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叔让我来接你们,去马家村。’
“你认识马睿?”林木寒问。
对方使劲点了点头,又打字:‘进村的路坏了,要换路爬进去,你们不认识路,跟我走。’
林木寒和韩清肃对视了一眼。
天色越来越暗,周围都是山林,如果再回最近的镇子也不明智。
“路怎么坏的?”林木寒问。
对方打字:‘之前下雨,泥石流,半年没修好。’
最终林木寒和韩清肃还是跟着对方走了,一来大致方向没错,二来对方这身板威胁性也不大。
韩清肃走着,林木寒往他手里塞了把刀,沉甸甸的,皮革裹着刀,刀柄的触感摸起来就是好东西,他转头看向林木寒。
林木寒低声道:“包里还有两根甩棍。”
韩清肃有点诧异:“你来真的?”
“以防万一。”林木寒沉声道。
韩清肃戏谑道:“真混过啊林哥?”
林木寒看了他一眼:“没有。”
好在一路上虽然难走了些,但最后他们还是看到了村子。
韩清肃看了一眼表,已经晚上八点,那哑巴青年拿着手电,带他们穿过了村庄有些泥泞的土路,来到了最边缘的一户人家。
木板门上贴着褪了色的对联,坑洼斑驳,穿着厚棉衣的老人站在门下的灯光里,看见他们沉默了许久:“你们就是马睿的领导吧,进来吧。”
那哑巴青年也跟着进来,院子里已经积了层薄薄的雪,中间是座砖房,旁边是看上去年岁久远的老式土屋。
房间里烧着火炉,有个六七十岁的婆婆坐在炉子前,见他们进来,红肿的眼睛又淌下泪来。
“坐。”马国祥指了指沙发,示意他们坐下。
想象中的哭天喊地和咄咄逼人都没有,林木寒打量了一遭周围的环境,旁边韩清肃开口道:“老人家,马睿是我们公司的员工,我们对他发生的事情非常痛心也非常遗憾……”
他说了一通,然而对方并没有多少反应。
“现在马睿的遗体还在医院太平间。”林木寒道,“您二位——”
“他自从上了大学考出去,就再也没回来过。”马国祥声音沙哑地开口,“前段时间第一回 给我们打电话,是跟我们要钱买房子,一张口就是几十万,我们活了大半辈子,一共就攒了几万块钱,上哪里给他凑这么多钱。”
“他平时不给你们寄钱回来吗?”林木寒问。
马国祥摇了摇头:“连个电话都不打,就和没养这个儿子一样,他还让我们把他小妹嫁了要钱,他妹妹才上初中。”
“畜生东西,死了正好!”坐在炉子前的老妇人哭着骂了一声,捂着脸抽噎起来。
那哑巴青年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递给她毛巾擦眼泪。
“我们年纪大了,这山路都爬不出去。”马国祥看着他们,“领导,你们帮忙处理了吧,随便埋个地方,要多少钱我给你们。”
他起身要去拿钱。
“您误会了。”韩清肃拦下他,“马睿在我们公司出的事情,虽然是自杀,但我们也要负一部分责任,这是公司给马睿家属的一些心意……”
他放下了一张银行卡。
“这里面是七十六万。”韩清肃道,“另外,马睿自己还有一部分遗产以及在A市的一套房子,您如果不方便,可以找亲戚或者信得过的人去处理。”
“七十六万?”马国祥愣住。
旁边的老妇人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人没了要钱有什么用,这个没良心的东西……他没良心啊……”
回程的路上,两个人都有些沉默。
“看来马国祥他们并不知情。”林木寒道,“但按马国祥说的时间,马睿当时已经和陈彤晗分了手,为什么还那么着急买房子?”
韩清肃摇了摇头,道:“还有一天半的假期,顺路回趟芜城吧。”
“回芜城?”林木寒疑惑地看着他。
“当然是好好陪你过个元旦。”韩清肃伸了个懒腰,“咱们争分夺秒共浴爱河。”
“回去只能住一晚上。”林木寒道。
“一晚上还不够?”韩清肃上下打量他一眼,“林叔叔,上了年纪力不从心也正常,你要实在不行就我来。”
林木寒眼神一沉。
几个小时后,两人在芜城落了地,刚出机场,一辆面包车就停在了他们面前,门唰得一声打开,一群大老爷们热情地打招呼:“小韩,快上来!”
“韩哥!”纪嘉浩从车上跳下来搂住了韩清肃的脖子,“你一说要请客,老朱老刘他们几个就立马来了!”
