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狗与恶犬by晏双笙
晏双笙  发于:2024年07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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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慎言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正好点在他鼻尖,“算着时间来,别一个人在那儿瞎等。”
程殊点点头,眨眨眼,“那你早点休息。”
梁慎言“嗯”了声,等他先挂视频,才把手机放了回去。
明明过得飞快的出差日子,到了最后的几个小时,反而变得漫长了起来。
梁慎言忙完再抬头时,发现才十一点,皱了皱眉,关了电脑后,又去浴室里随便冲了下,才回床上躺着。
然而躺了十分钟,毫无困意。
那年从程殊家回来后,其实他就不怎么失眠了。
睡不着的时候很少,除非是真碰到麻烦事。
他翻个身,拿起放在一边的手机。
这个点程殊要么睡了,要么就在画图。
梁慎言没给程殊发消息,只是一直往下滑,滑到了很下面的位置,看到了程殊原来那个号。
点进去前,明知道程殊已经回来了,动作却还是迟疑了几秒。
聊天记录停在了六年前,是他发去的消息,打去的电话。
过了这么久,他每换一个手机,都会把这些记录导到新的设备上。
又另外备份了一份在电脑里。
梁慎言不算恋旧,很多东西,换了对他来讲,不过是因为要换了而已。
但从小到大,只要是他喜欢的东西,那就一定会牢牢地抓在手里。
只有程殊,从他指缝里溜走。
没给他一点机会,甚至不知道是怎么消失的。
每往上翻一条,就能想起一件事。
其实记录也不多,那一年里,他俩天天都能见,哪有那么多要发的消息。
有时候两三天都不会上面聊一句。
翻完了,梁慎言把手机放回去,捏了捏眉心,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看。
过了几秒,从床上爬起来,从茶几上摸到烟盒,走到阳台去点了一支烟。
哪怕过了凌晨,市区也还很热闹。
酒店后边那条街,这会儿灯火通明的,隐约能听到路边烧烤店里划拳的声音。
梁慎言抽了一口,靠在阳台推拉门上,往远处看去,见到了双子塔上的情侣表白。
他一怔,低声骂了句“操”。
烟味散开,没那么呛人,但依旧很明显。
梁慎言抽了好几口,过会儿才掐掉烟,压下心里的那股烦躁。
闭了闭眼,等身上的味散了散,再抬眼往远处看去,告白的广告已经没了,气稍微顺了点。
直起身往里走,梁慎言躺回床上的时候,不得不承认了。
因为程殊那几句话,他第一次对出差起了烦躁,又无比期待着回到那座城市里。
不过看了一晚的聊天记录,梁慎言睡前想。
如果程殊再敢玩失踪,要么别被他找到,要么就等着被他关起来。
原本第二天回去的航班,按照以往的习惯,都会订在中午之后,要么就是有别的事,才会根据那边事的时间订。
但这次情况有点不一样,梁慎言特地让订的十点的航班,提前了一点。
不算特别早,不过也够反常的了。
杨丁坐在机场大厅的候机室,困得悄悄打了两个哈欠。
大领导谈恋爱,回京心切能理解。但他一个打工人做错了什么,要跟着赶十点多的航班回去。
梁慎言拿着手机发消息,抬头瞥了瞥杨丁,“有事?”
杨丁:“……”
不是正在跟小男友发消息么,怎么还能知道他在偷瞄。
梁慎言听到广播提示登机的播报,给程殊发了条要登机的信息后,手机揣回口袋里。
起身拉了自己的行李箱,“这几天辛苦了,今天不用去公司,休息半天。”
杨丁一听,立即笑得不值钱,“老板英明。”
后边走过去的吴总跟他助理,听了摇摇头,年轻人就是喜形于色,还是年纪小。
从这边飞回去要近三个小时,算上落地的时间,真正到航站楼,差不多都一点半了。
梁慎言行李不多,就一个小行李箱拉着。
大家都不回公司,就不用一起走。吴总和助理拿了行李就直接去地下停车场了,杨丁一听,问了过后说蹭个车,实际是不想当电灯泡。
再想上回那么来一个惊喜,机场出口那儿的人都在围观,那也太刺激了。
梁慎言从来不知道,去出口的路竟然还挺远。
等他耐心快要告罄的时候,终于想起自己还有手机这个通讯工具,一边给程殊打电话一边大步往前走。
电话才打出去,一抬眼,到出口了。
程殊站在栏杆外面,接了电话,正对着他挥手,耳边传来他有些喘的声音。
“言哥!”
