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没等到宁昭醒,倒是在下午撞见尤弥安回来了。
“尤弥,这,么,快,就,看完,场地,了?”
尤弥安有些无精打采,“别提了,就去看了祈祷院和一个酒店,霍维斯就被警视厅夺命连环CALL叫走了。”
时声有些遗憾,“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见尤弥安实在有些不高兴,他只好拍拍他安慰。
“我,听,说,警视厅,和,军部,联合,查案,那,是,大事。”
“他,不,会,故意,丢下,你,的。”
“我知道。”尤弥安叹了口气说,“他也没丢下我,也送我回来了。”
他垂下头,沉默许久才说,“算了,你别安慰我了,本来也不是因为相爱才结婚的。”
时声一愣,有些心疼,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急得手忙脚乱。
结果这边还没安抚好尤弥安,伊莱恩也一直没有回家。
直到夕阳彻底落入尽头,时声才收到伊莱恩会晚归的讯息。
尤弥安探头过来看了一眼,又长长叹了口气,“忙,一个个都是大忙人。”
他撑着脸,百无聊赖,“只有我们两个小废物,每天都没事做。”
时声正经地反驳,“我,不是,我,可,忙,了。”
尤弥安看他一眼,“你忙什么了?你连饭都不给我大哥送一回的。”
时声一愣,好像触到了知识盲区,“送,饭?”
“啊,很奇怪吗?”尤弥安凑过来,“不会吧,你都不看爱情小说吗?人家刚结婚的AO最喜欢一个给另一个送饭了,恩恩爱爱的。你们这都结婚多久了,别说送饭,你都没去军部看过我大哥。”
时声用力按语音器,“伊莱恩,忙,我,不,打扰。”
尤弥安说,“送个饭打扰什么了,你是元帅夫人哎。而且你都不担心我大哥忙起来啥都不吃吗?”
时声呆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于是两个小时后,时声提着四层高的饭盒,在梅里科欣慰的目光里,出发去军部。
结果在门口就遇到了困难。
站岗的军人有点太高了,时声甚至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见他的军装外套上,绣着银河骑士团的勋章。
相顾无言。
时声伸手进口袋里去摸语音器,一摸摸了个空。
——他来时沉浸在要给伊莱恩送饭的快乐里,语音器搁在餐厅桌子上忘记拿了。
时声无语地拍拍自己,放下饭盒认真地跟对方比划了几下。
“……”
很可惜,对方显然看不懂。
时声呆了呆,只好示意对方低头,随后指指自己的脸。
又把伊莱恩的照片从手环里调出来,凑到自己脸边,单手比了半颗爱心。
“……”
两人仍然相顾无言。
于是当阿尔里德收到报告说门口有人鬼鬼祟祟所以过来查看时,看见的就是时声和守卫相对发呆的场面。
“……元帅正在和警视厅的人开会,我已经传通讯过去汇报过了。”
阿尔里德领着时声往里走,“您来没有提前告诉元帅吗?门口来的是新人,正巧没见过您。”
时声有点不好意思,连忙比划。
“没事没事,没什么打扰不打扰的。”阿尔里德说,“就是辛苦您等一下,这会不知道开到什么时候……”
他的话还没说完,迎面就走来熟悉的身影。
时声眼睛一亮,拔腿就跑过去。
“慢点。”伊莱恩迈步过来接住人,“抱歉,等很久了吗?”
时声连忙摇摇头。
阿尔里德将饭盒放进伊莱恩的办公室就消失了。
等门自动关上,时声才问,“伊莱恩,开会,我打扰到你了吗?”
“没有,已经开完了,你来的时候我在听别的汇报,不算紧急。”
伊莱恩拉着人在椅子里坐下,“怎么突然想着过来?”
时声开心地把饭盒一层层打开,摆了半张桌子。
“梅里科,做,的!”时声比划着,“伊莱恩,忙,不吃饭,我,给,伊莱恩,送饭。”
伊莱恩笑起来,“辛苦你了,我们一起吃?”
