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
“是,我可以帮你,条件是……在我身边一年。”
应岑因为这个条件而愣了片刻,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霍章柏继续说了下去。
明明自己已经没有了什么选择的余地,霍章柏却还是在末尾处又加了一句。
“行吗?”
虽然有些超出应岑的预期,但是相较于霍章柏注资的金额,这个时间并不过分。
二十亿买他一年,若真算起来还是霍章柏吃亏些。
因此应岑并没有犹豫什么就答应了下来。
“那你收拾一下行李,我会派人去接你,这一年先在霍家住下。”
应岑没想到霍章柏会这么着急,但如今的情况也由不得他拒绝什么,因此一一答应了下来。
霍章柏交代完后便挂断了电话。
应岑拿着手机在沙发上愣了一会儿,这才起身开始收拾起了东西。
他从小到大都没独立生活过,因此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收拾些什么。
最后在衣帽间转了半天,随便装了几件衣服便合上了行李箱。
其他的霍家应该都有吧。
应岑收拾好东西后提着行李箱准备下楼,然而已经走到了楼梯口却又停住,转身来到了爸妈的房间。
他们的房间这些日子没有任何人进来过,里面的一切都和以前一样。
妈妈的化妆镜前还摆着他们的全家福,这是今年他生日的时候拍的。
每年生日他们都会拍一张全家福,妈妈会珍而重之地挑选一个新相框摆到她的化妆镜前。
然后把去年的全家福收在特意定制的透明玻璃柜里。
从他一岁到十九岁的全家福已经摆了一排。
妈妈没事儿时就会去看一看,擦一擦相框,满眼欣慰地对他说:“我们岑岑又长大了一岁。”
这些日子以来应岑都没有敢进来过这个房间。
里面的一切都太熟悉,他生怕自己多看一眼就会忍不住掉下眼泪。
因此只匆匆走到梳妆台前拿了那张全家福便向外走去。
然而走到门口时却终究没忍住停下回头看了一眼。
卧室的窗户没有关严,有风吹了进来,白色的窗纱被吹得飘飘荡荡,像极了夏日时母亲的裙摆。
刚被压下的难过再次不受控制地涌出,应岑连忙闭了闭眼,逼着自己快步走了出去。
应岑到霍家的时候霍章柏并不在。
管家带他来到提前准备好的客房,对他说道:“应少爷,今后您就住这儿。”
应岑闻言并没有急着进去,而是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房间,那是他上次在霍家睡过的房间。
管家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主动介绍道:“对面是霍先生的房间。”
应岑并没有太惊讶,只是在心中道了一句果然。
管家将他送到房间后便自己离开了。
应岑将行李箱里的衣服收拾好后,便打量起了眼前的房间。
这件客房和霍章柏房间的布局一样,只是比他的房间略小了一些。
但衣帽间,洗手间,露台一应俱全,住起来倒是很方便。
应岑知道自己不是来度假的,因此乖觉地去洗了个澡。
洗完澡已经过了八点。
应岑看了一眼时间,觉得霍章柏应该快回来了,犹豫了一下,还是自己主动去了他的房间。
一进去就看见了卧室里那张硕大的床,应岑有些不好意思地挪开了目光,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
霍章柏是真的忙。
应岑一直等到快睡着才终于听见门口处传来一声轻响。
应岑已经有些困了,正在打瞌睡,闻言连忙直起身子想要起来。
然而还没等他站起来,就见卧室的大门被人推开,接着一道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霍章柏今日没有戴眼镜,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里面是一套深灰色的西装,流畅垂展,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
他似乎并不知道卧室里有人,看见应岑时微微一怔,但很快便反应了过来,一边不疾不徐地脱下身上的大衣,一边向他走了过来。
“老袁没给你安排房间?”霍章柏问道。
应岑瞬间便反应过来了他口中的老袁是谁,连忙解释道:“安排了,但……”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完,不过似乎也不必说了。
霍章柏果然明白,看着他穿着睡衣的模样,不由笑了笑,“当年恨不得离我十万八千里,如今这么主动,我反而有些不习惯。”
应岑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在意那件事,不过也是,霍章柏那样的人物被一个十九岁的毛头小子当众下了面子,如果是换作是自己,他也会记一辈子。
“这不是……今时不同往日。”应岑无奈道。
本以为霍章柏还要计较说下去,然而他却话锋一转,突然问道:“多久没去学校了?”
