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啊?”薛千湘嘀咕着,走到玄关,伸手打开了门:
“谁?”
“.........”门外站着一个omega。
他看起来应该有二十五岁左右,穿着白色打底的毛衣,外罩驼色风衣,一头茶棕色的头发用米色的发带侧扎在右肩膀上,瓜子脸大眼睛白皮肤,五官精致的像是女娲精心捏制的漂亮娃娃,气质看起来很是温柔澄净,和他暴躁按门铃的风格不是很相符。
他看见薛千湘来开门,先是一怔,片刻后不可置信道:
“他..........你.......”
“你好,请问你找谁?”
薛千湘一头雾水地看着他:
“你有事吗?”
omega迟疑了片刻,随即仰头看了一眼户室牌,然后谨慎道:“请问这是.......江灵均先生的家吗?”
“对。”薛千湘知道江彻寒的爸爸是江灵均,于是点头:
“我是他儿子的男朋友。”
他礼貌一问:“你找谁?”
“我也找他儿子。”omega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又看了看薛千湘,随即上前一步,理直气壮道:
“我怀孕了。孩子是他儿子的。”
薛千湘:“........”
他瞬间瞳孔地震,瞪着眼珠看着面前这个omega,片刻后,薛千湘崩溃又错愕地松开门把手,连连后退,不可置信道:
“.......什么?!怎么可能!你搞错了吧?!”
“怎么不可能?”那个omega瞅他,“B超单要给你看吗?”
他声音平静,但看着薛千湘的眼睛里却隐隐透着些许敌意,最后掏出孕检单子丢在地上,飘到薛千湘脚边,仰头很是自信:
“我已经怀孕一个月了。你要是识相,就乖乖滚出这个家。”
“..........”
薛千湘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浑身上下像是冬日里被泼了冷水一般僵硬不堪,浑身打颤。半晌,他一寸一寸地低下头,双目赤红,视线死死盯着地面上的孕检单,半天没有吱声。
怀孕一个月.......那么就就这个寒假的事情,江彻寒完全有充足的时间“作案”。
而且他生日当天,江彻寒就没有来,之后更没有解释自己去做什么了,如果这个omega说的是事实,那么在自己生日当天.........江彻寒说不定就是去陪这个omega了!
难道说........江彻寒真的背着他和别人有孩子了?!
第50章 一拍两散
也许是薛千湘现在的脸色太过难看, 几乎可以算作是扭曲,那omega此刻还怀着孕,保护腹中的孩子是本能, 见状, 下意识地后退两步。
他强作镇定,掌心护在腹部,看着薛千湘,问道: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薛千湘抬头看着他,心乱如麻, 但半晌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哑着嗓子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云渐阑。”那omega应该是被家里保护的很好, 几乎是想也没想,就毫不犹豫就将家里的信息和盘托出。
“家里是干什么的?”薛千湘记下了这个名字, 准备和江彻寒对峙:
“和他认识多久了?”
“我妈是首都第一医院的院长, 我爸是外交官, 我姐姐是.......”云渐阑忽然卡了一下, 紧接着马上反应过来:“诶不对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
薛千湘耸了耸肩, 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云渐阑:“.........”
云渐阑气的炸毛:“你!”
“具体情况我已经了解了,我会和我男朋友说清楚的。”
薛千湘打断了他的话:
“如果他真的出轨了,我会和他分手的。但在此之前,我要再问问他, 和他当面对峙, 毕竟, 我不能听信你的一面之词。”
言罢, 薛千湘就直接关上了门, 不再理睬门外的云渐阑。
云渐阑:“..........”
云渐阑:“?”
云渐阑懵懵地站在原地,呆了一会儿, 看着紧闭的大门,才垂着头,不甘心地缓步朝电梯间走去。
今天又是没有见到江明若的一天。
他还没反应过来,直到手机铃响了,他才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来电人提示,随即瞪圆眼睛,立刻接了起来,气势汹汹道:
“江明若!”
“怎么?”江明若的声音很疲惫且很不耐烦:“有事说事。”
“我这几天打电话你怎么不接啊。”云渐阑满脸委屈:“我想你了。”
“我最近家里有事。”江明若说:“而且不是说好了不要再联系了吗?”
