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忻看着她自己的背影,表情既难过又迷茫。
季予惜问她:“这样的未来你喜欢吗?”
商忻摇摇头,“如果是这样的未来,我宁可不要。”
画风一转,季予惜和商忻也来到了马场。这个马场季家也有份,只是季予惜自己还没有来过。他们在马场转悠了一下,就看见了商灏。商灏坐在马背上,正冲着旁边的男人撒娇,那个男人稳稳扶着她的小腿,把她的脚放在了马镫上。
“那是……”商忻认不出来。
季予惜也不认识,但他知道那个男人是谁。“苏云。”
苏家的长子,年轻有为,是他大哥结婚后,最受豪门女孩子青睐的男人,也是商灏重生那一版故事里的男主。商灏就是为了接近他,才要在这个马场养一匹马。
商忻不敢置信,“她看上了苏云?”
“你好像很吃惊?”季予惜觉得奇怪。
商忻迟疑片刻,才说:“她不是和何家有婚约吗?”
季予惜轻笑,“你以为她是说着玩的?她已经把何家的婚约让给你了。”
商忻再次感觉到困惑,“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因为她喜欢上了苏云,才不想嫁到何家吗?”
季予惜轻轻摇头,商忻跟她的姐姐一比,是真的单纯。可见商家是真的没有认真教养她,才让她像个茫然无知的少女一样,对这些心机手段全然不懂。刚才商父看‘商忻’的那一眼,嫌弃都写在脸上。这还是那个因为家有孕妻,对龚罗一的父母心生怜悯,冒雨送他们去医院的男人吗?
有时候季予惜也觉得人性真的很复杂。既可以这样伟大,又可以那样残忍。
季予惜:“你想知道为什么,不如自己去看。”
紧跟着场景再次飞转,他们两个来到了何家。这天是何家和商家联姻的日子,商父商母出完婚宴就走了。‘商忻’忐忑地守着婚房里,她的旁边是她看不见的季予惜和另一个商忻。
没过多久,新郎进来了。
‘商忻’腾地站起来,她很局促,也很紧张。自从婚约换人后,她和何家这个小儿子只见过两回,都是长辈坐在一起谈婚事细节的时候。当时何家长辈说让他们两个人自己去玩,何臻把她领出来,只问了她一句知道怎么回家吗?见她点头,何臻就自己走了。两次都是。
虽说是商业联姻,两个人想有多深厚的感情是不可能的,但商忻还是希望最起码两个人相处能和谐一点。
可是何臻不是这样想的。
新婚之夜,他没有在家里住。他只是进来换了身衣服,然后又出去了,全程都没有和‘商忻’说一句话。就好像房间里没有‘商忻’这个人,她只是一个花瓶、一个摆件一样,一眼扫过去不值得在意的东西。
商忻和站在床边的‘商忻’都很懵逼。
何家,何臻,怎么会是这个样子?他们好像只是娶回来一个摆设,并不关心这个摆设有没有情感,有没有思想。
新婚第二天,何家长辈开始“教导”‘商忻’规矩。
何母说:“家里不需要你做什么,你的个人账户按月会有进账,你只要安守本分,培养点文雅的爱好就可以了,平常没事尽量别外出。”
‘商忻’和商忻又懵了,这又是什么意思?软禁吗?
如此过了一个多月,‘商忻’当够了透明人,终于逮到了何臻回家。她堵住了房间门,不想让何臻离开,并期期艾艾地对着何臻说:“我需要一个孩子。”
这样的话从她口中说出,就连一旁旁观的商忻都满脸爆红。
可是何臻却很奇怪地看着她,像是没听懂一样,问她:“你刚才说什么?”
‘商忻’那一句话已经花光了她所有的勇气,于是她换了个说法,说:“我知道我们是商业联姻,可就算这样,也该有一个后代,就当是我后半生的寄托。”
何臻似笑非笑地看了她好一会儿,只把‘商忻’看得不知所措。
然后他才说:“想不到啊,你们家竟然没有告诉你。”
商忻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商忻’同样也是。
“没告诉我什么?”‘商忻’紧张地问。
何臻嗤笑一声,“我给不了你孩子。你要是想知道更详细的,不如回娘家去问。”
他看着‘商忻’的眼神很奇怪,明明什么都没说,‘商忻’却觉得很耻辱。因为这件事她层本该知道,但父母却瞒着她吗?
