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殊脚步很重地走进来,书包丢到椅子里,趴在校服外套都来不及脱,就趴在被子上。
梁慎言抬手拍拍他小腿,从地上起来,“今晚早点睡。”
程殊听到他走过来,转了转脖子,看见他站床边,手一伸,把人抱住后,脸贴在他腰上。
梁慎言摸了摸他的头,“辛苦了。”
程殊不觉得自己辛苦,就是有点学累了而已,每天睁开眼就在学、闭眼前还在学,人生里只剩下学习这一件事。
往后仰着,蹭蹭他的手心,往箱子那边看,“你买了什么?”
梁慎言看他恢复了,收回手,拿起床头充电的手机,“不是买的,是我妈寄的。”
程殊惊讶地坐起来,走过去蹲在箱子旁,“特产还是什么?”
梁慎言跟了过来,打开箱子拍了张照片发过去,“嗯,家那边的特产,还有衣服。”
“寄衣服——”做什么没说出来,程殊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过年是要买新衣服。”
梁慎言弹一下他脑门,从箱子里往外拿东西,“吃的放冰箱,烤鸭放不久,等会儿就吃,茶叶跟酒给你爸,丝巾是给阿姨的,衣服是我们的,就放房间里。”
程殊看着一件件被拿出来的东西,心里鼓鼓胀胀的,手搭着膝盖,巴巴望着梁慎言,“那我们要不要寄点什么回去?”
梁慎言挑眉,把衣服放一边,“那看看寄点什么?”
程殊认真地思考起来,想来想去不知道该回什么,“腊肉腊肠,还有土豆或者藕?要不让我爸炒点辣子鸡,酸汤底料,他们能吃吗?”
问完几秒,他才反应过来,愣了愣,“阿姨他们给你寄东西,为什么还有我爸妈跟我的?”
梁慎言正收拾呢,听到这一句,没明白地问:“什么?”
程殊想着想着,终于意识到有哪不对了,眼睛瞪得圆圆圆的,“阿姨他们都知道了?”
梁慎言低笑了声,胳膊撑在膝盖上,“才知道?你这神经粗的时候,比钢管都还粗。”
真的都知道了!
那他前两次视频的时候,都做了什么?一次在挖土豆,脸上还有土,另一次在吃饺子,不知道嘴角有没有蘸汁。
“我还以为……”程殊小声地嘟囔,“还以为是单纯地想了解一下你住的地方跟相处的人什么样。”
他这么想不是很正常么,毕竟正常的家长不都会担心孩子在外面的情况。
他蔫得像霜打了的小白菜,梁慎言笑了笑,“改天再去挖一沟土豆给他们寄过去。”
程殊仰着头,凶巴巴地瞪他一眼,可烦死他了。
什么土豆,现在他自己就像个土豆。
梁慎言弯腰把他拉起来,往后靠着衣柜,手圈在他腰后,亲了他一下,“别烦了,这是他们的心意,不要你回。”
程殊闷闷的,心里还是郁闷,在他下巴轻轻咬了一口。
“要是真想回礼,等考完了,我们一起回去,让他们看看你。”梁慎言摸摸他的背,“看你有多好。”
程殊原本鼓鼓胀胀,还有点烦的心,忽地化成了一片云,绵绵的,也轻飘飘的。
就是鼻子有点酸。
“好。”
这一箱礼物,不止程殊心里高兴,连程三顺和林秋云都高兴了好一阵,觉得梁慎言家里太客气了,想着要回送点什么礼好。
萧婉茵送东西不只是因为梁慎言跟程殊恋爱,更多的是真想谢谢程殊一家人,能让梁慎言在这边住得挺开心。
从小梁慎言就挺让他们省心的,学习成绩好,身上没有那些公子哥的习性,但就是太省心了,总觉得孩子心里压着的事太多,跟父母真的什么事都不说。
看似不叛逆,其实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叛逆。
不过程殊没什么时间去仔细想了,因为他的心思全都在一模上。
一模是所有高三生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接触到高考排名,成绩出来后,学校会通过市排名去换算成在省里的排名。
程殊不想让梁慎言失望,更不想辜负自己这段时间来的努力。
他得拼尽全力考,至少能快一点追上梁慎言。
梁慎言的学校他是考不上了,但他还是想考到那个城市,为他俩,也为自己。
二月底了,天还是冬天的样,冷嗖嗖的,大早上出门,说话都能吃一嘴的风。
这周是一模考试,跟高考一样,考两天。
第一天考语数, 第二天考综合跟外语。
考试时间要比平时晚,九点才开始考。程殊没睡懒觉,跟平时一个点起的。
吃过早饭,坐椅子上拿着古诗词小册子在那背。
“永和九年,岁在癸丑……”程殊闭着眼背了段开头,卡了壳又睁眼看。
余光扫见梁慎言起了,“吵到你了?”
