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南时琛大步跟上,方以已经躲回房,锁了门。
隔着门板,南大灰狼就会骗人:“小以,咱不量了,开开门,再抱一下就睡觉好不好?”
才不会上当的方块老师趴在门板上,语气非常坚定:“不行,不开,不抱,不要,再见,睡觉,晚安。”笑话,再开门他一定会被南时琛玩到像0号纸片人一样到处流水。
方以要循序渐进!
他们的恋爱必须循序渐进!
然,早抛弃“循序渐进”计划的南老板,被拒绝在门外,顶着情动后憋难受的身子,南老板叹气:“晚安,明天见。”
方以哼哼唧唧,不回答,心里早有其他打算。
次日一早。
天才蒙蒙亮,方以背着书包提着电脑,做了一回逃离别墅的“灰小子”,跑回学校了。
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方以深怕再晚一步,今晚会变成那头“被撞死的牛”。
没告白没鲜花,方以不要这样稀里糊涂的开始一段未知的感情世界。
将手机改成勿扰模式,方以撸起袖子,没有什么能阻止他干活。
从门窗到地板再到桌面, 里里外外打扫一遍。
干劲十足,力求以干活来忘记内心深处的躁乱。
直到把猫咪玩偶都洗干净晾晒起来,没活干了,方以才不得不去拿手机。
解除勿扰模式。
不出意外,手机里有南时琛的未接来电和未读消息。
电话, 是不会回的。
方以瘫坐在椅子上,不紧不慢地将南时琛发来的消息浏览一遍。
第一条是早上七点, 在方以出门半小时后发来的。
“小以,我看你房门没关,人不在家,你去哪里了?”
方以指腹轻轻地在“家”这个字上, 点了点。
下一条是:“宿舍钥匙带了吗?”
方以放下手机, 背靠在椅子上,把头向后仰。
闭上眼睛,深深叹了口气。
再把手机重新拿起来。
下下条:
“小以, 对不起。”
“昨晚是我不好, 吓到你了。”
“对不起。”
“小黄豆委屈表情。”
方以心情复杂。
……没必要说对不起啊。
成年人的世界,这种事,你情我愿。
但凡一个人心里没有对方,连手碰手都会嫌弃拒绝。
如果不喜欢,方以怎么能容忍自己和南时琛有那么多的亲密接触。
放大那颗委屈巴巴的小黄豆表情, 方以低囔, “南时琛,我要是不喜欢你, 看都不会多看你一眼。”
再下一条,消息是两小时前来的:“小以,晚上回来吗?”
数位板故意留在别墅的方以,陷入一秒沉思。
不可否认,同居的每一天,都非常的开心。
最后两条消息是一个小时前发来的:
“我在你学校门口。”
“你没带被子,给你送过来了。”
方以坐直身,瞪大眼,他合理怀疑南时琛这会儿还没走,噼里啪啦敲字,方以发了感叹句:“不要告诉我你还在校门口!”
南时琛秒回:“下来。”
方以:“……”
要不要这么深情!
还没开学,校门口寂静空荡。
方以一出来就看到那辆熟悉的迈巴赫。
南时琛站在车外,偏头看着校门口,见方以出来,他第一时间招手。
方以小步靠近,心情复杂。
就这么不辞而别,在方以二十几年的教育里是从没有过的。
即便当年姑父将他赶回家,他也规规矩矩的和所有人道别。
站稳脚步。
方以不太敢去看南时琛。
以为迎接来的会是一顿批评。
吹来的风里带着点凉。
批评是不会有,南时琛给的是关心:“午饭吃了吗?”
忙碌一早上的小以同学,不提吃还好,提了,肚子就有了饥饿感。
方以老实地摇头:“没有。”
南时琛开车门,拿了保温食盒出来,递给方以:“炖了汤、还有米饭和你爱吃的几道菜,回宿舍吃。”
方以顿了顿,有些缓不过神。
这……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没有批评责备,也没有刨根问底的质问。
方以接过食盒,整颗心和食盒一样沉甸甸。
南时琛说:“出门急,被子没带。”
知道南时琛是故意没带的方以,实话实说:“早上一开始确实是躲你。”
南时琛点头:“我知道。”
“但我们小组有很多事要做,”这个没骗人,也就是几分钟前的事,刚下楼时方以收到小组群里通知临时加了个课题。
南时琛还是点头,问:“宿舍供暖了吗?”