时声点点头,要从伊莱恩的腿上滑下去。
去被Alpha按住了。
伊莱恩环着时声的腰,低头将下巴搁在小爱人的肩头。
“今天是有一些累。”时声听见伊莱恩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正好需要充电。”
破天荒第一次听伊莱恩说累,时声连忙正襟危坐,乖乖让伊莱恩抱着。
伊莱恩低低笑出声,“放松,宝贝,这样你会累。”
他轻轻吻了吻时声的脖颈。
时声脸有些红,按着伊莱恩的手臂,手指在上面画了几笔。
“好,现在吃。”伊莱恩说,终于放开了时声。
时声连忙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落了地,自己把房间里的椅子搬到伊莱恩旁边坐下。
伊莱恩看着时声也吃了一小碗饭,才说:“门口的事,阿尔里德和我说了。”
时声连忙比划,“守卫小哥,看不懂,不认识我,没关系,小事情。”
“嗯,我知道。”伊莱恩温声,“不是要追究他的意思,他尽职尽责了。”
时声于是放下心来。
伊莱恩看了他一会儿,忽然道:“声声。”
时声抬头看伊莱恩。
伊莱恩被他认真炽热的目光看得心底柔软,一时想算了。
可由林赛传达的、顾沨的话却萦绕在他心里。
伊莱恩伸出手,指腹轻轻滑过时声柔软的唇。
时声以为伊莱恩想接吻,便主动抬起头凑过来,眼睛像小狗一样明亮。
伊莱恩笑了一下,却只是轻轻亲了亲时声的眼睛。
时声眨眨眼,被伊莱恩拥进怀里。
“声声。”他听见伊莱恩又叫了一声,“你想不想……”
门口的事,也让伊莱恩心里的想法又深了一分。
时声不是天生的哑巴,他原本像叽叽喳喳的小鸟,自由、快乐。
伊莱恩的手指轻轻抚摸时声后脑柔软的头发,“我们要不要……尝试一下说话?”
时声一愣。
等反应过来伊莱恩的意思,他心底又一酸。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为伊莱恩这小心谨慎的语气。
伊莱恩是帝国的元帅,原本从不需要这样的。
可是伊莱恩对他仔细、对他小心翼翼,全都是因为伊莱恩在乎他、爱他。
时声一直都清楚自己的问题,只是从前潜意识地逃避着这个问题。
他将脸埋在伊莱恩怀里,一时没有回应。
“……没事。”伊莱恩低声说,“不说也没关系,你想怎样都可以。”
时声却摇摇头。
虽然没有抬头,但他的手顺着伊莱恩的手臂,一点点滑进Alpha宽大的掌心。
十指相扣地握了一会儿,时声才笑着抬起头。
他张了张口,努力想要发出一点声音。
“声声。”伊莱恩明白了他的意思,捧住他的脸,“慢慢来,我们不着急。”
“我和你一起,我们一起。”
时声自己也愿意尝试说话,伊莱恩却谨慎许多,打算找心理医生制定一个完整的方案。
到了与顾沨约定的每周见面的时间,却是林赛一个人回来的。
“顾沨他,有点急事。”林赛的笑意有点勉强,“可能得推迟到下周。”
不等伊莱恩说话,他又连忙道,“刚好,家主,我有重要的事向您汇报。”
时声一听便非常自觉地出去了,快得伊莱恩还没把人抓住。
伊莱恩微不可见地摇摇头,问林赛,“说吧。”
林赛道:“第一批样品药物做好了,可以……可以试药了。”
伊莱恩点点头,“知道了,明天拿过来吧。”
“可目前并不能准确地预估到副作用。”林赛说,“家主,我还是觉得……不应该由您试药。”
“只能是我。”伊莱恩的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
林赛犹豫了一下说:“好吧,就算药物反应可能会比我预计的乐观,但之后的实验,您总不能……”
伊莱恩没说话。
但林赛知道自己的问题问出来就是废话。
伊莱恩怎么可能让弟弟们去冒险呢?