“我不!”云渐阑气炸了:“凭什么!你睡都把我睡了!”
“那天关系怎么发生的你自己心里有数,不能全赖我。”江明若的语气很冷淡,一如既往:“你是不是觉得钱不够多?你还要多少?到时候我让会计打你账户上。”
“我不要钱!我要你的人!”云渐阑跳脚:“我又不缺钱!我就是喜欢——”
江明若那边一直在沉默,最后未等云渐阑说完话,就直接把电话挂了。
云渐阑的“你”字还没说出口,手机屏就自动熄灭了。
云渐阑:“........”
他快气哭了,再次给江明若打电话,但却发现自己已经直接被江明若拉黑了。
云渐阑:“.......”
狗alpha!
而在另一边,回到家里的薛千湘已经没有了探究江彻寒秘密的心思。
他在床上枯坐了一下午,给江彻寒发消息,江彻寒没回,他于是晚上又去楼下买了菜回来做。
回来的时候,云渐阑还等在小区楼底下。
他还怀着孕,在小区楼底下等的腿都酸了,薛千湘提着菜回家的时候,云渐阑捂着肚子蹲在路边,也不知道是饿的还是累的。
.......也可能是冷的。
薛千湘:“..........”
他本来想无视云渐阑,当做没看见离开,却在经过云渐阑身边时,听见对方狠狠打了三个喷嚏。
“奇怪,”云渐阑揉了揉鼻子,带着鼻音闷闷嘀咕:
“是不是有人在骂我?”
薛千湘:“........”
他转过头,看了一眼在夜风中冷的瑟瑟发抖、却依旧固执的不肯离去的云渐阑,犹豫片刻,还是自作主张道:
“要不你上楼,进屋坐坐吧。”
他说:“我给他发消息了,他可能没那么快回家。”
云渐阑:“?”
他迟疑几秒,看着薛千湘,似乎是在谨慎判断薛千湘把他骗进屋后会不会杀人分尸。
“.........”薛千湘看了他几秒,随即轻飘飘地收回视线:
“爱来不来。”
“..........”云渐阑这才赶紧上前几步,跟上了薛千湘:
“我来。”
他还要和江明若面对面说孩子的事情呢。
薛千湘转身将他领回了家。
云渐阑中午饭没有吃,一直在楼下等江明若,就怕错过,此刻饿的前胸贴后背,刚进江彻寒的家门,就迫不及待地顺走了客厅里的苹果,洗干净后坐在沙发上,像个仓鼠一样捧着苹果小口小口吃着。
薛千湘看了他一会儿,随即系上围裙开火做饭。
因为不确定江彻寒会不会回来,薛千湘就只做了两菜一汤。
他将菜端出来,放在餐桌上,喊云渐阑:
“过来吃饭。”
云渐阑早就饿了,丢下啃得不剩多少的苹果,洗手坐下。
他本来对薛千湘的手艺还存疑,但当吃到第一口红烧肉后,登时两眼放光,迅速地扒了一口饭。
也许是看他吃的香,薛千湘冷不丁开口说了一句:“你就不怕我在菜里下毒?”
云渐阑一噎,紧接着呛到喉管,剧烈咳嗽起来:“..........”
薛千湘:“........骗你的。”
云渐阑艰难地将口中的饭咽下去,闷闷不乐:“你好坏。”
薛千湘:“........”
薛千湘吃不太下,但云渐阑胃口很好,迅速吃完一碗饭,又加了一碗。
但他可能是吹了一下午的冷风,他有点感冒了,开始咳嗽起来。
薛千湘翻出感冒灵冲剂给他冲服,但是效果不大,薛千湘只好劝着把他送到了楼下不远处的社区卫生服务中心挂水。
忙完这一切,把云渐阑送回家,薛千湘已经有点后悔不该把云渐阑带回家里。
他回到家的时候,江彻寒还没回来。
摸出手机一看,江彻寒给他发消息说今晚要加班。
“..........”
所以他是知道云渐阑生病了,所以去陪他了吗?