“嗯,供暖了,”方以说到这个,语气放松了不少,“很多专业的学生提早返校,我们都是为国家未来奋斗的有志青年。”
南时琛淡淡一笑,继续问:“接下来几天的饭呢?怎么解决。”
方以张口就来:“食堂。”
已经成功打入对方军师内部的南老板:“食堂没开。”
方以:“……那就外卖。”
南时琛哥指了下方以手中的食盒,南骑手接单:“记得每天按时来取外卖。”
方以抱紧食盒,歪头:“你不用工作的吗?”
南时琛:“赚那么多钱,没人陪我花,有什么意思?”
有钱人的世界方以不懂。
方以不想继续说话了,转身要走,“谢谢你的午餐。”
“你等我几天。”南时琛拉住方以。
方以回眸。
南时琛表情有点慌乱,他很急,却又急不得:“等我,就快好了。”
手腕被南时琛抓着。
方以有点抵触,小挣扎了下。
南时琛放开手,表情无措。
方以叹了口气:“没事我先回去了。”
南时琛怔愣愣在原地,只有点头的权利:“好。”
后来几天,方以忙于课业和实验,南时琛的饭菜没断过。
两人间的古怪气氛持续蔓延。
周尧和陆应楚多多少少也感受到方以情绪不稳定。
这样的状态持续到三天后。
天气晴朗,气温回升的那天。
方以像往常那样,提着洗好的食盒到校门口,找到那辆迈巴赫。
南时琛站在车旁边。
今天的南老板穿着讲究,一席剪裁合身的黑色西装,黑领带是方以上次视频里见过的那条。
方以送的领带夹此刻规规矩矩别在黑色领带上。
南时琛梳理了发型,衣冠楚楚,面容轮廓俊朗,静静伫立在人行道上,挺拔身姿,周身散发着成熟男人的稳健气质。
方以停下脚步,叫了声:“南时琛。”
南时琛转过头,收起疏远清冷的眸光,和方以对视时,眼底的柔情逐渐溢了出来。
南时琛走过来,接过方以手中的食盒,但并没拿新的出来交换。
方以心口发紧,有了某种预感。
该来的,终于要来了吗?
南时琛打开副驾的门,真诚邀请:“方以,可以邀请你共进晚餐吗?”
方以大胆地猜:“是烛光晚餐吗?”
南时琛勾了勾唇:“保留惊喜。”
脑袋里不合时宜蹦入南时玥的那句话“他超爱好嘛。”
方以抿紧唇,想去按住胸口乱撞的小鹿。
骗不了人的,方以一直在期待这一刻的到来。
迈巴赫一路从街边建筑物前驶过。
方以揪着安全带,看着车窗外,道路两旁抽新芽的树木像疾风一样从眼前飞速飘过。
方以没问要去哪里。
南时琛说保持神秘。
一路穿过市中心,最后车辆畅通无阻的开进本市房价顶天的江景大平层小区。
彼时华灯初上,夜幕降临。
南时琛带着方以坐上私人电梯,一路直达最高层。
进电梯那瞬间方以就在克制自己,让自己忍住想嗷嚎的心。
南时琛是要将神秘保持到底。
直到电梯门开瞬间,方以才亲眼看到南时琛遮掩一路的惊喜。
是真的、非常非常大的,让方以看第一眼就忘了迈脚出电梯的惊喜!
南时琛买下了两套大平层。
此时此刻,南时琛亲手将房屋内外装饰成了方以的二次元世界。
入户梯前,摆着两个人形立牌。
是方块老师笔下的两位角色,等比例身材做成了立牌。
一米八八高、双开门冰箱、穿上衣服的主角1号。
一米七八高、小奶狗、脱掉衣服能流超多水的此刻穿了衣服的主角0号。
两位角色站在电梯口,比着欢迎的手势。
地上铺的不是红毯,而是用方块老师各种作品对话框截图拼接起来的地毯。
地毯是是彩色的,一路从入门铺盖到室内,再到方以看不见的更深的地方。
方以目瞪口呆,“南、南、南、南时琛你?”
