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整洁干净,一点也不像是经历过一场浓i烈i性i事的样子。想必是谢逢歌后来清理过了。
大概是担心兰笙醒来见不着人,谢逢歌收拾妥当后,又重新抱着兰笙在睡回笼觉。
此刻感受到怀里青年动了动,像是要醒来的样子,谢逢歌也就掀开眼皮去看兰笙,看他确实是醒了。
他复又阖上眼皮,揽着怀里青年又抱紧了几分,懒倦地揉兰笙脑袋。
谢逢歌的气息落在兰笙颈窝,嗓音也带着晨起的哑i涩:“再睡会儿吧。”
实在是酥得兰笙耳根子一软,刚醒来的起床气一下全哑火了。
谢逢歌揉他的动作实在是轻缓温柔,像哄小孩似的。
本就不太清醒的脑子更是被哄得五迷三道,兰笙就又紧挨着谢逢歌沉沉睡去了。
再次醒来,床上就只兰笙一个人。他下意识勾着脚指头,瞬间又被一股满i涨的酸i涩感裹i挟住,一下就蔓i延至全身。仿佛被潮i水浸i泡冲i击了一整晚似的,整个人都昏沉沉的。
兰笙不得不迷茫地去找先前那个温暖的怀抱,没找到,他就情不自禁地皱眉,喉咙里发出不满的哼唧声。
谢逢歌并没有离开房间,而是坐在床沿上看一些公司总部递送过来的文件,审批签字。
在兰笙发出呓语之前,房间里一时只有笔纸摩i擦的沙沙声。
这会儿听见兰笙的哼哼,谢逢歌立即停了手里的公事,俯身去看兰笙。
“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他拇指轻轻抚着兰笙皱着的眉心。
实际上谢逢歌也有些担忧。
昨晚似乎是做得太发狠了些。
事后,即便他仔仔细细地为兰笙清理了身体,又做了详尽的检查,他仍是感到一丝担忧。
两个人都是第一次,没有什么经验——虽然此前他已经做足了功课。
但毕竟都是“纸上得来终觉浅”的理论。
谢逢歌的拇指在兰笙眉心缓缓按压、抚i摸,试图缓解青年睡梦中糟糕的情绪。
这时刻,掩着帘子的卧房内,他只亮了一盏台灯以便查阅工作文件,光线柔和静谧,他就又逐渐沉沦进兰笙精巧的睡容里去了。
不论是皱眉还是呓语,甚至他看见青年鼻翼随平稳的呼吸而规律地翕张,都不由得一片心软。
这情绪也同昨夜一样,他抵着兰笙,无论是吻过多少遍,他也尤觉不够。
倒像是他可着人欺i负了。
谢逢歌不由得低低笑出了声。
声音是的确好听的,但是现在正在被谢逢歌又是摸又是笑的某人坚决抵制!
他觉得谢逢歌戏真的好多!
“……”闭着眼睛缓了好一会儿,兰笙决定在这时候醒来。
他打算好好训斥一顿某个虎狼之人!
“哼……”
“!!”话未出口,兰笙就紧急刹车闭了嘴。
这才一个音节,声音怎么就破成这样了!!!
才睁开眼的青年瞬间涨红了脸。
!!!!所以现在继续装睡还来得及吗?!!
兰笙赶紧闭眼,假装翻身把自己团巴团巴,拱着酸酸的屁股离开谢逢歌这个罪魁祸首的怀里。
头顶却传来一道极其短促的轻笑。
谢逢歌被兰笙毛毛虫一样的动作可爱到了。
“!!”真的要怒不可遏了。
兰笙躲在被窝里忍气吞声,一瞬间脑子里无数激烈的画面闪回,偏偏许多都是他自己主动勾引人的……
兰笙实在是又尴尬又无处发泄,只能默默握紧了无力的拳头。
他告诫自己现在还不是起床的好时机。
憋了几分钟,兰笙觉得自己快要尴尬死了。偏偏还感觉到谢逢歌还继续守在床边……
天知道他昨晚敢那么大胆是因为什么……
他原本就是一时兴起的!根本没想过真的要和谢逢歌那样上本i垒!!!
他以为谢逢歌是个正人君子,反正现场没有水/油/套,就算最后被撩拨得在怎么按捺不住,也不会把他怎么样!!
但是兰笙万万没想到!!
什么正人君子!
什么内敛禁欲!!
全是假的!!!
昨晚谢逢歌突然从浴室玻璃柜里取出那些个破玩意儿的时候,兰笙都惊呆了,甚至有吓i萎i掉的趋势!!