韩清肃豪爽道:“还得是咱们兄弟,今天哥几个必须得喝个痛快。”
他和纪嘉浩勾肩搭背上了面包车,在人群中开心地朝林木寒招手:“林叔叔,快上车。”
林木寒:“……”
“小韩, 这个是?”有人看向了林木寒。
“我弟弟。”韩清肃一巴掌拍在林木寒的大腿上,“之前跟你们说过的那个。”
“噢——”一群人纷纷做恍然大悟状。
“不容易啊,小伙子不容易。”老朱看着林木寒道, “你哥也不容易, 不过人活着总会碰到那么几个坎, 熬过去就好了。”
林木寒不知道韩清肃满嘴又跑了什么火车, 只是点头应和。
“韩哥, 你去A市探亲咋样了?今年过年在芜城吗?”纪嘉浩问。
“只待一天就走,那边的亲戚帮忙找了个活。”韩清肃道,“等暖和了再回来跟你们一块去工地。”
“这样最好了,两边不耽误。”纪嘉浩说。
“你最近怎么样?”韩清肃问。
“嗐,在家闲着呢。”纪嘉浩说,“偶尔上我大伯的面馆里帮帮忙,不过他总要给我开工资,我就不好意思再去了。”
“你这傻子,你大伯给你开工资你就拿着呗, 你爸现在花钱这么厉害。”老刘说。
纪嘉浩苦恼道:“我大伯也得养家, 再说我叔他们凑了好几回钱了, 总不能一直这样,我还是再去找找别的活, 就是短时间的人家也不想要。”
韩清肃闻言, 和林木寒对视了一眼,问纪嘉浩:“你爸怎么样了?”
“还是那样,醒不了, 医生说以后很可能就变成植物人。”纪嘉浩说, “我妈和我爷爷他们轮流照顾着,一天好几万, 他们的意思是不治了,我想着再试试,要是实在不行,也就这样吧。”
几个人纷纷安慰起他。
“嗐,大过节的不说这事儿,我爸开货车应该还是挣了钱的,就是我们都不知道他放哪里去了。”纪嘉浩道,“跟他一块儿搭伙开车的是个女的。”
他这话一出口,众人纷纷就明白了什么意思。
“小纪,你别怪叔说话难听啊。”老刘皱起眉道,“你爸现在正是需要钱的时候,这人不能太好欺负了,万一你爸不太好,那这钱还是得你们娘俩拿着,不然算怎么个事儿?”
“我和我大伯去要过,那女的一直躲在屋子不开门……”纪嘉浩摆摆手,“算了,别说这糟心事。”
众人也不好多说什么,韩清肃又起了别的话头,车里的气氛才又活跃起来。
韩清肃找的是个普通的饭店,一群大老爷们聚在一块侃大山吹牛逼,一个比一个能喝,林木寒坐在韩清肃旁边安静地吃着饭,不知道说了什么,韩清肃哈哈大笑,杯子里的酒都撒了大半。
这些人都很会劝酒,纪嘉浩最后喝得烂醉,趴在桌子上道:“……我一直以为他很辛苦……他和我妈养我不容易……结果只有我们不容易,他在外面生了仨孩子……大的都上小学了……一对龙凤胎才几个月大……他只拿……我小时候都没见他几回……我就不应该管他……”
他抱着酒瓶子掉眼泪,最后竟失声痛哭起来:“可他是我爸……我不想让他死……”
韩清肃在旁边听着,端起酒喝了一口,又想倒,被林木寒按住了手。
韩清肃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差不多行了。”林木寒道,“喝太多伤胃。”
韩清肃问他:“有烟吗?”
“没有。”林木寒刚说完,韩清肃就伸手往他兜里一掏,结果什么都没摸到,气得往里面又狠狠揉了一把。
林木寒险些把嘴里的茶喷出来,警告地看着他。
“我这儿有。”老朱递给韩清肃烟,“我像你这么年轻的时候,烟瘾也这么大,一天两包都不够,哎,我火机呢?”
“这儿有。”老刘扔了个打火机过来,韩清肃刚要伸手接,林木寒却比他更快接住了火机,伸手给他点上。
韩清肃歪过头让他点火,刚吸了口烟想吐他脸上,林木寒却起身道:“去个卫生间。”
韩清肃顿时觉得无趣。
“小韩,你弟弟不太爱说话啊。”老朱道。
“他就这样儿,八棍子打不出个闷屁来。”韩清肃笑道,“全靠那张脸撑着,俊吧?”
