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医—— by甲子亥
甲子亥  发于:2024年07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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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这是病人的肝。”
“这是病人的肺。”
“这是病人的大脑。”
“这是病人的脊髓。”
“这些片子里泛白的部分,全都是寄生虫。”
看到这一幕,金德本两人脸上的肌肉直接就抽搐了起来。
这么多寄生虫?
他们现在都已经无法想象,病人现在到底算是个人,还是个巨大的虫巢了。
那名急诊中心的医生:“病人的脊髓里全都是血吸虫,内脏也已经被片形吸虫啃食掉了一部分,引起了七八种并发症就已经很麻烦了,关键是,就连他的脑室里也已经长满了肺吸虫——”
“一般来说,治疗寄生虫病可以选择药物治疗或者是手术治疗,可是他现在这种情况,如果选择药物治疗的话,正常剂量的药物,根本就没有办法一次性将他身体里的寄生虫全都杀死,选择手术治疗的话,一次也只能清理掉一个器官里的寄生虫,恐怕第一场手术刚做完,他就先死于其他器官里的寄生虫引起的并发症了。”
听见这话,就连方洲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他走到观片灯前,将那些片子又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
看他久久没有说话,那名急诊中心的医生的眉头也皱得更紧了。
因为他根本就不觉得,方洲能有什么办法治好这个病人。
但没想到的是,下一秒,方洲突然说道:“我先去给病人把把脉吧。”
就这样,十分钟后,方洲带着那些片子来到了病人的病床前。
他一边翻看着那些片子,一边给病人把起了脉,又过了十分钟,方洲收回了手,他转头看向中年男人:“我觉得你爸爸的情况还不算太糟糕,至少心脏没有什么问题,我有一个办法,或许可以救回你的父亲,但是因为我以前从来没有用过这个办法,所以我的把握也只有不到五成,就看你愿不愿意试一试了。”
那名急诊中心的医生几乎是脱口而出:“什么办法?”
方洲说:“下猛药,一次性把他身体里的寄生虫全部杀掉。”
“你爸爸其实还算幸运,他感染的这几种寄生虫,能用同一种药物进行治疗。”
“那就是吡喹酮。”
方洲的大脑飞速运转:“取20g,分三次,用静脉注射的方法,在十二个小时之内,全部打进他的身体里……”
听见这话,那名急诊中心医生只觉得眼前一黑。
吡喹酮是一种常见的高效驱虫药,人兽通用。
但是正常情况下,以治疗肺吸虫病为例,一头体重为400kg的成年黄牛每次的使用剂量是10g。
方洲一上来就准备给病人上20g的吡喹酮,恐怕病人身体里的寄生虫还没有被他杀掉,病人就先被他杀掉了。
方洲开始一点点的完善自己的方法:“……我可以利用针灸,将药物尽可能控制在病人的血液中,然后引导药物去灭杀病人各个器官中的寄生虫,减少药物对其他器官的损伤,至于多余的药物……”
“每次手术完成后,立即给病人上透析机,把血液中的药物全都排除出去,又或者是直接给病人做全身换血。”
这是之前抢救那名百草枯中毒病人,给他的灵感。
用针灸将药物控制在病人的血液中?
开什么玩笑?
但是不等那位急诊中心的医生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一旁的中年男人就急声喊道:“我愿意试,别说只有五成的把握了,就算只有三成的把握,我也愿意试。”
那位急诊中心的医生:“……”
病人家属自己同意了,就算他们再反对也没有用了。
于是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而且很快,这件事情就传遍了小半个长省第一医院。
【十二个小时之内给病人注射20g的吡喹酮?开什么玩笑?】
【而且用针灸将药物控制在病人的血液中?怎么,他能用银针在病人的身体里布置出一道结界来?】
【关键是陈教授竟然也由着他这么胡来?】
【我已经可以想象得到,明天早上的中医科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景象了——病人家属抬着病人的尸体在中医科门诊大楼底下哭天抢地,陈教授亲自出马,都劝不走他们。】
【手术什么时候开始?】
【晚上八点开始。】
【那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到时候一起去凑个热闹好了。】

就这样,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晚上八点。
手术在急诊中心的三号手术室里进行,负责给方洲打下手的,正是之前那名急诊中心的医生。
他还是不太相信方洲的能力,所以在看完病人家属签完的手术同意书和麻醉同意书之后, 他再次对方洲说道:“如果病人中途出现任何不良情况, 我都会第一时间终止手术。”
方洲也再次回道:“可以。”
一旁的观察室里, 也已经坐满了人。
而且还有人正在源源不断的赶过来。
“手术已经开始了吗?”
