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族貌美,但战力不高,程知鱼掂量了一下自己的细胳膊细腿儿,觉得还是有机可乘,握了握拳,捧着鼓鼓的肚皮,一弯腰,就猫进了狐族兽人群里。
没过多久,兽群里传来一阵骚乱。
“这是什么?”
“靠,哪儿来的破纸,糊老子一脸!”
“……呀,看这上面写了什么?我不是眼花了吧?”
在众人纷乱之时,一只圆滚滚的食铁兽小心地避开兽人,揣好怀里的传单,从缝隙里钻了出去,一溜烟就没影了。
“我看看……”混乱的兽群堆里,一只猎豹兽人捡起地上散落的传单,声音不低地念道:“红甲蚁学校对外招生,面向全种族……学费打折!年费只要一千!”
“什么?”
“这么便宜?”
“骗人的吧?”
“诈骗,妥妥的诈骗,当兽是傻的不成?”
“还有呢。”猎豹大惊失色道:“快看看这上面……红甲蚁学校能治幼崽躁动症!”
一石掀起千层浪,整个兽群都变得混乱起来。
“哪家学校有这么大的口气?帝国科学研究院都没研究出来的方法,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破学校也敢大言不惭?”
“就是,真是可笑,躁动症要能治,以前受过的罪不就成笑话了。”
“……骗子!”
传单内容过于离奇,引起了小范围的质疑,但在这其中也不乏一些冷静的声音——
猎豹兽人翻来覆去检查了一下传单内容,啧啧道:“这也不像诈骗啊,我查了,人家手续齐全着呢。”
“确实,帝国诈骗罪最高处凌迟刑,没人敢在这种事情上撒谎。”
“那我们要去报名吗?放弃教育部官方学校我总觉得不太理智,这种小学校,教育资源肯定跟不上教育部直属吧。”
“这……”
在这群兽人聚在一堆埋着头讨论传单内容时,猎豹不留痕迹地后退一步,眼睛快速在兽群里搜寻一只黑白相间的动物。
没一会儿,他就有了目标,食铁兽慢悠悠地在不同兽群里游走,紧接着,飞马族里也扬起十几片纷纷扬扬的传单。
接下来就是象族、鳄鱼族、长颈鹿族……
兽人们三五成群地聚做一堆,在传单内容和现实选择中摇摆不定,教育部办学几千年,效率和经验没得说,整片大陆都没人赶得上,但……
能治幼崽暴动症的学校亘古未有,其中诱惑可想而知。
“怎么回事?”猛犸部长盯着越来越游离犹豫的人群,登记处转眼就变得门可罗雀,反而兽人们三五成群聚在一堆,不知道在窸窸窣窣地讨论什么。
“我这就去查。”秘书很有眼色的混进了兽群,面无表情地听了一会儿,旋即脸色大变。
“什么玩意儿?你再说一遍?”猛犸部长听完汇报,噌地一下就站了起来,满脸不可置信。
“程知鱼号称……”秘书也是一脸懵逼:“能治幼崽躁动症。”
砰的一下,猛犸兽人捏爆了实木扶手,脸色青黑:“胡说八道!”
“躁动症要是能治,轮得到他程知鱼来逞英雄?帝国药学部那不都成吃干饭的了?”
秘书道:“可传单内容就是这么写的。”
“派人去红甲蚁学校,看他到底搞什么鬼。”
秘书点头称是,才转身走了两步,忽然接到电话,他愣愣地听了一会儿,转身走回猛犸部长身边。
“你怎么回来了。”
秘书恭敬地把手机递过去:“程知鱼开了直播。”
这时候开什么直播,难不成还想在网络上卖弄那一套害人害己的教育方式不成?
猛犸部长一把抢过手机。
屏幕里,程知鱼端端正正坐在直播间,身后背景正是高大精致的新式建筑,校门两侧笔直站着两列红甲蚁士兵,中心校门里,搭建了二十来个招生临时登记处,接待员都是陌生面孔。
猛犸部长冷笑一声,教育部招生都只设立了十个登记处,程知鱼什么底气也没有,怎么就敢这么大张旗鼓,整个校门口一个人也没有,居然还敢舔着脸直播?
他倒要看看这名愚蠢人类怎么收场。
“红甲蚁校长亲自开了直播!”这时,猎豹在兽群里忽然传来惊呼,引来不少人关注。
“在哪个平台?”
“是要公开说明幼崽躁动症的治疗方法吗?”
