
“他若问起来,我们就一口咬死,他拿不到证据,能拿我们怎么办?堂堂仙尊,无缘无故和我们小辈计较,传出去被戳脊梁骨的人是他,不是我们。”
“也是。”大徒弟沉吟片刻,微微颔首,“那就这样说定了,这件事情必须死守,一旦暴露,我们就都没机会了。”
“这阵子都要安分些,别再搞那些小动作。等祝青臣再闭关,师尊对我们的疑虑打消得差不多了,另想法子。”
“知道了。那祝青臣也真是碍事,好几千岁了,不飞升也不死,非得活到现在,坏了我们的好事。”
三个人回到玉京山,忙不迭将自己浸入寒潭之中,各自占据一角,开始打坐。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昏黑。
大徒弟率先吐出一口浊气,睁开眼睛。
紧跟着,其他两人也清醒过来。
分开之前,大徒弟特意叮嘱道:“记住我白日里说的话,这阵子安分些。”
他话音刚落,忽然,远处天际亮起明灯,似乎有修士正朝玉京山靠近。
三人不约而同抬头看去,只见两列修士,身着戒律堂蓝衣,浩浩荡荡。
只有最前面的两个修士提着灯笼,后面的人各自佩剑,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蓄势待发。
戒律堂的人来做什么?出什么事了?
三人心中一惊,直觉不妙,连忙伸手召来佩剑,严阵以待。
不多时,两列修士就到了眼前。
为首两人抱拳行礼,还算恭敬:“三位师兄,师祖有请。”
三个人对视一眼,大徒弟问了一句:“不知师祖传召,所为何事?”
“今日师祖出关,于大殿设宴,门派同庆。三位师兄不在,我等特意来请。”
原来如此。
三人同时松了口气,收剑入鞘,直接跟着他们去了。
正如修士所说,门派大殿灯火通明,各峰长老、各堂堂主都到齐了,酒宴正酣,其乐融融。
三人跨过门槛,齐步上前,弯腰行礼:“恭贺师祖出关!”
可不知为何,他们甫一出现,原本热闹的大殿瞬间冷清下来。
祝青臣仍旧是白日里那副装扮,白发雪衣,端坐在最高处的主位上,只是垂下来的衣摆上沾染了妖兽的血迹,血迹干涸,凝成暗色的花瓣。
他淡淡地笑着,却不说话,只是双手捧起案上的茶盏,垂下双眼,轻轻抿了一口。
三人抬头望了一眼,撞见祝青臣身边、沈照夜严肃的目光,连忙低下头去,加重语气,恭恭敬敬地重复一遍:“恭贺师祖出关!”
祝青臣依旧带着笑,语气轻缓温和,不疾不徐,却道:“跪下,我要审审你们三个。”
三人正要依言照做,膝盖弯到一半,忽然察觉不对劲,猛地抬头看去。
“师祖这是何意?”
不等他们说完,祝青臣陡然变了脸色,抬手一扬。
强大的威压迅速逼近,压弯他们的腰,一条腿、两条腿,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
他们奋力挣扎,脸涨得通红,最后却连头都抬不起来,只能两只手撑在地上,尽力抵抗威压,不让自己趴在地上的样子太过难看。
“敢问师祖,我等做错了什么?还请师祖明示!”
“师尊……师尊救我!”
只听大殿之上,声色微冷——
“你们三个不会以为,白天的事情,就这样被你们混过去了吧?”
沈照夜的三个徒弟,被一股强大的威压死死按在地上,连头都抬不起来。
他们没想到,白天的事情还没有过去,祝青臣还要治他们的罪。
但他们也说定了,不论如何,一口咬死,就是不认!
因此,三个人只是做足委屈姿态,一昧喊冤。
“我等实在不知错在何处,还请师祖明白告诉!”
“师祖可是因我等迟来,故而心中不快?可师祖匆匆出关,事前并无告知,我等也并非有意迟来,还请师祖恕罪!”