不等‘商忻’说话,他再次撇了‘商忻’走了。
‘商忻’手脚冰凉,颓然地坐在地上,恍惚中感觉到自己被商家骗了。
“他为什么这么说?”商忻问季予惜。
这样的事情,不论是她还是这个时空的‘商忻’都是第一次经历,因为代入感,商忻的状态其实和‘商忻’差不多。
季予惜心生不忍,却没有隐瞒,“他是双性人。”
“什么?”商忻没明白。
季予惜解释说:“他有两套生理构造,既有男人的生殖系统也有女人的生殖系统,严格来说,他并不算是男人或是女人,只是何家把他当男孩子养大了。但他不能生孩子,也不能让你怀孕。”
商忻的身体恍惚了一下,却在瞬间抓住了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我姐姐知道这件事对吗?她就是因为这个不肯嫁,把婚事推给了我。我父母也知道,并且拿这件事成功威胁了何家,让何家同意新娘换人。”
她的表情凄惨又可怜,“只有我不知道,他们决定我人生大事的时候,就这样把我排除在外,只考虑自己的利益。多么可笑啊,我最亲的家人,联手把我推进了这样的深渊之中。”
季予惜蹲在她的身边,感觉自己像是恶魔低语。“这样的未来你喜欢吗?”
“我当然不喜欢,凭什么是我!”商忻的眼睛睁的很大,眼中尽是不甘。
季予惜叹道:“再往后看吧。”
场景一转,‘商忻’回娘家质问。
商灏却耻笑她过这么久才发现,真是一如既往的蠢。商母则说,她除了何家,她还能嫁给谁?起码现在她衣食无忧,何家也没虐待她。还说这门婚事是她姐姐对她的关爱,让她过好自己的日子。商父还说,何臻除了不能有孩子,配‘商忻’是绰绰有余。何家也不止何臻一个儿子,她没有生育压力,只要在何家安分守己,一辈子这么过也没什么不好。
何家固然让‘商忻’感到恶心,父母姐姐的做派更让她心灰意冷。
‘商忻’回了何家,她想和何臻离婚。可何商两家是商业联姻,离婚根本就不可能。
何母为此对‘商忻’大为不满,‘商忻’随后搬离了何家,却在外面四处碰壁,丢尽颜面。最后更是不知道是商家还是何家动手,送走了她这昏暗无光且短暂的一生。
一直到最后,旁观的商忻连站直身体都很困难。她整个人都痉挛了,微微发着抖。
季予惜扶着她,问:“这样的未来你甘心吗?”
商忻摇摇头,“我不甘心,我没对不起别人,凭什么是这样的结局!他们又凭什么摆布我!”
她小时候不在父母身边长大不是她的错,是她父母工作不顺利,无法照顾两个孩子才把她送回老家的。后来她和父母不亲近也不是她的错,是她的父母一直不喜欢她,对她多有打压。她唯一犯的错就是识人不清,认识了章尔这个渣男,被他怂恿拍下了那些私密写真,又被龚罗一散播出去,她没能报复龚罗一,自己却有了案底。然后又被亲姐姐换亲替嫁,成就这可悲的一生。
何止可悲,这更是多么可笑的一生。
商忻突然笑了,她的笑中带泪,表情崩溃又疯狂。
季予惜:“别的都对,但是龚罗一不欠你,你不该报复他,这是你做的唯一一件错事。”
商忻的笑声戛然而止,她看向季予惜,似乎不敢置信,“什么?”
季予惜:“龚罗一不可能会散播你的私密照,他是来报恩的。”
季予惜接着把龚罗一的来历给她讲了一遍。听到龚罗一出生时,曾被他的父亲救过,龚家为了报恩,龚罗一才来到她身边的时候,商忻有些怔忪。这真是她的父亲会做的事吗?
“可是龚罗一一直在跟踪我……”她刚说出口,顿时明白了。龚罗一跟着她是想保护她,她却误会龚罗一对她有恶意,误信了私密照是龚罗一散播出去的鬼话。
季予惜看她反应过来了,才问:“是谁告诉你龚罗一跟踪你的事?”