谁家正经人往浴室里准备这一堆家伙事的啊!
虽然他上次是提醒了谢逢歌要准备道具……但是当时是在另一个房子里啊啊啊!!
谢逢歌该不会每一处房子里面都准备了这种东西吧?!!
兰笙惊叹于谢逢歌学神级别的“细致”。
其实箭在弦上,兰笙看见小谢逢歌的时候,都有点怕了。
但是骑虎难下,两个人都做到这一步了,当他再红着眼睛对上谢逢歌的最后征询意见的视线时,兰笙愣是没吐出来一个“不”字,甚至还把主导权交到了谢逢歌手里。
因为他根本没研究过这方面的技术,他真的怕自己技术不行然后丢脸了……
早知道就不跟谢逢歌争那个破脸面了。
兰笙攥着床单简直欲哭无泪。
他当时跟谢逢歌比个破的持久……现在好了,彻底把自己给整无语了。
是真的无·语(嗓子喊哑了)。
青年尴尬得把自己闷进枕头里,以至于不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太哑:“今晚舞会我去不了了。”
谢逢歌也有此担忧。
“我也不去,我群里跟他们说一声。”
“宿舍我也不能回去,不能让路时遥看到。”
“没关系,住在我这里就好。我什么都有准备。”
兰笙愣时抖了一下:“不不不!我不要在这里。”
这里太尴尬了!!!谢逢歌藏了那么多三件套!
万一两个人之后又突然这样那样不是无限循环了吗!!
“不行!去小笨那里,之前我一直住的那个房间,那里还有我的衣服。”
兰笙扯着一副破锣嗓子,红着脸艰难地结束了这场对话!
从一个家转移到另一个家。
兰笙也没觉得多顺利,他进门的时候还没小笨绊了一下,差点就腿i软摔跤了!
——然后他就在即将摔跤的前一秒被谢逢歌牵了一下,没真的摔地上。
“是不是腿i软?”谢逢歌托着兰笙的手,关切地问。
事实上,结束后,谢逢歌还给兰笙揉了很久。
但大概对承受方来说,做i爱是一件极其消耗体力的事情。(即使全程几乎都是谢逢歌在主导。)
但他几乎没有任何事后虚弱的症状,和兰笙截然相反地,他感到一种久违的生理和心里上的双重愉悦。
这也许和他常年健身、体力较好,关系比较大。谢逢歌最后总结性地想。
兰笙:“……”
被i草i到腿i软什么的,这是能随随便便就承认的吗???
青年一脸黑线:“你想多了。”
他推开谢逢歌的手,弯腰去抱地上缠人的小猫,企图彰显一下自己并不那么虚弱。
然后谢逢歌就看兰笙艰难地直起月要,往沙发那边走,口中还嘟囔道:“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不知节制,小心精i尽i人i亡……
兰笙不再理会谢逢歌,抱着小猫窝进沙发里,开始挑选一些适合直播唱的歌曲。
选歌选到傍晚,兰笙有点饿了,谢逢歌在书房里处理工作,他正要发消息给人问去哪里吃饭,手机屏幕的弹窗就跳出一条消息——
是【Anderson基金会】的联络人小陈:兰哥,刚刚在你宿舍没看到人,小路说你最近不住宿舍呀?我是来给你送信来了。
兰笙一下坐直了身子:今年的信来得这么早嘛?
小陈:这是福田镇那边的信哈哈哈去年修的路现在通了,还有基金会给孩子们置办的自行车,现在他们学会了骑车,上下学也方便了,这不是也快期末了,就都结伴去镇里的邮局投信了!