梁慎言穿着睡衣,人还没醒,去衣柜那儿时顺手抓了抓他头发,“继续背你的。”
程殊往椅背上一趴,从头开始又背了一遍,等他闭着眼背完,睁开眼就见梁慎言弯腰靠了过来。
默契地仰起脸,跟他接了一个短暂的吻。
“你不睡了啊?”程殊把小册子放回书包,确认东西都带齐了,边站起来边说:“时间还早。”
梁慎言勾住他书包,往后轻轻一拽,“我送你去学校。”
程殊诧异地看他,看看外面的天气,“只是模拟考,不用送。”
梁慎言已经穿好了外套,拿上手机往外走,“又不是单次体验卡,等你高考还送。”
程殊不再拒绝了,笑着勾勾他的手,跟在他后面出了房间。
八点多的天灰白灰白的,不过比起前段时间可好多了,总算是有了一点春天的影子。
一路到学校都没碰到多少人,大家都不在一个点去学校,其他年级的教室要给他们当考场,所以这两天都不上课。
梁慎言骑着车,兜里要掉出来的塑料袋被程殊眼疾手快抓住,又塞自己口袋里。
是出门时,用来装煮玉米的保鲜袋。
“刚才那句错了。”梁慎言看眼不远处的校门,放慢速度,“顺序反了。”
程殊翻开小册子看,还真背岔了,撇撇嘴角,靠着他的背给了个头槌,“千万要考这一句,我可不敢再背岔了。”
梁慎言失笑,腿支在地上,回头看他,“刚好记住这一段而已。”
“那我是刚好记不住。”程殊说完,从后座跳下来,“言哥,伸手。”
梁慎言挑眉,隐约猜到了一点,但还是伸出手递到他面前,“考完我再来接你。”
程殊等他说完,才两只手一块抓住他手掌,十分虔诚地低头拜了拜。
考前拜拜学霸,又自信了。
梁慎言无语地看他,但没抽回手,等他拜完了才收回来,瞥了一眼不少学生看来的好奇眼神,面无表情地握住车把。
“走了。”
程殊信心满满地跟他挥挥手,说了声“慢点骑”,等看着他骑车走远了,才转身进学校。
舒凡正好也才到,等他过来了好奇问:“你刚才在那儿做什么?考试前还这么腻歪啊。”
程殊跟梁慎言的关系大家都心照不宣,不问,不说,反正都知道怎么回事,顶多偶尔调侃两句。
程殊摇头,正经地解释,“拜拜学神。”
舒凡知道梁慎言应该很厉害,但不知道多厉害,多问了一句,“言哥他哪个学校毕业的?”
程殊报了两个学校名,舒凡听完站原地不动了。
程殊正要问,就听舒凡一脸后悔地往校门外看去,遗憾地说了句“早知道刚才我也去拜拜了”。
“……”
程殊无语,一起往楼上教室走。
梁慎言才骑了一段路,连去小松林那段路都没走完,鼻子忽然有些痒,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抬手揉了揉,心想骑车可真容易着凉。
考试的两天,程殊去学校都是梁慎言接送的。
程三顺觉得小题大做了,平时中考高考,都不见别人家有这么精细照顾。林秋云倒是不觉得什么,她在外面那些年,每逢高考,几个考场学校都会堵车,学校外面乌泱泱的全是家长。
考完了,成绩得一周才出来,该上课还得上课,不仅正常复习、天天刷题,还成倍成倍地加量。
乡镇高中的学生,大多都是靠着日复一日刷题刷出来的成绩,多刷一道题,高考的时候或许就能多一分。
成绩出来前那一周,从往年的高考里又抽了两套真题卷给他们做。
做完了就自己对答案,然后老师再从头到尾讲一遍,人都快考得麻木了。
等到周五放学时,班主任拿了叠打印纸进来,敲了敲讲台,“一模成绩出来了,往市里的系统录了分,等会儿发下去,看看自己的排名,下周来了就开始讲别的卷子了。”
“二模时间多久啊?”
“这个月底还下月初啊?”