“啧,真俊,比小姑娘都白净,结婚了吗?有对象没?”老朱问,“我有个外甥女,应该和你弟差不多大,要不找机会让他俩见见?”
韩清肃夹着烟端起酒来一口闷了,勾住老朱的脖子笑道:“他不行,早有对象了,跟人家屁股后边儿甩都甩不掉,朱哥,你看我行吗?”
“嘶。”老朱看了他一眼,“不太行,你这一看就不是个过日子的,小姑娘喜欢是喜欢,拴不住心不是百搭?长得帅又不能当饭吃。”
老刘闻言大笑道:“我就说吧,之前我老婆想给他说媒,我说你可拉倒吧,就小韩这样的,一般姑娘根本拿不住。”
韩清肃十分冤枉:“哪能够,我可好追了。”
“扯淡吧,就你这样的,得来个夜叉才能管住你。”老刘笑道,“人那项目经理带着的那几个会计小姑娘,每回来都打听你,但你真来了,一个敢往你跟前凑的都没有。”
韩清肃苦恼道:“操,我听着都着急。”
一群人笑得前仰后合,纪嘉浩被吵醒,伸手扒拉酒瓶子,韩清肃抓住他的胳膊:“哎,不能喝了。”
老刘道:“你就让他喝吧,他心里觉得窝囊,难受。”
“操,他妈喝酒管屁用。”韩清肃叼着烟骂了一声,“小纪,哎,醒醒,把那女的地址给我,我帮你想办法。”
纪嘉浩醉眼朦胧地看着他:“韩哥,你行吗?”
“嘿,今晚都觉得我不行是不是?”韩清肃往他脑袋上呼了一巴掌。
纪嘉浩又哭又笑,掏出手机来大着舌头道:“我给你啊……你别跟人家动手……”
韩清肃瞥了一眼地址,把酒瓶子从他手里薅过来:“吃点菜,我去看看我弟。”
他起身去外边儿加了几个菜,去卫生间没找到林木寒的人,问了服务员才在饭店外面找到林木寒。
林木寒正在旁边的小道上打电话,神情冷淡,眉眼间带着股戾气,韩清肃吹了个口哨,他在路灯底下抬起头来,神色顿时缓和了不少,匆匆和那边交代了几句,挂了电话。
韩清肃道:“差不多行了,等会儿就撤。”
林木寒说:“找到墨云暄了。”
韩清肃诧异道:“这么快?”
“说起来巧,他新男朋友是R国人,带着他一块去了R国。”林木寒说,“用不了几天应该就能问出来。”
“怎么问?”韩清肃挑眉看着他。
林木寒眯起眼睛:“怎么着,心疼?”
韩清肃嗤笑一声:“我他妈心疼个鸟,我怕你到时候蹲局子。”
“这种人能用钱砸第一次就能用钱砸第二次,为这么点事儿犯不上。”林木寒顿了顿,“哥,你为什么总觉得我会使用暴力?”
“你说你是杀手。”韩清肃震惊道,“你问我为什么?”
“……我说你就信?”林木寒沉默了一瞬。
“你说什么我都信。”韩清肃嫌冻手,把爪子抄进了裤兜里,抬腿往他小腿上踢了一脚,“赶紧进去,也不嫌冷。”
林木寒道:“还行,没到年纪。”
韩清肃啧了一声:“没完了是吧?”
“叔叔,人得服老。”林木寒冲他笑了笑。
韩清肃笑道:“哟,你年轻,被人揉一把都得出来降火。”
林木寒幽幽地盯着他,韩清肃觉得有点危险,抬手道:“暂时休战,我还有正事儿。”
“共浴爱河?”林木寒不满地往他腰间摸了一把。
“以后再浴。”韩清肃朝他晃了晃手机,“搞到纪平他情人的住址了。”
手表上的指针在八点十五。
林木寒敲了敲面前的防盗门,没有人应声,他低头抹了一下门把手,上面是层厚厚的灰尘,他看向后边儿一身酒气的韩清肃:“你确定是这里?”
“纪嘉浩给的,应该错不了。”韩清肃道,“没人?”
