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装嫁给失忆大佬后by染林岫
染林岫  发于:2024年07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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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禅秀头皮阵阵发麻,总觉得双足好像从未有过的敏感。偏偏裴椹目光幽深看他,语气又格外正常,微哑说:“西北缺水,这样洗省水一些。”
李禅秀:“……”
他紧抿着唇,生怕一个克制不住,会逸出轻吟。
终于洗好,他微微松一口气,只觉后背都出了一层细汗。
裴椹将水端出去,没一会儿,又换个盆,端了热水来给两人洗脸洗手。
李禅秀已经快要麻木,这个情形下,走肯定是走不掉了。好在他刚才跟对方说自己得了风寒,都生病了,对方总不至于……
刚这么想,忽然听到两声“啪嗒”。
他下意识转头,就见裴椹在宽衣,三本书册不慎从他怀中掉落。
裴椹身影明显一僵,接着飞快弯腰去捡。
因为他背对着李禅秀,李禅秀只能探头,随口问:“什么书?”
裴椹:“……”
他匆匆捡起书册,小心放在箱笼上的衣服里藏好后,才轻咳说:“兵书。”
李禅秀:“……”
虽然但是……对方藏书时,他还是隐约看见了书封上的“避火图”三个字。
李禅秀心中一片尴尬,耳朵红得像被胭脂染过——为何自己眼神那么好?明明灯光那么昏暗,偏偏还能看见。
他忙赶走杂念,想当做什么都没看见,闷头先钻进被窝。
可不想是不可能的,尤其他们现在关系特殊,裴二又忽然买这种书册,对方是不是想……
李禅秀越想心中越乱,恨不得将整个脑袋都缩进被子中。
忽然,屋内一暗,裴椹吹灭油灯,走过来了。感受到对方的身影走近,李禅秀瞬间僵住,身体越来越紧绷。
裴椹坐到炕边,眼睛很快适应黑暗,见李禅秀又跟他分被筒,只盖一床被子,轻轻叹一声气,接着将自己那床被子抱起,也盖到对方,然后掀开李禅秀的被角,进被窝。
刚进一半,李禅秀忽然像被惊到,猛地向墙边一躲,声音磕绊:“我、我……我今天生病了,不方便。”
裴椹一僵,随即忍不住闷笑,连同被子一起将他抱进怀中,哄道:“乱想什么呢?你都生病了,我怎可能不顾你身体,只想着自己欢愉?”
说完掀开被角,彻底躺了进去,顿了顿,又将李禅秀按进自己怀中,不顾对方挣扎,像安抚炸毛的小动物般,轻哄道:“好了,睡吧,你生病需要多休息。两人睡一个被筒,盖两床被,更暖和些,病也好得快。”
李禅秀仍挣扎:“可……会传染……”
“没事,我身体好,不怕。”说着,又将他脑袋按回怀中。
李禅秀:“……”
他彻底放弃挣扎,没了声,只将双腿蜷起,膝盖并拢抵在身前,以防被裴椹察觉到什么。
裴椹却觉他这是非常缺乏安全的睡法,像把自己蜷缩成一团的小猫,心中不由愈软,将他又抱紧几分,轻抚脊背哄着。
李禅秀渐渐放松身体,将睡欲睡之际,忽又觉得不对劲,自己并拢的小腿边……好像抵着什么。他猛然又睁开眼,黑暗中,裴椹也正目光灼灼看他,呼吸微重。
李禅秀:“……”
他忙又闭上眼,想假装不知。可裴椹的眼神跟他一样好,已经看出他也没睡。
兴许是晚上酒喝多了,可又没多到让裴椹足以彻底醉过去,又或者是火炕太热,两床被子实在太厚。
裴椹闭了闭眼,想忍过去,可怀中的身体太过柔韧,抱着的感觉太过舒适,脑中又不断回忆……
终于,他再度睁开眼,怀中的李禅秀也微微一僵。对方也没睡着,对方知道……怎会不知道呢?他正碰着对方。
李禅秀僵硬装睡,努力忽视小腿上的热度和耳边越来越明显的呼吸。忽然,他感觉身体又被拥紧几分,耳边传来裴椹沙哑的低声:“娘子,能不能……帮帮我?”