他不敢想,里面的惊喜会有多大!
南时琛将所有灯打开。
屋内亮如白昼。
“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南时琛伸出手。
方以自然地将自己的手搭进南时琛掌心里。
时隔多日,两人再次交织紧握。
“这些东西的制作过程比较久,前前后后我换了多家合作商,最后才敲定这些接近完美无瑕的成品。”南时琛拉着方以,一起往屋里走,要不是实在等不及,南时琛还想做到更完美,“还有一些在送来的路上,要下次才能送给你了。”
从设计、选材到成品,南时琛全程亲力亲为。
作废了不下十几版,为的是要把最好的送给方以。
成品送来后,又亲手将它们装饰起来。
为博方以一笑。
方以震惊到不行。
南时琛是用心了。
一屋的谷子浸泡在鲜花海洋里。
南时琛将顶楼两层全买了下来,中间有个旋转楼梯,楼梯上挂满纸片谷。
方块老师笔下的角色们,被印成了相卡、拍立得、镭射票,串在一起,绑在扶手上。
南时琛小声说:“我绑了很多蝴蝶结。”
方以看到了。
他们走进的是第一层,客厅有宽大的落地窗。
窗外,江面波光粼粼。
江岸上,霓虹灯成片。
室内的宁静与窗外的繁华交织。
方以忍不住上手去捏离自己最近的一排棉花娃娃,他想到了个问题:“你弄这些,版权问题有没有解决一下?”
一直眼巴巴在等夸赞的南老板:“……?”重点是这个吗?
方以是自问自答了,“哦,忘了,你是新月老板,我是作者本人。”
南时琛想说话,却已抓不住情绪滚烫沸腾开始到处乱窜的方以。
“哇,这个流麻!”方以绕到一排架子前,弯腰凑近看,拿起来,将东西上下颠倒,摇晃,夹层离的亮片闪粉在晃动,他画的角色们被这些流动的闪粉亮片包裹,方以太惊喜了:“南老板,他们质量好好啊。”
南时琛跟着方以的步伐,指着另一个架子上的东西:“那个,吧、吧什么,也有一整箱。”
方以说,“是吧唧。”抬眼往另一个架子上看,眼睛亮得能发光。
南时琛是把这里打造成方块老师的作品展了。
能落脚的地方都摆满了大型等比例复刻立牌。
南时琛是有认真看漫画的,每一个CP角色精准配对,角色们变成了立牌也要紧紧站在一起。
有的角色创作时间太过遥远,作者本人看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哪位儿子。
天花板上也做了吊顶装饰,风格采用方以画过的某场舞台背景。
是连细节都注意到的南时琛。
方以小心脏的疯狂跳跃从进门开始就没平复过。
他这几天也有猜想过,南时琛所谓“准备”“惊喜”,可能会是鲜花、会是宴会,或者是一场豪华旅行。
万万没想到,惊喜会是这么用心。
南时琛将方以笔下所有角色变活了。
方以鼻尖一酸,他唤:“南时琛。”
准备好要接受夸赞X2的南老板:“嗯?”
方以:“儿孙满堂,不过如此。”
南老板:“……”
气笑了都。
方以也是会吊人胃口了。
里里外外把第一层逛完,手机相册照片直线增加一百多张。
最后站在墙角位置,方以抬头看被挂在角落的某张拍立得相片,眼皮一跳,扭头朝身后的男人叫:“南时琛你魔怔了吧,这个路人甲你也做出来!”
觉得这个撒花喊“在一起在一起”的路人甲很可爱的南时琛,答:“还有更魔怔的事。”
方以:“什么?”
南时琛哼声:“不告诉你。”
楼上方以也要上去瞧一瞧。
肯定还藏着其他的惊喜。
南时琛很热情的邀请:“上去看看。”
方以往上走。
二层是别有洞天。
依旧有许多谷子,但被带到三次元的角色们穿着要比楼下的暴露不少。
靠近卧室的一面墙上,南时琛将他们上次在咖啡厅让摄影专业同学拍的照片洗了出来,贴在墙上。
方以表情一言难尽:“你怎么……”行为这么直男!这个照片墙装饰很丑的啊啊!