这样困扰了卡洛斯百年的基因问题,所谓的“诅咒”,不是轻易就能破解的。
就算林赛真的是天才,真的研制出了治病的药物,真的研究出了改善问题的实验。
那也需要一次次试验,一次次验证。
其中的风险谁也无法预估。
这样的事,伊莱恩只会自己扛。
林赛压力也很大,见伊莱恩不会改变主意,便提醒道,“等试药一旦开始,您恐怕……暂时不能见大嫂。”
“药物的副作用除了作用在身体上,可能也会影响到兽化,具体的问题目前无法预测。”
伊莱恩沉默了一会儿。
“知道了。”
和伊莱恩说定后,林赛没有留在家里,也没有去研究所。
手环的通讯一直震动个不停,短短的时间里,顾沨发了数十条信息。
但直到站在高级公寓的门口,林赛也一条也没有回复。
盯着门牌发了会儿呆,林赛深呼吸一口气,正要抬手。
门却被人打开,一只手将林赛拽了进去,用力按在门板上。
林赛全然反应不及,狂风骤雨的吻就落了下来。
林赛闭上眼,炽热的吻落在肌肤上,心底却冰凉,面无表情地任由顾沨用力咬着他的肌肤。
直到脖颈又被咬了一口,他才伸手去推人。
顾沨抬起头,一把捏住林赛的下颌。
“为什么不回消息?”
林赛挥开顾沨的手,淡声说,“没看见。”
顾沨看了他一会儿,表情缓缓变了,变回平日里笑眯眯的模样。
“骗人,哥明明时刻关注通讯信息的。”
“不会信息,我会担心啊。”
林赛看看他,忽然笑了,“那你呢?”
他笑起来很漂亮,顾沨似乎是看得认真,没有回答。
林赛觉得心累,推开人想往里走。
顾沨却一把把人按回来,语气委屈,“我去皇宫给皇太子看病啊,这也不行吗?可我一回来就找哥了。”
林赛一愣。
皇太子回皇宫了?伊泽尔知道吗?
顾沨不满他的走神,又捏着下巴把人的脸转回来:“哥在想谁?”
林赛懒得理他。
顾沨弯腰一把把人扛起来,走进卧室丢到床上。
林赛也懒得反抗了,面无表情地看着顾沨脱去上衣,又面无表情地任他来解自己的扣子。
可顾沨却对他的反应不满,手指用力按住林赛的唇。
“哥在生气吗?”顾沨眯了眯眼,居高临下地看着林赛,“不相信我?”
林赛笑起来:“你有什么值得我相信的吗?”
顾沨没有说话。
林赛叹了口气,很疲惫,“我不在乎你去皇宫做什么,要做就快点。”
卡洛斯。
伊泽尔站在空无一人的卧室里,许久没有说话。
他的手中捏着一张字条,仿佛多年前的时光重演。
宁昭是自愿回去的,还是被迫离去,只来得及给他留下一句道别。
伊泽尔不知道。
但他知道的是。
他已经迟到了这么多年。
他不会再让宁昭受苦。
尤弥安的婚期临近,军部也格外地忙。
又一个寒冷的凌晨,时声再次从诡奇的梦里醒来,发现窗边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下意识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
刚一坐起身,伊莱恩便听见了动静走过来。
“吵醒你了?”
时声睡眼惺忪地摇摇头,靠在伊莱恩怀里醒了会儿神才伸手比划。
“做了梦,忽然就醒了。”
“伊莱恩,才刚回家吗?”
伊莱恩穿戴整齐,长发上还沾着雾气。
他英俊的面容在黑暗里有些模糊,只是抱着时声时一如往常地温柔。
“嗯,近日事务紧急,没有陪你吃晚饭,抱歉。”
时声又摇摇头,“那,伊莱恩,怎么,不上来,休息。”
伊莱恩沉默少许才说,“稍后就要出门。”
时声顿时心疼,摸了摸Alpha的脸,“好,辛苦。”
伊莱恩笑了笑,低声说,“这些日子没办法陪你,对不起。”
“不要,对不起。”时声摇摇头比划,“我,没关系。”
伊莱恩久久地看着时声,时声有些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许久之后,伊莱恩说:“在家如果无聊,可以帮帮尤弥安吗?婚礼事繁,他年纪小,总是需要你的。”
时声有点怀疑,“尤弥,需要我?”
“当然。”伊莱恩轻笑着说,“你是他的大嫂,不是吗?”
时声顿时生出了一种莫名的责任感。
“伊莱恩,放心!”他斗志昂扬地比划,“我,一定,做好!”
