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声警惕地退后一步。
“哎呀不会有事的。”尤弥安说,“我们家护卫就在外面呢,他们都有我定位的。”
正说着,领班匆匆忙忙走进来。
“快点快点,都别摸鱼了!大人物们又来了,都去好好伺候听见了没有?该喝就喝,让他们多开几瓶酒,有你们好处!”
尤弥安一把拉过时声,带着他低头跟其他人一起走了出去。
时声欲哭无泪。
幸好,这天皇室护卫那群人没有开包间,而是在大厅的VIP卡座。
虽然光线有些昏暗,但四周也还算开阔。
尤弥安虽然来时跃跃欲试,但到了卡座前,看见这群Alpha后就嫌弃地皱起了眉。
胆子大和好奇心重是一回事,真让小少爷去陪这些等级不如他的哥哥们高的Alpha喝酒,又是另一回事了。
尤弥安迅速地精挑细选,默不动声地将时声拉在身旁,一起去了一个看起来有些寡言的Alpha身边。
“客人怎么不喝酒?”尤弥安笑眯眯地问,“咦——您好像有些眼熟。”
那护卫原本正烦着,听见声音不耐烦地抬头,在看清眼前人的面容后猛地呆住了。
下城区这种地方不乏好看的Omega,但实在没有好看得这样耀眼的。
尤其是还有两个。
又听尤弥安说自己眼熟,护卫勾唇一笑,“哦?你知道我是什么人?”
尤弥安顺势拉着时声坐下,“我们领班说了,各位都是皇宫里护卫团的大人物,那我肯定是在新闻上看过你吧。”
时声震惊地看着尤弥安——这小少爷前一秒还满脸嫌弃,这会儿说起鬼话来简直不要太熟练了。
但也得益于尤弥安的好演技,那护卫被哄得一愣一愣的,尤弥安旁敲侧击了不少关于艾尔的信息出来。
只是他也和艾尔不熟,没听说过对方和哪个Omega走得近。
时声悄悄观察了一圈,艾尔似乎并没有来今天的局。
原本打听得也差不多了,而且尤弥安脸色通红,已经喝得有点多了。
时声拉了拉尤弥安的袖子,提醒他找个理由开溜。
但两人原本就漂亮得惊人,早就引起了卡座里其他Alpha护卫的注意。
一只手忽然从后面扯住了时声的防咬颈环,时声吓了一跳,下意识用力挣脱开,警惕地回头。
喝得醉醺醺的平头护卫对着他嗤笑一声,“出来卖还戴什么颈环,有意思。”
“说什么呢你?”尤弥安站起身将时声拉到身后。
“哟,小辣椒。”对方吹了个下流的口哨,“过来陪爷喝两杯。”
时声皱起眉,觉得对方的酒气很难闻。
尤弥安却罕见地没有生气,一只手伸进衣服口袋里,脸上带起一点笑。
在场的人不知道,每当他露出这般小恶魔的笑容代表着什么。
“好啊。”尤弥安笑着答应了。
他不动声色地从口袋里摸出一样东西,弯腰去拿桌上的酒杯。
然而忽然,斜里伸来一只手,一把扣住了尤弥安的手腕。
尤弥安的眼神下意识一冷,正要回身把这个敢碰他的脏东西砍了,一抬头却猛地一愣。
“尤弥安,你在做什么?”
尤弥安发现自己真的很讨厌这句话。
因为好像每次霍维斯这样问过后,他们都会吵架。
可是霍维斯为什么会在这里?
“霍、霍厅长!”
身为皇室的护卫团,在场没有人不认识警视厅厅长。
霍维斯丝毫没有理会其他人,目光沉沉地放在尤弥安身上,脸色很冷。
“谁带你来的?”
尤弥安在不知不觉中喝得有点多了,脑子并不是很清醒,下意识想甩开霍维斯的手。
“关你……关你什么事。”
霍维斯脸色难看,一把将尤弥安拉过去。
尤弥安用力推了一下,这一下更加惹怒了Alpha,整个人被拉着跌跌撞撞地往外走。
“等……等等!”
尤弥安总觉得忘了什么。
霍维斯从来没对尤弥安用过这样大的力气,一言不发地将人拉出去,一路到了停车场才停下。
“霍维斯!”
尤弥安的脑子昏昏沉沉的,只觉得霍维斯好像在莫名其妙发脾气。
“你有病啊,我的手要断了!”