薛千湘失魂落魄地想。
他在客厅等了江彻寒一晚上,没能等到江彻寒回家,迷迷糊糊中只能抱着双臂在客厅沙发上睡了几小时,等到被冷醒的时候,起来已经有些头重脚轻。
他迷糊着给自己冲了一服感冒灵,喝下后又因着药劲儿,睡着了。
等到他清醒的时候,头晕晕的,睁开眼睛时整个天花板的灯都在旋转,连看东西都有模模糊糊的重影。
耳边传来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很快,江彻寒的脸庞就出现在他面前,手里拿着杯子和药。
“醒了?”江彻寒摸了摸他的脸蛋,皱眉道:
“宝贝,你的脸好烫,是不是发烧了?”
“.........”薛千湘闻言,迟钝反应了几秒钟,才想起来回话,语气慢吞吞的:
“不知道........”
他说:“江彻寒,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二十分钟前。”昨天夜里柳元弦又吐血了,状态很差,江彻寒和江灵均守在他床边,几乎一夜没合眼。
等到江彻寒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里的时候,又看见薛千湘躺在沙发上,不盖被子也不盖衣服,就这样单薄地睡着。
他将薛千湘打横抱起,抱回自己房间的床上,刚给薛千湘煮好热水和药,薛千湘就醒了。
“来,宝贝,吃药。”江彻寒将药片放在掌心,和热水一起递给薛千湘:
“你应该是着凉发烧了。”
“.........”薛千湘看着江彻寒担忧中又透露着关心的眉眼,一时间不知道对方对自己的关心和照顾究竟是出自爱,还是就是在演戏。
他没有接过江彻寒递过来的热水和药,沉默片刻,清了清嗓子,但喉咙依旧很痛,连带着声音也透露着些许沙哑:
“江彻寒,我想跟你说一件事。”
“嗯,你说。”江彻寒疑惑:“什么事?”
“我生日当天,你没有来,是为了一个人吧。一个......对你来说,非常重要且亲近的人。”薛千湘看着江彻寒,一字一句道:“是不是,江彻寒?不要和我撒谎。”
江彻寒:“..........”
他眼神里出现了非常明显的慌乱,连水杯都没端稳,差点撒出来,不敢吱声。
薛千湘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一痛,忍不住提高了音调,最后一口气没有喘上来,疯狂咳嗽:
“是不是,咳咳........”
“.........是,”江彻寒赶紧伸手,想要去拍薛千湘的背,却被薛千湘用手打开:
“你怎么知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薛千湘咬牙切齿:“何况我已经见过他了。”
“.........”江彻寒豁然瞪圆眼睛:“你见过他了?!”
“嗯。”薛千湘用力呼吸:“他让我离开你,离开这个家。”
江彻寒倏然沉默,开始头脑风暴:“.........”
薛千湘见过妈妈了?
什么时候?
他怎么不知道?
妈妈有叫薛千湘离开自己吗?
但按照妈妈对薛家的讨厌程度........倒也不是不可能。
思及此,江彻寒彻底不说话了。
见江彻寒不说话,薛千湘的心里凉了半截: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江彻寒将水杯和药放在一边,移开视线,面对着墙,沉默片刻,最后,才在薛千湘的催促声中,缓缓开口道:
“我.......不想和你分开。”
薛千湘的心微微放下一点,但依旧高悬:
“那你打算怎么办?”
他说:“你知道的,我们之间.......反正,我不可能和他共处一室的。”
他可没有那样的“正宫”度量,和小三共事一夫。
“等过了这段时间,一切都走上正轨了,我会和他说,到时候结婚之后和你一起搬出去住,把你们俩分开。”
江彻寒应该是有仔细考虑过他和薛千湘的未来,但对于薛家和江家之间的恩怨情仇,他也没有很好的解决方案,依旧束手无策,只能采取这样距离产生美的方式:
“我平时还是和你住在一起,周末就回家看看他。”
“.........???”薛千湘惊呆了,不可置信道:“你和我住在一起,周末却要回去看他?!”
江彻寒低下头,虚虚看着不远处的一家人的相册:
“........嗯。”
他说:“我知道这样很过分........但是他毕竟是我最亲近的人之一,即使和你结婚了,我也不可能不回家看他的。”
“你!”薛千湘气的心脏病都要出来了,一喘气就眼前发黑:
“江彻寒!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他咬牙道:“我眼睛里容不得沙子!我做不到这样!你要么选择我,要么选择他!如果你想要和我结婚,那就首先要和他一拍两散!”