李禅秀脑中“嗡”地一下,头皮微麻,可却无法装作没听见。对方明显知道他醒着,而且不让对方恢复正常,他怕他睡着后,万一对方对他做什么……他反而露馅。
想到这,他不由硬着头皮,声音像蚊子哼一般,艰难问:“怎、怎么帮?”
像山寨那晚吗?若是的话……
还没想完,他忽然感觉小腿被对方宽大手掌握住,轻轻并拢。李禅秀呼吸微滞,继而头皮渐麻,手指不自觉攥紧床单,越攥越紧,指骨用力到发白。
半夜时分,裴椹又去厨房端了热水,一点点仔细帮李禅秀擦干净小腿和脚踝。李禅秀闭紧眼埋脸在被窝里,只露出半张薄红的脸和沾着面颊的几缕微湿黑发,恨不得自己能像裴二那样,也失忆一次。
翌日清晨,裴椹起床去军营。李禅秀一起起床,送他出去。
到了小院外,裴椹转身,面色如被春风拂过,眉间眼底都是笑意,悄悄握紧他的手说:“你生着病,今天在家休息,我跟陈将军说一声就行。”
李禅秀木着脸点头,不自然地想抽回手。
可忽然,裴椹皱眉,像是察觉什么,目光忽然锐利转向身后。
李禅秀同样看过去,见到伊浔飞快藏起的衣角,脸色同样一变,忙抬手扳回裴椹的脸,眼睛温柔看着他,轻声道:“那你到了军营也不要太忙碌,注意身体。”
裴椹微怔,随即握着他的手愈紧,笑意愈深,低头在他额上轻轻印下一吻,低声中带着温柔笑道:“嗯。”
李禅秀微僵,接着想到什么,又渐渐放松身体,目光如水仰望着他。
两人如同新婚的小夫妻,半晌才“依依不舍”分开,裴椹也没再看向那处墙角。
李禅秀在他上马走远后,微不可察松一口气,随即皱眉,转身走向之前的墙角。

土墙的墙角后, 伊浔很快现身,语气恭敬:“殿下。”
李禅秀轻咳一声,道:“你刚才什么都没看见。”
伊浔:“……可属下看见了。”
她迟疑了一下, 耿直说。
李禅秀一噎, 重复:“你没看见。”
伊浔:“……”
她默了默,就在李禅秀以为她已经明白,不会再说时,却听她忽然语带杀气道:“此人竟敢冒犯殿下, 需不需要属下去把他杀了?”
李禅秀:“……”
有时候, 人太耿直也不好。
他扶了扶额, 无奈道:“不需要。”
先不说他跟裴二之间关系比较复杂,这事不算冒犯, 就说身手,伊浔还真不一定是裴二的对手。
伊浔皱了皱眉,似乎不理解:“可他冒犯殿下。”
李禅秀头疼, 脱口道:“他没有冒犯我。”
伊浔:“……”
李禅秀:“……”
“咳,总之, 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我借他遮掩身份, 此事不必再提,你也不用插手。”他尽量端正神情,严肃说。
伊浔默了默, 很快点头。
李禅秀微不可察松一口气, 想了想, 又道:“等回西南后,此事也不必跟父亲说。”
想到这, 他又有些庆幸只有伊浔一个人寻来,否则, 万一其他旧部都知道此事,再被父亲知道……他真怕对方一气之下,直接派人来把裴二抓去。
旁边伊浔默了默,很快也明白,虽然她有记忆起,就没见过主上,更没见过主上和小殿下相处的情形,但她听主上的部下李将军说过,主上非常看重小殿下。
在被圈禁的这十八年里,主上能活动的范围只有一方小院,四周是高大围墙,向上只能看见巴掌大的天空,连飞鸟经过,都不会过多停留,安静得令人发疯。若不是身边有小殿下陪伴,有个能和他说话,需要他照顾、需要他支撑起来的人存在,主上恐怕早就被逼疯了。
所以主上要是知道他仔仔细细、精心养大的小殿下被人这般冒犯,说不定会亲自拿刀阉了对方。
不过小殿下好像舍不得那人被阉,唉,真复杂。
伊浔神情困惑,觉得看不懂。
两人一时都沉默无言,过了一会儿,李禅秀又轻咳一声,略过这个话题问:“对了,你怎么忽然过来了?不是让你在镇上好好养伤?”