霍维斯这才松了手,转身皱眉看着尤弥安,“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谁让你穿成这样的?”
空气中有淡淡的酒味,还有别的味道——
其他Alpha的味道。
霍维斯的脸色难看极了,伸手按住尤弥安的后颈。
尤弥安下意识抵抗,梗着头不愿意看他,但霍维斯的力气太大了,他毫无抵抗力地被一把带了过去。
发现他的另一只手一直是握拳状态,霍维斯用了些力,逼尤弥安卸了力气。
一片薄薄的刀片落到地上。
尤弥安自己都忘了,那刀片在手里握了太久,手心已经渗出血迹。
“你疯了吗尤弥安?”霍维斯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更生气了,只觉得尤弥安根本不顾后果。“那些Alpha碰你了?你知不知道要是他们闻到你手里的血腥味,你就算戴一百个颈环也没用。”
尤弥安因为自己确实有些胡闹而感到心虚,视线看向一边。
“你要是不出来捣乱,我早就抹了那个家伙的脖子,怎么会流血。”
霍维斯原本也喝了酒,虽然没有醉,但在这种情况下也快被尤弥安气死了。
下城区是首都最危险的地方,天知道他在大厅看到那个陪酒小O那么像尤弥安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他知道尤弥安贪玩又任性,胆子大什么也不怕,但对方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之地又是另一回事了。
“你能抹了所有人脖子吗。”霍维斯冷声问,“真有那个本事杀十几个Alpha,我明天就帮你写推荐信去皇宫。”
“你阴阳怪气什么啊?”尤弥安被霍维斯的语气一激,脾气也上来了,“我还没问你怎么在这儿呢!你可以这么多天不回家,我出来玩怎么了?”
霍维斯面无表情地看了尤弥安一会儿,问:“小少爷,这种地方每天有多少Omega被强//暴,要不要我报数据给你。”
尤弥安一愣,“我带了护卫啊。”
霍维斯快被他气笑了,也懒得再理论,拉开车门将人塞进后座。
尤弥安挣扎了一会儿没挣开,本来也醉得脑袋昏昏的,任由霍维斯冷着脸俯身过来系安全带。
霍维斯站在车门旁深吸一口气,头疼地揉揉额角,设置了自动驾驶,才钻进后座坐到尤弥安身边。
尤弥安将脑袋转向车窗一边,也冷着脸不看他。
车子驶出停车场。
一安静下来,酒精的作用就愈发放大,尤弥安感到一阵眩晕。
所以也没发现自己忘了什么。
尤弥安被霍维斯拉走后,时声知道自己不能独自待在这群Alpha里,悄悄趁乱溜了。
但他没有立刻离开。
在刚才尤弥安套那护卫的话的时候,时声注意到卡座里有一个Alpha起身去了洗手间的方向。
那个人他见过,在狩猎大会上,应该和艾尔的关系更近一些。
尤弥安只问出了艾尔的日常行动轨迹和有没有走得近的Omega,并没有太多其他信息。
而时声还有更重要的信息想知道。
艾尔牵扯在伊泽尔被陷害的事件里,既然已经来了,时声决定还是做些什么。
他穿过人群走到洗手间门口,停下脚步。
心跳得有些快,或许是空气里各种味道混杂着,时声觉得呼吸有些难受,脑子里嗡嗡地响。
他先给卡洛斯的护卫发了信息让他们进来,随后站在洗手间门口等。
来来往往,不少不怀好意的目光落在时声身上。
时声一低头,发现自己的手在不自觉地颤抖。
他预感到了什么——从前发病那么多次,他已经很熟悉自己的身体反应。
时声心道不好,放弃了等那护卫出来,匆匆穿过走廊往门外走去。
酒吧里的音乐震天响,到处都是暧昧的身影。
每当路过那些Alpha,时声都觉得自己像被打量的猎物。
他知道只要赶紧跟护卫汇合就好,不断加快脚步。
但漂亮的Omega永远引人注意,他身后逐渐跟上来好几个不怀好意的Alpha。
一只手按在他的肩上,时声猛地一抖,下意识去摸衣服口袋——出来的时候,他带了伊莱恩送给他的军刀。
但有人比他更快,将按在他肩上的手拉开了。
“劳烦让让。”出手的人声音很沙哑,像是被浓烟熏过,语气懒洋洋的,“想跟Omega搭讪也别挡路吧。”
被坏了好事的男人不耐烦地看向来人,“你谁啊?”