“还没有……开始了,麻醉医师开始给病人注射麻醉药物了。”
手术台上, 病人上半身的衣服已经全都脱光了。
仅仅只是三十秒钟后,病人就昏睡了过去。
麻醉医师随后就看向一旁的心电监护仪, 然后又抬了抬病人肌肉松弛的手臂, 最后给出结论:“病人已经失去意识了。”
方洲随后就拆开一包针,一根一根的抽出来, 然后一根一根的扎进病人的身体里。
直到三分钟后,他才停下手:“可以给药了。”
一名护士当即取出两支吡喹酮注射液,以极慢的速度注射进了病人的静脉里。
在场所有人的心都忍不住跟着提了起来。
“这么大剂量的吡喹酮,恐怕不出三分钟,病人就会有所反应。”
他们说的当然是不良反应。
吡喹酮的副作用很多。
心悸、胸闷、室上性心动过速、转氨酶升高、消化道出血、皮疹、瘙痒、过敏性紫癜。
正常人服用吡喹酮可能不会有多大的不良反应, 但是手术台上的这位就不一定了, 毕竟他据说都已经休克过三次了。
所以他们之前说错了, 病人不会先被吡喹酮毒死,而是会先被不良反应给害死。
但是两分钟过去了,病床上的病人一动不动。
五分钟过去了,心电监护仪里还是没有传来熟悉的刺耳的滴滴声。
二十分钟过去了,病床上的病人还是一动不动。
三十分钟过去, 方洲第三次调整了一下针灸的位置,然后直接拿出手机, 玩了起来。
背靠在椅子上的姿势和旁边的麻醉医师几乎一模一样。
在场的所有人:“……”
他们不能相信:“没有发生不良反应也就算了,那么大剂量的吡喹酮,病人怎么可能一点中毒迹象都没有。”
还是有的,下一秒,病人的身体轻轻的抽搐了一下。
那名急诊中心的医生第一时间给病人打了一支解毒剂。
然后病人就又躺平了。
在场的所有人:“……”
一个半小时后,方洲将病人身上所有的银针全都拔了出来
那名急诊中心的医生随后拉来了滤过机,给病人做起了透析。
两个半小时后,透析结束。
这也意味着第一场手术结束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在确定病人情况良好之后,麻醉医师便上去又给病人补了一针。
第二场手术开始了。
护士随即取出两支吡喹酮,给病人注射了进去。
和上一场一样,两分钟过去了,病床上的病人一动不动。
五分钟过去了,病床上的病人还是一动不动。
二十分钟过去了,观察室里,已经有医生开始退场了。
一个小时后,方洲终于动了。
他收起了手机,站起身,活动了起来。
十分钟后,他重新回到手术台前,调整了一下病人身上银针的位置,然后就又坐了回去,继续玩起了手机。
那名急诊中心的医生见状,在沉默了两分钟之后,也掏出手机,玩了起来。
然后观察室里,退场的医生也越来越多。
到凌晨五点的时候,观察室里只剩下两个医生还在坚守了。
第二天早上八点,方洲准时踏出了手术室。
谭雅和金德本早就已经在手术室外等着了。
看到他们,方洲只说道:“我先回宿舍睡一个半小时,一个半小时之后再叫我。”
听见这话,一旁的病人的家属硬生生地全都停下了围上去的脚步。
谭雅和金德本也强忍着激动说道:“好的。”
另一边。
长省第一医院各个科室的小群里,几乎每一秒钟都有两三条新消息冒出来。
【……我昨天临时有事,就没有去急诊中心那边凑热闹,所以手术做完了吗?结果怎么样?】
【我刚才从中医科门诊大楼外路过,发现那里和往常一样,只有一群普通病人在排队,并没有人闹事,难道事情真的跟我们想象的不太一样?】
【……对。】
【手术做完了。】
【结果应该很成功……因为病人当场就排出了一大堆寄生虫的尸体。】
【……刚刚得到的消息,病人的胸部CT结果已经出来了,至少他的肺里的寄生虫已经全都清理干净了……】
【?????】
【这怎么可能?】
【那么大剂量的吡喹酮打进去,难道病人都没有起不良反应吗?】
【没起……】