伊浔回神,很快抱拳道:“回殿下,昨天见您在镇上被一个穿官服的人拦路,属下连夜查了一下,发现他是沈秀的表哥,有可能暴露您的身份,需不需要属下去把他杀了?”
李禅秀:“……”
他默了默,真不知道旧部中的那位李将军是怎么培养伊浔的,这张口杀人闭口杀人,跟当初刚在伤兵营醒来的裴二似的。
问题是杀人不能解决根本问题。
他无奈道:“杀了顾衡,反倒容易暴露你我,没必要自惹麻烦。何况他是沈秀的表哥,而且他不知道真正的沈秀长什么样,暂时不必管他。”
毕竟他借用了沈秀的身份,虽然不喜顾衡,但看在对方是沈秀表哥的份上,也不会为难就是。
伊浔闻言,却迟疑补充:“但属下还查到一件事,此人想将您……送给梁王世子,讨好对方好升官。”
李禅秀闻言,脸色瞬间冷了下来,片刻,语气危险道:“是吗?”
本想看在已故沈秀的面子上,不与此人计较,但没想到……好歹他现在顶着沈秀这个身份,顾衡对沈秀倒是丝毫没有表兄妹情谊,既如此……
罢了,眼下还不是动手的时候,等离开时再说。
李禅秀皱眉,他记得梦中顾君直的岳家是武阳城的富商——陈德忠,之所以会对这个名字有印象,是因为这位陈老爷膝下只有一女,宠爱非常。陈老爷有着万贯家财,却无儿子,怕自己死后,女儿被族中人欺负,抢走家财,便想挑个好女婿,这挑来挑去,就挑中了世家旁支出身的顾衡。
约莫是顾衡看起来确实风度翩翩,颇有几分才华,陈老爷对他大为欣赏,知道他怀才不遇,各种出钱帮忙疏通关系,指望他做了大官后,能帮陈家支撑起来,替女儿撑腰。
可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个被他无比欣赏的女婿,在胡人来袭后,杀了他唯一的女儿和不满周岁的外孙女,投降了胡人。
陈老爷大为悲痛,此后散尽家财,支援抗胡势力,欲为女儿报仇。可惜陈老爷在相人这方面,实在是缺了些运气,他支援的那支抗胡义军,是一支流民起义军。起初他们确实在打胡人,但拿下两座城池后,义军的首领就开始骄横自满,大肆享乐,在城中搜刮钱财和美人。
陈老爷几度劝诫,对方都不听,甚至还命人把陈老爷打了几大板,若不是看在他管后勤厉害,能帮义军筹到充足的粮草,恐怕还要将他赶出义军。
据说陈老爷被打时,仍对义军首领沉痛疾呼:“不听吾言,尔命不久矣!”