江彻寒:“..........”
他豁然抬起眼,看着薛千湘,脸色惨白惨白的,半晌,才在薛千湘急促的喘息声中,无助道:
“珍珠.........”
“没什么好说的,反正我话就放在这里,有我没他,有他没我。”薛千湘不可能和云渐阑分享江彻寒的,江彻寒竟然还想和自己结完婚之后,继续和云渐阑保持关系,薛千湘快要疯了:
“江彻寒,你自己选一个吧。”
“不.........”江彻寒垂下头,指尖插入发中,像是很焦躁,又很摇摆:
“他身体不好.........珍珠,我不可能丢下他的。他对我来说很重要。”
“那我呢?!我抛下容港的一切,抛下我能拥有的一切,来京海找你,现在你告诉我,你不能放弃他,那我怎么办?我是你的第二选择是吗?”薛千湘气的眼前阵阵发黑,快要晕过去:
“你和他认识多久了?”
“.........十多年了。”江彻寒声音放的很低,姿态也是:
“珍珠,我知道你们肯定不可能和平共处........所以我们结婚之后搬出去住,逢年过节和节假日我再回去看看他,这样也不行吗?”
“不行不行不行!”
薛千湘快要崩溃了,他完全没料到江彻寒竟然还有一个他不知道的青梅竹马,头昏脑涨的他脱口而出一句:
“你现在就给他打电话,说要和他分开,并且你们以后不再联系。不然,不然我们就..........”
江彻寒看着他,眼圈发红:
“不然.........就怎么样?”
“不然我们就分手!”薛千湘捂着胸膛,双目赤红:
“江彻寒,你心里清楚,我永远不可能和他和平共处的!永远不可能!”
江彻寒:“.............”
是啊,薛家和江家的恩怨,哪里是短短的一段时间相处,就能消解的。
过去发生的事情,就像插入所有人心里的一根刺,隐隐的泛着疼,让人辗转难眠。
可是柳元弦是生他养他的母亲啊,还生了重病,得了胃癌,马上就要做手术,江彻寒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离开柳元弦呢?
他定定地看着薛千湘,许久,才像是下定了决心,缓缓地站起了身:
“珍珠..........”
他声音低低,不敢看薛千湘不可置信的眼睛:
“对不起。”
他嗓音发抖,手腕也发颤:“我还是没办法离开他。”
薛千湘崩溃地捂住脸:“.........江彻寒!”
“珍珠,他对我很重要,非常非常重要,是我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你之外,最重要的人。”江彻寒说:“我曾经很认真地思考过我们的未来,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消解过去发生的事情,消解你和他之间的心结,所以我只能将你们分开,但是我做不到和他彻底断联。”
江彻寒声音低低:“对不起.........珍珠。”
薛千湘被江彻寒的话气的耳朵嗡嗡的,四肢都要不听使唤了,只觉一股热血直往大脑冲,他在那一瞬间竟然完全思考不了,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凭本能,呆滞地看着手足无措的江彻寒,喃喃道:
“所以江彻寒..........你是想为了他,和我分手的意思吗?”
“我不想和你分手。珍珠,我喜欢你,我真的很喜欢你,我一点也不想和你分手。”江彻寒眼眶发烫,整个人像是个湿淋淋的无措猫咪:
“但是我真的没办法和他分开........但如果你坚持要分手的话,我........尊重你的选择。”
他最后几个字说的很艰难,几乎是踌躇犹豫很久,才慢慢往外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单词,嗓音破碎,几乎不成声调:
“珍珠.........对不起........”
“.........”
薛千湘听着耳边让他难以置信的话语,如同被铁锤击中,登时头脑昏涨,最后满脸是泪,像是第一次认识江彻寒一样,满脸失望地看着他。
难道真是他........赌错了?
薛千湘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走了眼,更不敢相信江彻寒竟然不是他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
明明他之前对自己这么好.........他那天生日宴失约,他还始终相信他有苦衷,始终给他找理由,甚至为了这个理由,毅然决然地抛下容港的一切,来找江彻寒。
没想到........江彻寒竟然脚踩两条船,甚至还恬不知耻地在他面前表明要坐享齐人之福。
你大爷的江彻寒!