原来如此。
福田镇的孩子是兰笙最早关注到的一批。那是西部某省的一个偏远小镇。
当时兰笙接第一部网络小剧,网络剧拍摄组设在那个省,他演的是“她逃他追她插翅难飞”里面的那个霸总的私人医生。
这种剧情就是女主出身寒门,拍摄就取了福田镇的景。泥泞的路,不通电的破瓦屋,一周一次的赶集活动。
村子里的小孩儿都是脏兮兮的,一个镇几十个村落,但是总共也拎不出几所学校。
孩子们上学得要每天早上六点钟就起床,结伴或者孤零零地走那条通往学校的泥巴路,穿过种满稻子的田坝,小心翼翼地走过长着青苔的窄窄的桥。
很多人的房子都是破破烂烂的瓦屋,一到下雨天,屋里面得要靠着一张大盆或是大桶四处接住漏进来的雨水。
那个地方更是不可能存在什么酒店了,拍摄组包括演员在内的所有工作人员只能借住的村民的家里。
导演原计划在福田镇拍摄一周,但愣是被恶劣的居住环境吓得早早收工离场了。
女主的穷苦人设直接立得稳稳的,网剧播出狠狠收割一批观众的怜爱,在大雨滂沱的泥泞道路上的哭泣模样更是被观众赞誉成“最美小乞丐”,成了整部剧最令人难忘的一幕。
而福田镇这个地名,也让兰笙辗转反侧了好些天。
然后他那《安得广厦千万间》的英文演讲就在短视频平台爆了,接着就是直播收益捐赠贫困山区。
他做这一切的时候还没想过要什么回馈,第二次捐赠善款的时候,镇里的工作人员转交他几封信。
都是学校里的孩子们通过老师递给镇里的干i部的,再经由镇里的干i部,递到兰笙手上。
第一次在直播间分享这些信的内容的时候,水友们都激动坏了,一反满嘴狂言的癫样,全变成了心软的神,一口一个“好宝宝”把兰笙都给吓住了。
随着直播间的打赏越来越多,后来又在【歌笙】的帮助下成立了【Anderson】基金会,直播间资助的地域范围也越来越广。
但是不约而同的,兰笙总是会在寒暑假期间收到来自各个村庄的信件。
读信,也随之成了直播间的寒暑假传统了。
兰笙:你放宿舍吧,我现在过去拿,今晚给水友们分享一下/嘻嘻.jpg
青年拍拍小猫屁股把猫赶下去,没几步就走到玄关处换鞋、去外套,临走朝里面叫了声:“我回一趟宿舍!”
谢逢歌在书房刚开了一个视频会议,手机上给兰笙发了个“着急吗?我这边还有十分钟能结束。”
“没事!你先忙,反正宿舍也近的。我打个的过去。”回头朝书房喊的这会儿,兰笙又瞥见客厅茶几上的一个礼盒。
好像是期末小组作业那天,谢逢歌从赵哥酒馆里带回来的礼品酒?
兰笙不假思索,拎起袋子就出门,顺带又给小陈发消息:要不你等等我吧,马上到,给你带几瓶酒,朋友自己酿的。
这几个月赵哥和徐姐姐的小酒厂的酒水还在酿造中,就是为了以后专门给礼品酒做酿造基地的。
上次讨论会,徐姐姐给每个人都装了点,让大家带回去给身边亲友尝尝,也是想多看看这个酒的口感是不是真的符合大众口味。
谢逢歌应该没什么人可以帮忙尝酒的,还是带给小陈,让基金会那些人尝尝看。
到宿舍的时候,路时遥刚去食堂呢,就小陈一个人在宿舍里等。
兰笙笑着把酒递出去:“呐!小谢新投资的酒厂,我两位朋友在经营酿造的,带回去给兄弟们尝尝看?”
“哟!新酒啊!”小陈打开袋子看了一眼,也急着去吃完饭,马上说:“行行行,今晚就把大家交出来喝酒。这信我给你放桌上了,你回头跟直播间读读,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嗯嗯回见!这边没事了我过去基金会那边再请大家吃饭!这段时间收信辛苦了。”
小陈走到宿舍门口,兰笙做了个“再见”的手势,小陈又关怀地叮嘱了句:“这几天降温,你多穿点,感冒好了嗓子都哑了吧?”
兰笙顿时僵硬:“……”
“好,我知道了。你快走吧。”
宿舍收拾了一下信件,兰笙发消息问谢逢歌会议结束了没。
谢逢歌这时候正在接听郑宇那边打来的电话。
兰笙等了几秒没看到回复,回了个:那你先忙,我去学校食堂吃点,给你带点回去。
和谢逢歌相处一个学期下来,兰笙早就摸清楚了他的饮食习惯——好像和自己的口味差不多,不喜欢重油重盐的,但是喜欢甜点,尤其是草莓味的。
兰笙就打算去食堂买两份酒酿圆子,再点几个爽口菜,也够两个人填饱肚子了。
不过现在腿i软是缓过来了,但四肢还是有点乏力,所以兰笙走路的步子并不快。
自从《白马行》上映后,兰笙在外面基本上都戴着口罩和棒球帽,不过一些熟悉他的同学,还是能一眼认出来他。
兰笙希望这样的事情最好还是不发生的好,毕竟今晚可是《赫蒙洛夫》庆功宴。
而他和谢逢歌还请假了……
但是现在感觉好像也还行啊?
