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寒拿过盒子中的戒指,将玫瑰花和造价不菲的盒子扔进了水里,冷声道:“花里胡哨,不喜欢。”
“啧。”韩清肃刚要说话,就被他扣住下巴狠狠稳住。
不管是表白还是求婚,韩清肃都经验丰富,但耗费这么多精力的还是第一次,房子还安排了华丽的乐队和浪漫的烛光晚餐,林木寒却不按套路来,拽着他按到了旁边的树上,强行分开他的膝盖就将他往死里亲。
“你能不能优雅一点?”韩清肃感觉被自己的衬衣扣子崩到了脸。
林木寒死死盯着他:“不能。”
韩清肃扣住他的手腕:“卧槽,到处都是人,你他妈冷静点儿,我安排了摄像……你伤口刚愈合,骨头还都没长好——林木寒!”
林木寒从阴影里抬起头来,狠狠地咬了他的嘴唇一口,哑声道:“少搞这些乱七八糟的,我现在只想操死你。”
韩清肃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咬牙切齿道:“林子里也有人,妈的。”
“你到底想求婚还是想暗杀?”林木寒舔了舔他的掌心。
韩清肃没好气道:“还不如暗杀。”
“回家。”林木寒拽了一下他的大衣,攥着他的手腕就往外走。
“啊?不是你等——我靠,你走慢点儿!”韩清肃被他用蛮力扯了个踉跄,房子里的管家和树林里藏着的摄像出来,疑惑地看向他,乐队的指挥不明所以地朝他摊了摊手,远处草坪上的直升机也摸不着头脑。
韩清肃糟心地摆了摆手,快走两步追上了林木寒:“林小寒。”
林木寒不认识这里的路,拽着他进了个漆黑的花园里,只有草丛里的几盏昏暗的小灯,他被冷风一吹终于冷静了下来,抬眼看着韩清肃,伸手将人抱住:“对不起哥,是我不好。”
“嗐,多大点事儿。”韩清肃拍了拍他的后背,“我就是纳闷你怎么反应这么大,不喜欢玫瑰还是不喜欢人多?要是不喜欢这种风格的房子,我再另给你挑。”
林木寒紧紧抱住他,呼吸里都带着股挥之不去的冷意,过了许久才闷声道:“都不是,我只是害怕。”
“怕什么?”韩清肃失笑,使劲揉了揉他的头,“是不是让那个杀手揍出心理阴影了?当心,这儿全是保镖,苍蝇都飞不进来。”
林木寒努力克制住呼吸,沉声道:“我怕你差不多已经快玩腻了。”
韩清肃脸上的笑容一滞:“什么?”
“哥,你再继续喜欢我吧。”林木寒死死将他勒在怀里,“我还有许多事情你不知道……别搞这些。”
十年前分手的前一天,韩清肃带他去了游乐园,那是他十八年的人生里过得最幸福最满足的一天,是他做梦都不敢梦的画面,然后第二天他就遭到了生活的报应——早晨收到了韩清肃的分手短信,晚上就看见韩清肃搂着别的男人在车里吻得不分彼此。
韩清肃使劲搓了搓了他的后背:“靠,你别抖,不搞了不搞了,宝贝儿,深呼吸放松。”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木寒才终于将人松开。
韩清肃站在他面前掀开衬衫,果然在腰间看到了通红的指印给他看,牙疼道:“我觉得我的肾被你勒得位移了。”
林木寒坐在凉亭的美人靠上,冰凉的指尖落在了他温热的肌肤上轻轻抚摸,韩清肃被冰得倒吸了口凉气,不过他却没有躲开,抓住他的头发亲了亲他的额头:“好点儿了吗?”
林木寒答非所问:“想做。”
韩清肃倒吸了口凉气:“在这儿?”
林木寒瞥了一眼花园里的小木屋,一把将人扛了起来,韩清肃还没来得及震惊,脑袋就朝了下,他打死都没想到自己一个帅气大猛攻有朝一日会被人扛在肩膀上,刚要挣扎忽然想起了林木寒的伤,吼道:“傻逼吗你!骨头都还没长好,刀口刚他妈拆线!”
林木寒一脚踹开了木屋上了锁的门,把人摔在了屋子里的工具桌上,双手撑在了他腿边逼着人没法起身,问:“哥,这种戒指你给别人做过吗?”