“省模时间都还不定吗?等省模就能看到省里排名了,发挥要不失常,大概就知道自己能不能过线了。”
大家讨论的时候,班主任把成绩单分了分,从第一排往后传。
“二模下个月初,清明前,考完放假。这个月会考,自己都上点心,该背背该抱佛脚抱佛脚,读了这么些年,好歹要拿个毕业证,也算是对得起自己起早贪黑的。”
程殊位置在中间,班主任说了什么,一点没听进去,耳边闹哄哄的声音,也都一耳朵进一耳朵出。
拿到成绩单往后一传,快速扫着姓名一栏,只看了几行,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总分四百三十一分,班里排名第十一,年级排名二十七,换算成省里排名是五万三千多。
看到排名的那瞬间,程殊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把成绩单折了起来。
“程殊,你可以的!”
前面的龙芸芸比他还激动,回过头来,“还有三个月,一本在向你招手了。”
程殊一愣,然后笑起来。
他可以做到的。
一放学,程殊迫不及待地揣着成绩单回家,到家门口时,急急忙忙地从自行车下来,伸手摸了摸放口袋里的成绩单。
还在,没丢。
正要进门,听到五福叫了两声,跟着有人出来了。
“程殊回来了?”
程殊看是张建国,站住了打招呼,“叔,你怎么来了?”
边说还边往里望了望,担心出了什么事。
“有点事跟你爸妈说,刚说完了,准备去别家。”
张建国解释了句,看程殊一脸担心,和气地笑着拍拍他的肩,“好事,别担心了。”
程殊有点尴尬地咳了声,不是他爸又折腾出什么事就行。
“那我走了,还得去程冬家。”
“那你慢走啊。”
等人走了,程殊才推着自行车进门。
五福一见他回来,兴奋地围着他脚边打转,嗅来嗅去的,尾巴都快摇成螺旋桨了。
程殊弯腰摸了摸它,抬头时,跟从房间出来的梁慎言视线撞个正着。
梁慎言走过来,先摸摸他的头,再去摸五福的。摸完了也不说话,两只小狗都眼睛亮亮地盯着他。
他挑了挑眉,定定看程殊,等他开口。
这表情一看就是高兴了,藏都藏不住。
程殊从口袋里摸出成绩单,一上一下捏着,在他面前打开,一脸开朗地给他看,“你看!”
梁慎言目光自然地从上面往下扫,很快看见了程殊的名字,比他们之前估算的分高了十多分。
眼里的骄傲跟笑意没藏着,伸手拿过成绩单,“考得不错。”
程殊被夸得心一下就飞了,“那当然了,我要从高一努力,说不定能当你校友。”
梁慎言把成绩单好好地折起来,收进了口袋,凑近了点,伸手摸他的额头,故意逗他,“烧糊涂了?”
程殊瞪他一眼,嫌他烦人。
不过心里高兴着呢,也就烦这么一下,又好了,“是你教的话,肯定行。”
梁慎言再想逗他也狠不下心了,这话说得这么熨帖,哪舍得。
“你俩在那儿跟狗玩不嫌冷啊。”程三顺从冰箱里拿了袋东西出来,是过年期间冻着的鱼,想起什么问:“考试出分了?”
厨房里的林秋云听到声,也走到门口站着。
就是个一模考试,这一下弄得还以为是高考出分了。
程殊一个不怎么会紧张的人,都给搞得有点紧张感,连忙蹲着搓了搓五福的狗头,“出了,跟去年一本线比,差了二十多分。”
程三顺跟林秋云一愣,等反应过来一个拍腿一个拍手,肉眼可见的开心。
“得得得,我说倒霉了这么些年,总算是有好事落到咱们家,双喜临门,晚上咱们吃酸菜鱼。”
程三顺拎着鱼进了厨房,嘴里还在念叨,“我说过年这段时间眼皮老跳是怎么了,原来是好事找上门了。”
程殊没听明白,看一眼梁慎言,见他摇头,就凑到厨房门口问他爸妈,“什么事啊,就双喜临门了?”