果然不到两日,胡人杀了回来,城池被攻破,义军首领的头颅也被挂在城门口的胡旗上。
陈老爷因誓死抵抗被活捉,胡人知道他的事,想让他投降,以此打击大周人的抵抗意志,甚至叫来他的女婿顾衡劝降。
哪知陈老爷铁骨铮铮,不仅啐了顾衡一脸唾沫,还把胡人将领骂得狗血淋头,最终被怒极的将领当场杀死。
后来百姓为赞扬陈老爷的气节,将他的事传颂到大江南北,这才让远在西南的李禅秀也听说。
如今来看,顾衡此人连给梁王世子送美人谋求升官这种事都想得出,想必他如今正处于“抑郁不得志”,或者说,还差一点就能往上升的地步。
梦中李禅秀早早就离开永丰,顾衡自然没见到这位“表妹”,动不了送人的念头,但他必然动了其他念头。说不定后来他能当上颍川郡守,就是陈家大力帮助。
毕竟以陈老爷的财力,帮如今还只是准女婿的顾衡买到些珍奇宝贝,送给梁王世子,不是什么难事。
更甚者,陈家可能还出了不少钱财。别以为梁王世子就不缺钱,这些年,梁王为成为储君,一直暗中收买拉拢朝中官员、世家大族,花销甚大。
尤其前段时间,蒋铳贪污官盐的事,背后也牵扯出跟梁王的姻亲宋家有关联的王家。说不定,王家只是宋家的白手套,而宋家又是梁王的……
这般一推测,李禅秀觉得等跟其他旧部汇合后,有必要派人去一趟武阳城,把顾衡与陈家的婚事搅和黄了。这样既是救了陈老爷和陈小姐,也能让顾衡当不了颍川郡守,说不定还能救一城百姓。
毕竟这种在胡人来袭前就弃城而逃的守官,对百姓来说,有不如没有。
顾衡不是想送“表妹”去讨好梁王世子,达到升官目的?那干脆让他美梦破碎,顺便把他的靠山陈老爷也搬走,让他以后连疏通关系的钱财都没有。
李禅秀冷笑想,至于眼下……
他思忖了一下,对伊浔道:“你想办法,弄断他一条腿,让他滚出永丰镇,切记量力而行,不要暴露自己。”
镇上除了他和胡郎中,没有别的郎中,对方若真断个腿或胳膊,就只能先回县城,暂时没法再来招惹他了。
尽管李禅秀很想彻底教训此人一顿,但眼下他还需低调。
伊浔明白,很快道:“殿下放心,我这就寻机去办。”
李禅秀点头,想了想又道:“若是其他人找来,联系上你,记得让他们先在附近县城等我们,不要直接来永丰镇。”
一是直接来永丰镇,人太多,太扎眼。二是……他不想再被撞见了。
他木着表情想。
伊浔点头,很快告辞离开。
李禅秀站在原地,想了想,觉得实在无事,还是转身往军营去。
今晚就是寒毒发作的时间,他想先到伤兵营继续帮伤兵看伤,晚上就顺理成章留在药房,借病得严重为由,不回家中住。
他实在不敢再一起睡了,总感觉小腿到现在都还有些疼,可能被磨红了,皮肤还残留着昨晚的感觉,尤其是后来从小腿肚慢慢流到脚踝的……只回想一下,李禅秀就禁不住头皮发麻,耳廓脸颊都烫得厉害。
他忙深吸一口气,懊悔地按了按心口,平复下心情后,快步往军营去。
军中的校尉营帐内,杨元羿把刚查到的事告诉裴椹,小心斟酌道:“那个顾衡竟然真是沈秀的表哥,不过……这个表哥有倒是不如没有。”
说完,他小心翼翼看裴椹一眼。
裴椹面色冷寒如冰,许久,终于森森开口道:“派人去把他打断一条腿,赶出永丰。另外他既然喜欢当官,那就让他再也当不了官。”
这种只知汲汲营营的人,当了官也不是什么好官。
杨元羿明白他的意思,立刻点头去办。
另一边,李禅秀到伤兵营后,没忙多久,忽然听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很快陈青就捂着伤过来,说外面有人找他。
李禅秀皱了皱眉,以为又是顾衡,毕竟伊浔不会来军营找他,也进不来。至于裴二,对方会直接进来找他,不用让人帮忙传话。
但起身到了外面,看见来人,他却微怔。
面前是个身量不高,样貌清秀的“少年”。事实上,李禅秀一眼就看出她是女扮男装,毕竟对方个头比他还矮一截,五官秀气,耳朵上有耳洞,怎么看都不像是男子。
所以……假装成异性,这么容易被看出来?