还挺激动的。
梁慎言停在原地,过了几秒才继续往前走,“跑错出口了?”
程殊跟着他一起往栏杆通道尽头走,隔着最前排的人群看他,“看大屏看岔行了,还好来得及。”
梁慎言往他那边看去,微微垂眼,笑意一点点从嘴角爬到眼里,提醒说:“看路。”
程殊“哦”了一声,绕开前面的人,“你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所以是因为见到我吗?”
梁慎言没否认,“嗯,是因为你。”
除了那件事,他俩一直都是这样的。
想什么,说什么,都不藏着掖着。
程殊笑得太开心,只能咬了咬下唇,免得忍不住笑得太大声,“还要在电话里说吗?”
梁慎言放下拿着手机的手,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程殊,又往前走了一步,一只手就抱住他。
偏过头,贴在他耳朵旁,“这么乖。”
机场里那么多人,来来回回的。
他们俩这样抱着,并不算引人注目,却还是有不少人侧目打量,甚至有人悄悄拍了照片。
梁慎言没松手,深吸了口气,嗅到他身上熟悉的气息,才稍微抬起头,“来了多久?”
程殊微仰着头,下巴抬起,“半小时,这回没骗你。”
手抱着梁慎言的腰,程殊左右瞄了眼,问:“现在回家吗?”
梁慎言点头,终于松开抱着他的手,不过又牵起他,一起往外走,“今天不去工作室?”
“要给老师的资料昨晚都整理好发过去了,今天……”程殊顿了一下,脸微微发热,“今天我是你的。”
为了跟梁慎言待一整天,不被其他事打扰。
程殊昨天熬到了一点多钟,一边整理资料,一边看看模型,才撑着弄完。
不然按他现在的生物钟,早该困了。
梁慎言挑起眉梢,偏过头,“什么是我的?”
程殊抿抿唇,握紧他的手,认真地看着他说:“什么都是你的,只是你的。”
他本来就是一株长在破败屋檐下的草,活得不算差,但也不算好,可突然有一天,梁慎言出现在他的世界里,猝不及防又毫不讲理地霸占了他的领地。
又一点点儿地带着他,看见了更广袤的世界。
他怎么会不是梁慎言的呢?
他一直都是,没有变过。

一进门,行李箱被丢在门边,错乱的脚步声和喘息声同时响起。
家里空调没开,窗户开着透气也无济于事。一股风吹来,卷带着夏天独有的热浪,穿堂而过,落在他们身上,催动了躁意的滋生。
梁慎言扣住程殊的手腕,把他抵在玄关的柜子上,搂在他腰后那只手,几乎把人提起来,亲得很凶,没给程殊一点退路。
手掌压着他的腰,把人往怀里按,衣服发出摩擦的声音,在安静的玄关格外明显。
程殊被迫仰起头,嘴唇被啃咬得有些疼,却一点儿没反抗,努力回应着,喉间不时发出很轻的哼声。
就这一点声音,在这个气氛上,相当于往烟花堆里丢了一颗火星,瞬间烧得噼里啪啦的,全炸开了。
夏天衣服薄,有点什么反应都感觉得到,要做什么也很方便。
程殊感觉到手指贴着皮肤的时候,人已经迷糊了,胳膊松松地圈在梁慎言脖子上,还在吻他。
没了一开始的凶,变得黏糊起来。
梁慎言抵着他额头,对上程殊的眼睛,那里面流淌着的爱意,让他心里一动,在他眼睛上亲了亲。
他问,“要休息会儿么?”