薛千湘烧的大脑昏涨,无法准确思考,也没办法捕捉到江彻寒语气里的不舍和紧张,盯着江彻寒开合的嘴唇,忽然从床上跳起来,抓起床上的枕头,猛地砸向江彻寒的头。
但他手中的枕头还未落在江彻寒的身上,就忽然眼前一黑,手中的枕头脱力掉落在地,他整个人也闭上眼睛,直挺挺地栽倒了下去。
彻底失去意识之前,薛千湘能看清面前低着头任他打的江彻寒听到动静,猛地抬起头来,见他晕倒,登时面色大变,几乎是一个箭步,冲上来紧紧抱住他。
“珍珠!珍珠!”江彻寒掌心捧着薛千湘昏迷的脸蛋,抖着唇喊他的名字,心疼的看着那烧红的皮肤和脖颈,半晌,江彻寒红着眼睛将薛千湘打横抱起,随即迅速冲出了家门。
薛千湘的脸贴在江彻寒的身上,无意识间还能听到江彻寒奔跑时急促如鼓点的心跳。
他缓缓睁开眼,眼皮眯成一条缝,恍惚地看着江彻寒紧闭的下颌线和紧张的脸庞,迷迷糊糊之间,忽然听到一声崩溃般的呼喊:
“珍珠,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薛千湘看着江彻寒紧闭的唇,头痛欲裂,耳边再度传来清晰的碎碎念,像是猫咪紧张时不断团团转,在喵喵叫一样:
“珍珠,珍珠..........”
薛千湘被吵的耳朵疼,像是上一次发烧时,耳边听到的江彻寒的声音一样,烦躁地喃喃道:
“江彻寒.........你真的好吵........”
江彻寒抱着薛千湘跑下楼,没听清,于是乎低下头,看着薛千湘,凑过去道:“珍珠,你说什么?”
薛千湘看着满脸紧张的江彻寒,动了动苍白干裂的唇,正想说话,但还未来得及开口,几秒钟之后,就缓缓闭上眼睛,歪头彻底烧昏迷了过去。
薛千湘是在一阵浓郁的消毒水味中醒来的。
睁眼时, 眼前的景象已经变成了陌生的天花板,白炽灯在眼前投射出一圈又一圈的模糊光晕,晃的眼睛疼, 薛千湘情不自禁地眯起眼睛, 被刺激的留下生理性的泪水,下意识抬手想要捂住眼皮。
然而,他抬手的动作却不慎牵动了手上的留置针,差点将一旁的点滴架扯翻,架子晃动的声音引起了帘子外面的人的警觉, 很快, 就有脚步声传来, 紧接着,病床边缘的帘子被拉开, 露出一个陌生的白大褂, 还有江彻寒憔悴却又惊喜的脸庞。
“醒了?”医生上前, 用口腔体温计量了量薛千湘的体温, 随即掀开颈带, 看了看薛千湘肿胀的腺体,欣慰道:
“终于退烧了。”
“谢谢医生。”江彻寒站在医生旁边,眼圈红红的,反复感谢道:“谢谢您。”
“没事。”医生说:“你等他挂完这瓶水就可以回去了。我开一点抑制剂回去给你们, 你们每隔三个小时打入一次, 别忘了。”
“.........每隔三个小时打入一次?!”江彻寒震惊:“医生, 抑制剂是不是不能这么用?”
“他体质特殊。”医生看了还在状况外的薛千湘一眼, 道:
“抽血化验结果来看, 他应该患有严重的信息素过敏症。”
“信息素过敏症?”江彻寒愣住了:“这是什么?”
“对。”薛千湘这下有反应了,没接江彻寒的茬, 而是慢半拍地转向医生:“医生,我这是发烧了吗?”
“不是。”医生说:“你来发情期了。”
薛千湘:“..........”
他愣了两秒,随即缓缓瞪大眼,满脸写着不相信:
“医生,你搞错了吧?”
他说:“我自信息素分化开始,就从来没有来过发情期!”
