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小心和对方军师在一起了by元一乙
元一乙  发于:2024年07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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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也似乎没有因为不再见面而发生变化。
方以每天有读不完的文献,做不完的实验,偶尔抽空回火锅店帮忙,花店那边实在没时间去。
十一月最后一周的周末,方以收到了个对他来说不太美好的消息:花店老板要重装店面,需关店一段时间,什么时候开业,未定期限。
方以触不及防失去了花店打工的经济来源,最近漫画上又没创新作,没有新稿费入账。
他不是很想朝家里伸手要钱。
方以陷入了“经济危机”。
美好的周末夜晚,方以在一米二的小床上辗转反侧。
周尧和学长在网吧包厢打游戏,陆应楚周五下课就跑回家逍遥。
宿舍就方以一个人。
对着天花板出神,方以想到那面白墙。
都大半个月过去了,就不知道南时琛找到合适的画手没有。
方以在床上辗转了几个来回,最后翻身起床,一不做二不休,机会是给主动的人。
他拿出手机,小心翼翼地找到南时琛的聊天窗口:“你好,在吗?”
半个多月未联系,网络对面南时依旧秒回:“嗯?”
“是这样的,”方以深深吸气,斟酌用词,“不知道你家蛋糕店那面墙找到合适的人手绘制了吗?如果没有,我以前上过专业的美术课,我想自荐,请问可否给个面试的机会呢?”
那边依旧是秒回:“可以。”
方以微愕,没想对方应答得这么爽快。
爽快却惜字如金。
方以咬唇,打字:“那请问什么时候去面试呢?”
南时琛:“手上有作品吗?”
“有的,稍等。”
对方:“嗯。”
方以蹦下床,开电脑,从正儿八经的文档里选了几张正儿八经的图画发过去。
彼时南时琛刚下了场跨国视频会议,关掉投影,摘掉眼镜,揉着酸涩的眉心,缓了几秒,才用电脑打开方以打包发过来的“面试材料”。
周日的夜晚,三十层高的总裁办公室里,落地窗外,是灯红酒绿的A市繁华夜景,室内,加班的南总仅开了盏桌灯,光线笼罩着一张不大不小的办公桌。
南时琛重新把眼镜戴上,唇角上扬,饶有兴趣欣赏方以发来的正经内容。
和那日看到的香/艳漫画内容不同,这次是十张风景画,线条优美,上色匀称,韵味十足,较人身临其境。
南时琛把鼠标停在一副荷花出水图上,问对方:“对薪资有要求吗?”
应聘者方以毕恭毕敬:“您看着给。”
南时琛:“嗯,那什么时候能来上班?”
方以脑袋高速旋转:“这是通过的意思吗?”
几分钟后,南时琛发了份临时工合同出来。
方以下载合同,粗略阅读,最后停在价位要求上。
一面墙给价两万块。
方以眼皮一跳:“是不是多打了个零?”
南时琛把问题抛回来:“艺术家的价格都不低吧?”
方以:啊……
好像、也是、吧?
当初在一个培训班的同学现在随手一副作品就是五万起步。
“合同仔细看,”南时琛提醒方同学,“不止里面的墙,我外面的两面墙也需要装饰。”
方以赶紧把合同往上翻,仔细阅读工作内容,须臾,点头。
嗯,三面墙,这个价格可以了。
工资谈拢,方以社畜之魂瞬间觉醒:“您说什么时候开工就什么时候开!”
南时琛推了下眼镜,只给个期限:“一个月能搞定吗?”
方社畜:“可以的!老板我周一就能开工!”
是干劲十足啊。
南时琛哭笑不得:“行吧。”
结束和南老板的对话,方以马上想到另一件事,他找小圆编辑:“编编好,这边寄样刊的地址需要修改。”
从前收货地址填的都是花店。
小圆编辑在线:“好哒,老师把新地址发给我哦。”
方以按着合同上的地址敲打,发送。
小圆编辑:“?”
不到一秒,那个问号被对方紧急撤回。
小圆编辑:“好哒,我这边帮你修改地址啦。”
粗心的方以并没注意到那个问号:“谢谢。”
细心的廖林内心嗷嗷叫,帮自家方块老师改好收货地址,马上致电南时琛:“卧槽,兄弟,我发现了个秘密!”