那人长得很高,闻言也没回答,视线一落在时声身上,立刻露出看见熟人的表情。
“不好意思啊兄弟,认识的。”
手下的动作却没有语气这般客气,将男人又推远了一些。
时声看一眼这个陌生的Alpha,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说认识自己,但这种地方谁也不能相信,转身就跑了。
出手帮忙的Alpha挑了一下眉,快步跟过来,“跑什么啊,不道个谢吗?”
时声越跑越快,中途还趔趄了一下。
“喂,你没事吧?”
Alpha比他动作快多了,拉住时声的手。
时声条件反射地甩开手,指尖划过了Alpha的下颌,发出了很轻的一声响。
但时声没注意到——他的呼吸越来越困难了。
Alpha愣了一下,古铜色的皮肤看起来皮糙肉厚的,倒是没留下什么痕迹,但他有点无语了。
“我有那么像坏人吗?”
他往时声面前走了一步,时声连忙后退。
“流氓,放开他!”
一道声音像惊雷一样在Alpha的身后响起,随后一道凌厉的风声拂过他的耳后。
Alpha敏捷地侧身躲过,随后动作一顿,看着眼前的东西,缓缓举起双手。
“嗨嗨,有话好好说,我真不是坏人。”
看对方的动作,他原本以为背后袭来的是刀,却没想到眼前人举着一把枪。
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自己。
时声看见来人也呆了一下,随即松了口气。
时意警惕地举枪对着这个古铜肤色的高大Alpha,缓缓走到弟弟身边。
“没事吧?”他低声问。
时声震惊地眨眨眼,伸出手,“哥哥,怎么,在这里?”
“警视厅和军校联合办案。”时意皱了皱眉,“霍厅长给我发消息说你还在这儿,我就立刻过来了,这家伙有没有欺负你?”
对方确实没做什么,时声摇了摇头。
时意点点头,又转头看Alpha。
他来时是逆着光的,走到时声身旁后也站在了灯下,两人的脸都清晰了起来。
Alpha眯了一下眼,忽然露出有些痞气的笑。
“果然是你们,看来我刚才没认错。”
用这种方式搭讪的Alpha,时意见得多了。
他将时声又往身后拉了一下,举着枪的手没动,冷声说:
“说话前小心你的脑袋,我和他都不是那么好搭讪的。”
Alpha挑了一下眉,“这么多年没见变厉害了啊,有枪,进军部了?”
时意皱起眉。
Alpha笑得有些轻佻,“可我还记得你当年哭鼻子的样子。”
“少在这里套近乎。”时意握着枪的手动了一下,转头问时声,“他真的没欺负你?”
时声又摇摇头,告诉时意对方刚才还帮他解围了。
时意想了想,这才放下手,将枪别回衣摆下的枪套里。
Alpha吹了个口哨,“当年我就猜你们是首都来的大少爷,没想到现在变这么辣了。”
时意瞬时抬头向他看过去。
Alpha换了姿势靠在墙边,正低头去兜里找东西,大概是想抽烟,却什么也没翻出来,轻啧了一声。
这副不耐烦的模样,说话的方式,还有话里的重点——
这么多年,时意只和时声一起去过一次外地。
他仔细地看着Alpha的脸,逐渐和记忆里某个少年重合。
“——阿洛?”
时意犹豫出声。
当年那个跟他们一起逃出来的小Alpha!
也是他,原本已经先跑了,却又折回来将时意带走。
那些年,时意对这个再也没见过面的小Alpha其实是有些怨恨的,他曾经埋怨过,如果对方不来将他拖走的话,他肯定能回去带走弟弟。
可理智又告诉他,那时时声已经被追上来的人抓住了,他回去也只是自投罗网。
阿洛与他们非亲非故,折回来拉他走已经是仁至义尽。
他一直以为,这辈子也见不到那个叫阿洛的少年了。
阿洛又挑了一下眉,“真荣幸,还被少爷记得。”
“我叫时意。”时意没好气地说,“别叫些乱七八糟的,阴阳怪气。”
阿洛的目光落到他脸上,“你这是去碳里滚了一圈?倒是你弟弟跟小时候长得没什么变化,所以刚才我一眼就能认出来。”
时意平日里见过的Alpha太多了,一听后半句就怀疑对方不怀好意。
他冷哼一声,“少说这些,你怎么来首都了?”