“就算我等有错,也求师祖手下留情,先让我们起来。长老弟子皆在,师祖如此羞辱我等,只怕今日之后,我等在宗门之内也没有立足之地了!”
他们一面辩解,一面还不忘往祝青臣头上泼脏水。
倒像是祝青臣为难小辈一般。
可祝青臣端坐高位,不为所动。
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三人本就心虚,越说越急,想把这件事情快些遮盖过去,下一句话就露了破绽。
“师祖有所不知,我等今日在山下遇险,与妖兽大战……”
开口那人发觉说错了话,他不该主动提这件事情的。
他心中一惊,底气泄去,声音慢慢小了下去。
渐渐的,两个同伙也跟着没了动静。
祝青臣面不改色,看着他们,像是在看戏:“怎么不说了?在山下遇险,与妖兽大战,然后呢?”
三人沉默片刻,最后还是大徒弟开了口。
“师祖明鉴。今日是我在山下遇见妖兽,是我修为尚浅,落了下风,因此捏碎传音符,向师尊与两位师弟求助。”
“师尊救我于水火之中,两位师弟与我合力击杀妖兽。两位师弟因我负伤,故而迟来,此事皆因我而起,若是师祖降罪,我愿独自承担……”
祝青臣不愿听他这些冠冕堂皇的话,直接问:“是何妖兽?”
“灵角犀。”
“何时遇见?”
“今日卯时。”
“何处遇见?”
“落霞山脚。”
“因何遇见?”
“我并不知。”
你来我往,对答之间,大徒弟挣扎着抬起头来,脊背挺直,不卑不亢。
还真像是凌霜傲骨的世家公子啊。
“所以,你的意思是——”祝青臣顿了顿,“原本只存在于千里之外、秘境之中,性情温吞的妖兽,无缘无故出现在落霞山下,猛冲出来,把你撞得半死?”
“师祖这话好生奇怪,是我无故被妖兽中伤,我倒也想知道那妖兽怎么会出现在落霞山。”大徒弟正色道,“当时师祖也在场,何必又来问我?我倒还有些事情想问问师祖,只是碍于众人皆在,顾及师祖颜面,不好说出口罢了!”
这话不像是辩解,倒像是威胁。
白日里,祝青臣救下自己的徒弟,转头却把徒弟的徒弟丢给妖兽。
这样的事情说出来,总是难堪的。
大徒弟自以为抓到了祝青臣的把柄,定定地望着他,试图让他就此息事宁人。
可祝青臣怎么会遂他的愿?
祝青臣淡淡道:“不必顾及本尊的颜面,有什么想问的,你尽管问。”
大徒弟愣了一下:“师祖此话当真?”
祝青臣目光坦荡:“自然当真。”
大徒弟仍不死心:“师祖可想清楚了?”
他只是想让祝青臣就此打住,可不想和祝青臣撕破脸。
偏偏祝青臣不按常理出牌,似乎并不在意。
“犹犹豫豫,吞吞吐吐。”
不等他多想,祝青臣便开了口。
“不就是本尊将你三人丢给妖兽的事情么?这有什么开不了口的?本尊为何将你们丢给妖兽,那妖兽究竟是如何从千里之外,来到落霞山下的,你们心里清清楚楚。”
大徒弟仍旧嘴硬:“我等实在不知,倘若师祖非要觉得此事与我等有关,我等百口莫辩。”
祝青臣轻笑一声:“是吗?”