【????????】
【他们的运气这么好的吗?】
【那病人后期肯定中毒了吧?】
【是的……】
【我就知道。】
【意思是后来方医生把病人给救回来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确实很厉害。】
【不,病人就是抽搐了几下。】
【????????????】
【还有就是,最后给病人做全身换血的时候,病人的心脏停了一会儿,但是一分半钟之后,急诊中心那边的医生就把他救回来了,甚至都不需要方洲动手。】
【……然后手术就做完了。】
【我甚至怀疑,方洲现在回宿舍睡觉去了,不是因为做手术做累了,而是因为玩手机玩累了。】
【这反而是最诛心的你们知道吗——】
【但凡这场手术,有发生哪怕一丁点的意外,都没有现在这么诛心。】
【方洲太平静了,这场手术太安静了,反而把我们这些上窜下跳的观众,衬托成了马戏团的猴子。】
【所以你们知道我现在的心情有多复杂吗?】
【我连鲜虾生煎和糖饼都吃不下去了。】
【……别说了,已经在反思了。】
【最主要的是,中医竟然真的能够做到用针灸将药物控制在病人身体的某一个部位里?】
【我以前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件事情……我们医院不是也有中医科吗?】
看到这些,尹左等人的眉头瞬间就又皱了起来。
因为他们必须得承认,他们有点小看这位方医生了。
不,他们不只是有点小看这位方医生了。
他们当然也能做到利用针灸封住病人的器官,从而控制药品的扩散方向,但最多只能坚持一个多小时,而且效果也没有这么好。
所以以往他们最多也就是给陈教授打打下手。
想到这里,尹左只吩咐助手道:“去急诊中心医务处把昨天那场手术的监控录像拷贝一份给我。”
他原本并没有将这场手术放在心上,因为他并不觉得方洲能够做到这一点,但也认可他勇于尝试的态度。
但是现在,他觉得他有必要好好的研究一下这场手术了。
而楼下心血管内科的办公室里,韩弘方和黄连昊的脸色则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没想到这个方洲还真就有几把刷子。”
“最主要的是,他的运气未免也太好了吧,那么大剂量的吡喹酮下去,病人竟然一点不良反应都没有。”
“我就不信了,他的运气能一直这么好——”
一个半小时后,金德本准时叫醒了方洲。
毕竟他今天上午还有二十五个门诊病人要看呢。
很快,第一个病人就到了。
金德本第一时间问道:“张素是吧?”
这个病人是一个年轻女人,她的脸色异常苍白,陪她来的应该是她的朋友。
年轻女人的朋友先是小心翼翼的把她扶到椅子上坐下,然后才说道:“是的,她是张素。”
方洲:“手伸出来,我先给你把把脉。”
年轻女人当即伸出左手,放在了脉枕上。
金德本:“你是哪里不舒服?”
年轻女人的朋友当即说道:“我朋友最近这段时间头痛的厉害。”
金德本一边记录一边问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年轻女人的朋友:“大概两个星期前。”
“一开始我们都只以为她是感冒了,因为那段时间降温降的比较厉害,而且她当时还有咳嗽发烧的症状。”
“然后我就给她拿了一些感冒药吃。”
“没想到的是,她吃了几天的药之后,虽然退了烧,也不咳了,但是头反而痛的更厉害了。”
“后来我们又以为她是贫血的病发作了,可能吃几天补血的药就会好了。”
“然后她就自己去药房买了两盒补血的中成药,结果一个星期吃下来,她的情况还是没有好转……”
金德本:“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症状吗?”