“有法律规定我不能来吗?”阿洛痞笑着,“全星际没人不想来帝国首都吧。”
时意点点头,不想与他多话,“好吧,祝你玩得开心。”
说完拉着时声就走。
“喂。”阿洛迈步跟上来,“也算是旧相识了,给个联系方式吧?”
时意瞥他一眼,“星网账号是我的名字,自己搜去。”
“别这么小气啊。”阿洛慢悠悠跟在他们身后,“这儿危险,我送你们出去。”
“不用。”时意头也没回,“不想脑袋开洞就离我们远点。”
阿洛摸了摸鼻梁,说话间也到了门口,见有几个护卫模样的Beta跟了上来,他便停下脚步。
目送着两个Omega的身影消失,阿洛又靠着墙站了一会儿。
灯光下,他的右眼眼角处有一道经年的刀疤,让原本就粗粝的气质更骇人了一些。
他脸上的表情已经变了,收起了痞气的笑,将烟叼在嘴里,一双眼隐藏在灯光的阴影下看不真切。
“老大。”
有人匆匆走来,见他叼着烟神情不耐烦,连忙上前帮他点火。
阿洛夹着烟吐了口眼圈,才说:“收拾好了?”
“都处理干净了,也得到了我们想要的信息。”手下低声说,又看看时意两兄弟离开的方向,“老大你看上哪个了?”
阿洛锤了一下他的头,淡声说:“别乱说,是有用的人。”
一支烟到了尽头,他摁灭烟头丢进手下怀里。
“事办完了就快走,军部马上押着人到首都了,务必在进城前救走。”
“明白!”
车缓缓停下,自动泊进了霍家的车库。
霍维斯下车绕到另一边拉开车门,却见到尤弥安还垂着头坐着,一动也不动。
“下车。”霍维斯叹了口气说,“还是你打算在车里生一晚上气。”
尤弥安闻言抬起头,眼神很涣散。
霍维斯一怔,俯身靠近他,“尤弥安?”
尤弥安已经彻底醉了,脸颊红红的,歪着头像是在分辨是谁在叫自己。
他视线不聚焦地看了霍维斯一会儿,忽然一笑。
结婚以后,他极少这样笑过。
虽然醉得有些傻乎乎的,但看起来似乎很开心。
霍维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认命了般,伸手将人抱出车来。
没想到在他俯身过去的同一瞬间,尤弥安主动张开了双手,乖乖勾住他的脖颈。
车里的空气清洗剂开了一路,他身上已经没了之前酒吧沾染上的别的Alpha的味道。
有淡淡的熟悉的信息素味溢了出来。
霍维斯眸色微沉,将人抱出来时,为了伸手护住尤弥安的后脑,用的是类似抱小孩的姿势。
尤弥安手脚并用地挂在霍维斯身上,脸颊眷恋地蹭了蹭Alpha的脖颈,看起来乖巧极了。
全然没有上车前张牙舞爪的模样。
霍维斯便想起尤弥安小时候,其实也是很可爱的。
尤其是遇到下雨打雷的日子,会钻进霍维斯怀里,树袋熊一样,轻声说。
“霍维斯,你要保护我呀。”
从在酒吧见到尤弥安起的气逐渐消了,霍维斯的心柔软下来,动作轻柔地抱着尤弥安进了家门。
小白原本等在门外,见到这般情景愣了一下,收拾好表情迎上来。
“家主,这是怎么了?”随后像是闻到酒气,手在鼻下轻轻一挥,“夫人这是……这是在做什么,喝得这么醉。”
“你话太多了。”霍维斯看他一眼,“叫厨房煮点蜂蜜水过来。”
小白动作一顿,低头应了。
尤弥安没有完全睡去,从霍维斯怀里抬起头看了小白一眼,“哼”一声,又低头蹭蹭霍维斯。
“难受。”Omega不舒服地动了动,“要洗澡。”
“好。”霍维斯应着,进了家里的电梯,抱着人上楼上的卧室。
尤弥安醉成这样,霍维斯将人放进浴缸里,转身要出去叫一台家务机器人过来,又有些不放心。
这一犹豫,就让身后的人拉住了手腕。
“你去哪儿……”
信息素的味道浓郁起来,柔软的手顺着手臂攀上来,霍维斯被小Omega从身后软乎乎地抱住了。