商忻:“周武。”
果然是他。
季予惜拍了拍手,对商忻说:“现在我们该回去了,和未来比起来,眼下这点困境不算什么。”
商忻的神色却有些不对,季予惜心中微惊,“你别告诉我,你看过了自己的未来,还是一点想法都没有。”
“不是,我有点害怕。”商忻说,“我以后只有我自己了。”
商家于她只有利用。她的姐姐为了攀更高的枝,把她填到坑里。她的父母明知道她嫁过去不会幸福,却为了利益执意如此。她不会再认这个家了。
但她孤身一人,真的能行吗?‘商忻’的结局,会不会就是她重来一次也改不了的结局。
“不是还有龚罗一吗?”季予惜提醒她,“他是为你来的,不是为了商家。”
商家亏欠她许多,却把龚罗一送到她的身边,这怎么不是一种命中注定呢?
“龚罗一,他、他真的是为了我?”商忻还是不够自信。
“你可以自己去问。”季予惜拉住她,再一个瞬间,他们重新回到了观光桥上。
商忻睁开眼,腾地把手中的刀扔了,接着她看见了季予惜脖子上被压出的红痕,手忙脚乱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很疼吧?”
季予惜用手指摸了一下,有点刺痛,但没有流血。“没事,我们快过去吧!”
他们一起往桥头走的时候,季予慷刚停止发疯。
荀鹤早在他们有动作的时候就紧盯着两个人看,等看到他们准备往这边走,便立刻动身往季予惜哪里跑。
季予慷心中一跳,阻拦的话都来不及说。幸好他接着也看到了商忻放弃了危险动作,才把悬着的心放下来,和沈栖一起往桥上走。
荀鹤来到身边,先仔细检查季予惜有没有受伤。又看到他脖子上的红痕,手指抬起来,却不敢碰。
季予惜安慰他说:“没事的,没有破皮。龚罗一脖子上有好几道口子呢,我比他好多了。”
“你还有心管别人!”荀鹤难得气急,说出口又开始后悔。
季予惜倒是没生气,看他这样心急,他的心反倒很稳。于是伸手握住了荀鹤的手,“我有分寸,没问题的。”
说起来,这一次他好像没那么疲惫,也许不用晕二十个小时了?
才闪过这个念头,季予惜突然一阵天旋地转,倒在了荀鹤怀里人事不省。
季予慷从后来冲出来,摸了摸季予惜的额头,又摸了摸他的脖子,当机立断地说:“去医院。”
荀鹤就这样抱着季予惜上了车。
等季予惜再次醒来,他只有一个感觉,太饿了。胃里空空,烧的难受,好像几辈子没有吃过饭一样。
“饿死了。”他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趴在他床边休息的荀鹤被他惊醒,两眼没聚神的时候,先回答他:“有粥,我去给你拿。”
说完后,他怔了一下,又问:“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季予惜感受了一下身体,一切正常,除了饿。
“就是饿。”季予惜说。
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在医院的病房,周围除了荀鹤,并没有其他人在。
季予惜:“……我睡了多久。”
荀鹤把保温桶的粥给他盛出来,小心地把床桌升起来,再端到他面前。这中间他明明有时间开口,但他就是一句话不说。
于是季予惜懂了,荀鹤在生气。
“我睡了很久吗?”季予惜又问。
【上回睡了二十个小时,这次难道睡的时间更长?】
“你睡了两天两夜!”荀鹤快气死了。
【还好还好,比我想象中的时间短了一些。】季予惜先自我安慰。
接着他又看到荀鹤快要喷火的表情,不由就是心虚,但随即他又理直气壮起来,自己“生病”了,荀鹤还这么凶,讲不讲道理啊?