这个转折让应岑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了,话题怎么突然转到这儿了?
自父母离世后一切都是乱的,因此应岑想了片刻才回道:“快一个月了。”
“明天我会去处理应氏的事,忙完了这些事就好好上学去。”
应岑不明白为什么话题最后会聊到学习,并在这条路上一去不复返。
一时间有些懵,但还是乖觉地点了点头。
霍章柏说话间已经脱了外面的大衣和西服,只穿着里面的白衬衫,然后向洗手间走去。
走到一半,见应岑还呆站在那里,不由停下脚步,转头问道:“你还要在这儿站多久?”
应岑愣了一下,以为他要和自己一起洗,连忙说道:“我已经洗过了。”
霍章柏闻言一怔,随即眼尾微弯,露出了一个极淡的笑,“那就回房间睡觉去。”
“嗯?”应岑有些惊讶地看向他,“不是……”
然而话还没说完就被霍章柏截住,满是玩味地问道:“不是什么?”
应岑看出了他在逗自己,瞬间从脸红到了耳根,连忙转身向门口走去。
他走得很快,像是后面有人在追自己,几步就到了门口。
打开门时应岑还是有些难以置信霍章柏竟然真的就这么放过他了。
因此还是没忍住向后看了一眼。
然后就见霍章柏依旧站在原地静静地望着他,见他回头,冲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回去。
第二天一早,霍章柏亲自和他去了一趟应氏,让他召开董事会。
董事会的那些人都是老狐狸,见他年纪小,这些日子一个个对他没少刁难。
因此应岑每次的董事会都开的心惊胆战。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有霍章柏陪在他身边,应岑终于安心了一点。
公司的那些董事没怎么把他放在眼里,因此一个个姗姗来迟。
但进来后一看见霍章柏,董事们的脸色都格外精彩。
一时间面面相觑,眼中都充满了疑惑。
应岑一直等所有人到齐,这才开口道:“今天让大家过来是为了……”
“小应总。”应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坐在他左侧的中年男人开口打断。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纷纷看向他,应岑听见他的声音,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这人叫安承意,是公司的老人,也是除了他父母外持有股份最多的股东。
因为仗着有资历,平日里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最喜欢在董事会上出言挑衅,让他难堪。
“安总,你有什么疑问?”应岑问道。
“这不是应氏的董事会?霍总怎么也在?怎么?难道是公司有什么变动,您没有提前告知我们?”
应岑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想说我不是正要说,但被你打断了。
然而还没开口,就听安承意继续说道:“应总当初被骗了二十个亿,直接造成了资金链的断裂,公司的亏空,银行和供货商只宽限到了今日,再拿不出钱公司便要拍卖清算。”
说着,目光看向一旁的霍章柏,“怎么?小应总这是要把公司卖给霍家吗?”
“不是。”应岑连忙应道,“是……”
“是注资。”一旁的霍章柏接道。
霍章柏的话音一落,会议室内瞬间一片哗然。
大家都有些惊讶地看向他,安承意更是不可置信,直接质疑道:“真的?”
毕竟应氏如今已经濒临破产,股东们都已经私下算计着抛售股票,跑路脱身。
这个时候怎么还会有人愿意往里面砸钱,而且还是这样大的数目,霍章柏疯了吧?霍家再有钱也不能这么挥霍吧?
霍章柏闻言抬眸看向安承意,反问道:“不然我今天为什么会坐在这儿呢?”