好像这个舞他也不是不能跳?
兰笙正犹豫着要不要把谢逢歌喊过来参加庆功宴,毕竟谢逢歌也是主演了,不来确实不太好。
思索间,谢逢歌就打来电话了。
“喂?”兰笙立在食堂旁边的树下接通电话。
电话那边谢逢歌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切:“你现在去学校了?”同时穿插着呼呼的风声,像是他在疾步行走。
兰笙不以为意:“对啊,宿舍领一下基金会那边送来的信,今晚可以开播读信了。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现在在食堂树下呢,给你带点,你过来吃,顺便你把礼服……”
话音未落,谢逢歌打断了他:“周围有人吗?”
兰笙莫名其妙,环顾一圈,没看到什么人,而且这个季节,现在的天都黑了。
“都寒假了,食堂没什么人,你过来吃吧,我在这边没看到什么人。”
兰笙通过电话听见汽车发动的引擎声,谢逢歌开车开得很急,刚刚关车门的时候“砰——!”地一声。
兰笙:“……这么饿啊小谢同学?”
只听谢逢歌低沉又极其压抑的一声:“在那里等我。”
兰笙这才觉出点不对味来:“是怎么了吗?发生什么事情了?”
同时他很听劝地,重新站到了树荫底下,警惕地打量周围的环境。
谢逢歌这个语气,兰笙只想到了一个可能。
“是不是之前郑宇预警的那个直播间黑料?该不会是才一天就被推上热搜了吧?网上都在骂我装好人吗?”
电话那边是谢逢歌压抑的呼吸声。
兰笙猜想真实情况可能比这个还要糟糕。
他对着手机压低嗓音:“该不会是热搜第一吧?”
天知道他这个小糊糊之前连热搜都没上过,总不能头一回上热搜,对面还给他搞了个黑热搜第一吧?
兰笙说完就自己点进某微某博,打算亲眼看看大家都是怎么骂人的。
口中还宽慰谢逢歌道:“害,没事。只是一个对家买的黑热搜,别说是假的了,就算真的有一天我因为拍了烂片被观众全网嘲,我也不是真的玻璃心一骂就碎……”
“!!!”
啪——!
一道黑影猛地袭来!
兰笙甚至来不及看清,就一个踉跄被撞倒在树下的草坪里。
手机登时被甩到两米开外的水泥地上,谢逢歌那边听出动静,立即在叫兰笙。
兰笙人都麻了,什么鬼东西,总不至于法治社会遇到校园恐i怖i袭i击吧……
这种侥幸心理还没抱完,下一秒,那个黑影就“嘎嘎”笑起来,拽着兰笙裤腿压上来,伸手就要摘他脸上的口罩。
兰笙一惊,照着那黑影肚皮上就是狠狠一个猛踹!
“嗷!!还敢还手!!”那个黑影惨叫一声。
兰笙趁势一把把人掀翻在水泥地上:“你爹打的就是你!”
正要接着压制上去,远远的就哈哈大笑走过来两个人,一个手上举着大灯,一个手里举着手机。
“哈哈哈哈哈大家快看吧,我就说你们都被骗了吧!!什么大明星大善人??!其实根本就是个连自己亲爹都下得去手的畜生!!!”
兰笙一愣,这才是终于借着那盏大灯看清了膝盖下压着的黑影——
“你?”青年几乎咬牙切齿。
眼下那张面目可憎的,正是和他有着血缘关系的赌鬼、酒闷子、地痞流氓、混蛋恶鬼,亲爹的面孔。
“赚钱了,当大明星了,现在连亲爹都不认识了吧???”
也就是兰笙错愕的片刻,那混蛋就立即发力,再次将兰笙掀翻,扯下了他脸上的口罩。
随之而来的,是和小时候他喝醉了酒就打人一样的,触目惊心的一道火辣辣的耳光。
什么都不能让兰笙顿时一片空白,只有这一记耳光。
“来啊!大家伙都来看看这个不孝逆子!”他揪着兰笙提到那个举手机的人跟前,对准镜头:“我可是他亲爹啊!他这都下得去手!啊呦嘬嘬嘬……肋骨都给他踹断了!”
“我实名举报!这孽畜靠那什么狗屁打赏赚了那么多钱,发达了!有钱了!出名了!就不认自己亲爹了!”
“狗娘养的东西!”
“我不是!”兰笙开始奋力反抗,但又立即被那个举大灯的人按住,“你们是谁?!我要报警了!”