韩清肃被他气笑了:“当然做过,历任男朋友人手一个,操。”
林木寒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几秒,俯身欺了过来,脸上露出了个阴森的笑容:“那就是只有我有,哥,你真好。”
韩清肃想给他一拳。
冷风阵阵,将破损的门门吹得吱呀作响,窗外大雪纷飞,四处都是漆黑一片,冰冷的房间里只剩下灼热的喘息声和怒骂声,墙上挂满了修理花园的工具,桌腿不堪重负摩擦着木地板,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声音。
“哥,再搞这些,我就杀了你。”
“妈的……轻点儿!”
这是韩清肃过得最记忆深刻的除夕。
“阿嚏!”他打了个喷嚏, 接过林木寒给他冲的热咖啡喝了一口,指了指旁边铺满了玫瑰花瓣的豪华大床,“这不比小木屋的破桌子强, 你他妈就非得在零下十来度的天折腾我。”
林木寒瞥了一眼那床上的花瓣, 面无表情道:“这招都快用烂了吧?”
韩清肃震惊地望着他:“寒寒, 你这就有点伤人心了吧?”
“对不起哥, 我……”林木寒坐在了他身边, “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我一想到你也这样和楚景元求过婚,这样和别人表过白,我就一秒钟都无法忍受。”
“啊。”韩清肃又喝了口咖啡,一只脚踝搭在膝盖上,姿势放松地翘着二郎腿,“我没这样跟楚景元求过婚,当时是在度假区的酒店里,他问我要不要结婚。”
林木寒愣住。
“然后我就点了头。”韩清肃道, “那阵子我妈病情刚开始恶化……虽然这么说有点矫情, 但我就想着真结婚也无所谓, 我妈对楚景元很满意。”
“只是因为这个?”林木寒问。
“各种因素加起来吧,那段时间很烦。”韩清肃靠在沙发靠背上, “我只知道我妈身体弱动不动就生病, 但没想到她得了绝症,他们从来没和我说过,韩清然上大学的时候就知道了, 我一直都不知道。”
他摩挲了一下杯子, 自嘲道:“可能是觉得我知道了也帮不上什么忙,我总惹她生气。那天我正好在附近的酒吧通宵, 恰好第一个到的医院,在门外听见医生跟我爸说她的病情,整个人都是懵的。”
林木寒抬手,按了按他的大腿。
“挺混蛋的,我最后一个知道她病了,去年除夕,医生说还有两三年的时间。”韩清肃深吸了一口气,盯着杯子里的咖啡说,“我不知道和谁说,那么多朋友,还有楚景元,可就是说不出口。”
“我想着要不就稳定下来,给我妈一个交代,好歹让他们都能放心点儿。”韩清肃捏了捏杯子,转头看向林木寒,“然后他们就都走了。”
咖啡的香气缭绕在鼻腔,韩清肃低下头,看着咖啡杯有些愣神。
“哥,你没有做错什么。”林木寒捏了捏他的肩膀,“不用自责。”
“我从来没有想过会和某个人结婚。”韩清肃说,“我交往了这么多任男朋友,有特别喜欢的,也有逢场作戏凑合的,但说真的,我喜欢的不是人,是新鲜和刺激。”
“哥。”林木寒忽然沉下了声音,“别说了。”
韩清肃勾住他的脖子,给了他一个咖啡味的吻:“宝贝儿,放轻松点儿。”
林木寒死死盯着他:“闭嘴。”
“不闭嘴。”韩清肃笑道,“昨晚你要是答应了我的求婚,我们今天上午就去领证了。”
“我答应了。”林木寒说。
“你答应了吗?”韩清肃盯着他的眼睛,笑道,“你连门口都没敢踏进来。”
林木寒沉默了良久,问:“那你是真心跟我求婚吗?”
这回换做韩清肃沉默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妥协似的叹了口气:“林小寒,不要总这么较真。”
“你的意思是你可以结婚,但无所谓对象是谁。”林木寒说。
韩清肃摸了摸鼻子:“还是可以有点所谓的。”
“有多少?”林木寒咬牙。
韩清肃用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段距离,又缩小了大半:“这么多?”
“韩清肃。”林木寒看他的眼神恨不得把人生吞活剥了。
韩清肃笑着把咖啡放在茶几上,无奈道:“是你非要问的,我向别人求婚,但凡换个人都不会这么刨根问底。”
他也纳闷,这么多人他和谁都能和平分手,唯独林木寒不行,宁可冒着大雨也得赶来问个明白再给他一拳,隔了这么多年都能念念不忘纠缠不清,他跟谁求婚表白都有十足的把握,昨晚上竟然破天荒地有点紧张——啊,还被拒绝了。
哪怕收了戒指,在韩大少眼里这和拒绝也没什么两样。
搞不明白。
不过也无所谓了。
“你想分手?”林木寒问。
“大过年的不太吉利。”韩清肃笑道,“要不过几天再说?”