安承意一下子哑了火。
大家本以为这是最后一次董事会,然而没想到一时间峰回路转,一个个瞬间正色了起来。
连带着对应岑都高看了几眼。
应岑自然看出了他们眼神的变化,下意识挺直了身子转头看了一眼霍章柏。
霍章柏冲他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应岑这才转过头来,清了清嗓子,继续说了下去,“今日我召集大家来,说的就是霍氏注资的这件事情……”
不知是不是有霍章柏坐在身侧的缘故,应岑这场会开得极其顺利。
再无人打断他的话,原本瞧瞧不上他的那些人一个个都对他正色起来。
应岑也努力端得持重老成,一场会议下来,局面终于被暂时稳定了下来。
回到办公室后应岑一下子瘫坐在沙发上,董事会那群老狐狸都是人精,每次和他们过招都像是在上刑,今天虽然霍章柏在,但开完一场会议后他还是出了一后背的汗,哪怕此时松懈了下来,整个人还是有些发愣。
“明天我会派专人过来协助你,等公司稳定下来,你就可以回学校了。”
应岑的大脑还在放空,总觉得如今一切不真实的像一场梦。
困扰了他这么久的事好像突然之间全都迎刃而解。
公司得到了注资,应岑得到了保全,他也可以重新回学校上学。
霍章柏承诺的一切都已经做到,可他什么代价都没付出。
因此下意识说了句,“但……”
“但什么?”霍章柏正坐在办公椅上看应氏的资料,闻言反问道。
应岑自然说不出口,因此一下子卡壳了,“没,没什么。”
“真没什么吗?”霍章柏问道,因为没戴眼镜,他的目光有些散,但应岑还是有些承受不住地转过了头。
不知为什么,应岑总觉得霍章柏的眼睛能把他一眼看穿。
“真没什么。”应岑又一次反驳道,只是底气有些不足。
“就是觉得狐假虎威的感觉真好。”应岑随便想了个话题想要敷衍过去。
霍章柏自然知道他说的是刚才的事,目光在他身上落了片刻,突然摇头道:“你可不是狐狸。”
“那我是什么?”应岑好奇地问道。
然后就见霍章柏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一笑,“你是老虎,厉害得很。”
第6章 先生
应岑知道他说的是以前的事,不由再次感慨,自己去年的生日宴上到底给霍章柏留下了多大的阴影?
不过这些日子的磋磨确实让他通了不少人情世故。
那件事本来也是自己不对,而且自己好像还没和霍章柏道歉过,因此沉吟片刻,还是开口道:“霍叔叔,去年的事是我不对,对不起。”
“哦?”霍章柏眉头微挑。
“其实您一点也不老。”
“是吗?”
“是啊,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觉得你最多二十多岁。”
“然后你说了我老牛吃嫩草?”
应岑:“……那时候的我,刚做完近视手术,还没恢复。”
“现在恢复了?”
“恢复了,我觉得我不应该管您叫叔叔。”
“那应该叫什么?”
“叫哥?”
霍章柏闻言一愣,似乎是想笑,然而不知为何,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眸色微动,那点笑意立刻便淡了。
随即像是怕被发现什么,低头重新看起来了手中的资料。
“叫哥就不必了,叫我霍先生就好。”
“好的,霍先生。”应岑从善如流道。
霍章柏没有再和他贫下去,而是说起了正事,“回学校之后依旧住在霍家。”
“好。”应岑原本是住校的,如今霍章柏包了他一年,他自然要住在霍家。
“平时去上课,周末跟着我,我会教你如何慢慢接手公司。”
应岑闻言一愣,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道理他自然明白,原本这些应该是他爸教的,但如今他爸不在了,自然没人教他了。
他本以为要自己慢慢摸索,却没想到霍章柏会做到这一步。
一时间应岑心中真的生出了几分感动来,真心实意道:“谢谢霍叔……霍先生。”
霍章柏听他换了称呼,心情似乎大好,脸上露出一个笑,不紧不慢地回道:“不客气。”
因为有霍章柏的介入,应氏很快便起死回生。
这一个月发生的一切就像是坐了一趟过山车,驶入过谷底后又重新回到了正轨。
应岑也重新回到了学校。
踏进校门的那一刻,应岑竟然产生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明明一个月前他还和学校里的其他人一样生活在象牙塔中,不知世事无常,人心险恶。
而如却像是被人打碎重塑,总觉得自己和这里已经有些格格不入了。
快一个月没回过学校,应岑都忘了今天都有什么课。
他在手机里翻了半天才找到课表,然后发现就下午有一节课。
因为时间还早,因此应岑先回了趟寝室。
一打开寝室门就听见两道激烈的声音争先恐后地闯进他的耳朵,是他的两个室友并排坐着在打游戏。
他们两人一高一矮,高的叫白格,矮的叫付辛,都是游戏爱好者,经常坐在一起打游戏。
“过来啊!你愣着干什么?”