“你建国叔刚来了一趟,咱们这一片可能被征收,要修一条路,先从土地开始,房子的话等规划,就算房子不拆,这一片发展成旅游区,政府肯定要帮着修缮房子,给点补贴的。”
这下程殊听明白了,原来是要征收土地。
别的好处他一时想不到,但征收土地,是要按照面积发钱的。难怪他爸高兴成这样,有钱拿了,谁不高兴。
那有钱了,他是不是不用考虑一边上学一边打工挣生活费的事了,可以专心学习。
大学里考试不及格是要补考的,补考不过还得交钱重修,更花钱。
反正都发钱了,一个月挪个五六百给他,应该能行吧。
吃饭的时候,明显大家都挺高兴,程三顺不用人陪都喝了小半盅酒,一脸欣慰,连程殊跟林秋云偶尔呛一句都不反驳。
“你少喝点,后天组织体检,你这喝多了,人设备都受影响,检查不出什么。”
“那我高兴,还不能喝?这点酒都不用一晚上就排完了。”
程殊听他爸妈一人一句地拌嘴,不知道想到什么,低头咧着嘴角在那儿偷偷乐。
梁慎言看了一眼,给他碗里夹了块鱼,提醒他吃东西,心里决定晚上要做的那套题往后顺延一天。
回了房间,程殊高兴归高兴,但心里有数,正打算拿梁慎言给布置的题来做,才刚打开,就被人抽走了。
程殊捏着笔,转头看旁边站着的梁慎言,“考好了,还不给做了啊?”
梁慎言把题给放回去,走到床边坐下,拍了拍腿,然后一只手拿着手机回消息,“考得好了,给放天假。”
程殊多聪明的人啊,脑子一下转过来,笔也不要了,往桌上一放,从椅子起来,几步就到他面前,跨坐在他腿上。
他刚坐好,梁慎言的手就已经往后,稳稳地搂住了他。
“把人叫过来,就这么晾着啊?”程殊靠在他肩上,整个人都放松的,瞥见他还在看手机,“跟谁聊呢,这么开心。”
梁慎言正好回完消息,把手机放下,顺势捏了一下他后颈,“聊天都不让,这么霸道?”
他天天做题,脖子跟肩膀都绷紧了,后颈被这么捏得很舒服,小声地哼唧了几声,贴在他腰上的手,时不时在他背上挠两下。
“言哥,我又……跟你近了点。”
他正一点点地,在拉进他们俩的差距。
梁慎言手上动作一顿,垂眼望着程殊的侧脸,这么靠在他身上,脸颊被压着,侧着看去,显得人有些稚气。
手掌贴着他的背顺了顺,声音温柔地哄着他,“做得很好。”
程殊心里暖烘烘的,刚抬起头,就被一口咬住了嘴唇。
他一怔,然后闭上眼睛,胳膊抬了起来,圈住他脖子,让怎么亲怎么亲,亲得太凶了也只是很小地哼一声。
亲完了,梁慎言用额头抵着他,呼吸有点喘,“从你回来就想亲你了,宝宝。”
最后那两个字,程殊耳后起了一片鸡皮疙瘩,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跟眼睛,满眼喜欢地看着他。
抿抿唇,搭在他脖子上的手把他往下带,手指搭在他耳边,往前亲了亲他眼睛。
“以后我会做得更好的。”
第75章
高考前的这段时间过得很快,一模成绩出来,紧接着就是会考,考完了又要准备二模,期间还有各种各样的表要填、信息要确认,再就是得准备体检。
除了忙,还是忙。
程殊本来也不爱多想,以前脑子就单线程,现在还一样,几乎都没有什么心思去想别的,只想赶紧考完。
但多少还是不一样的,爸妈在身边,恋人在身边,身边同学和张老头家的、程冬家的都看得出程殊状态很好。
从小散了的家,在程殊十八岁这年,莫名地又聚到了一起。
哪能还跟以前一样。
林秋云天天变着花样给他弄吃的,生怕他营养不够,还买了箱牛奶放家里,早晚督促他喝一杯。
程三顺还是下午出门打牌,不过晚饭前就回来了,手里经常拎着水果跟烧烤。
他白天在学校刷题,晚上在房间里刷题。
一门心思都在考试,睁眼闭眼都在学。
梁慎言陪着他一起,从学校布置的题,到他找来的其他学校资料,他做一遍,梁慎言也要看一遍。
有时候学得累了,程殊就往梁慎言怀里一靠,坐人膝盖上,什么话都不说,脑袋蹭蹭他颈窝,又去亲亲他的嘴唇。
梁慎言笑他像只黏人小狗,他也不反驳,大脑已经分不出余力去想了,反正小狗就小狗吧,小狗可好了,护家又记情。
二模考试成绩出来的那天,程殊骑着车回家,和其他人聊了一路。
进了小路,碰见程冬跟他奶奶牵着手迎面走来,瞥见他头上戴着杨柳编的草帽,才意识到春天来了。
“三奶奶。”程殊从车座下来,推着自行车走过去,“您去田里来?”