“为什么?”林木寒目光平静地和他对视。
韩清肃沉默了半晌:“……合着我刚才白说了?这可是我第一回 跟人推心置腹,别人都没这个待遇。”
林木寒盯着桌子上的手机没说话。
难得一见,两人之间弥漫起一阵无法言喻的尴尬与死寂。
“好。”林木寒起身,“那就过几天再说。”
韩清肃有点诧异地挑了挑眉。
林木寒拿起桌子上手机,走出了别墅。
韩清肃差点没反应过来,直到杯子里的咖啡快要凉了,才端起来又喝了一口,苦得他直皱眉。
一直等到过了元宵节,韩清肃都没有再见到林木寒。
整整十五天。
吃饭的时候,他忍不住打开手机看他们的聊天记录,时间还停留在除夕前一晚。
“哥?哥!”韩清然敲了敲他的桌子。
“嗯?”韩清肃抬起头来,疑惑地看向他。
“我喊你那么多声你都没听见,想什么呢?”韩清然皱眉。
“从除夕到现在,林木寒一直没联系我。”韩清肃皱起眉,“啧。”
“好事。”韩清然喝了口汤,“他不来纠缠你最好。”
韩清肃放下了筷子,神色凝重道:“总觉得不太对。”
“有什么不太对的?我查到的资料显示,他应该是青森集团的人。”韩清然道,“就算他不是林肃,和青森也脱不了干系,接近你目的绝对不纯,幸好没给你过手什么重要的资料。”
韩清肃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不是哥,你怎么回事?”韩清然狐疑地看着他,“你不会舍不得吧?”
韩清肃想起林木寒离开时那个冷淡又失望的眼神,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有个屁舍不得。”
他早就察觉到这货有所图谋,不过是找个体面点的方式让人滚蛋而已。
韩清然道:“你最好是。”
韩清肃上下班都和韩清然一起,有保镖跟着,自然不会担心林木寒真发疯来给他捅了,但他总觉得不太对劲。
林木寒不像会善罢甘休的人。
韩清然道:“你想多了。”
韩清肃又觉得憋屈,要是林木寒真他妈干净利索拍拍屁股走了,那他在这儿思前想后算怎么回事?
“我肯定是工作太努力。”韩清肃想了好几天,终于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我需要再谈一段健康阳光的恋爱。”
韩清然头也不抬道:“你要去酒吧找人谈恋爱,那注定阳光健康不起来。”
已经将衬衣扣子解到第三颗的大少爷不屑地看着他:“小垃圾,你懂个屁。”
“我有个朋友刚从国外回来,家风严正,也已经和父母出柜,家世和我们差不多,家里赞同他找男朋友。”韩清然道,“要不要去见见?”
韩清肃下意识地拒绝:“不见。”
“不见你怎么知道合不合适?”韩清然道,“要是成了,有注资。”
韩清肃低头系扣子:“联系方式。”
见面的地点约在了某个私密的高档餐厅。
对方三十岁,长相英俊,一身挺括的西装,戴着眼镜,看上去温文尔雅。
“你好,周正。”对方和韩清肃握手。
“你好,韩清肃。”韩清肃点了点头,坐在了他对面。
两个人客气地点了菜,周正的确和韩清然说得一样,十分保守且感情史非常干净,只谈过两段恋爱。
“……我和上一任男朋友谈了七年,分手是因为我想要结婚,他不想。”周正还算健谈,“我没有耐心等待他成长了,他的心似乎永远都定不下来,我是个非常缺乏安全感的人,最后我甚至无法确定他究竟还爱不爱我,是出于责任还是我们之间只剩了亲情……”
韩清肃微笑着听着,强忍住想打哈欠的冲动,盯着餐桌上的花,莫名觉得这朵小黄花长得有点像林木寒。
‘你死定了,哥。’那朵小黄花阴森地盯着他。
‘你半个月都没有联系我,竟然还背着我偷偷跑出来相亲,我说和你分手了吗?!’小黄花尖叫。
‘你根本就不爱我,明知道我这么缺乏安全感,还非要故意用求婚来试探我!’小黄花叉着腰怒骂。
‘我要把你关进地下室里操死!让你永远看不见明天的太阳!’小黄花恶狠狠道,‘还没分手就出来拈花惹草,你这个不守男德的王八蛋!’