他奶凶奶凶地瞪着荀鹤。
荀鹤不理他,手伸到他脖子后面,要扶他起来。
季予惜被荀鹤扶着坐起来时,他们两个的脸近的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季予惜看到了荀鹤冒出来的胡茬,也看到他的黑眼圈,和熬红的眼睛,不由心一软,“我没事的。”
荀鹤猛地抱住他,感受到彼此的体温,他的心跳才逐渐平稳,季予惜昏迷的这两天,他真的很害怕季予惜就这样一直睡下去,再也不醒过来了。
那天晚上,季予惜忽然昏迷,他和季予慷紧急把他送到医院,结果检查完,他的各项数据都很正常。医生说他只是睡着了,可是谁也不放心,于是季家人全都来到医院,连季母都结束出差赶回来了。
大家守在季予惜身边,守了一天一夜也不见他苏醒。
季母虽然憔悴,却还是让大家轮流回去休息。只有荀鹤不肯,他让人送来衣服和日用品,始终守在季予惜的床前,实在熬不住了就趴在床边上睡一会儿。
季母都害怕惜宝没醒过来,荀鹤先熬坏了。
“对不起嘛,我以后不这么莽撞了。”季予惜抱着荀鹤的后背,轻轻拍了拍。
这个瞬间,他完全能感受到荀鹤的情绪。
“别在冒险了。”荀鹤闷着声音说。
上一次二十个小时,这次两天两夜,再这样是不是会有一天彻底醒不过来了?他只要这样一想,就觉得呼吸都要停滞了,他不能承受这样的失去。
“我保证。”季予惜答应他。其实他自己也很害怕,他这一生是奖励来的,一定不能在还没有体验够的时候先噶了。
荀鹤刚想说点什么,却听见季予惜的肚子在叫。
他放开手,颇有些滑稽。
季予惜则很无辜,“是真的很饿。”
荀鹤道歉:“对不起,是我不该拉着你说话,你先喝点粥。”
季予惜抱着碗直接喝,虽然他现在想吃的东西有很多,可饿了这么久,确实只能先喝点粥暖暖胃。那些火锅烧烤之类的,只能等养好了再说。
“我妈呢?”季予惜很快喝完了一碗,还有些意犹未尽。
荀鹤又给他盛上。
“清姨昨晚上回家了,这个时间估计快来了。”荀鹤看了看表,“大家本来一直都守着你,是我让他们回去的。”
他怕季予惜睁开眼看不到家人会有些失望,于是主动解释。
季予惜倒没有想那么多,季父季母并两个哥哥对他怎么样,他这一年里清清楚楚。何况他只是睡过去了,也没有危险,何必让他们在医院守着自己受这个罪。
季予惜又喝了一碗粥,饥饿感总算下去了,只是还是不满足。
但他也知道刚醒,只能先这样了,等会儿再吃别的吧。
想了想,季予惜问到案子,“我当时昏过去后,商忻是不是被抓了?”
她的行为再怎么样也是犯罪,假扮警察和绑架,就算龚罗一不追究也不可能轻轻放下。
荀鹤点点头,“她特别后悔,一直在道歉,龚罗一也不追究,估计不会罚很重。但是周武,已经审出来了,好多事都是他做的。”
“他全招了?”季予惜忙问。
荀鹤解释说:“他不招也不行,朱警官把他的事情查的明明白白,包括他从哪里弄来的毒,他怎么煽动章尔和他一起行动,又是怎么操作泄露商忻的私密照,再欺骗商忻是龚罗一干的都查的清清楚楚,他才是百口莫辩,只能承认。”
季予惜好奇极了,“他到底是怎么想的?真就只为了一个保研的名额吗?”
荀鹤:“这就说来话长了。你还不了解他的家世吧?”
季予惜摇摇头。
荀鹤说:“他是单亲家庭,由他父亲带大的。他父亲对他很不客气,从小时候起,只要他的考试成绩不如别人,他父亲就会打他。他被打得受不了,只能认真学习,最后考上了D大。但他父亲对他的威压一直在,他接受不了自己保研失败,不如别人的事实。于是就……”
荀鹤做了个手势,让季予惜自己体会。
季予惜:“就算把我二哥、沈栖哥、龚罗一全都搞下去,也掩盖不了他不如别人的事实啊?”
荀鹤:“他自毁倾向很重,类似于抱着‘不成功就成仁’的心理做下这些事,从开始实施就逐渐疯狂,正常人看不懂他的,你也不要试图理解他,只用庆幸没让他得逞就好了。”
除了任司中毒,其他人确实都没中招。
但任司也不算严重,听说都能出院了,他还给季予慷打电话,想来看看季予惜,被季予慷拒绝了。
陆少山那天晚上也被叫过去问话,好在他什么都不知道,说龚罗一被警察带走,也是被商忻骗了,最后只做了下笔录就放回去了。不过他被吓破了胆,可能很久都不敢出来了。
至于章尔,他是同案犯,虽然没有周武参与得多,不过肯定不会轻放。
龚罗一脖子上的伤都是小事,他不追究商忻的责任,还趁机和商忻把话说开了,最近天天都笑得很开心,性格也没那么孤僻了。
荀鹤讲完这些人的情况,刚好季家人赶到。
大家看到季予惜醒了,都非常激动。七嘴八舌地说了很多话,只吵得季予惜耳朵疼。
好在季母体谅他,看他难受就开始赶人,让季予慎回公司,季予慷和沈栖回学校,并让季父回家。
季父才刚来,有点不想走,季母却说:“我闺蜜要来了,我不在家你也不在家,太不像样。你先回家,我等惜宝吃过中午饭再回去。”
其实季予惜醒了就可以出院,可是季家人都不放心,荀鹤也说让他再做个全身检查再出院,于是他暂时还得在医院住一天。
听见季母吩咐季父的话,他心中觉得很是怪异,“妈,你说谁的闺蜜?”