年轻女人的朋友:“……好像没有其他的症状了。”
但也就在这个时候,方洲突然出声问道:“平时打哈欠多吗?”
年轻女人想了想:“挺多的。”
方洲:“头痛的时候有恶心呕吐的感觉吗?”
年轻女人:“……还好吧。”
年轻女人的朋友迫不及待道:“医生,我朋友这问题应该不严重吧?”
方洲:“说不准。”
“先去做一个脑血管造影吧。”
听见这话,年轻女人忍不住跟她的朋友对视了一眼:“好……好的。”
一个半小时后,她们就又回来了。
年轻女人的脸比刚才更白了。
一进门,她就说道:“医生,我才二十七岁,怎么就得脑血栓了?”
方洲接过她们递过来的检查单一看,检查结果果然写的是脑血栓。
方洲:“这就得问你自己了。”
因为脑血栓的正常发病年龄是五十岁。
“你们家有家族遗传糖尿病史或者高血压病史吗?”
年轻女人:“没有啊。”
方洲:“那你有酗酒的习惯吗?”
年轻女人的朋友:“她平时一滴酒都不沾的。”
方洲:“那你最近有吃什么药吗?”
年轻女人:“就前段时间吃了点感冒药和补血药。”
方洲的眉头直接就皱了起来,因为如果不查清楚病人的病因,那后期肯定是没有办法改善病人的情况的。
就在这个时候,像是想到了什么,年轻女人的脸色突然变了变。
她的朋友敏锐的发现了她这一变化:“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年轻女人张了张嘴,但是好一会儿都没能说出话来。
她朋友见状,先急了:“你跟医生有什么好隐瞒的?”
“还是说,那些话连我都不能听?”
年轻女人这才说道:“那个……前年这个时候,我的月经有点不调,医生说我内分泌有点紊乱,就给我开了一些避孕药,然后我就吃了将近三个月的避孕药。”
金德本:“吃的什么避孕药?”
年轻女人:“屈螺酮炔雌醇片。”
金德本直接拿出手机搜了起来:“屈螺酮炔雌醇片,这是一种短效避孕药啊,按理来说它导致脑血栓的可能性比较低……”
方洲看向年轻女人几乎写满了不自在的脸,只说道:“你当时真的只吃了三个月?”
年轻女人再次沉默了。
她朋友见状,不免有些生气了:“你倒是说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年轻女人:“……就,我这两年一直有在继续吃避孕药。”
她朋友:“可是你的月经不调不是都已经治好了吗,你还吃什么避孕药?”
下一秒,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直接爆出一声粗口:“操!”
“别告诉我,你是为了你的那个男朋友吃的?”
年轻女人不说话了。
她朋友:“因为你那个男朋友不喜欢带套?”
年轻女人大概觉得这个话题比较羞耻,所以当即伸出手,试图拉住她,让她不要再说了。
可是她朋友显然已经气疯了。
“你疯了吗?”
她大骂道。
“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避孕药吃多了会有很多副作用?”
年轻女人的神情更难看了。
所以她显然是知道的。
她朋友眼睛瞬间就红了:“我TM就不明白,那个男人有什么好的,要房没房,要车没车,要存款没存款,来找你玩还要你报销车费……而且他还比你大那么多岁——”
“你是有多缺爱啊,才能看上这么一个男人,甚至还为了他,这么作贱自己。”
“你是不是又想说,那个男人虽然没什么钱,但是很关心你很爱护你——他要是真关心你,你病了这么久,他怎么都没有来看过你几次,你来医院看病,他怎么都不陪你过来,还要我请假陪你过来?”
