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弥。”林赛连忙拉住他,低声说,“忍一忍,你最近本来就……”
“我没想做什么。”尤弥安平静地说,直起腰看了霍维斯一眼,“啪”的一声将那把昂贵的匕首扔进对方怀里。
尤弥安扯了扯唇角,“今晚你最好是保证我们的安全。”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霍维斯接住匕首,皱着眉看他走远,“狗脾气。”
时声和伊莱恩来得晚一些,不知道门口发声的小插曲,只觉得尤弥安的脸色有点难看。
殿内已经奏响了轻缓优雅的乐声。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气,和往日的舞会用的香不太一样。
不远处有贵族小姐在讨论着这是什么香。
许多人都在悄悄地看卡洛斯一家,毕竟这几兄弟一起出现的几率实在太小了。
但很快,众人的目光就被吸引去了别处。
皇太子宁昭缓缓入场,携着他今晚的舞伴。
“果然是这位……”
“看来传言是真的,咱们真的要有一位平民皇太子妃了。”
宁昭还是如朝阳般和煦的模样,他的视线缓缓在殿内扫了一圈,带着优雅笑意,先是感谢了众人的到来,又祝福大家拥有美好的夜晚。
有与他相熟的贵族玩笑道,“殿下哪里的话,今夜当然一切都好,连这香闻着都十分美妙呢。”
宁昭闻言似乎才注意到今天的香不一样,微笑道,“真不巧,我也才发现。”
他转头温柔地看着诺亚,“是你准备的吗?辛苦了。”
在这样的场合如此亲近,众人都觉得这位Beta看来的确受宠。
诺亚脸上带着笑,挽着宁昭的手却不自觉地收紧了一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刚才来的时候,好像听见了德里伊子爵的名字。】
时声的心声突然传入几兄弟耳里。
伊莱恩转过头,看见时声正盯着诺亚,白皙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那不就是尤弥最后嫁的老头子吗?】
尤弥安也转过头,视线落在人群里。
【总觉得很不放心,难道因为看见皇太子带诺亚进场,所以尤弥嫉妒了?所以剧情会发生?】
【可尤弥哪儿来的药呢?】
【悄悄看看,他好像确实有点不高兴的样子。】
几兄弟的目光都从不同角度瞥向尤弥安。
“……”尤弥安忍了忍,没说话。
【算了,不管怎么样都得提防诺亚。】
【就算尤弥安没出手,也不代表诺亚不会搞事。】
尤弥安赞同地点点头。
人群谈笑间,台上的乐团奏响了新的曲子。
宁昭牵着诺亚的手滑入舞池,宴会正式开始。
时声还在盯着诺亚看,眼前突然落下一道阴影,整个人被罩在Alpha的身影中。
他抬起头,伊莱恩的脸在逆光中有些朦胧。
但他又好像能清晰地看见对方眼底的温柔。
“有幸请您跳一支舞吗?”
伊莱恩弯下腰,向时声伸出手。
时声的心怦怦跳,想也没想,小心地抬手放入伊莱恩手心。
这一刻,他忘了自己不会跳舞。
可那有什么关系呢?
宴会进行到一半时,伊泽尔发现诺亚不在场上。
皇太子被簇拥在人群里,脸上挂着完美无瑕的笑。
伊泽尔看了一会儿,示意林赛看好尤弥安,转身走了出去。
长长的走廊上,诺亚匆匆走过。
伊泽尔慢吞吞地从拐角出来,伸手拦在他面前。
“急着去哪儿呢?”
诺亚慌张地抬起头,只能看见伊泽尔脸上漫不经心的笑。
林赛从餐台拿了甜点,刚转身想和尤弥安说话,却被路过的侍从撞了一下。
对方手里的东西“哐”地掉到地上,洒了一地,也溅到了林赛的衣服上。
“对不起!请您原谅我!”侍从急忙道歉,林赛摆摆手表示没事。
鼻尖萦绕着浓烈的味道,他的视线落在地上。
“这是什么?”