再往前看,方以要两眼发黑了。
南时琛这家伙,方以相信他是大会员了。
怎么、怎么、怎么能把他新作主角们的形象也整出来,还,还、还贴在他们的合照旁边。
方以去捂住主角们的脸。
此地无银三百两。
“那天看到他们的模样,我就百分之九十九肯定,”南时琛今晚主打的就是把方以所有的小秘密扒出来,“你也喜欢我。”
方以放下捂角色脸的双手。
站立好。
他承认。
新作品角色形象参考的就是他俩的模样。
目前这两角色已经在新作里解锁五个新鲜姿势。
方以也不怕南时琛来要版权费,他耿着脖子,问南时琛:“那另外百分之一呢?”
南时琛:“可能是你贪图我美色。”
方以直言:“确实贪图。”
南时琛笑。
二楼有个露天大阳台。
南时琛在阳台上圈满了星星小夜灯。
通电后的小夜灯在闪闪发光。
方以暂时放下一屋的谷子,往外头走。
春天夜里的风冰凉舒爽。
高楼的视野宽广,城市大半夜景尽收眼底,江面上还有几艘客轮在游江。
方以靠着栏杆,探头,他能看到一层的超大游泳池。
南时琛没住这里,游泳池里没放水。
但看黄/漫南老板怎么能放过泳池环节呢。
方以站在楼上,看到楼下被他忽略的画面。
泳池里居然也有等比例立牌。
……只是泳池里的立牌们,没穿衣服。
泳池play交叠的姿势放绿晋江上是要被和谐锁章节的。
斯哈斯哈——
辣眼睛。
辣眼睛!
方以回身,要叫南时琛去给那些立牌披衣服。
但来不及了。
一大束红艳艳娇滴滴的鲜花突然出现在方以眼下。
方以眼眸一颤。
南时琛身着一身黑西装,怀抱一束红玫瑰。
他站在氤氲的灯光下,说着情话:“方以,我喜欢你,从第二次再见到你,就喜欢得不得了了。”
刚要去接花的方以,手楞住:“?”
第二次?
方以眯起眼,努力回忆。
时间倒退,回忆起来的内容,好像有点不雅观啊?
方以嘴角微抽:“我当时一身火锅味啊,你……”口味要不要这么重!
南时琛将花送到方以怀里,“不是那次。”
方以歪头。
红艳艳的花瓣衬着方以白皙的皮肤。
“你小的时候,大概长这么高,我们见过的。”南时琛在自己脚边比了个高度,说出了他憋得很久的秘密,“在C市。”
方以抱着花摇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那时候你应该是寄住在亲戚家,”南时琛结合先前知道的事,推出他的猜测,“我爸妈家就在你亲戚家隔壁。”
方以怔愣愣,还是摇头。
“小时候你经常跑我爸院子里,嗯……”南时琛把‘玩泥巴’说得委婉一些:“和我爸一起种花。”
被人惦记这么多年的方小以,依旧摇头:“抱歉,小时候过得太苦了,”他叹气,“没有刻意去记忆以前的事情,小时候的事都不太记得了。”
南时琛能理解:“嗯,痛苦的事情就不要去记得了。”
方以抱紧花,还没消化完他们原来很久以前就认识的事情:“你这么变态的吗,这么小就对我……”
“那肯定不是,”南时琛抢话,反驳:“小小年纪,心智都还没成熟。”谈情说爱,不切实际。
南时琛比方以大四岁。
所谓的第二次见面,是南时琛上大三那年。
暑假回父母家,上阳台晒衣服时,他看到了刚成年、十八岁的方以。
方以穿着一身蓝白相间的校服,站在邻居家门口哭。
“那天的太阳很大,没有风,蝉鸣声聒噪,你就站在太阳下,”南时琛仿佛是将那年的画面印在脑海里,描述起来还能绘声绘色,“阳光大到把你的脸都晒红了,你仰着头,眼泪像珍珠一样掉个不停。”
方以张了张嘴。
“但你没有哭出声,”南时琛说起这点,又心疼又想笑:“嘴巴都要被你咬破了,你倔强得像……”
像什么呢。
嗯,像一只骄傲、偏偏又受了委屈哭唧唧的小猫。
方以:“啊……”
远的小时候他没印象,但十八岁那年的事方以可有印象。
“这个我记得,”方以有种迟来的尴尬感,“我哭得那么惨,居然还有人在偷看啊。”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哭得那么伤心吗?”