“你傻啊,你有这种技术会大公无私的把它公开?”
“也是……那就去看看吧。”
一时间,无数兽人涌进了直播间。
“各位家长好。”程知鱼漂亮的脸蛋上露出清浅的笑意,身上简约的服装恰到好处的平易近人,“我是红甲蚁学校的校长,种族是人类。”
“今天,我校正式对外招生,第一批学生入校学费减免90%,并且,我在这里郑重承诺,所有加入红甲蚁学校的幼崽,都可以免于躁动症的折磨……”
得到红甲蚁校长亲口承认,广场上传来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这时,广场上播放广告的巨大LED屏幕忽然一闪,程知鱼的直播间出现在大屏幕上。
珍贵人类笑眯眯地道:“在招生之前,我们学校已经有五名成功治疗躁动症的幼崽……”
猛犸部长急得跳脚道:“谁允许他这么直播的?!快去给我掐了!”
秘书为难道:“校长,我们没有这个权利的。”
“这是我们的招生地,在这儿放直播,破坏了招生公平,你现在就去警官厅报案,让他们掐掉所有公开直播。”猛犸校长道。
秘书意有所指道:“部长,这里毕竟是公众场合。”
这地方他们一没租,二没买,想要干涉别人的行动,警方绝不会买账的。
猛犸部长烦躁地抓了把头发:“那他们凭什么可以可以在市中心大屏幕公开直播?这不是占用社会资源吗?”
秘书看了眼手机,不咸不淡道:“因为他们有钱。”
猛犸校长一口气噎住:“……”
操,忘了红甲蚁族的钞能力了。
这个关头,一名胖乎乎的熊族兽人忽然从兽群里钻出来,大摇大摆地往外走,看样子一点也不留恋教育部的报名机会。
他慢悠悠地道:“各位,你们先待着,我就不在这儿跟你们抢入学名额了,我有内部消息,红甲蚁学校确实已经有了治疗成功的例子,我的幼崽就不在这儿浪费时间了。”
“什么?真的有治疗成功的先例?”
“真的假的,确定不是虚假宣传吗?”
“内幕消息保真吗?”
熊族兽人哈哈大笑,憨厚的挠了挠后脑勺,“那是当然,红甲学校有五只幼崽已经彻底摆脱了躁动症困扰,我的线人亲眼看见的。”
有人怀疑:“你是不是收了红甲蚁学校的好处?怎么这么向着他们。”
熊族兽人满不在乎道:“搞不懂你们纠结什么,各位,入学不是入狱,幼崽进去之后发现被骗完全可以退学啊,退一万步说,我的幼崽这些年深受躁动症折磨,不管真假,我都要去试一试,万一是真的呢。”
他要是一味的说红甲蚁学校的好处,必定引起不少人怀疑,但他无所谓的态度,立刻引起了人们的好奇和认同。
是啊,可以入学,就可以退学。
又不是什么大事,有什么好纠结的。
猛犸部长正在观察兽群,刚转脸就听见熊族兽人一番没道理的高谈阔论,他下意识看过去,下一秒就气得眼前发黑:“阿克尔!”
是和程知鱼一起考核的熊族兽人!
居然在他们的招生现场捣乱!
猛犸校长想起什么,连忙转脸在人群中搜寻,没多一会儿,又发现两名熟脸孔:“赫亚!肖亚伦!”
虎人和狼人一顿,连忙捂住脸,缩起了脖子:“不是我不是我!”
猛犸部长气得鼻子都歪了:“站着干什么,把他们都给我抓起来啊!”
卫队长看了眼人山人海的广场,不确定地道:“部长,现在抓吗?”
“不然呢?等他们跑了再抓吗?”猛犸部长在卫兵屁股上踢了一脚:“快去啊!”
卫队长被踢得一个趔趄:“是,卫队跟我来!”
近百名卫队成员举着电枪冲进了人群里,豹人一看就炸了毛:“靠靠靠靠靠靠……来了来了,老肖,快走!”
虎人东张西望:“阿克尔呢?”
熊人早已经跑出了广场,站在用来撤退的车前对他们挥手:“我在这儿,你俩怎么还傻站着,砸完场子跑啊!”
“你他妈不早说!”虎人咬了咬牙,冲进兽群里横冲直撞。
但他还是晚了一步,卫队长率领卫兵赶到,二话不说先给了他一电棍。
“日日日日日……”虎人被电得胡言乱语,强忍着疼痛转身,扭断了卫兵手中的电枪。
“抓住他!”