“是原本要换上去的香。”侍从回答。
空气中的香气愈发浓烈。
尤弥安等在洗漱间门口,心里吐槽林赛连过来清理都要叫上他。
但他也清楚,林赛应该是担心他遇到时声说的意外。
不过今晚看起来还算顺利。
这样想着,尤弥安无聊地来回踱步,开口想催促林赛。
伸手传来凌乱迟缓的脚步声,尤弥安转过头。
看见了满脸通红,晃晃悠悠走过来的,德里伊子爵。
诺亚后退了一步,强笑着,“伊泽尔,真高兴能见到你。”
伊泽尔似笑非笑,“是吗,你很高兴?”
“当然。”诺亚低了一下头,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上次事故之后就没见过,我很挂念你。”
伊泽尔漫声说:“我可没有什么值得未来的皇太子妃挂念的。”
诺亚脸上的笑挂得很艰难,“你误会了,伊泽尔,皇太子殿下他……”
“是你误会了,你是否要当皇太子妃和我并没有关系。”伊泽尔微微俯身,目光冷淡,“不是所有人都需要那个位置,我是说——”
向来有着优雅腔调的贵公子,此刻声音却像裹着寒冰。
“诺亚,你想对尤弥安做什么?”
诺亚脸色苍白,强行冷静下来,“我能做什么?那可是你们卡洛斯家的少爷。”
伊泽尔重新直起身,脸上已经重新带起漫不经心的笑意,“那你急什么?”
“并没有,我只是想回去换套衣服。”
伊泽尔哂笑。
诺亚一咬牙,柔弱地攀上伊泽尔的胳膊,“伊泽尔,我真的没有做什么,你不再相信我了吗?”
原本就漂亮的Omega,睫毛一颤便落下泪来。
伊泽尔勾了勾唇,捏起诺亚的下巴打量了一下。
“这是在做什么?”
宁昭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诺亚猛地挣脱开伊泽尔的手。
相比起他的慌乱,伊泽尔眉毛都没动一下,只缓缓收回手,看着宁昭走近。
诺亚扑到宁昭怀里,“殿下,伊泽尔少爷喝醉了!”
伊泽尔听着他突如其来的指控,轻笑一声。
宁昭虚抚了诺亚一下,语气温和,“是,宴会上难免多喝两杯。”
诺亚一愣,就又听宁昭道,“不是要去换衣服吗?”
对上皇太子温柔的宝石绿眼眸,诺亚心底却有些冷。
他原本是怕被宁昭误会,又担心伊泽尔坏事,干脆先倒打一耙告状。
可宁昭这句轻飘飘的话,显然是不想管他。
没办法,他只好强笑着,狼狈离开。
宁昭看向伊泽尔,“你是否太爱留情了一点?”
伊泽尔往贴着繁复壁纸的墙上一靠,“你相信他的话?”
“诺亚很好,我自然相信他。”宁昭微笑着,“况且,我也相信伊泽尔少爷的风流名声。”
伊泽尔一笑,“殿下这样信任的话应该说给未来的皇太子妃听。”
宁昭说,“谢谢你的建议,我会考虑。”
他顿了顿,“你是为何生气呢,伊泽尔?是因为我丢下尤弥安选别人当舞伴,还是因为……你和诺亚的关系?”
伊泽尔:“我和诺亚什么关系?”
“你们曾经在一起过,不是吗?”宁昭道,“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消息可以瞒得过皇室,何况是你伊泽尔的风流韵事。”
“好吧,硬要说,的确是字面意思上的在一起过。”伊泽尔也懒得辩解。
“所以怎样呢,殿下?您要把我这曾经勾搭过您的皇太子妃的Alpha拉下去处死吗?”
宁昭却忽然沉默下来。
他依然带着和煦的微笑,眼底却完全没有笑意。
良久他才开口,“我当然不会如此不讲道理,只是……”
温润的嗓音顿了顿,“觉得阁下四处留情的模样很有趣罢了。”
他说完,发现伊泽尔没有立刻说话。
宁昭正要再开口,就见伊泽尔忽然靠近了过来。
他还来不及反应,被对方用力一推,后背撞上坚硬的墙壁。
宁昭吃痛地皱起眉,整个人被困在伊泽尔的身体与墙壁之间。
金发贵公子冷冷地垂眸,“殿下这话倒提醒我了,首都的Omega实在没什么意思,倒不如也在Alpha身上留留情。”
伊泽尔并不是高大健壮的类型,但因为比宁昭高,依然充满压迫感。
宁昭的唇有些发白,却只是看着伊泽尔没说话。
伊泽尔无情地勾了一下唇,“殿下这是怕了?”