“卧槽!”韩清肃猛地回过神,抬头一脸懵逼地看着面前的周正。
周正被他吓了一跳:“韩先生,你没事吧?”
韩清肃拿着餐刀指着那朵小黄花,幽幽道:“我觉得这朵花长得像我男朋友,他刚才在跟我说话。”
周正愣了愣:“韩先生有男朋友?”
韩清肃笑道:“不好意思啊,只是闹了点……小矛盾。”
“啊,没关系,理解的。”周正拿着餐巾擦了擦嘴,礼貌笑道,“我吃好了,您慢用。”
然后他就起身离开了餐厅。
韩清肃顿时松了口气,拿着餐刀点了点那朵小黄花:“你看人家多讲究,吃完饭都知道擦嘴,你他妈吃完饭拿手抹,就是个脏脏包。”
小黄花被他戳得蔫头耷脑。
韩清肃啧了一声,拿出手机拍了一张小黄花的照片,发给了林木寒。
【出来吃饭,这朵花长得像个人】
他等了一会儿,林木寒没有回消息,他挑起眉盯着屏幕,刚准备起身,手机里就弹出来了条消息。
他嗤笑一声,点开消息,却是韩清然发来的。
【哥,相亲怎么样?】
韩清肃嘴角的笑意微敛,低头打字:【黄了】
他起身,旁边的服务员过来带他出去,他低头盯着迟迟没有回应的消息,跟着人往前走。
操,他不会真被林木寒耍了吧?
真的只是和他玩玩?
啧,这样正好,那他也不用觉得愧疚了,反正林木寒也没当真。
韩清肃编辑了一句话,想要发出去,但很快又删了,把手机扔回了兜里。
去他妈的。
韩清肃抄着兜往前走,周围幽深的庭院光线越来越暗,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看向前面带路的服务员,警惕起来:“这路不太对吧?”
穿着黑色西装的服务员转过头,目光阴森地盯着他:“哥,你胆子真大啊。”
韩清肃心脏重重一跳,面前这张脸和刚才那朵小黄花诡异地重叠在了一起:“靠,怎么是你?”
林木寒皮笑肉不笑道:“我领着你走了一路你都没有发现,怎么,在忙着勾搭那个周正?”
“啊。”韩清肃盯着他的脸,半个多月没见,他怎么觉得林木寒这小子又帅了?
林木寒眯起眼睛,下颌线绷得死紧,怒极反笑:“水性杨花的骚货。”
韩清肃道:“你他妈说话注意点儿。”
林木寒猛地逼近了他一步,韩清肃抄着兜微微仰头才没被他亲上,挑眉道:“干嘛?强吻?”
他看起来还挺期待。
林木寒道:“你就没什么要解释的?”
“我解释个屁,你先一声不吭搞失踪,电话信息一个都没有,我还以为你死哪儿去了。”韩清肃嗤笑,“林小花,你有点前男友的自觉行吗?”
林木寒掐住他的脖子就吻了上去。
韩清肃刚开始是要反抗的,奈何爪子不听自己使唤,揽住林木寒的腰就将人按在了旁边的墙上,恶狠狠地亲了上去。
他从没觉得接吻会是件这么疯狂和酣畅淋漓的事情,以至于最后两个人分开时,嘴唇都有些麻木,满嘴只剩下浓烈的血腥味。
“前男友?”林木寒掐着他脖子的手没松。
韩清肃勾唇笑道:“前男友。”
林木寒使劲揉了一下他的嘴唇,冷笑道:“你想得美。”
韩清肃拿膝盖没好气地顶了他一下:“你他妈这半个月去哪儿了?”
“出了趟国。”林木寒顿了顿,“临时有事,手机没信号。”
“啧。”韩清肃懒洋洋地拍了拍他的脸,“青森还给你派外差?”
林木寒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没有否认:“嗯。”
韩清肃哼笑道:“你这级别好歹得是个副总吧?”