伊莱恩亲亲他微扬的唇角,“嗯,我相信你。”
于是,虽然不知道伊莱恩到底还要忙到什么时候。
虽然伊莱恩整夜都难得归家。
但时声还是被转移了一些注意力,用心帮尤弥安筹备起婚礼来。
因为尤弥安的婚礼,前些日子就回军校住宿的时意也回了卡洛斯。
时意还是风风火火的样子,一身军校制服比平时看起来英气许多,也正经许多。
只是人往沙发上一瘫,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模样。
“最近真是累死我了……人为什么要上学啊,一直放假多好。”
时声比划着问:“哥哥,课业,很忙吗?”
时意长长叹了口气:“这不是狩猎大会要到了,我选上了军校代表,那群老头子生怕我们给学校丢脸,每天把人当牲口练呢,我好不容易才等到一天休假回来。”
时声这才想起来,时意之前的确提起过狩猎大会。
算算时间,就在尤弥安婚礼的一周后了。
时声问:“哥哥,要比什么?”
“多着呢。”时意掰着手指头数,“骑射是肯定的,还有赛车、短跑、模拟对战……之类的一大堆吧,他们作战系的Alpha太没用了,选拔会上的合格人数居然不够,还要我们信息专业的补上去。”
见时声听得认真,像是有兴趣的样子,他翻了个身看过来。
“声声,要不你也报个名啊,狩猎大会上还有很多趣味赛,很有意思的。”
时声连忙摆手,“我,只会,敲敲电脑而已。”
时意吐槽:“你要是叫只会敲电脑,那我们不是只会开关机?”
他鼓励时声:“你也应该多出去走走,趣味赛的奖品很丰厚的,重要的是,按照惯例每个大佬都会在某个项目添点彩头做奖品,你就不想亲手赢你们家元帅的奖品吗?多浪漫呀。”
时声顿时眼睛一亮,“还有,这样的?”
“当然,当然。”时意乘胜追击,“上一届元帅应该是给射击和骑射添的彩吧。”
时声失望地摇摇头,这些他都不会。
时意鼓励道:“别想得太复杂了,除了骑射这种重头项目,像定点射击、射箭、短跑这些项目都是趣味赛,参加的人水平都不怎么样,你可以去试试嘛,我教你!”
时声还有些犹豫。
原本跟时声提起这件事的初衷就是鼓励弟弟多适应人多的场面,时意也并不急着一蹴而就。
“没事,还有时间呢,你慢慢考虑。”
他吃了口水果,说起别的话题,“对了,前几天我溜去黑市玩,你猜我看到什么了?”
黑市是原剧情里一个很关键的存在,时声连忙看过来。
时意道:“我看见有一个人,背了半个人那么高一包的金子来买香料。”
时声一顿,“香料?”
“你也觉得奇葩是吧?”时意没注意到他的神情,“虽然说黑市不能线上交易,但背这么多金子也太高调了。”
时声想了想,问:“是,什么,样,的,人?还有,是,什么,香料”
时意摇摇头:“他戴着帽子和口罩,看个子应该是Omega或者Beta,反正挺平平无奇的,至于香料……没见过,我打听了一下,黑市的人只说是好东西。”
时声皱眉思索。
黑市和香料,两个关键词很难不让他多想。
毕竟在剧情里,无论是正反派,都时常牵扯到这两样东西。
尤其是,诺亚就曾经使过这样的手段,企图让卡洛斯的秘密被公之于众。
既然现在诺亚没死,如果他还在首都,并且执迷不悟地要继续报复——
这个人,会不会是诺亚。
但这一切都只是他自己的猜测。
时声将这些疑点记在心里,又与时意聊了一会儿,梅里科就来通知他们用餐。
“小少爷已经在餐厅等您了。”
时声用语音器说:“知道,了,您,先,去,叫,伊泽尔,吧,我们,马上,来。”
这些天伊泽尔都在家里,不知在做什么。
梅里科道:“二少爷一早便出去了。”
时声有些意外,也没有多想,和时意一起往餐厅走去。
特殊监狱。
奥维德坐在角落闭目养神,忽然听见门打开的声音。
“每天都有太多人来审我。”他缓缓睁开眼,看清来人时瞬时有些意外,“见到您倒是第一次。”
“卡洛斯的伊泽尔少爷?”