宁昭没说话。
伊泽尔却又很快放开了手,语气轻慢,“您放心,就算要搞Alpha,您这般完美无缺的人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宁昭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看着伊泽尔走远。
他的视线虚虚落在前方,却并没有对焦。
许久之后,宁昭直起身,仔细地整理了一下衣摆和袖扣,脸上重新挂起优雅得体的微笑。
伊泽尔刚走回来,就被林赛过来匆匆拉住。
“你没什么事吧?!”
伊泽尔:“我能有什么事?”
林赛松了口气,又急道,“尤弥不见了,我没找到他。”
伊泽尔神色一凛,“我刚才拦住了诺亚。”
“恐怕没有那么简单。”林赛道,“今晚的香有问题,必须赶紧找到尤弥!”
两人不再多说,匆匆寻找起尤弥安。
一场宴会下来,免不了有人要来同伊莱恩说话。
但每每一走近,就见到元帅冷着脸,视线能冻死人。
一副别来打扰的模样。
于是众人又识趣地走了。
从前伊莱恩并不是全然不社交的,但他担心时声不自在,于是干脆杜绝了别人的寒暄。
时声对此一无所知,在餐台旁吃了好一会儿甜点,吃得脸颊鼓鼓的。
伊莱恩觉得可爱,“慢点吃。”
时声转头才发现弟弟们都不见了,有点担心。
视线四处搜寻一番,发现皇太子和诺亚都在场内,他又暂时松了口气。
应该不会出事吧……
“小……小意。”
时声抬起头,看见母亲走了过来。
他愣了愣,之前没看到母亲,他还以为时家今天没来。
他放下餐碟,用伊莱恩的手帕擦了擦唇角。
时母看着两人自然的动作,静了静,才对时声说,“小意,妈妈来跟你说说话。”
时声抬头看向伊莱恩,想起了他之前说的话。
但时声也并不是不想见时母,他的母亲对他还算关心。
于是他对伊莱恩笑了笑,告诉他没关系。
林赛和伊泽尔找到尤弥安的时候,Omega正把德里伊踩在脚下,用对方的领带捆了个五花大绑。
林赛震惊了,“尤弥!”
见哥哥们过来,尤弥安回过头,唇边露着尖利的兽牙。
林赛心里一惊,连忙摸出药丸递给他,“快吃掉。”
尤弥安利落地吞了药丸,给捆着的德里伊子爵打了个蝴蝶结,“你们来得正好,这家伙骚扰我,去叫……”
他顿了顿,“去叫警视厅那群讨厌鬼来抓走吧。”
伊泽尔抱臂,“厉害。”
“我的天,幸好及时找到你了。”林赛松了口气,又把尤弥安上下打量一番,“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你应该担心我把他怎么样了。”尤弥安拍拍手,“都怪这肥猪,我差点又失控。”
林赛皱起眉,“应该不是他的原因,香有问题。”
尤弥安一愣,“什么香?诺亚准备的那个?”
他转头看看伊泽尔,“那他怎么没事?”
伊泽尔忍着心里的烦躁,舌尖顶了一下嘴里的尖牙,“难说。”
“幸好没事。”林赛递了一颗药丸给伊泽尔,“先回去吧,还是告诉家主一声,先退场比较好。”
伊泽尔接过单独包装好的药丸,却没有立刻吃,而是顺手扔进了口袋里。
他的失控情况一向比尤弥安好,林赛也没有太担心。
只想着幸好没出什么岔子。
三人匆匆往场内走,却忽然听见了数声惊恐的尖叫。
不久前,诺亚站在宁昭的身边,透过人群看着时声陪时母走出了宴会厅。
而伊莱恩跟在时声身后。
殿内的香气依然淡淡的。
卡洛斯家其他三人都不见身影。
诺亚有些不甘心地悄悄捏紧了双手。
他不知道伊泽尔是怎么知道他想除掉尤弥尔的,明明他做得很隐晦。
但被伊泽尔这一打岔,他没能顺利带人去捉德里伊子爵和尤弥安的现场,甚至连那老头得逞了没有都不知道。
但没关系,他其实有两套计划。
除了下给德里伊子爵的药,还有能引发卡洛斯三兄弟兽化的香。
后者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就算不能除掉尤弥安,只要这三人里有任意一人当众失控,卡洛斯一家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可是眼看着宴会就快结束了,这一家子却都不知去了哪里。
诺亚心里恨着,充满了不甘心。
忽然地,殿外传来一声高亢的尖叫。
“杀人了……塔纳托斯杀人了!”