刚把方同学拐来店里的南时琛心情好得出奇,接电话多了几分耐心:“什么秘密。”
廖林:“我好像要知道方块老师三次元长啥样了!”
“嗯?”
廖林把一串地址发给南时琛:“这是你那个小不拉几的蛋糕店地址吧?”
南时琛徐徐打开廖林的短信,嘴上是说:“给你一次机会修改形容词。”
廖林:“这是你那个温馨的蛋糕店地址吧?”
南时琛眯起眼,扫了眼微信聊天页面上那串地址,答:“是。”
“就说你相不相信!这和方块老师发来的新地址查重率百分百!”廖林音调高涨:“哥,你店里藏了我家方块老师啊。”
把电话拿远了些,南时琛沉下语气:“给你一次机会,重新说这句话。”
廖林,愣住:“啊?”
他这回没说错话啊。

方以信誓旦旦说好周一开工,但当周一真正来临时,开工被耽误了。
打工经验丰富的方以知道,没有谁家老板乐意让新员工第一天上班就请假,可眼下,亲妹顶着冻红的双颊孤身出现在A大校园。
方以仰头看天。
天气预报,今日晚间有小雪。
方轻舟很会挑时间,今晚非要说请方以吃晚饭。
小女生是市二中高二文科班的学生,周一放学不乖乖回家写作业,穿着校服转了三趟公交来大学城找方以。
开口就说要请方以吃串串香。
男生宿舍不方便去,方以把人带进附近的奶茶店,先给方轻舟点了杯热奶茶,再回应方轻舟的晚饭之约:“无事不献殷勤。”
方轻舟吸了吸冻僵的鼻子,嘿嘿一笑:“我请你吃晚饭,你帮我去开个家长会吧。”
奶茶店出单快,方以把做好的热款厚芋泥波波递给方轻舟,没有商量的余地:“没空,不帮。”
“好哥哥,”小丫头会撒娇,“梧桐街那家串串老好吃,我请你嘛。”
方以:“我有钱,可以自己去吃。”
软的不吃,方轻舟鼓起腮帮子,捧着奶茶换硬话:“那我告诉爸妈你在画……”
奶茶店人多,方以把方轻舟拉到一边,瞪她:“敢说试试?”
这是属于兄妹俩的小秘密。
方轻舟摇头晃脑:“下周五晚上七点,高二一班,不见不散啦。”
方以冷笑。
妹妹大老远赶来,总不能让人空着肚子回家。
串串香还是要去吃的。
等公交去店里时,方以给南老板发了串请假理由,求其准予批假。
南时琛批得爽快。
方以挺不好意思,再三保证明天一定去开工。
南时琛不在意方以的保证,他回:“晚上会下雪,早点回宿舍。”
方以把这句话从左看到右,又从右看到左。
街边冷风瑟瑟。
短短十个字带着异样的温度。
吃完串串,雪渐渐往下飘,方以帮方轻舟叫了辆顺风车,自己则坐公交车原路返回。
沿着校园路灯回到宿舍,外头雪势大了起来。
雪一直下。
周一晚上的硕士宿舍楼灯火通明,都是周末玩疯周一晚上挑灯夜战的科研人。
方以宿舍亦是如此。
周尧在看文献,陆应楚在稿纸上验算公式,方以抖掉肩上的残雪,推门进屋。
开门声让陆应楚放下笔,陆应楚横七竖八地把方以打量一遍。
室内暖气足,方以脱掉外套,歪头:“怎么?”
陆应楚:“我刚路过奶茶店。”
“嗯,”方以回到座位换鞋,反问回去:“给我带奶茶了?”
陆应楚哼声,哪里有奶茶,只有八卦:“我看到你和一妹子在一块儿。”
方以把换下的鞋归到鞋架上摆好,抬头,看陆应楚好奇的模样。
“啊?这么劲爆?”话题成功把周尧从文献里拔出来,“老弟,瞒着哥哥们谈了?”
方以耸肩:“我妹。”
两人:“嗯?”