“有点不太行。”
这个问题不行啊。
“那,答应做我男朋友吗?”南时琛换个问题,“方块老师?”
收了玫瑰又被一屋谷子满足到的方小以,点头:“暂时进入试用期。”
南时琛凑近:“亲一下。”
其实也很想亲的方以,扬起头唇。
唇瓣相触后,一发不可收拾。
从阳台亲到里屋,喘息声不止。
红艳玫瑰花被挤压在两人之间,最后不堪重负,啪嗒,掉在地上。
花瓣像在庆祝,撒了一路。
方以空出来的手开始乱动,摸南时琛的腰,摸南时琛的腹肌,摸南时琛的肩膀,摸,摸,最后,摸掉了领带夹。
衣领子和领带被方以扯开时,南时琛移开唇,半垂着眼,问:“跟我回家。”
方以把揪走的领带夹还给南时琛,红着脸退后半步,语气还有点喘:“不行,明天一早要开组会。”周尧和陆应楚今晚回宿舍。
方以晚上必须回去和他们对稿子。
南时琛把领带夹重新别回去,不解:“不是还没开学。”
方以振振有词:“化工生永远在学习路上。”
有钱的南老板是无法和学习抢人的。
亲够了,进入试用期的南朋友将方朋友安全送回学校。
一屋子谷子带是带不走,方以就顺了个吧唧和一个团子,准备回去挂书包上,其他的,方朋友用力和南朋友强调:“一屋子都是我的,我最近忙,没时间收拾,你记得好好、小心翼翼地把他们收起来。”
南时琛一一允诺。
后面几天,方以忙于课业,基本没时间去回味那天大平层里的快乐。
以前就见过面这些细节,复盘的时间都没有。
写文章做科研的研究生就是po文男主石锤。
几千字论文刚开头几个字就气喘吁吁,头晕目眩,方以给南时琛发哭唧唧表情包,声声抱怨:
“不要了嘛!”
“好累。”
“好多。”
“我不要写了!”
抱怨完后,还是含泪往下写。
马甲掉得一件不剩的方块老师,在南老板面前已经放飞自我了。
寒假即将结束。
这是方以过得最快乐的一个寒假,不用东奔西跑的打工,不用委屈住在冰冷的宿舍和满是烟味的客厅。
他有人疼爱了。
快快乐乐的寒假本来是以南时琛约方以去二刷游乐园来收尾。
但哪想中途出了点事。
约好游乐园见的那天,方妈一早堵在研究生宿舍楼下。
穿戴整洁的方以下楼,迎面撞见气急败坏的方妈。
停下出行的脚步。
方妈已经看见他了。
方以躲不掉。
这两天是返校高峰期。
比起前些天空荡的校园, 今天尤其是宿舍楼附近,到处是来往拖行李的学生。
方妈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站在楼下守株待兔。
气势汹汹的样子不像是来谈好事。
方以怯步,又深知道躲没有用。
晚点宿舍楼的人都醒了, 看到他们吵架观众就会越来越多。
方以不想丢这个脸。
深吸气,方以走过去,叫人:“妈,你怎么来了?”
方妈没有寒暄,责问声劈头盖脸就丢过来:“是不是你偷我放客厅的十万块钱?”
他们站在宿舍楼的出入口。
方以听此, 脑袋一懵。
脚步顿住。
没再往前走。
挡在了路口。
旁边有两个拖行李的学生在喊借过。
方以僵硬地移开步伐,不可思议地望着已经认定他是小偷的方妈, 好半天才发出声:“什么偷钱……我没有啊。”
方妈不容方以的解释,歇斯底里:“还要狡辩吗?”
声音很大。
路过的同学纷纷朝他们这儿看过来,带着猎奇的目光。
方以觉得耳热,那种难受的烦躁爬满整张脸。
他爱面子, 不想被认识的人看到。
让自己保持清醒, 方以问:“你钱什么时候丢的?”