诺亚心里一凛,随后被狂喜淹没。
守卫推开殿门,护着宁昭赶到现场。
胆子大些的贵族都跟在他们身后,看到眼前的场景,都震惊在了原地。
长长的走廊上,洗漱间的门口,鲜血流了一地。
躺在地上的人已经失去了呼吸,一把长剑贯穿了他的喉咙。
那脸色苍白地跌坐在地上的贵妇人许多人都认识,是时家的夫人。
而在她的不远处,站着两道身影。
矮一点的Omega紧紧地抱着比他高大的Alpha的腰,像是在制止着什么。
但他的Alpha并没有反应。
“……伊莱恩。”宁昭平复了一下心情才勉强开口,“这是怎么回事。”
听到声音,伊莱恩缓缓回过头。
因为是出席宴会,他今天难得穿得没有平日里的肃杀气,长发也没有扎起来。
可就在他回头的这一瞬间,就有人吓得尖叫起来。
走廊昏暗的灯光下,伊莱恩的眼睛是红色的。
“杀人了……塔纳托斯杀人了!”
在场不乏内阁的大臣,谁都还记得当年那场会议上,被伊莱恩当场砍下的头颅。
已经有人吓得晕了过去。
“当众杀人,实在是太无法无天了!”出声的是洛威尔的父亲,内阁大臣洛林。
一旦有人出声,指责便纷纷出现。
“真是丧心病狂!”
“怎能如此残忍啊……”
“可怜的受害者是谁?天啊,这可是殿下的生日宴。”
尤弥安几人用力扒开人群,见到眼前的场景都是一愣。
“大哥!”尤弥安还没过去,就被人拉住了手臂。
他猛地回头,只看到霍维斯冷硬的侧脸。
“殿下。”霍维斯带着人过来,顺手拉了尤弥安一下。
宁昭说:“先确定大家的安全。”
他的话说得很委婉,其实就是控制住伊莱恩的意思。
毕竟在场恐怕没有谁打得过这位银河骑士团的最高战力。
霍维斯正要过去,就被尤弥安用力拉住了。
“站住!”尤弥安厉声叫住霍维斯,又转头看向宁昭,“殿下,这恐怕不是警视厅的指责范围吧?”
霍维斯缓缓把手抽了出来,比力气尤弥安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一道声音温柔地打断他们。
“出了人命,怎么不算警视厅的职责范围呢?”
诺亚走到宁昭身边,建议道,“当然,也可以先让守卫过去,这总是守卫的职责吧?”
尤弥安冷冷地看他一眼,“你多什么嘴?”
诺亚瑟缩了一下。
论身份地位,他都无法违背和反抗尤弥安。
霍维斯道:“尤弥安,你是在妨碍办案。”
尤弥安呼吸一滞,口腔里弥漫出血腥味。
林赛赶来按住他,低声,“冷静。”
首都的人将伊莱恩叫作“塔纳托斯”,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在杀人时,眼睛会变成死神的画像上一样的红色。
卡洛斯原本就有受到诅咒的传言,在当下的情景里,尤弥安更不能失控。
守卫谨慎地过去将伊莱恩重重围住。
林赛有些着急,他总不能当场让伊莱恩服药。
伊泽尔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他越过宁昭朝伊莱恩走去,宁昭想伸手拉他,衣袖却从他手中滑走了。
没等伊泽尔走近,一直没说话的时声忽然抬起头,张开双手挡在了伊莱恩面前。
瘦小的Omega呼吸还有些急促,眼神却凶狠地看着走近的守卫。
诺亚道,“时意,你这是做什么?”
时声用力比划了几下,速度很快,在场却没有人能立刻看懂。
宁昭转头问尤弥安,“他说什么?”