程殊没回答,手却伸到他的腰后,指尖在那儿点了点,勾着他脖子,仰头贴了上去。
这就是他的回答。
梁慎言勾他的腿,就这么把人抱了起来。
程殊吓一跳,连忙用手扶着他的肩膀,往房间走的时候忍不住笑,“还好我不恐高,不然得给你吓一跳。”
梁慎言仰头,正好能咬到他下巴,用牙齿在上面磨了磨,留下一个很小的印子,顺势踢开房间门,“爬树上的时候不见你怕。”
程殊笑得眼睛弯弯的,转了转眼珠,“那不一样。”
人被放到床上了,靠着枕头,看梁慎言在那儿解开扣子和皮带,直愣愣地盯着,“你不是会接着我嘛。”
不管再高,梁慎言都会稳稳地托着他。
不会让他掉下来。
梁慎言弯腰,贴着他的脸蹭了蹭,低笑了声,“那更摔不着你。”
程殊一愣,忽地有些面红耳热。
稍稍别开脸,用膝盖碰碰他的腰,再回过头来时,抿了抿唇,贴上去吻他,“不过,可以让我疼。”
梁慎言呼吸一下重了,眼底的情.欲深得像海。
他低头,咬在程殊喉结上,“你该疼。”
小别几天的情侣,重新吻在一起时,眼里、心里都只剩下对方。
连呼吸里,都是彼此。
行李箱被彻底抛弃在玄关,房间里的俩人谁都没有心思去管。
等房间彻底安静下来,外面的天都黑了。
他俩没开灯,外面的灯照进来,程殊伏在梁慎言身上,微微喘着气,等呼吸缓下来。
梁慎言手搭在他腰上,一下一下抚着,等他喘匀了一点,才去摸他的喉咙,“疼不疼?”
程殊没说话,摇了摇头,脸在他胸口贴了贴。
刚做完,正是粘人的时候。
梁慎言垂眼看他,把人搂紧了一些。
房间里有空调,这会儿反而有些凉了。他伸手拉过旁边的毯子,盖在程殊背上,怕他着凉。
程殊掉眼泪的时候,是个招人疼的小孩。哪怕什么都不说,光是红了眼看人,就够委屈的了。
这会儿鼻尖和眼尾都还泛着点红,可怜巴巴的。
他俩这么抱着躺了会儿,梁慎言亲了亲他的脸颊,问:“冰箱里都塞了什么好吃的?”
程殊缓过来了,咬住他的手指,“全是好吃的。”
梁慎言拍拍他的腰,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地上,看了眼摊开在那儿的程殊,手一伸,连人带毯子扛起来,进了浴室。
程殊软趴趴地靠着,一点儿不反抗,“以后我住哪?”
梁慎言假装听不懂,把他放凳子上,往浴缸里放水,“想住哪住哪,不管你。”
程殊打了个哈欠,半眯着眼,“我看你这间房就不错,我要了。”
梁慎言试了试水,转身敲了下他脑门,“哪里来的小霸王,强占人房间?”
低头看了眼身上的痕迹,他走到淋浴间,“指甲该剪了。”
隔着淋浴间的玻璃,水纹顺着玻璃往下流。
背上和胸口抓挠出来的痕迹,一道道的,在皮肤上格外明显。
程殊耳热,假装没听到,等浴缸里水放得差不多了,躺进去,温热的水没过身体,舒服地闭了闭眼。
听见淋浴间的动静,他抬眼看去,干脆趴在那儿,对梁慎言送了个飞吻。
梁慎言被他逗笑,一边擦干身上的水,一边走过去,弯腰在他嘴上亲了口。
“心都飞了哈。”
程殊嘿嘿笑,“飞你身上了么。”
梁慎言给他一句话弄无语了,拍下他脑门,“别泡睡着了,一会儿出来吃东西。”
他做饭的厨艺算不上好,比不了程殊。
但喂饱他俩,没什么问题。
程殊“啊”了声,转了回去,往自己身上撩水,“去吧去吧,一会儿就来,别太想我哈。”
梁慎言彻底服了程殊脑回路,就真一点没变。
等他俩吃上饭,又在客厅沙发上并排挨着休息时,一个小时又过去了。
谁都不想动,连电视都懒得开。
程殊伸腿,小腿搭在梁慎言身上,一会儿晃一下,靠着抱枕玩手机,偷瞄了好几眼梁慎言。
梁慎言笔记本搁在他腿上,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所以注意力没那么集中,等程殊再看来时,抬头捉个正着,“有话要说?”
程殊想了想,问他,“你忙吗?”
听了他的话,梁慎言把笔记本往旁边放,用行动表示了自己不忙。
程殊收回腿,穿上拖鞋,拉着他往房间走。
进了房间,程殊打开灯,松手之后走到书桌旁,站在昨天带回来的模型旁边。
程殊站在那儿,手贴着桌沿摸了摸,莫名地有些紧张。
他直直地盯着梁慎言,生怕错过他脸上的反应。
梁慎言只看了一眼模型,就知道模型是什么,走到程殊面前停下,“什么时候开始做的?”