虎人慌不择路地奔逃。
卫队下场,兽群全部乱了,惊叫着躲避。
“站住!”
训练有素的卫队始终穷追不舍,很快就把整个广场冲杀得乱七八糟,前来报名的兽人们受了惊吓四处乱跑,场面乱成一团。
“部长……”秘书看着眼前乱七八糟的场面,小心翼翼地开口。
猛犸部长已经顾不得形象和地位了,他抓着衣领把秘书拎到面前,冷森森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毁掉程知鱼的招生活动,否则,没你好果子吃。”
秘书瞪圆了眼睛,不是,这也是他的锅?难道不是教育部技不如人吗,连程知鱼的底牌都没弄清楚,就敢对别人下封·杀·令。
这不是闹笑话是什么。
但身身为属下,他即使心里有再多逼逼,面上还是不得不保持一种千篇一律的冷静和服从:“是,我明白了,这就去安排。”
猛犸部长看着眼前纷乱的场面,原本打算好好给程知鱼一巴掌的计划,猝不及防就胎死腹中,奔逃尖叫的兽群让他仿佛看到了这次招生计划的失败。
这不仅仅是招不到学生这么简单,没有生源,就收不到学费,教育部接下来的方针和举措就失去了资金支持。
更重要的是,这次事件很可能成为教育部最屈辱的历史,影响多年苦立的形象。
这种外在影响力才是他们立足的重要的支撑。
豹人虎人和熊人毕竟是最强血脉,在兽群里左突右奔,电枪滋滋,好几次把他们电了个头发倒竖,却很快恢复过来,滑不溜手,总是抓不住。
反倒是报名的幼崽被吓跑了不少。
猛犸部长心生悔意,亲自登台发言:“各位……”
“啊啊啊!”
台下,卫兵一时不慎,电枪杵到了象族兽人身上,把一头成年大象电成了傻狗,趴在地上嘶嘶吐气。
“我……我不是……对不起……”卫兵傻眼,磕磕巴巴地道歉。
“混蛋!”
象人震怒,伸出长鼻子把卫兵丢上了天。
场面彻底乱了。
无人关注猛犸部长说了什么,这大概是他上任以来,遭遇的最惨滑铁卢。
程知鱼猫在猛犸部长发言的高台边,一双圆眼机灵地四处乱转着,大屏幕上还在播放他提前录好的视频,一侧弹幕越来越友好,不少人表示要加入红甲蚁学校。
但还不够。
这跟他预期的人数相差太远。
可爱的“食铁兽”悄悄扒在台边,漆黑的眼珠盯着混乱的现场,正准备进行下一步计划,忽然听见场中传来一声幼嫩的嘶吼,痛苦至极。
“嗷吼……!”
“不好,幼崽暴动了!”
兽群刷的散开,露出中心处赤着双眼嘶吼的弱小幼崽。
这是一名凶残的鳄鱼幼崽,躁动时屁股后露出了一条墨绿色的尾巴,满口獠牙,双眼猩红地瞪着众兽。
依照帝国法律,躁动后无法压制的幼崽,必须由家长亲自灭除。
而好在这名幼崽躁动症程度较轻,并没有到达失控的程度,只是不安地对众人龇牙。
“各位,我们招生处配备了医疗舱,快把幼崽放进去镇定吧。”场面有一瞬间安定,猛犸部长终于逮到机会刷好感。
“来人,把医疗……”他偏过头正要吩咐,眼神忽地瞥见侧面台边趴着一只黑白杂色的食铁兽。
食铁兽目光灼灼地看着场中,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埋着脑袋在怀里掏啊掏啊掏。
两秒后,他掏出一管红色的药剂,抿着唇轻笑了一下,接着就抬手,拨开了头上的皮……帽子。
猛犸部长倏地瞪大眼:“……程!知!鱼!”
“!!!”
程知鱼被麦克风加持过的爆吼吓得一个激灵,差点摔了药剂。
兽群也被猛犸部长震得傻了两秒,顺着视线看到了台边正在“剥皮”的食铁兽。
“那是……人类?”
“部长大人叫他什么?程知鱼?”
“红甲蚁校长!”
程知鱼脱掉了毛绒外套,穿着一身白衬衣,唇红齿白,眼眶乌黑的站了出来,见众人都看着他,笑眯眯挥手打招呼:“各位好,我是红甲蚁校长,程知鱼。”
猛犸部长一见他的脸,血压就飚高:“给我抓起来!”