下一秒,只见祝青臣举起右手,一块小小的玉牌,从他掌中滑出。
白璧无瑕,晶莹剔透。
大徒弟和三徒弟都没反应,只有那个妖兽化形的二徒弟,在看见玉牌的时候,整个人如遭雷击,下意识就去摸腰带。
祝青臣瞧见他的反应,垂下眼睛,掩去笑意,把玩着手里的玉牌。
“你三人遇险之后,本尊特意带着徒弟,去了一趟千里之外的玄虚秘境。秘境之中,一片混乱,地上倒着灵角犀幼兽的尸体。”
“灵角犀性情温顺,却极为护崽,因此,本尊推测,一定是有人故意屠杀幼崽,引它发狂,又将它引到落霞山下,借刀杀人。”
二徒弟身侧双手握成拳头,一动不动地盯着祝青臣。
偏偏祝青臣说话慢悠悠的,就是不肯一口气说完,吊足了他的胃口。
“果不其然,本尊在妖兽幼崽的尸体旁边,找到了这个东西。”
“本尊听说,你们师父亲手给你们雕了玉牌,师兄弟三人,一人一个,正面刻的是青阳宗玉京山,背面刻着你们的名字。让本尊看看,这背面刻着的是——”
祝青臣凝眸,正要把玉牌翻过来看看,下一秒,殿中传出一声怒吼——
“住手!还给我!”
二徒弟猛地现出豺狼獠牙,挣开束缚,纵身一跃,朝祝青臣伸出利爪。
不等祝青臣动手,他身边的沈照夜就先反应过来,霍然起身,一扬手,将人重新按在地上。
沈照夜冷声问:“你在干什么?不可对师长无礼。”
二徒弟扑在地上,抬起头:“师尊,那是你送我的玉牌!我只是想要拿回来!”
沈照夜皱眉,刚准备说些什么,就被祝青臣打断了。
祝青臣朝他摆了摆手,他便退到了祝青臣身后。
祝青臣问:“你是说,这是你的玉牌?”
“是又如何?我不过是不小心弄丢了,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妖兽……”
“那就是你蓄意谋害。”祝青臣陡然变了脸色,厉声道,“玉京山明礼,暴烈成性,引妖兽出境,中伤师兄弟。拖下去,废去修为,逐出师门!”
二徒弟原本还想辩解两句,可没想到祝青臣问也不问,直接给他定了罪,更没想到会是这个处罚。
废去修为!逐出师门!
那岂不是把师尊拱手相让?那他还有什么机会?
祝青臣显然不想再给他辩解的机会,一抬手,直接道:“来人!拖下去!”
戒律堂弟子正要上前,就被二徒弟甩开了手:“滚开!滚开!”
他猛然回头,看向跪在一边的两个同伙。
两个同伙同样看着他,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头,特别是大徒弟。
废物!简直是废物!
白日里,他反复问过,事情料理干净了没有,他当时信誓旦旦地说没问题。
结果现在……
他竟然把玉牌这么要紧的东西丢在秘境!
别的东西还好说,咬死不认就是了,偏偏这玉牌上刻了他的名字,还是师尊亲手所赠。
这该怎么说?
他三人在满殿长老与弟子的注视下,对视良久,眼波流转,是个人都能看出他们三个有猫腻。
祝青臣轻笑一声,回头看向沈照夜,提醒他也留心看看。
沈照夜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见他们不肯说话,二徒弟转回头,大喊一声:“师尊!”
大徒弟知道他想说什么,急急膝行上前,打断了他的话:“师祖、师尊明鉴,不过是一块玉牌,也不能证明什么,说不定是有人偷了去,特意陷害二师弟,还请师祖、师尊千万不要中计!”
二徒弟见他终于肯帮自己说话,也连忙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是,那玉牌前几日就不小心弄掉了,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出现在……”
沈照夜冷冷地开了口:“昨夜晚课,为师分明见你腰上挂着玉牌,明书、明礼,为何撒谎?”
“我……”
二徒弟顿了一下,大徒弟倒是反应快。
“师尊明鉴,我不相信二师弟会做出这种事情,因此只是提出一种猜测,玉牌或许是歹人栽赃陷害,又或许是伪造的,我与二师弟师出同门,我愿为二师弟担保,还请师尊、师祖饶恕他!”
沈照夜皱眉:“你不必为他求情,此事……”
这时,祝青臣微微颔首:“也是。”
他竟然这么好说话?