金发的Alpha只走进来一步就停下了脚步,身后的门自动关上,密码锁发出“嘀”的一声,重新上了锁。
在门锁上后,这间屋子里的任何声音,都无法被外面的人听见。
没有听见伊泽尔说话,奥维德又重新闭上眼。
“据我所知,您既不是警视厅的成员,也没有军部身份,那么是如何获得权限进来的?是星际商会权力这么大,还是说不愧是卡洛斯?”
“这就不牢阁下关心了。”伊泽尔慢悠悠地走过来,在冰冷的囚室里仿佛散步一般悠闲。
“那么。”奥维德冷漠地看向他,“您又向从我这儿知道什么?”
伊泽尔没有回答。
下一秒,锋利的刀刃抵上了奥维德的脖子。
“我不需要知道任何事。”伊泽尔的唇角带着笑,多情的眸子里目光却冰冷,“只是太阳神计划终有付出代价的一天,不是吗?”
奥维德神色一变,“你来杀我?”
他警惕地将伊泽尔打量一番,有些不可置信,“你就这样大摇大摆地来杀我?”
伊泽尔挑了一下眉,手腕忽地用力。
奥维德条件反射地往旁边滚去躲开他的袭击。
然而伊泽尔却只是手腕翻转,短刀在手中翻转了几圈,就不知被他收去了哪里。
“放轻松。”贵公子声带笑意,“我有说要杀你吗?”
奥维德面色有点难看,“那你要做什么?”
伊泽尔在他面前蹲下,用手背轻慢地拍了拍他的脸。
“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阁下耳聋?”
这样的动作对一个Alpha来说,是极具侮辱性的。
奥维德脸色难看地盯着伊泽尔看了一会儿,“太阳神计划,你是怎么知道的?这又不关你的事?”
“就算如此。”伊泽尔含笑说,“阁下难道觉得自己的罪孽,只此一桩?”
“你……”奥维德后背发冷,伊泽尔的一句话就让他想到许多,“你没有权力对我执行惩罚。”
伊泽尔笑而不语。
奥维德道:“我是何教授最得力的助手,多年前卡洛斯的实验资料,除了他,就只有我看过。”
“杀了我,你们永远也别想摆脱女神的诅咒。”
伊泽尔轻轻“啊”一声:“原来你知道啊。”
他漫不经心地笑起来,忽然伸手出,“那我就不装了。”
奥维德全身都警惕起来,但已经来不及了。
“你不能杀我!”
尖利的兽爪刺入他的后颈。
“说了多少遍,谁说我要杀你了。”伊泽尔笑得无奈,手下的利爪却深深刺入了奥维德的后颈。
“我不是说了吗?太阳神计划,终究会为其付出代价。”
“被割掉腺体的滋味怎么样?我很好奇。”
“你能——告诉我吗?奥维德,博、士?”
林赛站在实验室里,右眼忽然跳了一下。
心里莫名其妙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但消失得很快,让他抓不住。
他甩甩头维持头脑清醒,将手中的药剂配好,深吸一口气,走向了隔壁房间。
“家主。”
空旷的实验室内,伊莱恩披着外套坐在床边,闻言只转过头来。
“我准备好了。”林赛端着药剂走过去,“服药后的48小时内,我会随时监测您的身体反应,可能会有许多不适,只能您自己忍过去。”
伊莱恩平静地点点头,接过林赛手中的药剂。
看着他手中的药管逐渐变空,林赛也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家主。”他决定说点别的,“48小时候之后,如果您没什么大碍,我想申请去监狱一趟。”
伊莱恩不太意外:“看奥维德?”
林赛点点头:“是。他是目前唯一还活着的何琏的人,我想……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伊莱恩没有反对:“我派人护送你去。”
“好。”林赛理解伊莱恩的慎重。
卡洛斯一家诅咒的真相,除了皇室和研究所的何琏,最有可能知道的,就只有何琏的得力助手了。
而皇室,当然不会允许卡洛斯接触何琏的人。
林赛道:“过了48小时,您也有可能会出现别的药物反应,可能是发烧,也可能影响您的心肺呼吸功能,目前还无法预料,您最好是在这里观察一周。”
伊莱恩沉默了一会儿,“最多48小时。”
这在林赛的预料之中,让伊莱恩无故离开军部一周原本就不现实,很快就会引起怀疑。
尤其是,以时声的情况,伊莱恩也不会愿意离开他一周之久。
他叹了口气,“好,总之请您务必随时告诉我您的身体状况。”
伊泽尔到皇宫的时候,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衣服。
他轻车熟路地以黑豹的形态溜进宁昭的寝殿,人刚落地,躺椅里的宁昭就坐起身看了过来。
他们对视着,沉默了许久。
宁昭没有问伊泽尔怎么来了,伊泽尔也没有问宁昭再次不告而别的事。
许久之后,伊泽尔迈开步子向宁昭走去。
“别过来。”宁昭轻声说。
伊泽尔一顿,立刻就有了猜想,“你又受伤了?”