程知鱼不慌不忙道:“我可以帮那名幼崽压制躁动症。”
卫兵脚步一滞,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猛犸部长一脚踢出去:“发什么愣,给我拿下!”
“等等。”
几名鳄鱼族成年兽人从兽群里挤出来,帮程知鱼挡住了卫兵为难。
“你说,你可以压制躁动症。”为首的鳄鱼兽人面无表情地垂眼看着他,“你知道撒谎的后果吗?”
程知鱼就知道他们不信,轻声道:“我可以现场实验。”
此话一出,兽群全体寂静。
都觉得程知鱼疯了。
鳄鱼兽人深深看了他一眼,侧身让出一条路来:“好,只要你可以治好躁动症,我们鳄鱼一族全体幼崽都可以加入你的学校。”
说到这里,他话音一转,“但如果失败了……”
程知鱼接过话头:“随你处置。”
“好。”
几十双灼灼的目光里,程知鱼步伐稳定地走到发狂的鳄鱼幼崽身边,不过短短几分钟,幼崽躁动症又严重了几分,白嫩的脸蛋上已经开始覆盖冰冷的鳞片。
幼崽这时候防备心强,程知鱼一靠近,他立刻就呼噜噜地呲了牙。
程知鱼停住脚步,在幼崽面前不远处蹲下,眸光柔和无害:“崽崽别怕,我是来帮你的。”
鳄鱼幼崽一愣,赤色的眼珠有了一瞬间的清明。没有幼崽能拒绝温暖的怀抱,在他短暂的愣神里,他被人轻轻地抱了起来。
腾空的瞬间,他下意识挣扎,獠牙翕动,但下一秒,他脸颊贴上一片清爽的温热,脊背覆着一只温软的手掌,干燥炙热,轻轻融化了他冰冷的心。
“崽崽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鳄鱼幼崽愣愣地贴着程知鱼干燥的皮肤,还没反应过来,一剂味道古怪的液体就灌进了嘴里,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身体里如火山爆发般的能量渐渐平息下来。
“退了退了,幼崽眼珠颜色在恢复正常!”
“……真的有用。”
兽人们嘴唇颤抖,看着程知鱼的眼神像看着某种珍贵的宝藏。
另一边,面对着非实时录播的直播间,赫拉克心底里其实非常紧张,藏在桌下的手指搅了搅,盯着学校两侧的大道,期待着学生入校。
“赫拉……副校长,”蚁族半兽人晃了晃尖尖的屁股,吞咽了一下:“真的会有人来吗?”
赫拉克道:“会的。”
虽然他嗓音平缓,但飘忽不定的语气却显得有些没底气。
意识到自己的心底开始摇摆,赫拉克连忙制止胡思乱想,站起身来,“程校长说可以,一定可以,等着吧,别走神。”
即使没有阿克尔等人当托,治疗幼崽暴动症这个噱头也足以崩掉所有人,成为整片大陆无法拒绝的浓重诱·惑。
无人可挡。
这是教育部所有人都挡不住的民心所向,大势所趋。
赫拉克捏了捏手指,心想,今天一定能招到学生,只是招生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
“请问……”
一道苍老的声音忽然飘飘乎地传来,像来自梦幻,程知鱼眼里绽出惊喜。
“这里是红甲蚁学校报名处吗?”牛族老人站在路口,身边跟着名瘦小的幼崽,怯生生地问。
赫拉克阔步向前,压抑不住激动的道:“是,这里是就是报名处,请跟我来吧。”
看着第一名报道幼崽,他喉结轻滚,有些紧张。
“我想问……”老人拿出一张皱皱巴巴的传单:“你们学校的学费,是真的只要一千兽币吗?”
赫拉克点头:“当然。”
“太好了。”老人家眼角笑出了褶子:“我们报名。”
第一名入学幼崽报道,赫拉克心头一喜,终于看见了一丝曙光。
“这是新生入学守则,请让幼崽好好看看,下个月1号正式开学,请带好入学通知书,准时报道。”赫拉克亲自接待了这名幼崽,态度温和地送上入学礼包。
“谢谢……”小幼崽愣愣地接过,小声道谢。
老人家牵着孙子喜气洋洋地走了。狼人从角落处走来,他没去参与捣乱,在学校门口充当卫队长,“这是第一名,不知道下一名什么时候出现。”
赫拉克一皱眉:“别扫兴,校长肯定能招来学生。”
狼人有些意外:“你就这么信任他?”