自己应该没有吧?他感觉自己平时装得应该还行……吧?裴二不是都没看出来?
他面上不动声色,暗暗打量来人。
面前“少年”在他出现时,视线也第一时间落在他身上,然后整个人便呆住,眼睛都有些发直,忍不住喃喃:“竟这么好看,真是冰雪出尘,顾衡那种人哪里配得上……”
李禅秀一听,脸顿时有些黑,隐约也猜到来人是谁了,面上却假装不知问:“你是……”
“少年”立刻回神,忙咳嗽一声,眼神飘忽,又有些羞赧道:“沈姑娘你好,我、我是顾衡的……是你表哥的弟弟,哎,也不是,我、我是他族弟……”
李禅秀心中忍笑,面上不动声色道:“你是顾衡的未婚妻吧?”
他没想到,那位陈老爷的女儿、顾衡的原配妻子,在成亲前竟是这般纯真烂漫的性格,实在是……可惜了。
“少年”闻言一呆,半晌不可思议道:“你怎么知道的?”
李禅秀:“猜的。”
顿了顿,又解释:“寻常女子不能进军营,你能进来,还认识顾衡,定是拿了他的身份牌……”
“不、不是,我是说……你怎么知道我是女的?”对方脸色一红,拼命摆手,说完,神情又一阵困惑。
李禅秀:“?”这很难看出来吗?

第85章
李禅秀出来匆忙, 手中还拿着一块浸透烈酒的布巾,此时一点点擦干净手上沾的血后,含笑说:“姑娘, 我们去旁边说吧。”
陈姑娘方才见他手上沾着血, 就有些好奇,此刻见他一根根擦净手指,只觉这位“表妹”手指也漂亮得紧,再看到营帐门口有个手臂上伤口刚被缝合过的伤兵, 顿时又明白李禅秀手上为何沾着血, 不由愈发敬佩。
毕竟她也不是没打听过, 进军营后找人稍微一问,就知道这位“沈秀”医术了得, 救治不少伤兵。
陈姑娘来时的那点势头瞬间消失大半,有点不好意思说:“我姓陈,你叫我令菀就好。”
说完, 又忍不住眼睛微亮问:“沈姑娘,这些伤兵都是你救治的吗?你真厉害。”
李禅秀失笑摇头, 转头让因担心他, 一起跟出来的伤兵先回营帐,然后带着陈令菀走到营帐边上,才解释:“不全是我, 还有胡郎中, 我跟他一起救治这些伤兵。”
“那也很厉害。”陈令菀忍不住敬佩, 她听说过,顾衡的这个“表妹”命很苦, 不幸被流放到这里,却坚韧不拔, 用医术救人,真是个奇女子。
听说她还把一个肠子被划断的伤兵救回来过,简直是神医。不仅如此,对方还这么好看,还能一眼就看出她是女扮男装……
陈令菀忍不住上前一步,眼中仿佛有星星:“姐姐,我能叫你姐姐吗?”
李禅秀“呃”一声,有点困惑:“你不是来跟我谈顾衡的?”
陈令菀闻言,顿时不好意思,声音像蚊子哼似的:“本来是想来看望一下顾公子的表妹,但……”
确切说,是想来看看这位“表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哪知来了之后,见人这么好看,脑子一时迷糊,就忘记来意了。
“其实顾衡不重要,姐姐,我能跟你做朋友吗?”