林木寒说:“还不够。”
“挖你来韩氏,干不干?”韩清肃捏住他的脸往外扯。
林木寒皱眉:“看情况。”
“算了,当媳妇也行。”韩清肃嚣张地看着他,“明天早上十点,A市民政局门口,爱来不来。”
林木寒眉头皱得更深了。
“滚蛋吧。”韩清肃笑眯眯地拍了拍他肩膀,转身就走。
林木寒一把将人扯了回来,沉声道:“民政局八点半就能上班。”
“我他妈起不来!”韩清肃暴躁道。
林木寒道:“我叫你。”
“去你大爷的。”韩清肃骂骂咧咧。
林木寒手上的戒指在灯光下变得格外清晰,他拿出另一枚做工相仿的戒指,戴到了韩清肃的手上。
韩清肃愣了愣。
“哥,我不在乎。”林木寒抓住他的手落下一吻,“只要你是我的,其他都无所谓。”
韩清肃猝不及防打了个喷嚏。
林木寒退后了半步。
“卧槽,真就不在乎?”韩清肃震惊。
林木寒说:“外边冷,让你穿这么骚。”
“是有点少。”韩清肃揉了揉鼻子。
“骚。”林木寒道。
“这婚他妈的还能不能结了?”韩清肃暴躁道。
“结。”林木寒和他并肩往前走,将手递给他。
韩清肃要扣住,林木寒却一躲:“看手指,做戒指磨出来的水泡。”
“我靠,纯手工?”
“嗯?”
“你那戒指我用机器磨的。”
“……哥。”
“差不多,主要没想着你真能答应。”
“王八蛋。”
“爱你~”
第43章 领证
韩清然熬了个通宵, 刚结束工作,就看见他哥下楼时对着楼梯旁的镜子整理头发,而且韩清肃破天荒地穿了件十分挺括的白衬衣, 周身都散发着股快活的气息, 和昨天半死不活去相亲的状态判若两人。
“哥, 你真的和周正黄了?”韩清然顶着俩黑眼圈开口。
“黄了, 他人挺好, 就是太无聊了。”韩清肃哼着歌,将系到最上面的扣子解开,确定自己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帅之后,才优哉游哉地下楼。
韩清然看了一眼表:“这才七点半,你去哪儿?”
“寻欢作乐。”韩清肃冲他挑了挑眉,“给你领个嫂子回来。”
韩清然:“……”
他感觉他哥就像只开了屏的花孔雀,浑身都散发着求偶的气息,他有些不放心道:“哥,真没事?”
韩清肃已经走到了门口, 忽然转身严肃道:“差点忘了。”
然后又跑上了楼。
“忘什么了?”韩清然在楼下喊。
韩清肃欢快地声音从楼上传来:“小孩儿别管。”
通宵工作让韩清然有气无力:“哥, 只要别是林木寒, 你随便。”
韩清肃一阵风似得跑了下来,路过他时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然然, 哥哥爱你。”
韩清然登时一阵恶寒, 浑身寒毛直竖,下意识地觉得不对劲,但韩清肃已经不见了人影, 他艰难地往前走了两步, 一头栽进了沙发里,直接睡死了过去。
在梦里, 他还记挂着他精神不太正常的哥哥,追在韩清肃的后面声嘶力竭地大喊:‘哥——千万!一定!不能!和林木寒结婚——知不知道?!’
他哥在梦里变成了只穿着西装的花孔雀,骚包地朝着前面送了个飞吻,和林木寒手牵手比了个爱心:‘记住了!和林木寒结婚!然然,哥哥爱你!’
睡梦中的韩清然绿着脸打了个哆嗦。
林木寒站在民政局门口时,觉得就这样和韩清肃领证很不合适。
糟糕的过去,互不坦诚的现在,搞砸的求婚,他目的不纯,韩清肃也未必能拿出多少真心,似是而非的分手和突然的和好,他是个烂人,韩清肃也不遑多让,结婚对他们而言可以放在嘴上说,却不适合真的做——
然后他就看见韩清肃远远地朝他晃了晃手里的户口本。
去他妈的。
烂在一起最好。
他笑了笑,大步朝着韩清肃走了过去。
崭新出炉的结婚证被放在林木寒手上时,他觉得自己像在做梦。
韩清肃在给工作人员发喜糖,笑容满面风度翩翩:“谢谢啊,辛苦了,吃糖。”
“祝你们百年好合。”工作人员开心地接过了糖,笑着对林木寒道,“你们真的很般配。”
林木寒有点愣神,嘴里就被塞进了颗糖。
“自己的喜气自己沾。”韩清肃冲他挑了挑眉。
平凡、普通的领证,前后花了不到半个小时,林木寒却疯魔般渴望了整整十年。
好像也没有特别激动。
林木寒咬了咬齿间的糖,和韩清肃一起走了出来:“吃饭了吗?”