“来了来了!你急什么!”
“能不急吗?你踏马都快死了!”
“知道了,再哔哔你自己玩,老子不陪你了!”
听见开门声,付辛还以为是另一个室友郁京杭回来了,头也不回道:“京杭,给你留了水果,洗好了你自己吃。”
应岑闻言走了过去,发现桌上放着一小盆草莓,于是拿起来吃了一个。
付辛见半天也没人说话,终于察觉到了不对,扭头看了过来。
然后就见应岑笑吟吟地望着他。
付辛如同看见鬼一般瞬间僵在原地,好半天才叫道:“岑岑?”
“艹,死了!你踏马愣什么呢?”白格说着摘下耳机想要骂他。
然而一转过身就看见了正在吃草莓的应岑,一时间也愣住了。
“岑岑,你回来了!”两个人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连忙一前一后起身围了过来。
“你们家的事都解决了?”
“我们还想着你这个学期都来不了了。”
应岑虽然脾气不好,但年纪最小,出手又大方,经常请客,因此他们寝室的人对他都很惯着。
应岑知道他们的担心也是真的,因此连忙回道:“都解决了,公司暂时稳定下来了。”
“那你是不是就回宿舍住了?”付辛问道。
应岑闻言瞬间想起了和霍章柏的一年之约,摇了摇头,“不是,我暂时不住宿了。”
“啊?你不住宿了?为什么?”白格惊讶道。
“还要处理公司的事,有些忙不过来。”应岑找了个借口。
“也是,你父母……”白格刚说到这儿就被付辛给了一胳膊肘。
白格立刻意识说错话了,连忙改了口,“那你照顾好自己,学校公司两头跑,我怕你身体会吃不消。”
虽然距离父母出事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但乍然听到关于他们的话还是觉得心好像被针刺了一下。
面上有一瞬间的失神,但应岑很快便调整了过来,对着他们问道:“对了,郁京杭呢?”
他们是四人寝,郁京杭是他们的室友,只是这个人比较孤僻,不太合群。
“他应该去图书馆了吧,反正他不是在图书馆就是在教室,要不我给他发个消息?你这么久没回来,中午咱们四个一起吃个饭吧。”付辛说道。
“行。”应岑立刻应道。
然而话音刚落,就听门口传来一阵开门声,接着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本书,似乎刚学习回来。
这人正是郁京杭,他看见应岑,明显一愣。
“说曹操,曹操到,我们正想给你打电话呢你就回来了,你去哪儿了?”
“图书馆,借了本书。”郁京杭说着,将手中的书随手放在桌上,然后径直走了过来,自然而然地在应岑身旁站定。
“公司的事处理完了?”他问道。
应岑点了点头,“暂时告一段落了,这么久没见,中午一起吃个饭。”
郁京杭刚想点头,就听付辛说道:“这估计是咱们四个这学期最后一起吃的一顿饭了。”
郁京杭迅速捕捉到了关键词,抬头看向付辛,目光中透着几分询问。
付辛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解释道:“岑岑不住宿了,他还得忙公司的事,今后回家住。”
郁京杭闻言转头看向应岑。
应岑点了点头,努力装得一片淡然,“我会想你们的。”
刚上大学的时候,应岑从没想过自己居然有一天会舍不得住宿和这群舍友。
明明一开始他根本不想住宿,他从小到大一个人住惯了,根本不想和其他人一起住。
本想申请走读,但从来对他百依百顺的父母第一次拒绝了他。
说想要通过住宿锻炼锻炼他。
应岑难得拗不过他们,只能不情不愿地住到了学校。
虽然一开始有些不愉快,但好在他舍友人都很不错,足够包容他。
久而久之,应岑也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应岑看大家的脸上都透着不舍,不想太难过,因此活跃气氛道:“我只是暂时不住宿了,又不是退学了,今后还要一起上课,天天都能见到的。”
“也是。”付辛帮着他一起转移话题道,“快快快,想想中午吃什么?”