“呃,可以吧。”李禅秀愈发困惑。
陈令菀闻言眼睛一亮,立刻亲热挽住他胳膊,像对闺中小姐妹,高兴道:“我就知道我感觉不会错,姐姐你果然是很好相处的人。”
接着忍不住叽叽喳喳:“对了,姐姐你医术是怎么学的?我最敬佩医术厉害的人,说起来,我有位阿叔,当年走镖时遇到山匪,也是被砍中腹部断了肠子,可惜没遇到像姐姐这么厉害的郎中,不幸去世了。还有我爹爹……”
李禅秀:“……不是,姑娘……”
他艰难想拽出手臂,忽然,旁边同时传来一道低哑微沉的嗓音:“娘子?”
李禅秀一愣,抬头看去,正见裴椹站在不远处的路边。
见他看过来,对方立刻快步朝这走,乌黑眼睛深邃,目光直直落在陈令菀挽着他的手臂。
李禅秀一僵,莫名倏地一下,抽回手臂。
旁边陈令菀也愣了愣,转头小声问:“姐姐,他就是你夫君?”
李禅秀轻咳,点头。
陈令菀神情忽然复杂,她来之前,因听人说顾衡是为他表妹停留在永丰,看起来像是对他表妹有情,于是去向顾衡询问。
毕竟她也不是非顾衡不可,若是对方心里真有别人,她就回去说服父亲取消婚约。
但顾衡哄她说,他只是因表妹被流放到这,又不幸嫁给一个粗野武夫,来向他求助,他不忍不帮,才在这多留几日,绝对没有二心。
她听了之后,不由也同情这位“表妹”的遭遇,但又担心顾衡说的不全是实话,所以才想来看看。若“表妹”需要帮助,她也可以帮。
但没想到……人家夫君哪里是粗野武夫?明明长得比顾衡还好看!
就在她愣神时,裴椹已经走到李禅秀旁边,很快握住李禅秀的手,并不着痕迹扫一眼面前的“小白脸”,不动声色问:“这位是……”
李禅秀轻咳一声,介绍:“这位是陈姑娘,是……我表哥的朋友。”
毕竟陈令菀没明确承认和顾衡的关系,况且就算承认了,他也不好直白说人家是谁的未婚妻。不过这般介绍,隐藏的意思,相信裴二能明白。
裴椹闻言一愣,陈姑娘?是女的?
他眸中警惕稍减,随即又皱眉:这姑娘什么眼神?竟看上顾衡那种人。
想起杨元羿查到顾衡依靠准岳父陈老爷花钱疏通关系的事,他不由道:“原来是陈姑娘。”
接着语气意味不明地提醒:“说起来,交友要看人品,我看那位顾公子品性较差,陈姑娘还是谨慎交友为好。”
李禅秀闻言,微愕看向他。这一句话倒是把他想说的给说了。
裴椹察觉他的目光,偏头朝他笑笑,接着又对陈姑娘道:“我和娘子还有事,就不久陪了。另外,外人不可随意进出军营,姑娘还是不要久留,尽早离开为好。”
说完,不管对方还在愣神,也没戳破她是借别人身份进来的,就握紧李禅秀的手要一起离开。
李禅秀无奈,离开前转头朝陈令菀笑笑,温和道:“陈姑娘切莫误会,我跟顾衡之间没什么。不过……我夫君说得对,交友需谨慎,有些事还要慎重考虑才是。”
裴椹皱了皱眉,不知为何,即便是女子,可看见妻子跟对方关系亲近,他心中仍忍不住泛酸。不过听到后面那句“夫君”,又舒畅不少。
走远后,他便不再遮掩,将李禅秀两只冰凉的手都握在掌心捂着,皱眉道:“不是让你今天在家休息,怎么又来伤兵营了?”
李禅秀自然不好说是想找借口留在药房过夜,便浅笑说:“左右在家里闲着无事,就来这边看看。”
裴椹正将他双手拢起,搓了搓,又呵气,接着小心看他一眼,斟酌问:“我刚才……说你表哥坏话,你不生气吧?”