两个徒弟惊讶,但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下一秒,只听祝青臣正色道:“既然有人一力担保,那就继续查,查个水落石出。若是查不出,本尊便去天机阁借万事镜,总会探清楚前因后果,不使一人蒙冤。”
这……这怎么能行?
这么查下去,岂不是把他们全都查出来了?
大徒弟连忙又改了口:“师祖,我的意思是,师弟……师弟应当不是有心的,不如就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废去修为、逐出师门,这处罚实在是太重了。”
祝青臣淡淡问:“你刚才不是还说,你相信他的清白么?怎么现在又认定他有罪,要从轻发落了?”
“师祖,我……”
祝青臣瞧了一眼二徒弟的脸色,决定再加一把火。
他幽幽叹了口气:“明书,你与他倒是兄弟情深,他都要害死你了,你还千方百计地替他求情。”
大徒弟抱拳行礼,顺着台阶下来:“教导师弟是我应尽之责,师祖过奖。”
“好孩子。”祝青臣朝他招招手,“来,站到你师尊身边来。”
“是。”
大徒弟只觉得肩上重压卸去,他松了口气,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登上台阶,走到沈照夜身后。
另外两个眼睁睁看着三人处境反转,满脸不可置信。
特别是二徒弟。
怎么会这样?他怎么就上去了?
祝青臣重新看向二徒弟:“既然你师兄替你求情了,那便——”
祝青臣略略沉吟,仍旧是不紧不慢的语气:“废去一半修为,逐出师门吧。”
什么?这和刚才的处罚有什么区别?
“师祖……”大徒弟还想求情。
祝青臣却直接打断了他:“好孩子,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但是这种豺狼虎豹,不能再留在你师尊身边了。多几个你这样温和沉稳的,我才放心。”
“可是……”
“不用再‘可是’了,你若是觉得不妥,就多陪陪你师尊。”
祝青臣一招手,戒律堂弟子迅速上前,架起二徒弟,把他拖走。
二徒弟抬起头,一双豺狼独有的绿色眼睛,阴沉沉地看着风风光光站在沈照夜身边的师兄,耳边回响着祝青臣方才说的话。
——好孩子。
——此等豺狼虎豹,阴险狡诈。
——你这样温和沉稳的,才适合留在师尊身边。
明明是三个人一起犯下的事情,凭什么只有他受罚?
明明是大师兄谋划的事情,明明是三师弟背后下的黑手,凭什么只有他被抓出来?
三师弟一声不吭,独善其身;大师兄花言巧语,反倒得了青眼夸赞。
只有他,只有他要被逐出师门!
他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做了别人的垫脚石!
紧紧攥着的拳头,死死咬着的牙关,咯咯作响。
怒火熊熊,几乎将他整个人烧成灰烬。
他终于忍不了了,怒吼一声,挣开束缚,猛扑上前。
“师尊!是,灵角犀是我引来的,但主意是他想的!从背后推你的那个人是他!他们人人都有份!他们全都是同谋!”
来不及了。
大徒弟和三徒弟脸色大变,都想冲上去捂住他的嘴,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沈照夜全都听见了,他神色一凝,大步往前走了两步,厉声问:“你说什么?说仔细些!”
二徒弟盛怒之下,竟直接变成半人半兽的模样。
他发起狂来,用尖利的爪子指着大徒弟:“师尊,你当时接到了他的传音符,匆匆下山来救他。后来妖雾四起,他明明清醒,却不应声,是想故意引你入局!”
爪子一转,又指着三徒弟:“还有他!师尊,你当时分明已经脱险,稳稳地站在高处,是他催动灵剑,从背后推了你一把,想要害你中毒!”
“他们两个全都有份!我才是罪责最轻的那个!凭什么只罚我?凭什么只罚我!”
“师尊,你还不知道吧?其实他们早就对你……”
话没说完,他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掐住喉咙,倒在地上,再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