“哈哈哈你也有今天了啊,骚货……”举着手机和灯的人都戴着帽子口罩把样貌遮盖得严严实实的。
但一出声,兰笙就听出来了。
是他的前室友何燃和张家源……
“是你们?”
何燃把灯对准了兰笙的眼睛,一瞬间就迫使他张不开眼睛。
张家源那手机是开了直播的,他也对准了兰笙的脸,提高嗓子:“大家快看,就是你们的anderson,他亲爹都说是在骗钱了!大家真的不要被骗了!他可是连亲爹都打啊!”
【亲爹当场捶死假善人Anderson】的直播间就这几分钟的功夫,从刚开始寥寥几百人,被猛地推到了几万人。
而那位“亲爹”,正对着这几万的流量,大肆数落自己生出来的逆子的种种恶行。
兰笙气得发笑。
何燃则是更加得意洋洋地盯着他了。
兰笙觉得这两个傻逼前室友能想到找来这个混球爹,确实够蠢的。
“你说,这次又要多少钱?”他说得极淡,好像对这样的索要已经习以为常了一样。
畜生爹果然顿时停嘴了,他根本禁不住钱的诱惑,就算此前被何燃叮嘱了很久只管编排各种兰笙的破烂事,他也还是禁不住一点钱的诱惑。
“闭嘴!”何燃骂了声。
兰笙没闭嘴:“何燃,张家源,你们呢?你们要多少?”
一看兰笙认出了他们,张家源直接坐不住了:“燃哥怎么办?他好像认出我们了?”
“闭嘴蠢货!什么何燃什么张家源??!我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这时候畜生爹激动起来了:“你们怎么听不懂?当初找我的时候不是就是说这样能要到钱的吗?你俩就是这孽子的室友!姓何的你个姓张的,你们该不会是看到我儿子要给钱了,就想多分点吧???”
这下这几个人连兰笙也不抓着了,当场干了起来,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兰笙踉跄两步,回身捡起刚刚摔地上的手机。
泼皮无赖的亲爹……两个外人怎么敢跟他比怎么用的……
兰笙有些自嘲的想,正要报警来处理。
路那边跑进来一个人,晚风中颤声叫了句:“兰笙!!”
“嗯,这儿呢。”兰笙看了眼手机碎裂的屏幕,舌头顶着刚刚被老畜生扇过的那张脸,啧了声。
谢逢歌阔步走近,一过来就上下检查兰笙有没有哪里受伤。
身后刚刚紧急联系过来的保镖也迅速到场,两三下就把刚刚混战的三个人按倒在地。
“你怎么带这么多保镖……”
兰笙看那边三个保镖一人一个人头,还有另外三个在旁边站岗的。
“受伤没?你有没有事?再让我看看。”谢逢歌去捧兰笙的脸。
疼得兰笙皱眉“嘶”了口气。
“这里受伤了?”谢逢歌的嗓音一下子就紧张得发颤了起来。
兰笙看谢逢歌眼睛都红了,怕他难过故意往轻了说:“刚刚打了一架,没事儿,我也踹断了对面一根肋骨。”
谢逢歌的心沉得可怕,有什么沉郁的物质像是要从他的胸膛里冲破出来。
但他深吸一口气,搂了搂兰笙的肩,哑声:“我带你去医院。”
转身时,谢逢歌那双温柔眼瞬间压低,变得阴鸷、暴戾,几近狠毒地,将目光扫过了那三人。
他手底下那些保镖都是经过严格的训练和培养,很清楚地知道哪些地方打人会死,哪些地方打人打损了就算痛死也顶多算是个轻伤。
等他眸光再落回兰笙面颊时,又只剩下疼惜和自责了。
上车后,谢逢歌侧身过来给兰笙系安全带。
“谢逢歌。”兰笙将脑袋轻轻撞在谢逢歌胸口上。
谢逢歌动作顿住,轻轻地摸摸兰笙脑袋:“我在呢,我会一直都在的兰笙,以后我绝对不会再让你受伤、受委屈,我现在带你去看医生好不好?”