“没吃。”韩清肃打了个哈欠,抄着兜懒洋洋地往前一趴趴在了他后背上,脑袋搭着他的肩膀,整个人的重量都往他身上压,“简单吃点儿。”
“吃什么?”林木寒问。
“满汉全席吧。”韩清肃又打了个哈欠。
“哥,你不会一晚上没睡吧?”林木寒转头看向他。
韩清肃皱眉道:“还行,就是睡得不太踏实,我靠,梦里你给我杀人碎尸,把我埋湖底去了,吓死了。”
林木寒道:“不至于。”
韩清肃低头研究手里的结婚证,不甚满意道:“我就说修一下吧,显得头很大。”
“你的头不大。”林木寒道。
“我是说你。”韩清肃戳了戳他的后脑勺,“林大头。”
林木寒:“……哥,咱俩头围差不多。”
“卧槽,你他妈果然是个变态,谁没事会量别人头围?”韩清肃震惊地看着他。
林木寒无奈道:“随便你怎么想。”
“听听。”韩清肃指着他,义正言辞道,“网上说得果然没错,男人一领证就会换上副丑恶的嘴脸,你终于要露出自己的真面目——”
他话没说完,林木寒忽然转过身来一把抱住了他。
韩清肃愣住,下意识地抬起手来,那只手在空中停滞了几秒,才慢慢落在了他后背上,轻轻地拍了拍。
“哥,真结婚了?”林木寒闷声问他。
“啊,真的。”韩清肃笑道,“新鲜出炉,我手指头上还有印泥呢。”
林木寒低低地骂了声脏话:“和做梦一样。”
韩清肃没说话。
“我做梦都不敢梦这样的。”林木寒叹了口气,紧绷的肩背骤然塌了下来。
韩清肃使劲抱了他一下:“真他妈没出息,我就敢梦。”
“操。”林木寒笑骂了一句,“你就非得杠这句。”
“毕竟我曾经是个语言艺术家。”韩清肃骄傲道,“A市青少年相声大赛一等奖获得者。”
“神经病。”林木寒感受着他胸腔中心脏的跳动声,咬牙道,“妈的,我以为你在闹着玩。”
“人生就是他妈的闹着玩,要么玩要么被玩,就像人,要么操要么被|操。”韩清肃语气深沉道,“卧槽,我觉得我可以攻读一下哲学学位。”
林木寒抬起头来,眼尾有些发红:“哥,太下流了,不合适。”
“哭了?”韩清肃抹了一下他的眼角。
林木寒有些抗拒地偏过头:“没有。”
韩清肃嘚瑟道:“没有就没有吧,男人,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让你流眼泪,只会让你流——唔。”
“扫黄大队就在隔壁。”林木寒叹了口气,“求你收了神通吧。”
韩清肃清了清嗓子:“不好意思,刚结婚,有点激动。”
林木寒抓住他的手往前走:“感觉到了,你刚才的心跳够一百二。”
“没吃早饭低血糖吧?”韩清肃将信将疑。
“你壮得像头牛,怎么可能低血糖。”林木寒走在前面道。
“靠,你他妈给我收回这个形容。”韩清肃不满。
“为什么?”
“因为牛不帅。”
“……”
“当然,我没有歧视牛的意思,牛肉很好吃,牛是农民伯伯的好帮手,更是踏实肯干的代名词,但牛真的不帅。”
“哥,你是不是还没紧张完?”
“没有。”
“你一紧张,就会说这种垃圾话。”
“滚。”
新婚第一天,俩人坐在路边摊吃了个简单的早餐,就碗里一共有三个蛋谁应该吃两个展开了激烈的讨论,最终以老板实在听不下去免费送了他们一个蛋而圆满告终。
“今天不想上班。”林木寒看了一眼手机里的未读信息,刚想按灭,转念一想又点开了青森的公司群。
“那就不上,你又不是老大。”韩清肃瘫在副驾上,困得已经睁不开眼睛了。
“你说得对。”林木寒在群里发了个通知,然后关了机,“回家。”
“都没婚房。”韩清肃闭着眼睛哼唧,“我精心挑选的婚房你看不上,践踏我的真心,伤害我的肉体,我他妈大年初一感冒发烧到四十九度都没人照顾。”
“发烧到四十九度人就没了。”林木寒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