李禅秀闻言一愣,随即失笑:“怎么会?我跟他早已不熟悉,只是最近见了两面,还没有跟你相处时间多。”
裴椹闻言,微不可察松一口气,怕他受寒,又忙揽紧他,快步走回营帐。
陈令菀远远看着这一幕,微微怔神,继而困惑:人家明明感情很好,沈姐姐也不像求助的样子,顾衡为何骗她?
陈令菀虽然天真,但并不傻,意识到顾衡在骗自己后,不由皱了皱眉,一路心事沉沉地离开。
虽然她挺想跟沈姐姐多说几句话,但……哎,对方的夫君好像有点黏她。
陈令菀不无遗憾地回到镇上客店,跟她一起来永丰的小丫鬟春草忙上前,小心问:“怎么样,小姐?那位表姑娘人如何?”
陈令菀一愣,不由回忆向往道:“当真是冰雪出尘,天人之姿,心地善良,医术不凡。”
“啊?”春草闻言顿时担忧,“那她要是喜欢姑爷……”
“怎么会?我觉得沈姐姐那样的人,不会看上顾衡。”陈令菀立刻维护,并强调,“而且她夫君也不像顾衡说的那样,是什么粗野武夫。他俩站在一起时,真真是郎才女貌,非常般配。”
“啊?”春草迟疑,“可……就算这样,他夫君也只是一个小小武官,应该比不得姑爷吧?”
陈令菀闻言忽然一拍手,赞叹道:“你别说,他夫君还真长得比顾衡好,看着也比顾衡有气势,可能在战场上拼杀过的人,跟文弱书生就是不一样,他和沈姐姐站在一起,真是登对……”
春草:“……”您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而且他们为人也很好,劝我选择成亲对象要慎重。”说到这,她不由在房间内的桌旁坐下,捧着脸叹气。
她这人吧,对长得好看的人向来没什么抵抗力,所以父亲给她定下顾衡这个未来夫婿时,她并不抵触。毕竟顾衡长得还不错,又温文尔雅,身边人都赞他有君子之风。
何况世家和寒门不通婚,她家虽富裕,可到底是寒门。所以顾衡这个世家旁支的子弟愿意娶她,大家都说是她幸运、高攀,嫁过去后就从寒门女子变成世家妇了。
陈令菀以前也没觉得这个婚事有什么不好,但今天发现顾衡欺骗她后,她忽然觉得……对方好像并不那么君子,似乎有点……表里不一。
“唉。”她再次叹气,有些迷茫。若只是因为这件事就要解除婚约,父亲定会说她儿戏,不答应。
而且……真的要解除婚约吗?会不会太草率?
正纠结难解时,忽然外面一名护卫来报:“不好了,小姐,顾公子他……被人打断了腿。”
“啊?”陈令菀和春草都惊讶出声。
陈令菀很快问:“谁打的?哪条腿断了?伤得如何?”
护卫:“这……两条腿都断了,不知是谁打的,好像是两拨人。”
“……”房间内,主仆二人不由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李禅秀还不知道顾衡两条腿都断了的事,他找借口从裴椹的营帐离开后,便回药房,熬制暂时压制寒毒的解药。
没想到不多时,裴椹又溜达过来。
李禅秀心头一跳,还好药已经熬好,见他过来,只无奈笑道:“我说了只是回来熬药,你怎么也来了?”
裴椹正在药房内左看看,右摸摸,闻言轻咳一声,佯装随意道:“左右无事,过来看看。”
说完走过去,看见李禅秀面前如同墨汁的浓稠汤药,下意识问:“这是什么药?”
闻着就不是一般苦。
李禅秀轻描淡写:“治风寒的药。”
说完不等他多问,便端起药碗,拧紧眉喝下。
因为药正烫,每次只能喝一小口,等一碗都喝完,他漂亮的眉眼险些被苦到变形。
刚放下药碗,一颗蜜饯忽然被递到唇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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