兰笙还是抵着他胸口,鼻子一酸就叹了口气:“……其实以前我不是这样,但是今天我跟他们打完架,看见你来了,现在突然觉得好委屈。你不许笑话我。”
车厢内陷入一股凝重的静谧。
兰笙在忍着不让自己真的哭出来。
谢逢歌也在尽力克制自己颤抖的嗓音。
他低头吻了吻青年的头发,像是大型犬护住小猫一样护着兰笙,手掌也在兰笙的肩头揉揉抱抱,即便是这样亲昵温暖的动作,也挡不住喉头发涩发紧发疼。
末了,谢逢歌低低说:“不会,你是我的心肝宝贝,你怎么样我都舍不得。”
谢逢歌带兰笙回了家。
开门的时候,小笨喵喵朝两人叫了两声,也跟着兰笙坐到沙发上,窝在他腿上软软地蹭着,好像小猫也能感受到两脚兽的情绪一样。
兰笙逗逗小猫,顺手捞过来一个小圆镜,看看脸上有没有印子。
他看看镜子里几乎淡下去完全看不见的手印,有些好笑地朝谢逢歌说:“要是再来晚一点,伤口都要自己愈合了。”
现在都不痛了。
谢逢歌叫了粥送到家里,他一直守在兰笙身边,视线通过镜子和兰笙对上时,眼睑上还附着一圈隐秘的红色。
“我看看。”他拿过兰笙手上的小圆镜,在兰笙身边坐下,手指温和地抬起兰笙的下巴,让他转过脸来。
兰笙倒是觉得没什么,过了刚刚那股委屈劲儿,这点小伤,现在在他看来和以前在片场跑龙套的伤都比不过。
反正他很小的时候就没有母亲了,爹不疼的,也没有其他亲人,生了病受了伤,自己吃吃药包扎一下,有些时候连看医生的钱都省了。
这点伤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以前他爹喝醉了酒,有时候下手更重的,不过那时候他还没有还手的能力,上了高中之后就不一样了,他爹不敢轻易动他,因为他个子和力气都大了,不是像小时候那样,想打就能随便打的小屁孩儿了。
小时候兰笙挨了打就会想妈妈。上高中后,他要是和人打完架,就朝对方再挥挥拳头以示威胁,等看着人走了,他才回宿舍收拾伤口,然后马不停蹄地翻开练习册刷题。
说实话,兰笙已经很久没因为受伤这点小事掉过眼泪了。
身体上的受伤在他看来是最不值一提的小事了。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当时一见谢逢歌,鼻子一下就酸了,眼泪断了线一样不争气往下掉。
现在缓过来,还怪难为情的。
兰笙正要打哈哈两句,企图让谢逢歌忘了这点小事。
可是他看见了谢逢歌眼睑上的红。
谢逢歌在默不作声地检查他脸上的痕迹。表情很认真,还很较劲。像是憋着股气一样。
兰笙脸上还没来得及扬起来的笑,顿时瘪了下去。
“我不疼了。”兰笙拍拍谢逢歌。他觉得谢逢歌可能是真的很担心他。
谢逢歌手指还是轻轻抬着他的下巴,面色并不好看,说话时的语气又很疼惜:“冰敷过了还是有点红,医生说24小时后再热敷一次。”
他的声音透出一股自责和担忧。
兰笙以前没见过谢逢歌这样。
还有刚刚谢逢歌在车上说的“心肝宝贝”,他以前也没听过谢逢歌这样说过。
现在他又被抬着下巴和谢逢歌对视,看见谢逢歌微红的眼睛,一时有些怔住了。
他其实心里觉得谢逢歌比他好看的,尽管昨晚谢逢歌夸了他无数句好看。他其实觉得谢逢歌的样子更符合他的审美。
只是兰笙从前并没看过谢逢歌生气的样子,他没想到就算是生气,谢逢歌也只是红了眼睛,甚至这股愠气,半点也不影响到他一贯的沉静温和。
谢逢歌没敢看他眼睛,覆下眼皮,双手紧紧抓住了兰笙刚还在拍拍的手,放在唇边,“绝不会有下次了”、“下次不会了”,同样意思的话他放在嘴里咀嚼了两遍。
再抬起眼来看兰笙的时候,那双沉静的眼更红了,自责更深,却紧紧地盯了兰笙两秒,马上又垂下眼睫去。
谢逢歌说粥好像到了,他去取一下。然后他就松开兰笙的手,头也不回地转身,很快就开了门出去。
现在兰笙的手被小笨趴着,喵喵叫着这里舔一下、那里舔一下。
兰笙觉得,刚刚他好像看见谢逢歌哭了?
他不是很确定,但是谢逢歌的眼睛是真的红了。
兰笙的脑子有些乱,但有件事他得承认,刚刚谢逢歌红着眼睛盯他的那两秒,他的心脏在猛地下沉。
——他意识到某个和谢逢歌有关的情绪,正在急速具象化。而那正是他从前一直没想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