季母道:“我的,怎么了?你爸也认识很多年了。”
【啊,这个闺蜜不会就是爸妈离婚的原因吧?】季予惜若有所思。
第080章 酒店相处
季予惜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一年了,季父季母感情深厚,一直没有离婚的迹象。他差点都要忘了,原本的剧情中,季父和季母是要离婚的,离婚以后各有各的惨。
而听到他心声的季家人,此时全部都看着季父。
“你们都看我干什么?”季父很冤枉,为什么都觉得是他的原因啊?
季母瞪了他一眼,对季予惜说:“惜宝,我想了想,只让你爸爸回去还是有些失礼,要不我和你爸爸一起回去,把小陈留给你,你做完检查,让小陈送你回家。”
因为没有看好季予惜,让季予惜“生病”住院了,季予慷被季母骂了个狗血喷头,顺便剥夺了季予慷的看护权,让季予慷把季予惜的行李送回家。所以季予惜出院,只能回季家住了。
季予惜刚想点头,荀鹤却说:“清姨,等小惜做完检查,我送他回家吧。”
季母略一思考,把惜宝交给荀鹤确实放心,唯一不放心的就是荀鹤这两天一直熬着,万一精神不济,再出点意外就不好了。想了想,她说:“那就辛苦你了,不过小陈还是留下来吧,你也累了两天,到时候让小陈开车,你休息一下。”
荀鹤没再拒绝,“那等我们结束,我再打电话让小陈来接就行了,不用一直在医院等着。”
商量好这件小事,季予惜总算找到机会开口:“妈,来的是你哪个闺蜜啊?”
季母关系最好的闺蜜是王安华,两个人年龄差了好几岁,相处起来却最和谐。其他的朋友不如王安华亲近,也就是偶尔相约逛个街,吃个饭的关系。这突然冒出来的闺蜜,季予惜毫无头绪。
“是我高中最好的朋友,她嫁到外地去了。你不经常见,可能不认识。”季母解释说。
这个闺蜜叫庄珏,和季母曾经是多年同学,高中时候关系最为亲密。只是上大学的时候,她去了外地,在那边谈了男朋友,最后嫁到当地了。她和季母两个人都没有孩子的时候,关系非常亲密,她也经常回D城找季母玩。
季母说季父也认识她很多年了,不是假话。
只是后来,庄珏和季母各自都有了孩子之后,种种琐事缠身的那些年,她们的联系才逐渐减少。可两个人的感情并没有随着时间推移而消失,她们都很怀念学生时代的日子,季母听庄珏说,她要来D城住一段时间,就特别开心地邀请她住到家里来。
庄珏在D城也没其他的亲人了,也爽快答应。
本来季母着急出差就是想在庄珏来之前,把要紧的事情先处理了,然后抽出时间好陪她,没想到又遇上了季予惜生病的事。季母已经给庄珏说了大致情况,还说到时候只能让司机去接她,庄珏表示理解。
好在季予惜现在醒了,看着活蹦乱跳的,不像是有问题的样子,季母这才打算让季父先回家招待一下。都认识好多年了,没什么好避讳的。
结果现在听惜宝的意思,她的闺蜜和她的老公可能还有点什么,那她就不能让季父一个人回家招待庄珏了。惜宝都提醒了,她还不当一回事,她的心是有多大。
季予惜追着问:“妈,这个阿姨叫什么名字?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敢这么直接问出来,就是从季母的话语中分析出,这个闺蜜恐怕很久没和季母见过面。要不然季母怎么也得从回忆的犄角旮旯扒拉出这个人,来提醒季予惜什么时候见过她。
季母正好也想从他心声中收集更多的信息,于是也不瞒着,把庄珏的事全都说了:“她叫庄珏,高中时候受情伤,跑到外地上大学去了。她的老公是她的发小,小时候因为父母工作原因搬家了,又在大学和她重逢并续上前缘,说起来也算是一段佳话。她有两个女儿,大女儿比你大哥还要大一岁,二女儿比你二哥小,比你大,具体几岁我也说不清。”