赫拉克毫不犹豫道:“当然。”
当然信任,自从赫拉克获得了人形,程知鱼在他心里就如同兽神在世,言出法随,没有比他更厉害的人物了。
“我相信他,就像信奉兽神,像幼崽向往他的温柔,除了蚁王,我对他唯命是从。”赫拉克谦卑地道。
狼人有些错愕地看着他,似乎没想到他是程知鱼的死忠粉,哈哈笑了两声。
就在这时,街道上忽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听动静,估计全程的人都在往这儿赶。
狼人一秒严肃,召唤了卫队准备提防。
“不用了。”赫拉克忽然道。
他目光遥遥看向街尾。黑压压的兽群从两侧集结而来,各族兽人让人眼花缭乱,程知鱼走在左侧的主干道中心,被簇拥着,路边绿化带里干净秀丽的鸢尾花成为了最美的陪衬。
小龙崽手指着远处,一双圆眼里都是浓郁到化不开的欣喜。
“爸爸带来了好多幼崽!”熊崽子抬起小手,轻轻搭在眉毛上,踮着脚眺望:“我就知道,爸爸说可以就一定可以的。”
狼崽崽一脸认真地点头:“爸爸是全大陆最厉害的人了。”
“我要去迎接爸爸。”小龙崽扇动翅膀起飞,几十米的距离飞得平稳自如,身后四只幼崽也紧跟着跑出学校门口。
“爸爸!”
“爸爸我们来接你啦。”
程知鱼养着的幼崽们成群结队地跑来,毛茸茸的小身体圆嘟嘟的,他连忙放下鳄鱼幼崽,蹲在地上,把几只小家伙抱了个满怀。
“爸爸,你有没有受伤,我好担心你。”小龙崽先是抱了一下程知鱼,紧接着就是围着程知鱼转圈圈,确认他有没有受伤。
“爸爸,我也担心你。”豹崽崽不甘示弱地开口。
“我也有担心爸爸的。”
“我也是我也是!”
程知鱼抱着几只幼崽,耐心地道:“爸爸没事,你们看,我是不是完好无损呀。”
确认了程知鱼身上连油皮都没破一点,幼崽们这才放下心来。
鳄鱼幼崽一路上都粘着程知鱼,冷不丁的被放下地,失去了温暖的臂弯,还看到五只不同种族地幼崽占领了程知鱼的怀抱,有点懵地眨眨眼,踌躇着想上前,又不太好意思。
鳄鱼兽人看出了他的犹豫,趁着说话的机会,把小幼崽往前推了一点,“程校长,这就是那几名治愈躁动症的幼崽吗?”
程知鱼点头:“是的,他们很健康。”
“我能看看他们吗?”
程知鱼没立刻答应,而是垂眸看了看身前的幼崽,“这位叔叔想知道你们是不是健康,崽崽可以答应吗?让叔叔看看。”
小家伙们看了看程知鱼,又看看鳄鱼兽人,小脸蛋上前所未有的严肃:“嗯!”
五只小幼崽乖乖走到鳄鱼兽人面前,仰着巴掌大的圆脸,眼巴巴等着被看。
“你想怎么看?”
“要抱我的话不行哦,我只让程知鱼爸爸抱的。”
“我只可以给你一只手摸摸,但也不能摸太久。”
鳄鱼兽人盯着几只小幼崽看了看,眸光玄异,以他的眼光,自然能看出来这几只幼崽血脉平和,没有一丝躁动的前兆,尤其是小龙崽,血脉干净又从容,血液似涓涓细流平缓流淌,短时间内……不,十年内都不见得会受躁动症困扰。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见到这几只活生生的健康幼崽,在场所有兽人都表现出了炽热的向往。
“确实是平和又干净,我从没见过如此温柔的血脉之力。”
“不错,看来能治躁动症确实不假。”
“没错没错,这简直是千百年来唯一的神迹!”
“兽神在世,护佑我兽人国啊。”
小幼崽们被不知多少成年收兽人捏捏摸摸,小脸都被摸得麻了,跟个小童星似的被各方稀罕。
“程校长,我还有一个疑问。”鳄鱼兽人摸了会儿小龙崽,抬起头来。
程知鱼:“您请说。”
“这种抗躁动药物是永久治愈,还是……有阶段性复发的可能?”鳄鱼兽人道。
新药物闻所未闻,不少人关心的还是疗效问题,假如一剂药水只能压制几天躁动症,并且还存在其他害处,比如上瘾、伤身等,那他们就要再好好考虑一下了。
治愈躁动症虽然难能可贵,但保住幼崽的性命才能让族群壮大,长治久安。
程知鱼就等着人问这个问题呢,连忙把早就准备的腹稿脱口而出:“药物只是辅助,根治见效慢,真正能帮助幼崽化解病症的,是我们学校为躁动症幼崽量身打造的治愈课程。”
有人问:“什么是治愈课程?”