“不可能搞错的,你看你的腺体都肿成什么样子了?你这次高烧,就是发情期来临的症状。”医生看着薛千湘:
“不过抑制剂能用还是尽量不用,”
他看了江彻寒一眼,道:“如果你是他男朋友的话,可以考虑给他一次中度以上的标记。这样,就既可以解决发情期高烧昏厥和乏力的问题,也能防止药物的毒性。”
alpha和omega的浅度标记,是指接吻等唾液交换的行为;中度标记,是指alpha用犬齿刺入omega的腺体,注入信息素,完成腺体标记;深度标记,通俗来说,就是做\爱。
江彻寒还没有对薛千湘做过中度以上的标记,听见医生平静的表述,下意识瞄了薛千湘一眼,又匆匆移开视线,脖颈悄悄红了起来,颇有些面红耳赤的意味。
薛千湘显然也有些不好意思,但他现在对江彻寒还有气,所以一直忍着,没有在医生面前吱声,也不对江彻寒解释什么是信息素过敏症。
等医生开完药之后,江彻寒去取了药,回来的时候,薛千湘剩下的点滴也差不多打完了。
护士来给薛千湘拔掉留置针,江彻寒一手拎着药和抑制剂,一手伸出想要牵缓缓从床上下来的薛千湘,却被薛千湘直接无视了。
江彻寒:“..........”
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却又不敢吱声,但他知道薛千湘生气了,不放心他一个人走,只能跟在薛千湘身后,不远不近地保护他。
薛千湘走出医院大门,被冷风一吹,忽然打了一个寒颤,下意识用掌心摩挲着双臂,大脑忍不住清醒了些。
面前的一切街道、车流都很陌生,再一次提醒薛千湘这里是京海,而不是他熟悉的容港。
京海不是薛家的地盘,他即使受了委屈,也没有办法再回到家里,寻求父母的帮助。
而他愿意为其抛之一切的人,却和别人有了孩子。
要继续留在京海吗?
还是回容港?
可是爸爸妈妈会原谅他吗?
薛千湘站在京海的冷风中,在这一瞬间,心如堕冰窖,连血液都一点一点凝结了,冻住大脑,他无法思考,左右为难,最后,竟然有些想哭。
身后忽然传来极其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薛千湘的肩膀一重,有暖和的大衣盖住了他的全身,暖融融的,还带着alpha的信息素香:
“我先送你回去吧。”
“.........”薛千湘仰头看着绕到他面前的江彻寒,半晌才负气道:
“不想去你家。”
“那我送你去酒店好不好?”江彻寒俯身看他,与薛千湘平视,语气放的很温柔,像是并不在意薛千湘的突然变脸:
“外面冷,你还有发情期,就算你生我的气,也不能伤自己的身体。”
薛千湘不说话,也不做动作,就这样面无表情、梗着脖子看着江彻寒,像是在单方面和江彻寒冷战。
他不说话,江彻寒也摸不清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思来想去,还是担心薛千湘占了上风,只想赶紧送他到安全的地方,便主动伸出双臂,带着他往前走。
薛千湘顺着他的力道踉跄着往前走了几步,片刻后又站住,强行停下了:
“我用不着你。”
言罢,薛千湘将江彻寒的大衣丢到地上,双目沉沉,看着江彻寒:
“我不想要一个既要又要的人,做我的男朋友!”
江彻寒:“..........”
他没有说话,僵硬地站在原地,指尖动了动,似乎是想要俯身下去拾起衣服,但是最后还是站着没有动。
许久,他嗫嚅着唇,缓缓低下头,任由路灯在他头顶打下淡淡的光晕:“.......对不起,珍珠。”
猫咪垂头丧气:“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不要说对不起,”薛千湘看他:“江彻寒,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他生活上冷,但心更冷,嘴唇气的发白:
“我可以接受你不喜欢我,但是你心里有别人,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要等到我喜欢上你的时候,你才告诉我,你之前还有一个青梅竹马?脚踏两条船好玩吗?”
“............”江彻寒原本还十分愧疚的看着薛千湘,闻言,他缓缓抬起头,目光逐渐从惊讶变成迷惑,最后变成不解:
“珍珠,你在说什么?”
“在说你的青梅竹马!”薛千湘提高了语气,头顶冒火:
“你不是宁可和我分手也要和他在一起吗?那就分手吧!我可不想和另外一个omega分享我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