林木寒说:“把手上都落灰了,看样子搬走很久了。”
“纪嘉浩说他们上次来找人是三个月前,那时候还在。”韩清肃道。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林木寒说。
韩清肃皱眉:“这不太好吧,万一——”
他话没说完,就听见咔哒一声,林木寒已经推门进去了。
“……嘶。”韩清肃倒吸了口凉气,跟在他后边儿进了门,“你小子不太像个好人啊。”
“我们只是来帮纪嘉浩讨债。”林木寒道。
房间里漆黑一片,有股许久没有住人的味道,韩清肃想开灯,林木寒按住他,把窗帘都拉上才开了灯。
房间里的生活痕迹很重,有不少小孩子的玩具,还有些散落的衣服和绘本,圆嘟嘟的萝卜笔上也落了层灰,贴墙的收纳柜上放着五口人的合照,韩清肃看了一眼:“是纪平,这个女的——”
“哥,这边。”林木寒示意他过去。
韩清肃走过去,就看见了一个打开的保险箱,里面还有些被翻乱的收据和文件,韩清肃疑惑道:“就算搬家也不至于这么匆忙吧?”
“衣服都没怎么带走,看样子都是从卧室的衣柜里翻出来的。”林木寒站在卧室门口,示意他看被翻得乱七八糟的抽屉,里面那些零碎的东西散落了一地,“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纪嘉浩他们?”韩清肃靠在门框上问。
林木寒打开衣柜看了两眼,又看向被挪开的床,道:“纪嘉浩不太可能破门而入,而且要是他这样做,对方大概率会报警,现在这样……更像是那女人拿钱直接带走了孩子,有人在我们之前进来翻过。”
韩清肃来了点兴趣:“你的意思是,纪平留了证据?”
“有可能。”林木寒道,“不过就算有,看这样子也被人抢先了。”
“那走吧。”韩清肃说,“找那个女的。”
“人已经搬走了,你去哪里找?”林木寒走出来,打开橱柜看了一遍。
“你都能找到墨云暄,找到这人应该也不难。”韩清肃道。
林木寒闻言看向他:“我尽量,但不能白干。”
“咱俩这关系你就见外了吧?”韩清肃笑着勾住他的肩膀。
林木寒道:“亲兄弟明算账,何况我们还不是亲的。”
“怎么,没公开你的身份不开心了?”韩清肃转头亲了一口他的脖子。
林木寒道:“没有。”
韩清肃往周围扫了一眼:“也没什么有用的东西,先走吧。”
“纪平如果留证据,无非就是两种,要么是录像,要么是录音。”林木寒却没有动,他看着那个打开的保险箱,“这种材质的保险箱很贵,这钱来路不正,存起来或者花掉之前,纪平只有放在保险箱里才安心,那他一般也会把重要的东西放在保险箱里。”
“比如说证据?”韩清肃又看向那被翻得底朝天的保险箱。
“他留了证据,无非是想干完这件事情有个保障,或者再讹一笔钱,这说明他有把握活下来,但现在他却躺在医院成了植物人。”林木寒蹲在那保险箱旁边摸索,“要么是被人发现了,要么是他的情人知道内情,想再讹笔钱,但没人知道证据被藏在哪里。”
“唔,有点道理。”韩清肃蹲在他旁边,随手捡起了旁边的萝卜笔戳他的胳膊,“不过要是我肯定不会放进保险箱这么显眼的地方,对方敢买凶杀人就敢灭他的口,还不如放进小孩儿玩具里边儿安全,搜也没人注意……”
他声音忽然一收,皱着眉掂了掂手里那支笔:“嘶。”
林木寒看了他一眼,拿过了他手里的笔,重量果然不对,他刚把笔拧开,就看见了里面闪烁的一个小红点:“这——”
他话没说完,整个屋子瞬间一黑,紧接着一阵劲风袭来,林木寒一把扣住了韩清肃的肩膀把人往下一压,带着凉意的风擦着他的鼻尖过去。
韩清肃酒劲还没过,被他这一压险些吐出来,下一瞬他就感觉身体一轻,被人直直拽了起来推到了一旁,紧接着就传来了打斗的声音。
“我靠,来真的?”韩清肃吓得酒都醒了大半,他摸出手机下意识就要报警,却在屏幕亮起的一瞬,被人一脚踹到了手腕上,他登时痛呼了一声,手机砸在了墙上瞬间四分五裂。
然后他就借着那点微弱的光看见林木寒踩在茶几上腾空跃起,一个飞踢旋肘,正砸在了对方的太阳穴上,对方往后直接摔在了椅子上,将结实的餐椅砸得四分五裂。
“哥,出去报警!他身上有枪!”林木寒甚至没看他一眼,抄起旁边的椅子就往对方身上砸了过去。
那人抬起胳膊一挡,手里的刀一横直接往林木寒的脖子上劈,林木寒借着椅子腿别了他一下,对方使劲拧了一下,一膝盖砸在了他的腹部,那刀直接划破了林木寒的外套,结果下一秒对方动作一滞。
韩清肃从背后勒住了对方的脖子,直接将对方掀翻在了地上,骂骂咧咧道:“操!把枪交出来!”