“他说伊莱恩没有杀人。”霍维斯在尤弥安之前回答,“是正当防卫。”
办了许多案子,霍维斯也能懂手语。
宁昭面色谨慎,又听霍维斯道,“殿下,我带人过去看看。”
“总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诺亚说,“怎么也得先把人控制下来,是吧殿下?”
宁昭没说话,示意霍维斯过去。
时声拦在伊莱恩面前,倔强地阻止着所有人靠近。
尤弥安再也顾不得许多,冲过去跑到时声面前。林赛拉了他一下没拉住,连忙也跟过去。
“你别怕。”尤弥安对时声说,“用语音器说,发生了什么。”
时声好像这才想起他的语音器,连忙拿出来,整个人都在颤抖。
“这个人,躲在,洗漱间。”
他指了指地上的尸体,“骚扰,我,和,母亲。”
“伊莱恩,是,救我。”
时声目光狠狠地将守卫都扫视了一圈,就像一只护食的小兽,用力按下语音器。
“伊莱恩,是,救我!”
此时此刻,时声多么痛恨自己无法言语。
刚才母亲像有话要和时声说,让时声陪她进洗漱间整理仪容。
伊莱恩就在门口等他。
谁也没想到,一个陌生的Alpha男人会躲在洗漱间里。
他的眼神浑浊,毫无缘由地袭击两个毫无防备的Omega。
在护着母亲时,时声敏锐地察觉到这件事中的异常。
但来不及了,母亲在袭击中摔倒,时声被那人掐住了脖子。
这个人的神智是不清醒的,就像野兽,无差别地要置人于死地。
一只手轻轻按在时声的肩头,打断了他的思绪和争辩。
时声浑身一抖,立刻落入一个带着血腥味的怀抱。
“好了,没事了。”Alpha的声音有些沙哑,语气却好像和平时一样,“不怕。”
时声一直紧绷着的身体瞬间卸了力,连忙抬起头。
伊莱恩的眼睛已经恢复了原本的颜色。
之前他来救时声的时候,时声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生他的异常。
直到伊莱恩同样用掐着脖子的方式将男人拖出去、长剑无情地刺穿对方时,时声才发现他的眼睛变了颜色。
那时的伊莱恩,和平时不一样。
时声没有见过这样的伊莱恩——不,应该说,那就是别人口中可怕的伊莱恩。
但时声从来都没在乎过。
只有那一刻,伊莱恩不是时声心里那个朝阳一般温柔的Alpha。
无论时声如何阻止,他也如此轻易地了解了一条生命。
他好像听不见时声嘶哑的声音,感受不到时声用力抱住他的力气。
时声仰着脸看着伊莱恩,眼眶红得厉害。
“吓到你了?”伊莱恩擦掉时声眼角的泪,“抱歉。”
时声脑海中一片混乱,好像大梦一场。
他用力地摇头,可伊莱恩躲开了他的视线。
伊莱恩看向在场除他之外最有话语权的人。
他刚一动,四周的守卫就下意识摆出防御的姿势。
时声用力抿抿唇,紧紧抓住伊莱恩的手,盯着众人。
宁昭的态度还算平和:“伊莱恩,无论你们说的情况是否属实,你都应该配合调查,毕竟是一条人命。”
“是啊。”诺亚道,“这不是应该的吗?还是说元帅无法无天惯了,觉得在殿下的生日宴上,也能像在内阁时一样随便砍下别人的头颅?”
众人哗然。
是啊,谁都知道伊莱恩可是很习惯杀人的!
尤弥安喊道:“诺亚,你少搬弄是非!”
诺亚吓了一跳,躲到宁昭身旁,被宁昭安抚意味地拍了一下。
“我说的都是事实呀……”他眼睛一眨就落下泪来,“你们卡洛斯,真的是太可怕了,算了……殿下,我好害怕,他们这样的态度,下一个人头落地的不会是我吧……”
宁昭道:“害怕就先回去,我叫人护送你。”
诺亚神情一僵。
人群中却有人被他说动。
“是啊,再怎么样也不能杀人啊!”