程殊抿抿唇,视线从梁慎言身上挪开,看向模型,“大一的时候,画了好几版图,大二才定下来,一点点开始做的。”
他顿了一下,“一开始就是想给你的礼物,陆陆续续一点点做到去年你生日,发现没办法送给你,就被我锁到柜子里了。”
对于他来说,梁慎言就像是一个温暖的巢穴,不论什么时候,只要有他在,那他就能心安。
所以在画图的时候,他脑子里其实就这一个想法,只不过画了好多种形态,到最后,干脆不要图了,就有一个雏形,按照心里想的去搭。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家的遗传天赋,哪怕才上了一年课,涉及到的专业课还很少,雏形就搭得挺漂亮的了。
只是程殊太忙了,忙到每天只能挤出那么一点时间来做。
最后到大四上学期,才全部拼好。
“为什么那个电话不再打一次?”梁慎言拉开椅子坐下,按亮了书桌上的台灯。
程殊低着头,没吭声。
还能为什么?因为他不敢,胆小。
梁慎言扣住他手腕,把人拉到膝盖上坐着,下巴抵在他肩上,握着他的手一块去碰模型,“你要再打一次,我就会接了。”
听到这句话时,程殊的手指正好碰到模型,心上一颤,眼睫也跟着扑扇两下,垂着眼说不出话来。
只是往梁慎言怀里靠着,抿紧了嘴。
梁慎言听着他的呼吸和心跳,笑了笑,“以后每一年的生日,都一起过?”
这回程殊有反应了,飞快地点点头,“都跟你一起过。”
“别成哭包了。”梁慎言摸摸他的头,正要说话,就被程殊拉着手,去摸最上面的位置。
疑惑地挑了挑眉,等着程殊解释。
程殊深吸了一口气,才看向他,“那里可以打开,里面是个小盒子。”
梁慎言感觉他的手在抖,轻轻转动木条,藏在下面合着的小木板朝两边打开,像一扇门。
巢穴的正中间,是一个戒指盒大小的空间。
没放别的东西,放了一张纸条。纸条边缘已经泛黄,卷起了边,一眼就能看出有些年头。
梁慎言的呼吸有一瞬间停滞,他已经分不清是程殊的手在抖,还是他的手在抖。
程殊拿出纸条,放到梁慎言手里,认真地看着他,声音轻轻的,“这是过年时候你给我的红包,我一直都放着。”
房间里很安静,他们的心跳声混在一块,分不清谁是谁的。
程殊笑了一下,抿着唇,一脸乖样,用手抱住他的手,“我的心愿还跟那次一样,不过一张许愿条只能用一次,不能许太多,我怕不灵。”
梁慎言喉咙有些干涩,眼里有了潮意,“要许什么?”
程殊咬了咬唇,没回答,反而问他,“你说的话还算数吗?”
梁慎言点头,“跟你说的,都算数。”
闻言程殊心尖上暖暖的,捧着他的手,低头吹了口气,掀起眼看他,“那我希望言哥一辈子都平安快乐,想你高兴一点。”
从前他在寺里许的愿望,没得到神灵的庇佑。
那这一次,他想,应该不会再落空了。
他只是希望,梁慎言能高兴一点,别再难过了。
程殊的话说完很久之后,梁慎言一直都没开口,他只是看程殊,看得很仔细,也很认真。
直到他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程殊的头发,手指在他发间穿过,然后埋脸在他肩上。
程殊轻轻抚着他的背,歪过头靠了过去,“看到现在的我,你有高兴一点的,对吗?”
梁慎言并没有应声,手臂紧紧地环着他的腰。
“我看到你,特别的高兴。”程殊吸了吸鼻子,眨眨眼,“谢谢你一直都这么喜欢我。”
梁慎言抬起头,温柔地吻过他眼睛、鼻尖,又亲了亲他嘴唇,才抵着他额头,离得那么近地看他。
一直这么干净的眼睛里,映着他的样子。
对程殊,他一直都是心软的,爱和恨并不矛盾,他爱着程殊,恨过程殊。
只是这一刻,他想抱抱程殊。
梁慎言又往前靠近了一些,贴着他鼻尖,轻轻地喊了一声,“宝宝。”
程殊眨眨眼,答应了一声,耳朵红红的。
那张纸条被梁慎言握在手心,就像是抓住了程殊一样,没有再松开。
过了不知道多久,梁慎言跟他贴贴脸,然后把人抱着站起来,等程殊腿勾好了,才伸手去拿模型。
程殊看他单手拿着模型,连忙转过头去盯着,“你放我下来再拿呗,摔坏了我修不好了怎么办?”