林木寒瞳孔骤缩,在对方的刀捅进韩清肃的心脏之前把人拽了出来:“走!”
韩清肃推门,结果发现门已经被堵死,不管怎么用力都打不开,骂道:“打不开!”
“砸开!”林木寒顺手抓起了旁边的衣架,在对方提着刀冲上来的时候格挡了一下,衣架瞬间断开,他甩了一下震麻的手,透过厨房外昏暗的光线,和那人对上了视线。
对方咧嘴笑了笑,手中的刀横在了身前,出口是有些生涩的普通话:“你最好把东西交出来,我留你一命,少掺和这些事情。”
林木寒道:“我老婆的事就是我的事,你他妈少管。”
对方似乎因为“老婆”这个称呼疑惑了一瞬,林木寒趁机出手,腿上一个假动作晃了对方一眼,一脚正踢在他鼻子上,胳膊照着那刀过去,挨了一刀却正拧住对方的胳膊,一拳头砸在了对方的脖子上,那人动作迅疾地躲开,他一拳砸在了地板上瞬间见了血,对方绞住他的腿带着他撞破开厨房的玻璃门,林木寒拧过他的胳膊把人砸在了橱柜上,抄起旁边的菜刀就往他脑袋上砍。
“林木寒!”跑过来的韩清肃见到这一幕心跳都快没了,他吼了一嗓子,“走!”
林木寒转了一下菜刀,刀柄狠狠砸在了对方的太阳穴上,拽起韩清肃就往外面跑去,对方紧随而至。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人?!”韩清肃砸门手都砸破了。
“不知道,但像是来要你命的。”林木寒拽着他往旁边的巷子里跑。
韩清肃道:“去大街上啊!”
“你敢去他就敢开枪,这种人钱都给到位了,就是来换你命的。”林木寒抓住他的领子,“翻!”
韩清肃被他托了一把,直接从墙上翻了过去,紧接着林木寒就动作利落地跳了下来,他把拆下来的东西塞到韩清肃的口袋里,“分开跑,找机会出去报警,待在警局里别出来。”
韩清肃抓住他:“那你怎么办?”
“死不了。”林木寒说,“没你在旁边捣乱,这种我能一个打俩。”
韩清肃觉得这事儿实在魔幻,脑子里嗡嗡作响:“你他妈要是死了怎么办?”
“那你就给我守寡。”林木寒把他压在墙上恶狠狠地亲了一口,语气森然道,“敢找别的男人,我死都不会放过你。”
韩清肃被他亲了一嘴的血腥味,严肃地看了他半秒,转身就往外跑,没带一丝犹豫和迟疑。
“哥?”林木寒愣了一下,但韩清肃已经跑得没了影子。
他心里骂了一声,然后就听见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他眸光一沉,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这里应该是处工地,有沙子有堆摞在一起的砖块,还有搅拌水泥的机器和纱网,脚步声越来越近,抄起旁边的铁锨就砸了上去。
对方敏锐地躲开,却还是被砸中了膝盖,在他摸上后腰上林木寒心底一凉,扑上去直接反绞住了对方的手腕,紧接着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撞到了旁边的砖块,林木寒感觉到了血,但已经完全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下手越发狠辣。
但他到底不想真的杀人,可惜对方就没有这个顾虑,在刀被他踹掉之后屡次想拿枪,林木寒只能死别住他的胳膊,却被对方抓住头发往旁边的水泥柱子猛地砸了上去,眼前顿时一黑,耳朵也听不到半点声音,但这种时候几秒钟的迟钝都是致命的,他强睁开眼睛,抬手挡住了对方下一击,却没料到对方举起了枪,他的注意力瞬间紧绷到了极点——
“我操你大爷!”