季予惜一边听,一边在系统备份中搜庄珏的名字。
【啊,她的老公出轨了!】
季予惜一眼就看到这个。
庄珏的个人资料和季母说的一致,她在故事中,是一个遭遇中年婚姻危机的独立女性。因为发现老公有小三,她毅然决然离婚,并排除万难重返职场,在工作之余找到了真爱。
至于谁是她的真爱,故事里没有提。
庄珏不是这个故事的主角,这个故事的主角是季予惜的宿主,一个职场小白的灰姑娘恋爱经历。他这个宿主和霸总偷偷摸摸搞办公室恋情并协议同居,因为工作出了点差错,她被顶头上司庄珏批评了。宿主跑去找霸总告状,霸总就把庄珏的故事给宿主讲了一遍,说庄珏很不容易,气得宿主和霸总冷战了三天。
【庄珏和她老公离婚后,很快遇到了真爱。难道她的真爱是我爸?】
季予惜每提一次季父的名字,季母的眼刀就飞过去一把。除了季母,还没走的季予慎和季予慷两个人也飕飕地看着季父。季父觉得后脖颈好凉,好像被人盯着一样。
这个女人绝对是碰瓷的,季父对自己很有信心。
只不过全家人好像都对他没有信心。迎着一大家的目光(包括荀鹤),季父悄悄地往后缩了缩,紧接着又埋怨荀鹤好大胆,竟然敢在这里看他的热闹。
季予惜把这短短的篇幅看了三遍,都没有从中找到其他有用的信息。但他也不能什么都不提醒他妈,万一庄珏就是奔着他爸来的,她妈什么都不知道,岂不是很吃亏?
季予惜越想越觉得要提醒一下他妈。
他想了一会儿,找了个话题切入:“妈,她怎么要来D城玩这么久?老公孩子都不管了吗,是不是她的婚姻出状况了?”
季母之前就听到惜宝说庄珏的老公出轨的话,也觉得庄珏这趟旅行没那么简单。她当时告诉庄珏惜宝生病了,恐怕招待不周,庄珏都没改行程,感觉是有点怪。
季母:“等见了她我关心一下。”
季予惜又说:“那爸可别总在她面前晃悠了,她要是婚姻不顺,你们俩一起出现有秀恩爱的嫌疑。”
一句话说的季母不好意思起来,季父却很认真地点头,“没错啊,本来你妈的闺蜜我就不好出头招待的,是你妈非要我回家。”
他先把自己撇清了,省得季母一会儿和他算账。
算算时间差不多该走了,季母又感谢了荀鹤一回,才领着房间里的人一起撤离。
等人都走后,荀鹤重新把季母带过来的早餐给季予惜盛出来。季母带的很多,也有荀鹤的一份。他没客气,和季予惜一起吃过早餐,又休息一会儿。之后季予惜下床,准备去做各项检查。
季予惜做到中间就不乐意了,觉得做得项目太多了。
荀鹤丝毫不听,硬是拉着他做完了单子上的全套。等所有结果出来,时间差不多到中午了。荀鹤看了季予惜两眼,欲言又止。
季予惜略感奇怪,“怎么了?”
他突然想到荀鹤说不定已经耽误了好几天的工作,怀疑荀鹤是想回去工作了,就说:“你要是忙,就回去吧,我给小陈哥哥打电话让他来接我。”
“不是,”荀鹤忙说,“中午我给你做饭吧?”
“……怎么做?”季予惜很茫然。
说起来有一件很离谱的事情,季予惜从来没有去过荀鹤在D城的家。荀鹤之前的工作环境不固定,他一年里大半的时间都住在酒店,剩下的时间会去他舅舅家里住,他自己在D城是没有家的。这次回来,他就在看房子了,准备固定下来,季予惜还曾给他参谋过位置和户型。
但装修没那么快,荀鹤要是搬家怎么也会给他说一声的。现在荀鹤说要给他做午饭,是回谁家里做?季家吗?可他家今天在招待客人,恐怕不太合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