程知鱼抿唇一笑:“抱歉,现在这个课程还处于保密阶段,只有正式入学的幼崽可以享受。”
“诸位不用担心我们学校会欺骗大家,入学报名时我们会统一给大家签署合约,保证幼崽真正治愈暴动症。”
“我报名。”
“那什么我也报一个。”
“报名费真是一千吧。”
“我我我,我家三只幼崽都报名!”
程知鱼笑着朝身后校门伸手:“各位请那边登记报名。”
兽人们满心欢喜地大排长龙,刚才还门庭冷落的校门外,瞬间被人山人海挤爆,由于这地方比教育部招生的广场小些,报名的兽人甚至直接排到了三条街之外,从上空一看就是几条蜿蜒的长龙。
一直到天边晚霞飞升,才把所有来报名的幼崽登记完毕。
“六万七千名幼崽,比预计人数还多了七千。”赫拉克捧着几只装满了报名登记册的大纸箱,对程知鱼的佩服快要无法言表:“程先生,您真的做到了。”
程知鱼谦逊道:“都是大家的功劳。”
凭他一己之力,是没办法建成一座跟教育部打擂台的新式学校的,没有身边这些人的帮忙,他寸步难行。
熊人挠了挠后脑勺,憨笑道:“其实我们也没做什么。”
豹人道:“确实,所有计划都是你提前想好,我们照着做罢了,可不敢居功。”
“大家千万别这么说,以后还有不好事情要麻烦大家呢。”程知鱼道。
“尽管来吧,我这骨头都要闲得生锈了。”虎人扭了扭拳头,道:“自从离开草原,到城市定居,我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么刺激的活动了。”
把六万多张报名表整理好,天色已经全黑了,程知鱼看了眼时间,准备回家,但就在这会儿,一只小幼崽气呼呼的跑来,抱住他的腿,语气委屈着道:“爸爸,我不想离开你。”
程知鱼没明白:“嗯?”
狼人从远处走来,看了眼程知鱼腿上的幼崽挂件,道:“他妈妈想他了,我想带他回去住几天,开学了再送过来。”
算起来,自从枯木森林之后,这几只幼崽就一直跟在他身边,算算时间也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爸爸!”
这时候,豹崽崽也满脸不情愿地跑来,粘程知鱼很紧:“爸爸,我也不想走。”
“我想跟爸爸永远在一起。”
程知鱼蹲下身,耐心地安抚两只即将离别的幼崽,同时,视线一直在校门口梭巡。
豹人一眼瞧见他的眼神,知道他在看什么,轻声道:“别看了,他们已经走了。”
程知鱼一愣,很快反应过来:“什么时候?”
豹人:“半个小时前。”
熊人和虎人既然已经抛弃幼子,熊崽和虎崽在他们心中就失去了应有地位,即使这两名兽人现在已经承认了程知鱼的做法是正确的,但从血脉习惯上来看,他们也只能把这两只幼崽当做熟悉的陌生人。
这是一个既心酸又很讽刺的事实——熊人和虎人可以为了程知鱼上山游行、砸了教育部招生的锅,可在面对幼崽时,却显得那么冷酷无情。
程知鱼很想抱抱两只被抛弃的幼崽,但他转过头,发现这两小只并没有任何失落表情,情绪也平静如水。
程知鱼正疑惑,熊崽崽就欢实地跑来,从后一扑,抱住了程知鱼的肩膀,软软趴在他背上:“爸爸,我现在一点都不伤心了,熊人爸爸抛弃我的时候,我是有一点点难过的,但是现在,我有你了呀,我什么都不要,只要爸爸。”
虎崽崽是一只心高气傲的宝宝,最晚来到程知鱼身边,错过了喊爸爸的时机,之后再想找机会开口就难了。
但现在,他轻手轻脚靠近程知鱼,两只小手紧张兮兮地搅着,“爸爸——我也想这么叫你,行吗?”
程知鱼没回答,只是轻轻地把他抱过来:“在我心里,你早就是我的崽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