他的身体一僵,按住尤弥安的手腕上,“你喝醉了,不能一个人洗澡。”
尤弥安像是没听懂,有些疑惑,“那你帮我就好了啊。”
霍维斯罕见地犹豫了一下,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声音有些沙哑。
“好,你先放开我。”
尤弥安却没动,也没说话。
霍维斯用了一些力想先将尤弥安从自己身上拔下来——至少应该先脱掉Omega这身实在不合适的衣服。
但尤弥安却忽然伤心起来,抓着霍维斯不让人动,脸埋在Alpha的后颈。
“都不听我的……”尤弥安的声音很低,带着酒气,也很闷,“都不陪我,就我一个人讨人厌……”
霍维斯微怔,放低了声音,“谁说的,你没有讨人厌。”
尤弥安呜呜地哭起来。
其实是更像耍酒疯一样的哭泣方式,但仍然罕见。
除了那次意外发情,霍维斯没有见长大后的尤弥安哭过。
跟平日里表现出来的嚣张任性不同,尤弥安哭起来很安静,只是一个劲儿低声呜咽,像小兽,一点也不吵。
霍维斯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觉得像心脏被泡进了柠檬水里。
他狠了点心将尤弥安拉开,但下一秒又立刻转身,将人接进怀里。
“好了,哭什么。”把人又抱出来,放在浴缸边上,伸手按了一下热水键,“我不走,陪你……陪你一起洗。”
尤弥安吸了吸鼻子,额头重重落在霍维斯肩头。
霍维斯只好一手揽着尤弥安,一手去试水温,随后去脱尤弥安的衣服。
大约是觉得热,尤弥安不安地动了一下,自己主动把裤子脱了,傻笑着重新栽进霍维斯怀里。
“不舒服。”他闭着眼含含糊糊地说,拉了一下霍维斯的衣服,“你为什么不脱?”
Omega醉醺醺的脸上全是不满,“什么破衣服,不舒服。”
霍维斯倒吸了一口气。
他也不是全然冷静的,尤弥安的信息素太浓烈了,对他有致命的吸引力。
他将尤弥安拉开一点,让对方的身体离开自己的某个部位。
见尤弥安更加不满,又要发作,他连忙安抚。
“好,我知道,这衣服不好,我自己脱。”
尤弥安这才满意了,坐在浴缸边歪着头看他。
一脸“你脱啊怎么还不脱”的表情。
浴室暖色的灯光下,Omega的脸红扑扑的,眼睛里还挂着泪珠,看着很呆,也很漂亮。
霍维斯却想起每一次争吵时,对方紧咬着唇的模样。
手指解开了衬衣的纽扣。
黑色衬衣被随手扔到地上,霍维斯的手刚收回来,就见到尤弥安又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嘿嘿。”小少爷伸手摸了一把霍维斯的小腹,“腹肌。”
霍维斯感觉自己简直在受刑。
他强忍着拉住尤弥安的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尤弥。”他低声叫他的名字,用了亲昵的叫法。
尤弥安懵懂地抬起头。
“我是谁?”霍维斯问。
小少爷决不允许自己有得不到的玩具,看上了什么,就一定要拥有。
或许他没有那么喜欢这个玩具,但就因为得不到,所以也格外执着。
得不到就决不罢休,无论用什么手段。
脑海里闪过发生意外的那一天,从地上捡起来的药剂。
霍维斯的动作一顿,恢复了一丝冷静。
但醉酒中的尤弥安感到不满,主动抱住霍维斯,踮起脚在他的脖颈处嗅了嗅。
“信息素……”Omega的声音醉醺醺,也软乎乎,“要信息素。”
酒精,信息素。
是这些促使着尤弥安亲近霍维斯。
霍维斯的喉头滚动,低声重复一遍,“尤弥,我是谁?”
尤弥安抬起头,皱了皱,“霍维斯。”
“干嘛一直问,混蛋霍维斯。”
“是,我是霍维斯。”霍维斯闭了闭眼,“你要我的信息素吗?”