“火锅?”
“烤肉?”
“自助?”
大家讨论的热火朝天,只有郁京杭淡淡丢下一句,“都行。”
然后回到自己座位上看起了书。
吃完午饭后他们一起去上课。
应岑没什么上进心,白格和付辛也不是非常努力的人,因此他们三个常年混迹于最后一排。
只有郁京杭每次都坐在前几排认真上课。
到了教室,应岑习惯性和白格付辛一起向后走去,然而走到一半才发现平日里总是坐在前三排的郁京杭竟然跟在他身后。
“你今天也坐后面吗?”应岑问道。
郁京杭闻言低头看了他一眼,淡淡回了句,“嗯。”
应岑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毕竟人非圣贤,谁没个偷懒的时候。
他们一起在倒数第二排坐下,付辛和白格不约而同地掏出手机开始联机打游戏。
应岑则想起了晚上的事。
霍章柏对于他的承诺已经全部兑现了,可是却始终没有向他索要过“报酬”。
这么多天应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却有些摸不清霍章柏的态度。
霍章柏应当是有那个意思的吧,不然为什么要他在霍家住一年呢?
一会儿下了课他就该回霍家了,晚上霍章柏应当会回来,他该怎么做?
应岑想得出神,一抬头才发现郁京杭正看着自己。
应岑吓了一跳,连忙问道:“怎么了?”
郁京杭摇了摇头,移开目光看向了大屏幕上的ppt。
这些事想也想不出结果,因此应岑决定顺其自然,也抬头认真听起课来。
应岑下课后直接回了霍家,和他想象中的一样,霍章柏还没回来。
距离霍章柏回来应该还有很长时间,因此应岑干脆趁着这会儿写完了老师留的作业。
写完作业已经到了傍晚,应岑刚好下楼吃饭,没想到饭菜刚摆好,就听见了外面车库开门的声音。
霍章柏回来了。
应岑见状连忙放下手中的筷子向门口走去,很快就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霍章柏从大门走了进来,外面似乎很冷,他的西服外还套着一件大衣。
“霍先生。”应岑迎接道。
霍章柏正在脱衣服,闻声看了过来,见是他,眸中的神色温和了下来,一边将大衣交给一旁的佣人,一边随意且家常地问道:“今天去学校了吗?”
“去了。”
“能跟上吗?”
“可以的。”
“那就好。”
霍章柏说着和他一起来到餐厅,然后示意他先吃,自己则去洗手。
应岑坐下,但没动筷子,而是等霍章柏回来才一起吃了起来。
从前应岑对他有偏见,总觉得他没安好心,图谋不轨。
如今误会解除后,应岑觉得霍章柏也是一个很不错的人。
话题从无逾矩,饭桌上也只是关心他的生活和学业。
并不像是对待情人,更像是兄长对弟弟。
这让应岑有些矛盾起来。
霍先生到底是什么意思?