梁慎言单手托着他,警告地咬了下他脸,“再动就真摔了。”
程殊一听哪里还敢动,连忙又往上窜了点,自己胳膊圈紧了梁慎言脖子,支着脖子往后看,“别摔了,小心点啊。”
就几步路的功夫,他心一直悬着呢。
等到了梁慎言房间,看着模型被放到了收藏柜上,才松了口气,拍拍胸口。
“不看看?”梁慎言把他放下来,靠在一边,抬了抬下巴,“自己在家的时间也不少,进进出出的,眼睛长头顶了。”
程殊的拖鞋刚过来的时候都掉了,这会儿光着脚踩在地板上,听到他的话,疑惑往收藏柜看去。
一边看还一边往梁慎言脚背上踩,“地上好凉,我——”
他话才说一半,看见柜子上摆的东西时,一下忘了说。
两只毛线小狗,贴在一起,被摆在收藏柜里。
和其他放的东西不一样,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却让程殊惊讶得好半天才回头看向梁慎言。
“小狗。”梁慎言喊完,低笑了声,“要检查一下吗?”
程殊光着脚,小心翼翼走过去,伸手摸了摸,指尖碰到毛线小狗的脸,又去勾住钥匙圈。
太好了,小狗一直都被人保护得这么好。
摸了一会儿,程殊把小狗放回去,挨得又近了一点儿,转身踩在梁慎言脚背上,扑到他怀里,抬头看他,“言哥,明天我们去接五福回来吧。”
梁慎言靠着墙,伸手搂住他的腰,“那再去认认门?”
程殊笑着点点头,往他身上拱,是在撒娇了,“认呗,反正我可脸皮厚了。”
梁慎言低头,两只手捧着他脸,揉搓了两下,才低头咬了下他鼻尖,“我捏捏,多厚。”
他俩就这么盯着对方看,过了几秒,一起笑出声来,搂着倒在床上笑了个够。
没什么比现在更好的了,要是有,那就是他俩的以后。
等到他俩真有空去接五福的时候,都已经到周末了。
好在天气不错,才下过雨,天色放晴,哪怕出了太阳,也不算是特别热的天。
起了个大早,结果磨蹭到下午两点多才出门,到家的时候,都已经三点多了。
程殊往车窗外看了眼,直到是进小区了,瞬间有些紧张起来,扭头问:“真的不用买点礼物什么的?”
梁慎言打了方向盘,瞥眼程殊,“你回自己家要买礼物?”
程殊被他一句话堵了回来,又往外看了看,叹了一声,“那一会儿我要说点什么?”
梁慎言无声笑了笑,看向不远处的自家大门,“给你搭个舞台,你上去发表下感言?”
程殊:“……”
真烦人。
见家长这事,放谁身上都得紧张,他这已经算好的了,还能说话不腿软。
“别担心。”梁慎言开着车,等大门系统识别车牌,看向程殊,“有我在。”
程殊一怔,手心在裤子上蹭了蹭,笑了起来,忽然小声问:“那我要怎么叫人?”
大门正好开了,梁慎言把车往离开,“你高兴就好,不过想跟着我叫,那也行。”
没等程殊琢磨明白,车已经停好。
梁慎言解开安全带,看程殊还愣着,顺手帮他也解了,摸摸他头发,“到家了。”
萧婉茵和梁远山今天都在,早早地起来,安排人把花园里整理了,又让雯姐买了不少菜,忙到这会儿,可算把人等回来了。
旁边梁慎行一家三口站着,小姑娘手里还拿了个洋娃娃。
“你们这阵仗,要我第一回来,我都得被吓一跳。”梁慎言拿着车钥匙,看眼门口一字排开的几人,无语了都。
程殊跟在他旁边,走到跟前了,压下紧张,大大方方地叫人,“叔叔阿姨,行哥好和嫂子好。”
手心还有汗,可脸上一点看不出来。
穿着小裙子的小姑娘仰着脸,“哥哥,那我不好吗?”