方以有必要说清楚:“亲妹妹。”
方以是本市人,但基本不在宿舍提起家里的事。
这样,周尧:“抱歉,误会了。”
陆应楚也抱歉了声,还松了口气:“我就说,穿着校服的小姑娘,未成年呢。”
方以没让陆应楚松口气,怔怔地蹦出了一句:“我喜欢男的。”
直男陆应楚和弯男周尧:“……嗯。”
这个时代,同性可婚,性取向不同没什么稀奇。
稀奇的是不太爱提私事的方以会在今晚主动出柜。
周尧好奇:“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呢?”
方以脑子里有个影子,可影子不够真切,他摇头:“……不知道。”
陆应楚笑:“我看他是还没开窍。”
开不开窍方以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周二不能再放老板鸽子。
店里今天换了位扎马尾辫的女店员,方以进店,在女店员疑惑的表情下报了自己的名字和工作内容。
女店员反应过来,立马道:“您稍等,我叫老板下来!”
方以下意识往楼上看,没想对方在店里。
南时琛下楼时,方以已经在用皮尺测量墙面宽度。
因要绘制墙面,原本休息区的桌椅全被撤走,仅留下垫脚用的长凳和一箱油彩丙烯工具。
南时琛踱步到方以身侧。
方以把测量数据记录下来,才抬头打招呼:“老板晚上好。”
南时琛眉峰微动,学方以的语气:“晚上好,方员工。”
方以笑了两声。
两人面前的白墙散着空荡荡的味道,南时琛垂眼,问:“有想法了吗?”
方以点头,但是说:“您有什么忌讳或者什么偏好的东西吗?”
方以已经有草稿,但墙不是他家的,他需要询问老板意见。
南时琛没什么意见,话里有浅浅的笑意:“你自由发挥,按你平时擅长的去画。”
方以顿了下。
在心里狂摇头。
这可使不得,让他画平时那些东西,这面墙得成马赛克。
南时琛想了想,觉得让黄漫画手自由发挥有点不太好,他轻咳了声,补充:“主题要温馨,蛋糕是主题,不要画偏。”
方以错觉南时琛似乎在“画偏”两字上着重读音。
南老板:“能做到吗?”
社畜方以,点头,承诺:“好的,一个月准时交差。”
南老板十分满意方员工的“上班态度”,等方以开始在墙上勾勒草图,南时琛让店员备了点心和饮料出来。
蛋糕店营业到晚上九点,方以画到店打烊才走。
南时琛两个小时前接了通电话提早离开,方以吃完点心喝完饮料,才匆匆赶回学校。
提早离开蛋糕店的南时琛没去哪里加班,而是赶回家迎接亲妈。
南时琛这套别墅没录家人的指纹信息,亲妈和一堆东西在门口等了半小时,南时琛才姗姗来迟。
南时琛开门,南妈白女士指挥南时琛把东西搬进屋。
熟悉的编织袋,熟悉的……一堆土特产。
南时琛无语:“妈,我一个人吃不完啊。”
白女士:“找一个伴不就吃得完了。”
南时琛:“……”
哦,是在变相催婚。
把土特产和白女士请进屋。
儿子成年独居已久,白女士没多少私房话要和大儿子交流,左右不过叮嘱儿子按时吃饭注意身体早睡早起。
父母平日住在隔壁C市,这大晚上的,南时琛要留白女士过夜。
白女士摇头,看眼手表,说:“南时玥下晚自习了,你爸开车过来接我再去接妹妹。”
亲妹南时玥因上学关系,住在二中附近的房子里,平时有家政阿姨看管,父母偶尔过去抽样检查。
兄妹俩同在一城市,南时琛也就一个月抽空关心一次,妹妹人小鬼大,鬼精鬼精,南时琛不怕她被人欺负,就怕她欺负别人。
白女士话才落,耳尖的南时琛听到院子外有车停下的声音。
白女士起身:“你爸来接我了。”
前天因为公司项目合作的事才和亲爹吵架的南时琛,起都不起身,摆手:“那慢走不送。”
白女士叨叨:“就你俩这臭脾气。”
送走亲爹亲妈,南时琛上楼洗了个澡,再下楼时,那堆土特产还摆在原地。
南时琛深吸了口气,打算先不去处理。
坐回沙发上,他拿手机给今天值班女店员小游发消息:“那位画家走了吗?”