吃完饭后,霍章柏似乎还有工作上的事没有忙完,独自去了书房。
应岑则回房间洗了个澡。
因为不确定霍章柏的态度,因此应岑洗了很久才出来。
洗完后应岑推门来到霍章柏的书房门口,从门缝里透出的光可以看出来他还在里面。
不过虽然知道霍章柏还在里面,但应岑终究没有敲门,就这么站在门口踟躇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回去。
毕竟如果霍章柏真的想要,应该早就叫他了,况且这么晚了,他应该也没兴致了。
而且每次都是他主动跑过来,倒显得他有些欲求不满。
想到这儿,应岑打定了主意准备回房间睡觉。
然而还没走几步,却听见身后突然传来“咔嚓”一声响,是书房的开门声。
应岑听见声音有些不妙地转过头去,正好对上了霍章柏的眼睛。
“应岑?”霍章柏叫道。
第7章 以前
屋内暖气充足,因此霍章柏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白衬衫,大概是为了方便办公的缘故,衬衫的袖子挽到肘部,露出了线条流畅的小臂。
好看的眼睛被鼻梁上的无框眼睛挡住,但应岑还是看见了他眼中玩味的神情。
“有事吗?”霍章柏继续问。
应岑明明什么都还没干,却仿佛做坏事被抓包了一般,尴尬地立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
不过霍章柏似乎也不需要他的回答,只是上下将他打量了一遍。
应岑穿着一件真丝的睡衣,头发半干,发尾处的水珠落下,在衣服上氤氲出了几小团清浅的水迹。
脸上上被水汽蒸出的粉红还未褪去,眼睛湿漉漉的,带着几分羞赧之意。
霍章柏几眼便看出了他的目的,不由笑了一下,戏谑道:“你似乎很执着于对我投怀送抱?”
应岑本来还有些尴尬,然而听到这句话后仿佛被人兜头泼下一盆冷水,心底不知为何突然升出一股莫名的火气。
这不正是他们之间的交易?自己付出身体,霍章柏给应氏注资。
不然为什么自己这一年都要住在他家里?
明明是心照不宣的事情,为什么却偏偏是这样的态度?就好像是自己一厢情愿地上赶着一般。
虽然现在寄人篱下,他没什么资格对霍章柏发火,但语气还是不受控制地冷了下去,“你帮我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霍章柏闻言,脸上瞬间没了刚才玩味的神色,只是静静地望着他,像是在想些什么。
应岑怕自己再待下去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于是转身想走。
然而还没走几步就听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他转过头,就见霍章柏已经大步走了过来。
“霍先生?”应岑有些不解地叫道,然而下一秒就被他扣住了手腕。
接着,一阵大力袭来,霍章柏拉着他便向卧室走去。
应岑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快步跟上。
刚一进房间,就被霍章柏推到了床上,接着他也上了床,欺身而上,应岑被他一连串的动作吓得气都不敢喘,心脏狂跳。
他们的距离太近,近到应岑可以看清他的每一根睫毛,然而就在应岑以为霍章柏会吻下来的时候,霍章柏却起身越过了他,伸手关了灯。
屋内瞬间暗了下去。
应岑被霍章柏一连串的动作吓得心“砰砰”直跳,本以为会发生些什么?然而随着卧室灯熄灭,霍章柏也止住了所有的动作,安静地翻身躺在他身侧。
屋内一时间格外安静,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
“霍先生,这是什么意思?”应岑躺在床上愣了一会儿,茫然道。
“刚才是什么感觉?”霍章柏没答,而是反问道。
“挺,挺好……”
“说实话。”霍章柏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虽然没有镜子,但应岑也知道此时自己的脸色一定很差,他以为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然而等他真的需要面对的那一刻才发现根本没有。
他怕的几乎颤抖。
“害怕。”
应岑还以为霍章柏会生气,然而却只听到了一声极轻的笑,“就这胆子,还学着勾引人吗?”
“我才没有,我就是……”
“我知道。”霍章柏应道,“但应岑,无论你信不信,我帮你确实不是因为这个,你不喜欢,我也不喜欢,所以今后你也不必再勉强自己这么做了。”
应岑闻言惊讶地向左看去,然而屋内一片漆黑,他看不清霍章柏的表情,只能看见他优越的轮廓。
“那是……因为什么?”
霍章柏似乎不愿回答,久久没有言声。
应岑还想再问,却听霍章柏话锋一转,突然说道:“我似乎还没见你哭过。”
“什么?”
“我记得你以前是个娇气包,动不动就哭得不行,但如今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我似乎都还没见你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