尤弥安的指尖有些不悦地滑过霍维斯裸露的肩头,没有说话。
像一个在赌气的孩子,低下了头。
“……怎么了?”霍维斯微俯下身,想让人抬起头。
尤弥安呆呆地出着神,忽然眨了一下眼,眼泪“啪”地就掉了下来。
更刚才低声呜咽的模样不同,这次他一点声音都没有,就这样低头愣愣地不知看着哪里,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霍维斯指尖一顿,伸手想擦去尤弥安的眼泪。
醉酒的尤弥安反应很迟钝,任他擦着泪,却并不说话。
好一会儿,霍维斯听见他说:“……不给吗?”
尤弥安没动,眼泪却越流越多。
“凭什么不给。”
口中不断重复着,声音很轻,但霍维斯听得清晰。
“凭什么不给。”
刀尖上舔血过了半辈子的霍厅长忽然想认输了。
算了,玩具就玩具吧。
至少他是尤弥安最想要的玩具。
霍维斯叹了口气,捧起尤弥安的脸。
“祖宗,没说不给。”
他低下头,用唇代替指腹,吻去尤弥安眼角的泪。
尤弥安呆呆地让他吻着,不知过了多久,才小心地抬起手。
小心翼翼地、重新搭在了霍维斯的肩上。
浴室里的温度升高了一些,尤弥安身上挨着霍维斯的那部分皮肤是滚烫的。
霍维斯的手指从尤弥安脸颊滑过,抚过耳和颈侧,落在了防咬颈环上。
车还没开回卡洛斯,时意就察觉到了时声的异常。
虽然极力忍耐,但时声的脸色还是发白,呼吸有些急促。
时意连忙联络了梅里科让他准备好医疗机器人和药,一到卡洛斯就背着时声往卧室跑。
时声还能动,手指抓住时意的衣服。
一点点轻轻摸了摸时意,告诉他自己没事。
进了卧室,时意把时声放进被子里,喂了药,轻轻拍他的背。
“好点没?”
相比以前发病,时声这次的情况要好很多,他摇摇头表示没事,碰了一下时意的手。
二十年来朝夕相处的默契,让时意知道,时声是叫他别担心自己。
时意说:“我的声啊,虽然我非常赞同且鼓励你多去公共场合,但也没叫你去那种地方啊。”
时声乖乖地听哥哥训。
见弟弟垂着眼,躲在被子里像只听训的小狗,时意也说不出责怪的话了。
他又跟时声说了会儿话,等弟弟逐渐睡去了,时意才起身走出去。
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时意打开了手环。
虽然时声在睡着前求过他别将今天的事告诉伊莱恩,但时意还是选择了做这个叛徒。
要是别的就算了,至少弟弟差点发病这件事,他不可能瞒着伊莱恩。
林赛埋头在书房里忙了一天了,等到肚子饿时才想起出门,却发现早已过了饭点。
他去餐厅想找些吃的,就见到梅里科一边忙碌着,一边唉声叹气。
“梅里科,怎么了?”
梅里科闻言回身,“三少爷,您忙完了,要不要吃点东西?”
说起来也有意思,就像林赛坚持叫伊莱恩家主一样,梅里科也坚持叫林赛三少爷。
在老头心里,林赛跟夫人亲生的尤弥安并没有什么两样。
这么多年,林赛纠正无果,两个人就各叫各的。
林赛笑了笑,“是有些饿了,随便吃点吧。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我看你一直叹气。”
梅里科又想掏出手帕擦汗了,将尤弥安和时声去下城区的事说了。
“您说这事……夫人和小少爷有时候真是太大胆了!而且这次又瞒着我,要是出了事,我可怎么跟家主交待啊!”
林赛连忙问:“现在没事了吧?尤弥回来了吗?”
“夫人已经睡了。”梅里科说,“霍家那边来了信息,小少爷被霍家主带回去了。”
林赛放下心来,想起尤弥安和霍维斯,心情又有些沉重。
他到餐桌边坐下,一边吃了点东西,一边问梅里科。
“梅里科,尤弥有没有跟你说过……”
没听见他的下文,梅里科问:“您想问什么?”
林赛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叹气,“尤弥最近和霍维斯怎么样?”
“这我也不清楚。”梅里科猛擦汗,“大概也不是很好,小少爷其实什么都没说过,但上次回来住了好几天,您说啊,这要是感情好,会舍得分开这么多天吗?”
林赛想了想,“警视厅最近好像在办大案子,或许是霍厅长不在家。”
“但愿吧。”梅里科并不太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