游琳琳回复老板:“走了,和我一起下班走的。”
南时琛:“嗯。”
地上那堆土特产还在招手。
墙上钟表声哒哒响。
室内一片寂静。
南时琛靠在沙发里,给方以发消息:“要做助攻吗?”
方以刚到宿舍,周尧不在,大约是和男神在一块,陆应楚应该还在实验室洗烧杯。
短信提示音在安静的室内格外清晰。
方以发挥阅读理解能力:“需要我做什么吗?”
周尧一周里七天有五天都和男神见面,但没有听周尧说过两人确定关系的消息。
感情这种事,一两个月还没确定关系,暧昧期拉太长,后期基本没戏。
周尧的喜欢方以看在眼里,周苏两人暧昧极限拉扯也快两月。
方以是替尧哥着急。
“家里人带了些东西过来,”南时琛瞥了眼地上的那些东西,“苏为安明天晚上要来家里吃饭。”
方以秒懂:“需要我帮忙约周尧吗?”
南时琛答得面不改色:“需要的。”末了,又补充:“你也过来。”
方以毫不犹豫:“好的。”
欺骗员工的南老板强压住疯狂想上扬的嘴角,转个也页面给苏为安发消息:“在南广场给你和你家学弟包了间影厅和法式餐厅。”
云里雾里的苏为安:“啊啊?”
南时琛:“明天晚上我要和你学弟的舍友吃饭。”
苏为安:“……”
南时琛:“有问题?”
苏为安对自己的事不敢迈步,对好兄弟的事可百分百热衷:“哦啦,没问题的,一切交给我。”
苏为安做事让南时琛放心。
次日,方以自然约不动周尧,只能苦巴巴着张脸给南时琛回消息:“抱歉哈,周尧说苏先生约他看电影,他们都没办法赴晚上的约。”
短信是上课前发的,这节是亲导儿分享新知识的课,课上不断举例学长学姐们新奇的研究成果,方以听得津津有味。
等下课了才拿手机看消息。
南时琛回的消息不多,一句话和一张图。
方以点开图片。
周尧把书包塞给方以帮忙提回宿舍。
陆应楚提着新洗干的实验服要去实验室,顺便邀方以:“你这两天都没来实验室,晚上一起吗?”
方以视线从手机上一桌美食的照片里抬起来,陆应楚把洗得香喷喷的白大褂挂在手弯上。
实验室很吸引人,但方以觉得南时琛那句“可惜了,要浪费食物了。”更有杀伤力。
方以情不自禁想要多和南时琛亲近。
陆应楚:“走?”
方以犹豫了。
手机提示音还在继续。
南时琛是看到聊天界面上的“对方正在输入”,确定方以在线。
“不能浪费食物。”
“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南时琛循循善诱。
方以看着短信息,克制住自己的冲动,绝对不能主动说去他家吃饭的要求。
男孩子也要面子,这么主动像什么话呢,显得他好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私心一样哦……
南时琛:“你晚上有课吗?”
陆应楚也在诱惑方以:“最近实验室人不多,很多仪器都可以用。”
方以朝陆应楚比了个暂停手势,先回南时琛的消息:“没有。”
南时琛终于说出方以想看到的那句话:“那要不你过来,我们一起吃?”
方以只觉心头暖流涌过,毫不犹豫地答应:“好呀。”
事情好像不受控制,往奇奇怪怪的地方发展了。
被凉一边的陆应楚:“弟弟?”
方以仰起头,脸上挂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灿烂笑容。
方以快乐地拒绝:“抱歉啊,我晚上有其他安排了。”
陆应楚深吸口气:“阿崽,你变了,从前那个努力学习的人设不要了吗?”
方以嘿了声。

方以把陆应楚“气”走了。
南时琛说要来学校接方以,方以先是拒绝,南时琛随即发来个家庭地址。
方以在地图上一搜,好样,郊区呢,地铁转公交都要俩小时,等他到了饭菜估计也馊了。
南时琛:“我开车半小时,一样在北门那边等你?”