“别跟我说什么,他是因为工作忙,就他那几千块钱一个月的工资,他也好意思说他忙?”
好在说完这些之后,她自己就开始调整自己的呼吸了。
最后,她只说道:“反正我今天把话撂在这儿了,要么你跟他分手。”
“要么,等你这病治好之后,你就不要再跟我联系了,我的乳腺也是乳腺。”
说完,她抬头看向方洲:“医生,麻烦你看一下我朋友这病该怎么治?”
年轻女人低下头,彻底不说话了。
方洲只说道:“还好你的病情不太严重,治愈的几率还是很高的,我给你先开半个月的药,你回去吃着,半个月之后,再过来复诊。”
“但是脑血栓的复发率是很高的,这一次算你运气好,发病比较早,症状也比较轻,万一下一次你的运气没这么好了,结果就可能是偏瘫甚至死亡了。”
“你刚才自己也说了,你才二十七岁。”
“所以以后,没事别再吃避孕药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帮年轻女人把药方开好了。
只希望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之后,年轻女人能把这个教训吃下去,从而作出正确的选择。
年轻女人和她的朋友拿了药方走了之后,又来了几个白癜风病人。
轻车熟路地给他们开好药之后,上午的二十五个病人方洲就都看完了。
他原本还以为今天中午可能要加班了,没想到看完最后一个病人的时候,才十一点半。
方洲当即说道:“那你们自便,我再眯一会儿。”
金德本:“行。”
但也就在这个时候,他手旁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方洲当即拿起话筒:“喂,你好。”
然后就是两秒钟的沉默。
两秒钟之后,电话那头才响起一个迟疑的声音:“你好,方医生。”
是昨天那名急诊中心的医生。
“你好。”
所以方洲说:“是昨天那个病人的病情恶化了吗?”
“没有。”
那名急诊中心的医生又是一阵沉默,然后才说道:“是我这里又来了一个比较棘手的病人,所以想请您过来会诊一下……”
方洲:“……好的,稍等。”

方洲随后就带着金德本和谭雅去了急诊中心。
看到他们过来, 那名急诊中心的医生第一时间挂断了手中的电话。
“方医生,你来了。”
他伸出手跟方洲握了握,然后就给方洲引荐了旁边的楚医生。
“……具体情况,让楚医生跟你说吧。”
因为这个病人是楚医生收治的, 他昨天晚上跟了一晚上的手术, 今天本来是要休息的, 结果睡到一半就被楚医生叫了过来会诊。
楚医生也直接进入正题:“……病人是从下面的柳市第一医院转过来的,50岁, 是个建筑工人,一个星期前, 他在工地上干活的时候, 突然呕起了血,工头第一时间将他送去了柳市第一医院, 柳市第一医院随后确诊他是因为长期暴饮暴食,导致十二指肠脂肪的大□□水肿损伤,引发胰液反流,导致胰腺自身消化,进而引起的急性胰腺炎, 并发消化道出血、腹腔积液……”
“柳市第一医院第一时间使用三腔二囊管给他做了压迫止血, 当时成功了, 因为病人的情况还不算太坏,所以柳市第一医院那边就采取了非手术治疗的方法,也就是使用药物抑制胰液分泌,恢复病人肠胃道功能,进而达到治愈病人的目的。”
“但是七十二小时后, 病人的肾脏出现了衰竭迹象,坏死的胰腺组织增多, 它们所产生的毒性物质,进一步侵害消化道的血管,导致病人的消化道再次大量出血,而且这一次怎么止也止不住,柳市第一医院随后就把他转送了过来……”①
“他现在的情况很危急,可问题是,我们刚才把所有的办法都试过了,还是止不住病人消化道的血,再这样下去,病人恐怕还没有死于胰腺炎引发的多器官功能衰竭,就要先死在大出血上了。”
“还有就是,如果继续使用大量的药物来帮他缓解其他并发症,那么就有可能加重他的肾衰竭进展,所以我们现在只能选择给他做手术……”
方洲只说道:“需要我做什么?”