程殊低头看向她,脑子都懵了,往旁边梁慎言看去,眼里写着求救。
梁慎言递给她一颗糖,刚从车里拿的,“差辈了,小北要叫叔叔。”
萧婉茵嗔怪地看他一眼,走到程殊面前,“还以为你们要晚点才到家,这几天是不是很忙啊?慎言有时候就太忙了。”
“还好,在家收拾东西耽误了点时间。”程殊解释说:“不过跟他没关系。”
梁远山咳了声,说:“别在门口站着了,进家坐着说。”
“那进去吧。”梁慎行夫妻跟程殊点头示意,抱起小北,“这你小叔叔,以后别叫哥,不然梁慎言要跟你急。”
小北得了糖,趴在自家爸爸肩上,半知半解地问:“那小叔不是小叔,小叔叔是小叔了?”
梁慎言握了握程殊的手,干脆牵着他往里走,“说得什么绕口令,这是我男朋友,你得喊叔叔。”
其他人还没反应,程殊倏然抬起头,瞪大眼四处瞟着。
梁慎言看他反应,皱了下眉,“看什么,难道我说错了?”
程殊对上他的眼神,心想,他这会儿要是点头,梁慎言能气得一个星期跟他爱答不理的。
好难哄一人。
脸皮再薄,这事程殊心里可明白了,摇摇头,握住他的手,“一点没错。”
走他们前面的梁慎行听了全程,扯着嗓子告状,“爸,妈,梁慎言威胁人呢,好难相处一人,程殊怎么受得了的。”
梁慎言:“……”
怎么没让他大哥常驻国外,最好一年就回来两次。
“你烦不烦人。”长得漂亮又英气的柳西掐了他胳膊一下,接过一脸嫌弃的小北,“别理你爸。”
程殊看向梁慎言,冲着他眨了眨眼。
这下是真不紧张了!
一家人难得这么整齐,一顿饭下来,吃了得两个多小时。
没对程殊有太多特别地照顾,就是单纯地一家人吃个饭,桌上换着话题闲聊。
程殊松了口气,他怕被特殊对待。
那样会很有压力,这样反而刚刚好。
等饭后,萧婉茵和梁远山去散步了,家里就剩他们几个年轻的。
小北对程殊很好奇,尤其是当程殊帮她把玩具修好的那一瞬间,心里的崇拜达到了顶峰。
连程殊跟五福玩,都要蹲在一遍看。
“上回你说的事,我跟爸商量了,可以问问看,毕竟这样对当地政府来说,肯定是好事,钱都省一笔。”
梁慎言靠在露台栏杆上,往那边树下的程殊看去,“把握大吗?”
他哥失笑,说:“这不好说,但多走走关系,把利益分析透了,没谁会嫌钱多,那是提高经济的事,再小的领导,也想弄出点成绩来。”
梁慎言点点头,抽空看他一眼,“嗯。”
“现在心里的结解开了?还是想明白了?”
这句话问出来,好半天梁慎言都没再说话。
晚上有风,所以比白天更凉快一点。梁慎言一直看着程殊,倒不是在放空,是在想这问题。
他俩之间所有的结,都在自己身上。
不存在别的。
一个活结,哪有解不开的。
“我放不开他。”梁慎言说:“这辈子,只要我还知道他在哪儿,我就放不了手。”
他的话说完,旁边也没了声音。
过了一会儿,他哥才拍拍他的肩,叹了一声,笑了笑,“你啊,从小到大都一个样,不过挺好,他也很好。”
“好好在一起吧,没多少人能碰着个这么喜欢的人,而且人还喜欢自己。”
梁慎言挑眉,跟着笑了。
他比谁都知道,程殊的好,也只有程殊才能像这样接受他的一切,一颗心全交给他地爱着他。
“言哥,你过来一下。”
程殊蹲在那儿,捧着五福的头,忽然回头朝他招了招手,“五福怎么吃上土了!”
皱皱鼻子,一脸惊讶和嫌弃,“你说它是不是傻了?”
梁慎言听见他声音,看过去。
说了句“就来”,跟他哥打了声招呼,才从露台出去,朝程殊走过去。
风吹得院子里一阵桂花香,空气里都沁着不腻人的清甜。
梁慎言一路走到程殊身边,摸了摸他的头发。
程殊回头看他,眼睛睁得圆溜,笑得露出两颗尖牙。
献宝似的,两只手捧起一脸土的狗头给他看,“你看,它好傻啊。”
梁慎言的视线落在程殊身上,看他在笑,忽地有些恍惚,想起了以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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