方妈冷笑:“前天晚上。”
方以烦躁的情绪听到这四个字,瞬间平息。
不可能是他偷的,他梦游也不可能去偷的, 也不可能是他搬被子时勿拿的。
前天晚上他和南时琛去大平层那看后面才到的几箱谷子。
但这个不在场证明方以不想说。
方以皱起眉头, 问:“你看到我那天回家了吗?”
“未来说你回家拿东西,”说到这些方妈就来气,“你回去拿什么东西?钱吗?是新学期要交学费了吗?”
方以眯起眼。
‘方未来’这个名字出现在他们的对话里,好像不奇怪。
因为方以睡客厅,家里没宠物没小孩子, 客厅没安装监控。
好赖全凭别人一张嘴来说。
周边伫足观看的人多了起来, 方以必须马上结束这场荒唐的争论。
方妈不依不饶:“学费我们可以给你交,但你不能用偷的啊, 那些钱是准备给你哥娶媳妇办婚宴租场地的钱啊!”
方以还是摇头:“我没有拿。”
方妈要去抓方以:“还说谎!”
方以躲闪开,“你自己去问方未来,”迈腿,直径往前走,他头也不愿回,“你好好问他,他看到我几点几分回去拿什么了,你自己找他问清楚。”
“什么问不问的,你哥那么忙,公司家庭两头跑,你……”方妈身材发福,行动没方以利索,反应过来时已追不上方以的步伐。
就像她对方以从小的思想教育,当有一天醒悟,反应过来是他们大人的错,也会和今天一样,追也追不上方以往更好未来发展的步伐。
方妈扯嗓子喊:“你给我站住!”
才不站住,谁站住谁是傻逼。
方以越走越快。
南时琛替他安排的司机就在校门口。
车子上次见过,方以到最后用小跑的步伐,快速窜上车。
司机都来不及下来替方以开门。
方以就急哄哄地:“大叔,快,开车!”
一副躲避债主的兵荒马乱。
司机不好多言,全按方以的意思来做。
后视镜里,司机能看到跟着跑出校门的中年妇女。
中年妇女体力不如年轻人,跑不动,双手叉腰弯身在原地喘气,半抬着头,眼睛直勾勾盯着车子离开的方向。
司机将方以安全送到游乐园门口。
南时琛早到几分钟,买好了票,在等方以。
初春的气候,南时琛一身薄款卫衣搭配宽松运动裤和运动鞋,随性自然。
方以走近南时琛,才看清南时琛眼里的细条血丝。
方以心疼,“不要和我说你今天是从公司过来的。”早在南时琛说今天是司机来接送,方以就有这个猜想。
这家伙,肯定是为了今天玩游乐园,加班加点工作了。
南时琛的情话张口就来:“你不在家,家里空,住不惯。”
方以逼问:“那我想采访你,以前没遇到我的时候,你都怎么过来的?”
南时琛牵起方以的手,“这就说来话长。”
方以:“那我没耐心,不听。”
南时琛笑了笑。
两人排队,进了熟悉的游乐园。
昨晚南时琛确实在公司加班,为了今天专心致志陪方以玩,两天的工作量压在一天做完。
但今天,不专心的人变成了方以。
不玩高空项目,两人仅打卡普通项目。
从一开始的碰碰车,方以就心不在焉,几次被南时琛碰撞到,方以还怔愣愣地扭着方向盘,贴着南时琛的车走,迎上来要给南时琛撞。
再到吃上回一根三十五块的糖葫芦。
方以没说贵得离谱,南时琛借吃的由头,趁机亲了几下方以脸颊,处在在试用期多日没亲到人的南老板控制不住力道,有糖衣不小心黏在方以脸上。
方以居然不生气。
南时琛拿纸巾帮他擦脸,方以还客客气气地说:“谢谢你。”
不对劲。
南时琛把纸巾团起来,上上下下打量眼神有点飘忽的方以。
是谁?把他家活泼可爱的小以夺舍了!
南时琛深吸气:“那边有咖啡厅,我们休息一下。”
方以啊了声,“不玩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