顿时什么也不顾,大步走过去。
借着月光一看,脸色骤然一变,“谁干的?”
眼见着Alpha的眼底瞬时充满杀意,宁昭连忙拉住他的手。
“没有谁,我自己划的。”
伊泽尔抿紧唇,眉眼间冰冷,显然不信。
“真是我自己划的。”宁昭却还有力气笑,拉了拉伊泽尔,“你先坐下,这样说话我好累。”
注意到他的语气还有些虚弱,伊泽尔只好在宁昭身边坐下。
宁昭身上穿着柔软的睡衣,栗色头发垂在肩头,遮住了脖子上的绷带。
伊泽尔伸出的手想查看他的伤势,却僵硬地停在半空。
“没事,划得不深。”宁昭安慰他,“我就是装装样子,吓吓我们的陛下。”
见伊泽尔冷着脸不说话,宁昭呼出一口气,轻轻握住他的手。
“不信你看看。”
不知是不是宁昭的手太凉,伊泽尔一颤。
“……老东西又想对你做什么?”他哑声问,整个人压抑着杀气。
宁昭说:“没什么,无外乎就是打骂几句。”
他笑了笑,不打算告诉伊泽尔皇帝逼着他再次接受实验的事。
“他想把我禁足在皇宫,争吵了几句,我划了腺体威胁他。”
宁昭还有力气笑,“跟电影里学的,很有效。”
伊泽尔皱起眉,“你不能……这样伤害自己。”
“没关系,我心里有数。”宁昭全然不说那是多激烈的场面,也不说当时的自己有多绝望。
他只是久久地看着伊泽尔,在月光下入迷地看着Alpha湖蓝的眸子。
“伊泽尔。”
宁昭轻轻开口。
“你能不能……”
不等话音落下,他就被拥入一个冰冷的怀抱里。
宁昭强忍了一晚的疼痛,几乎都在这个拥抱里被消解了。
“阿昭。”伊泽尔小心翼翼地抱着宁昭,“你根本不用这样忍耐。”
“你是名正言顺的帝国继承人,你……”
“现在还不行。”宁昭打断伊泽尔危险的话语,“伊泽尔,我还要等待。”
伊泽尔的声音有些闷:“为什么?这样等,你总是会受伤。”
宁昭的声音也低下去,“我母亲的东西还在他手上,还有当年……他们说我母亲是病逝,可我不信。”
“所以我还要等,伊泽尔,没关系的,我不疼。”
他抬起头,冲伊泽尔笑笑,“我今天划了脖子告诉他,如果他想破坏皇室在民众面前的完美形象,就尽管继续比我。”
“幸好,狩猎大会就在眼前,如果我不出现,民众总会起疑,所以他退让了。”
“你看,我也不是全然拿他没办法。”
伊泽尔只觉得心痛。
宁昭轻声道:“真的,我不疼。”
“或者,你抱抱我吧,我就真的不疼了。”
于是伊泽尔低下头,再次小心地抱住了宁昭。
宁昭没有告诉伊泽尔的,是几个小时前的事。
真相是,他直接威胁的并不是皇帝,而是顾沨。
在被带回皇宫后,宁昭就被再次禁足,皇帝要他准备接受实验。
顾沨来找宁昭的时候,宁昭正在剪花枝。
“您看起来状态还不错。”
宁昭专注地没回头,“是,卡洛斯的确是一个养人的地方。”
顾沨仍然笑眯眯地,“我赞同您这点。”
见宁昭不再说话,顾沨缓缓在房间里踱步了一圈。
“那么您现在做好准备了吗?诚如我所说,这只是一个修复手术而已,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