程冬手里还拿着长长的柳条,都垂到地上了。
看见他,高兴地喊,“哥哥!”
程冬奶奶摸了摸程冬的头,从背篓里拿了一小包东西,“今年他爷腰不行,我去田里随便撒点秧苗,看能不能成活。”
“这是田里捡的茨菇,你拿回家去。”
程殊摇头,说:“不用不用,您自己留着吃。”
程冬奶奶嗔怪地看他一眼,硬塞到他手里,“这东西又不花钱,全在地里长着,拿去街上卖都卖不掉,我捡了不少,留了一袋自家吃。”
闻言程殊不好拒绝了,把塑料袋往车把挂好,又在口袋里摸到了一颗糖,弯腰塞给程冬,“给你糖吃,好好听爷爷奶奶话。”
程冬点点头,把糖揣到衣兜里,“谢谢哥哥。”
回到家里,程殊拎着一袋茨菇去厨房,发现厨房灶都是凉的,他爸妈都不在,心里好奇。
“他们不在家啊。”程殊推开房间门,问了一句,“出门了?”
梁慎言耳机戴了一只,听到他声音,停下敲键盘的动作,转头看他,“去吃酒了,要晚点回来。”
程殊放下书包,往他电脑屏幕瞥了眼,确认了不是在忙重要的事,走到他椅子后面,弯腰抱住他,偏过头在他脸颊亲了口。
梁慎言眼神一下软了,挑起眉梢偏过头看他。
“考了多少?”
“原来只关心我考得好不好。”程殊故意说,“考砸了,直接掉出——”
梁慎言腾出一只手,往后钻进了校服里,挠他侧腰的痒痒肉,“别让我整你。”
程殊笑着躲开,觉得他太小气了,松开胳膊,“过去年一本线了,刚好多十分。”
梁慎言收回手的动作一顿,转了椅子方向,正对着在换衣服的程殊,目光就落在他身上。
明天周末不用上课,所以程殊习惯地换衣服,连校服一块洗了,下周一又能穿。
举起胳膊往上拉衣服时,没了冬天那么多件衣服,那截劲瘦又平坦的腰露了出来。
程殊察觉到他的视线,回过头直勾勾地看他,“我去洗澡。”
梁慎言握了握鼠标,很低地“嗯”了声,喉结咽动,“我大概十分钟结束。”
程殊点头,忽地觉得手里的衣服有些烫。
飞快从衣柜里抽了一条内裤,拿着干净的衣服,急匆匆地去卫生间洗澡。
房间里没有开灯,窗帘挡住了院子里的光。
梁慎言靠在床头,支着一条腿,目光扫向隆起的被子,掀开被角时,瞥见了程殊圆乎的后脑勺。
手安抚地摸着他头发,手指穿过发丝,安抚的动作倏然停下,肌肉绷紧,克制着按住了他的肩膀。
到底是怕伤了他,连动作都是缓慢的。
哪怕天气不热,程殊依旧闷出了一身汗,从被子里钻出来,胳膊支在两边,无意识抿了抿有些疼的嘴角,“你好久。”
梁慎言一只手搂着他的腰,用膝盖贴在他侧腰,目光沉沉地扫过他红了的脸跟脖子,手指在喉结那儿轻轻碰了碰,“难受吗?”
程殊摇头,低头在他下巴咬了口。
这会儿不难受,没过多久,程殊就难受了。
不是疼痛,而是身体不受控制、无法掌控的脱轨,连声音都咽不回去,一声接一声的轻.喘,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
胳膊抱不住他,就去抓他撑在两边的手臂,小腿挂不住,就只能任由他摆弄。
他想转过身,那样会好受一些,但被梁慎言牢牢地握住,经受不住一点的刺激,呼吸急促地喊“言哥”。
一句句的,像是撒娇。
到了后面,几乎是梁慎言碰他一下,他就抖一下,从脖子到胸口都红了。
不知道他失控了几次,等到风雨停歇时,浑身都是湿的。
躺在那儿,肿了的眼皮都懒得动。
梁慎言拿了旁边放着的毯子给他盖住,翻身下床去拿毛巾,随便擦了擦,套上衣服,又去卫生间打了盆水回来,给程殊擦干净。
床单跟被套那些都得换,程殊刚换的衣服也得一块洗了。
纸巾跟用完的套扔到垃圾桶,扎了口一会儿拿去扔掉。
程殊闭着的眼睛睁开,刚才有一瞬间他是真的差点呼吸不过来,眼冒金星的。
裹着毯子翻了个身,摸了摸梁慎言胳膊,“你好凶啊。”
梁慎言由着他玩自己的手,并着两根手指拍拍他额头,“才知道凶?前一阵对你太温柔了?”