方以没有拒绝的理由:“好的好的。”
只有半小时的时间,方以跑回宿舍放包,换衣服,再快速从南门出校园,拐进附近街道,顺着记忆找到一家花店。
小时候被送到大姑家前,爸妈教育过方以许多“成/人世界”里不成文的小规矩。
长大后的方以有时候还会想起那些规矩。
比如现在,方以想起一句话:“上别人家吃饭,不能空着手去。”
方以在花店待过,知道什么花和什么花搭配最好看,他想送漂亮的东西给南时琛。
所以南时琛接到方以时,被方以塞了束鲜花,向来处变不惊的南时琛一时没反应过来:“嗯?”
下课时段,校门口人来人往。
停在校门口的车不止南时琛这辆迈巴赫,方以也不在意他人异样眼光相看。
他把鲜花送给南时琛。
两人站在车边,南时琛双手略僵,抱着花。
方以衣着整齐,落落大方:“送你。”
南时琛垂下眉眼。
怀里的花是方以亲手搭配。
一束用无尽夏切片点缀的黄玫瑰,花型饱/满,色调喜人。
南时琛在心脏乱跳的节奏中开口:“你为什么送我花?”
“就、就觉得,”方以摸摸鼻梁,“今天的天气适合送一束花给好朋友。”
今天的天气吗?
南时琛看天,方以跟着抬头看。
冬天的天暗得早,灰蒙蒙、黑乎乎。
南时琛拖了点尾音:“嗯……”
方以干笑。
南时琛转开话题:“花很好看。”
方以两眼弯弯,谈到熟悉的东西,他介绍:“是黄玫瑰和无尽夏。”
南时琛嗯了声。
方以不知道南时琛知不知道黄玫瑰的花意。
方以也不知道他们之间是陌生人、是“两个阵营的军师”,还是:“……我们是朋友吧?”
他的声音很轻,视线小心去触碰南时琛。
四目相对。
南时琛不假思索地点头:“当然。”
当然啊。
悬着的心落地。
瞬息间,方以满面喜色:“那现在去朋友家吃饭吧。”
南时琛把花小心放在车后排,再为方以打开副驾车门,邀请:“朋友,上车吧。”
伴着月色,南时琛把方以带回了家。
一栋坐落在郊区的独栋三层别墅。
小区地段静谧,方以睁着大眼睛,看着南时琛把车开进小区,七拐八绕,才停到家门前。
半个多小时的车程,天已全暗。
南时琛出门前把院子里的灯提前打开了,亮着光迎接方以的到来。
车要倒进侧面的车库,南时琛让方以先下车,在前院里等他。
方以解开安全带,乖乖下车。
郊区的夜色比市区好得太多,天空和气氛是青暮色的,夜风冰凉,空气清新。
南时琛倒车。
方以借着等待的功夫,把四周好奇打量过一遍,像刘姥姥进大观园。
南时琛动作快,停完车后从侧边小门进院子。
他手里还抱着那束花,指纹刷开门,招呼方以进屋。
门边有双新拖鞋,方以换上去,正合脚。
室内有暖烘烘的暖气。
南时琛把花搁在茶几上,到厨房去把保温的菜一一端出来。
方以没好意思多看室内精美的装修,他跟着进厨房洗了手,想去帮忙端煤气上还温着火的汤,被南时琛阻止:“我来。”
方以:“都是你在忙。”
南时琛把火关了,指着消毒柜:“你去把碗筷拿出来。”
被分配到任务的方以:“好的好的。”
南时琛哭笑不得。
是朋友之间的一顿晚饭。
南时琛家的餐桌又圆又大,两人坐在同一侧。
四菜一汤,全是南时琛的手艺。
粗心的方以并未注意这桌菜量非原先说好的四人份。
南时琛说这些食材基本是家里父母种的,纯天然无农药。
简简单单的烹饪就能把菜色原味烹煮出来。
方以吃着又甜又鲜的蔬菜,很赞同南时琛的说法。
唯一一道白灼虾是南时琛另加的。
他十分自然地剥好虾壳,满满的虾仁和酱汁推到方以跟前。
有一搭没一搭,南时琛找话题:“几年级了?”