楚医生:“听说方医生你能利用针灸,控制病人血管中血液流动的速度,那你能帮病人解决消化道出血的问题吗?”
方洲毫不犹豫道:“可以。”
楚医生的眼睛瞬间就亮了,他又快速说道:“那方医生您能一边给病人止血,一边控制病人身体里的胰液的流动方向吗?”
方洲:“我可以直接封住他的胰腺,让它减少胰液的分泌。”
楚医生:“太好了。”
他连忙说道:“通知病人家属,我们准备给病人做手术了。”
要问他为什么这么信任方洲,大概是因为他也是昨天晚上,在三号手术室旁的观察室里站了四五个小时的十几个医生里的一员吧。
方洲轻车熟路的换上了手术衣和拖鞋。
随着麻醉医师一声‘病人已经失去意识了’,方洲随即就收回了放在病人手腕上的手指。
只见他最后扫了一眼病人的身体,然后拆开一盒针,抽出三根就一起扎进了病人的肚子里,做完这些之后,他再次抽出了三根针……
半分钟后,方洲收回了手。
此时病人的身体上已经扎上了三十多根银针,甚至连额头上都有。
方洲随后就又将三根手指搭在了病人的手腕上。
但是下一秒,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然后他开始慢慢地调整银针的位置。
就这样来来回回折腾了四次,他皱紧了眉头才终于松开。
“可以了。”
楚医生当即喊道:“准备腹腔穿刺——”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
先是用腹腔镜行腹腔穿刺术帮助病人排掉腹腔中的积液。
然后清除胰腺周围坏死的组织。
最后做血透,清除病人血液中的炎性因子。
做完这些,已经是下午四点的事情了。
手术还算成功。
而以往这个时候,方洲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回照市县了。
但是为了稳妥起见,他还是在ICU守到了晚上十点。
对此,远在照市县的祁谢已经麻了。
他能说他原本又想到了一个好主意,那就是等方洲回来之后,让他先睡一觉,然后他们再一起做烛光晚餐,再然后,一切水到渠成……
结果现在,方洲直接要到十一点半才能到家。
等他们把烛光晚餐做好的时候,至少是十二点半的事情了。
不过这顿烛光晚餐他们最后估计也肯定吃不上,因为饭恐怕还没做完,楼上楼下的邻居就会打上门来骂他们扰民了。
方洲这边显然就没有想这么多了。
他和楚医生等人现在都在庆幸,在术后六个小时的关键期里,病人没有出现什么异常。
方洲:“行,那我就先回去了。”
楚医生:“好的好的,今天辛苦方医生您了。”
金德本已经在走廊里等着了。
因为这会儿已经没有高铁了。
而方洲明天早上在照市县中医院那边还有两场肿瘤手术要做。
所以他负责开车送方洲回去。
不过看到他出来之后,病人的几个家属第一时间围了上来。
“谢谢您,谢谢您把我丈夫救了回来。”
“谢谢。”
方洲这才发现,这些病人家属脸上的忧愁好像比高兴更多。
而金德本显然也发现了他脸上的疑惑,所以离开ICU,进了电梯之后,他就说道:“他们都是一群可怜人啊。”
“那个病人家境不太好,老父亲早年因为一场意外瞎了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也看不大清楚东西,他的岳母也行动不便,为了赡养两个老人,供养三个儿女上高中,他和老婆一起在一个建筑工地上干活。”
“为了省钱,他们每天只在中午的时候,去外面的路边摊吃上一顿十块钱的自助,为了防止晚上饿得受不了,他们中午吃自助的时候,就都拼命的往肚子里塞东西……”
“早在十几天前,那个病人就已经出现了腹痛的症状,但是为了省钱,他也没有去看医生,只是去药房买了一盒止痛药,又从其他工友那里借了一盒胃药吃着,就没再管了。”
“现在他出了事,从柳市第一医院折腾到这里,就已经花了七八万了,关键是他得的这个病,后续的治疗费用才是大头,毕竟他可能需要半年的时间才能彻底恢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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