程殊思考了下,之前被摁住脖子,整个人贴在枕头的记忆涌上来,缩回手,“你去热饭吧。”
可不敢再随便摸了,刚才那么久,折腾的得有两小时,够够的。
梁慎言笑了声,看他翻身对着墙,弯腰拍了拍他屁股,听到小声抱怨,捏捏他的耳朵才出去。
程殊爸妈出门的时候给提前做了饭菜,热一热就能吃。
他俩才刚在厨房里吃上饭,外边就有了动静。
“怎么这个点了才吃饭呀?”林秋云手里还拎着包,“那正好,给你们买了宵夜,还热的。”
梁慎言伸手接过来,放到小桌上,打开盒盖是烧烤。
“天天这么吃都得胖。”程殊一边伸手拿串一边说:“你们把我当小猪仔喂了啊。”
程三顺的嗓门比谁都大,从院子里传来,“你是小猪仔,那我跟你妈成什么了?倒霉孩子。”
林秋云让他俩别理程三顺,拎着包回了房间。
两大人这个点回来,都困了,各自收拾了下,就回了自己的房间休息。
程殊咬着烤鸡翅,笑眯眯地压着声音说:“刚才我妈出声,吓我跳。”
梁慎言掀起眼皮看他,看穿他那点小心思,“脑子里的黄色废料倒一倒,吃饭呢。”
程殊不说话了,眼珠转了转,把那一串剩下的鸡翅递给他,“吃鸡翅,我吃不了太多辣。”
梁慎言被菜里的辣椒呛得咳嗽起来,懒得理程殊了。
程殊这会儿脸皮厚着呢,吃饱了,还喝了一碗排骨汤,托着下巴看梁慎言,“你说我们俩经常这样,那什么互换,我是不是得再多考点分?”
梁慎言:“……”
“脑子病了?”
程殊瞪他,“你怎么还人身攻击,到手了就不珍惜了。”
“脑子没病我跟你在一起,你可大我好多岁。”
梁慎言听不下去了,伸手捏住他的嘴,又嫌弃地给他擦了擦嘴角没擦干净的地方,然后再自己擦手。
等回了房间,程殊跟在梁慎言后边,门一关,直接扑到人背上。
“脑子好使也跟你在一块。”
梁慎言反手拉住他手腕,勾住他腿弯,“多大人,这么扑过来不怕摔了?”
程殊蹭了蹭他的后颈,“你说过不会让我摔了,我信你。”
梁慎言失笑,拍拍他,到床边把人放下来,又窝在新换的被子里搂一块睡了。
一夜的梦里,都是洗衣液的橙子味道。
周末出了大太阳,他俩闲着没事,把趴在地上晒太阳的五福揪了起来,打算给狗洗澡。
小狗长大了很多,从捡回来那会儿一丁点大,到这会儿半岁多了,已经是只被养得很漂亮的狗。
但给狗洗澡这件事,狗越大越按不住。
才给打湿了毛,他俩身上就湿得差不多了。
梁慎言两只手按住狗,甩了甩脸上的水,“随便给它洗洗得了。”
程殊拿着水管,还得按住五福的脖子,“也太能折腾了,下回还是给它丢河里,自己洗吧。”
程三顺在棚子里给人做米斗,抬头看一眼乐了,“你们是给狗洗澡还是它给你俩洗啊。”
程殊不想理他爸,捏了捏五福的后脖子,“你听不听话,再动来动去的,一周不给吃零食。”
梁慎言听到这话,抬头看他一眼,忍着笑没说什么。
林秋云在一边晒豆子,看了一会儿摇摇头,实在搞不懂小年轻们的心思,晒完豆子又去弄盐菜。
好不容易给狗洗完澡,狗在一边晒太阳,他俩也搬了椅子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身上衣服全给打湿了,不晒得感冒。
程殊拿手挡着光,背着书呢,手机震了震,摸出来看是群里发的消息,通知他们下周四体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