方以在南时琛的提示下夹了虾仁沾酱吃,回答:“研二。”
“最近学业忙吗?”南时琛微眯起眼,似是满足地看着方以吃了他亲手剥的虾仁。
“在跟导师的一个基金项目,”对方问什么方以就应什么:“也还好,时间安排得过来。”
南时琛抽了张湿纸巾擦手,低头吃几口饭。
方以对南时琛的手艺赞不绝口。
饭过半,“一个月是最优时限,”南时琛又说,“你如果学业上比较忙,不用每天都去店里画画。”
方以点头,认真回应:“好,我会合理安排时间。”
饭后碗筷是洗碗机解决的。
方以想插手帮忙都没机会。
看出方以的不自在,把方以送的花拿起来,南时琛找话题:“这些花是不是要插在花瓶里才活得久?”
方以接过花,把花下面不大不小的绿色方块露出来:“对,虽然下面有花泥,但还是放花瓶里水养着好。”
“那我拿个花瓶来,”南时琛说,“你帮我摆进花瓶里,整个造型吧?”
方以自然是答应的。
南时琛让方以等他会儿,他不知花瓶上次被自己塞哪里去了。
方以不急。
南时琛在屋里这儿翻翻那儿找找,最后推开落地窗边的玻璃门,往后院里去。
方以在沙发上坐了半晌,等不到南时琛找到工具,坐不住,干脆跟着进后院。
独栋别墅的好处就是有属于自己的大院子,前院一大片,后院也一大片。
方以小心翼翼推门,走进南时琛的后院。
在方以美好的想象里,拥有这么大、装修这么精致的别墅的南时琛,后院应该布置得精美绝伦。
有花有草有池塘,冬天也不会荒凉。
事实是方以想多了。
推门而出。
方以远远看到南时琛蹲在某枯萎的花盆前,南时琛在试图把里头黑枝的植物挖出来。
想要植物下方的小花盆。
方以:“……”快步走到南时琛身边,方以也蹲下来,按住南时琛胡乱来的手。
右手小臂上覆上一只暖洋洋的掌心。
南时琛所有动作都安静下来。
方以掌心下贴着有力的肌肉。
第一次肢体接触。
只一秒,方以像触电般,弹开手,跌跌撞撞站起来,支支吾吾:“那个,你、你别把花苗弄死了。”眼神和手指都飘向在南时琛手下挣扎的奄奄一息的花苗。
南时琛放下花盆,跟着站起来,被触碰过的皮肤在发烫。
方以向后退了小步。
南时琛止步,他轻咳了声,解释:“这些花都要死了。”
不止面前这一盆,后院里积着一堆奄奄一息的花卉。
南时琛边说,怕方以不信,边走到屋檐下,开灯,院子里的灯全亮起来。
方以又蹲下/身,近距离看花样。
方以有种花经验,把靠得近的几盆花检查一遍。
冬天虽不开花生新芽,但一看这些光秃秃的花杆子,无非就是土壤没有养护好、闷根、肥料养分没不上。
方以把结论告诉南时琛:“好好养护,能救回来的。”
南时琛点了点头,到嘴边想让方以帮忙的话咽回肚里。
一个肢体触碰就有那么大的反应。
太心急未必是好事。
方以又四处看了圈,指着花丛旁边有现成竹篱笆的小块地,他说:“今天的南瓜和丝瓜都很好吃,你这边也可以自己种。”
南时琛望去。
方以没说错,那边是先前他搬进来住,南爸南妈来庆祝乔迁暖房时顺手翻的地,白女士当时也说,可以把这儿改成菜地。
方以又说另一种想法:“或者种些藤蔓植物,让藤缠在篱笆上,开了花绝对漂亮。”
南时琛作思考状,让方以再等等,他快步回屋,变戏法似的从柜子里翻出一堆菜种子,把一整袋没拆包装的种子递到方以面前。
这些全是家里那两位种植狂魔留下来的。
方以粗略翻了下:“把这些种子泡开,然后……”
话停顿。
方以的声音轻轻缓缓,南时琛喜欢听,一停,南时琛:“嗯?”
科研人写计划的DNA动了,方以说:“我回去有空整理个word文档,把养花种菜注意事项写给你吧。”
南时琛:“……可以。”
靠近墙根的地方还有一池塘,冬天池子里光秃秃,也没有水,干涩得能看到底部装修的瓷砖。
“春天可以种荷花,”方以小脑袋瓜里又有新想法,他很热情的给这位新朋友做规划:“夏天能看一池子的花海。”
南时琛轻笑:“你对这些很有研究。”
方以:“以前经常看装修攻略。”
晚风清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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