一个水泥桶猝不及防扣在了对方脑袋上,林木寒直接一跃而起卸了对方的枪,隔着水桶一拳砸在了对方的头上,屈膝砸在他的肋骨,直接将人掀翻在了地上,在对方拽开水桶的一瞬,抄起旁边的砖块毫不犹豫地砸在了对方的脑袋上。
鲜红的血溅了他满脸。
他将手里的砖头扔到了一旁,粗喘着气抬起头来,顶着满脸的血一脸阴郁地和韩清肃对上了视线。
拿着铁棍都没来及插手的韩清肃:“……”
远处传来了警笛声,林木寒死气沉沉地盯着韩清肃,哑声道:“你还回来干什么?”
韩清肃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出声:“我报完警不得来看看你还活着没。”
林木寒吐了口血沫,摇摇晃晃站起身来:“没死,你守不了寡。”
韩清肃指了指地上跟烂泥一样的那人:“那他呢?”
“没死。”林木寒眨了一下眼睛,被血糊住了大半视线,“我要是坐牢,你他妈肯定在外边儿乱搞。”
“你真他妈牛逼。”韩清肃叹为观止,“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思想这种事。”
林木寒往前踉跄了一步,韩清肃下意识地伸手把人接住,结果这人脱力后死沉,险些把他带倒,他后退了半步才稳住身形,难得有点慌:“你别闭眼啊,你要死了我立马回去找楚景元结婚。”
林木寒血红着眼睛盯着他,咬牙切齿道:“你试试。”
警笛声终于变得清晰起来,韩清肃顿时松了口气,他拍了拍林木寒的脸:“林木寒,别睡。”
林木寒趴在他肩膀上喘着气,低声道:“哥,结婚。”
他往林木寒身上摸,摸哪里都是一手的血,定睛一看,这人肚子上有个大血窟窿,韩清肃脸色瞬间一白,胡乱地点头:“结结结!你他妈千万别死了,你爱怎么结怎么结!”
林木寒低笑了一声,脑袋耷拉在他肩膀上没了动静。
“操!”韩清肃彻底慌了神,伸手死死捂住他的肚子,“林木寒?林木寒!”
第40章 凑合
手术室的灯亮着, 韩清肃靠着墙盯着上面手术中几个字,脑子有些乱,旁边有两个警察, 还有林旭明也在外面, 林兴学和庄玲神色凝重, 一言不发。
刚才手术签字时, 韩清肃才发现自己没资格签, 是赶来的林旭明签上的字,林旭明不停地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两个人险些打起来,最后还是被旁边的警察扯开。
韩清肃借了部手机,打了好几通电话,才没有被警察直接带走去做笔录,直到手术结束,手腕传来了钻心的疼。
林木寒动作太快,他除了最开始挨得那一脚和砸门, 基本上没受什么伤, 但林木寒和那个人几乎全都是面对面硬刚, 还挨了一刀。
对方是冲他来的,看样子是一定要他的命, 要不是为了保护他, 林木寒根本犯不上这么拼命……韩清肃烦躁地抹了把脸,才发现手上全是快干了的血。
林木寒被推出来时脸色白得吓人,不过胸口还有起伏。
韩清肃松了口气, 来不及听那医生交代, 就跟着林木寒进了病房。
不是重症监护室,说明情况还行。韩清肃坐在床边盯着人看了一会儿, 就看见林旭明带着林兴学和庄玲进来。
“你出来。”林旭明和他对视了一眼。
韩清肃推门出去,门口的警察还没离开,林旭明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小寒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他是为了帮我。”韩清肃听他这兴师问罪的语气有些莫名烦躁。
“韩清肃,你以后能不能离我弟弟远点?他前途一片大好,你一个无所事事只知道败家啃老玩男人的二世祖,三十多岁了一无所成,你怎么好意思留在他身边?”林旭明沉声道,“你已经伤害过他一次了,难道就非得再伤害他第二次吗?!”
韩清肃闻言嗤笑了一声:“是林木寒死皮赖脸非得往我跟前凑,这话你甭冲我,冲你便宜弟弟说。”
林旭明皱眉道:“他现在这样,你难道就没有一点愧疚吗?”
“怎么着,我愧疚就非得表演出来?”韩清肃笑道,“你多大脸啊。”
“韩清肃,你要真觉得愧疚,以后就不要出现在小寒面前,他好不容易把你忘了。”林旭明说,“你想找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你放过他吧。”
“啧。”韩清肃不爽地皱起了眉,“你他妈算哪根葱,我还就爱玩你弟了,怎么着?他快死了都还跟我求婚呢。”
林旭明气得一拳砸在了他脸上。
韩清肃抬手去挡,结果忘了手腕折了,脱力愣是被他一拳砸中,旁边的警察赶忙过来劝架,把情绪激动地林旭明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