“卡洛斯家每年都有新沾手的人命,难道真有什么特殊爱好……”
“毕竟是被女神诅咒的杀戮家族……”
时声生平第一次有了痛恨的情绪。
他刚才拼命阻止伊莱恩,就是害怕出现这样的场面。
伊莱恩是帝国的英雄,凭什么总是被他们指责!
他的嗓子疼得厉害,拿起语音器想说什么,手却被伊莱恩轻轻按住了。
“站远一点,别害怕。”他低声安慰了时声,让他和尤弥安都站到一边。
随后他侧过头,略一用力,就从尸体的喉咙里拔出了自己的剑。
鲜血再次喷涌而出。
有人又尖叫起来。
“塔纳托斯……他,他要做什么!”
“他怎么能佩剑入场呢!”
但是伊莱恩只是垂眸擦去剑身的血迹,随后一抬手,朝霍维斯扔去什么。
霍维斯伸手接住,神色一凛。
伊莱恩的神色平静,“军部秘密通缉令,霍厅长认识吗?”
他的手指一动,手中的长剑自动折叠,变为匕首大小,重新滑入袖中。
“这位是秘密通缉榜上的敌国特工,按照帝国法律,我有权在任何时候将其当场击杀。”
Alpha缓缓抬起眼帘,“诸位还有异议吗?”
室内一时间死寂一般地安静。
霍维斯没有其他人那般震惊,他上前核对了一下尸体的面容,又仔细确认一翻才走回宁昭面前。
“殿下,的确是这样。”
宁昭轻轻叹气,“既然如此,就把尸体收拾了吧,霍维斯,辛苦你善后。”
霍维斯颔首,吩咐人清理现场。
林赛几人都松了口气。
诺亚震惊地看着眼前情景,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就急转直下了。
宁昭走过去想安抚一下卡洛斯一家,却见伊莱恩谁也没理,只是低头和时声说话。
“还好吗?”伊莱恩看着脸色还有些苍白的时声,“别怕,已经结束了,我们这就回家。”
时声缓缓点点头,放开伊莱恩的手,走过去将母亲扶起来。
时母还在后怕中,用力抓着时声的手。
“我的孩子,你没事吧?怎么、怎么突然就杀人了……这真是太可怕了!”
时声拍拍时母的手背,转头看伊莱恩。
伊莱恩走过来,“我叫人送你母亲回去。”
时母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脸色仓惶。
Alpha身上的杀意和血腥味太重了,说话却是这般寻常的模样,看在旁人眼里都是如此可怕的。
伊莱恩静默了两秒,问时声,“你要……回去陪你母亲吗?”
他的脸色和语气都平静,视线却并没有看进时声的眼里。
他不敢看时声那双澄澈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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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父匆匆赶来,看到妻子这副模样,第一反应就是想开口指责时声。
但一转头便对上伊莱恩的眼神,便什么也不敢说了。
母亲被时父接走,时声轻轻拉拉伊莱恩的衣袖,对他弯起了唇角与双眼。
目睹了一切,他依然选择回到卡洛斯家。
伊莱恩压下口中的血腥味,握住时声的手腕大步往外走去。
时声被他从未有过的强硬吓了一跳,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伊莱恩脚步一顿,放缓了步伐。
他们回到来时的车里,伊莱恩伸手护住时声的头顶,让他坐进车里。
时声刚坐好就转身看向伊莱恩,却见Alpha并没有上车。
“军部有紧急事务。”伊莱恩在车外弯腰对时声说,“我会暂时离开几日,别怕,你是安全的,有事找梅里科。”
时声一愣,下意识用手语比划,“这么突然?很严重的事吗?是……是因为那个特工?”
伊莱恩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似乎在极力忍耐什么,口中却还温声安慰着时声。
“在这里稍等一会儿,林赛会陪你回去,车里有水,在他来之前别下车,好吗?”
时声还来不及回答,伊莱恩已经直起腰,关上了车门。
在那一瞬间,时声莫名察觉到了仍然存在于伊莱恩身上的异常,连忙伸手去开车门。
咔哒一声。
时声出不去了,只能隔着车窗玻璃看见伊莱恩温柔而复杂的眼神。
在伊莱恩带着时声离开时,伊泽尔快步想追过去,手伸进口袋里摸出林赛给的药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