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彻寒看着掌心还戴着余温的玉蝶项链,又抬头看了看柳元弦:
“妈妈,你很喜欢他吗?”
“喜欢呀,毕竟他是我们团团宝贝喜欢的人,妈妈当然也喜欢了。”柳元弦浑然不知道江彻寒偷偷瞒了他什么,笑道:
“团团宝贝喜欢的人,妈妈就喜欢。我想,他也一定是一个特别可爱的omega,才会让我们团团非他不可,是不是?”
江彻寒:“...........”
“团团宝,妈妈真的走啦。”柳元弦将围巾甩到身后,伸出手挥了挥:
“拜拜。”
“.......妈妈再见。”
江彻寒慢半拍:
“一路顺风。”
柳元弦笑着挥了挥手,很快身影便消失在了江彻寒的视线里。
江彻寒握着那条项链,坐车回学校的路上,一路上都没有松。
薛千湘考完了一门课,正和舍友背着包往宿舍门口走,岂料还没走到宿舍楼,就看见江彻寒站在路道上,正看着他。
江彻寒没有什么表情,薛千湘少见他这样,愣怔了片刻,随即反应过来后,对一旁的颜萋和曲歌道:
“你们先回去吧。”
颜萋和曲歌点了点头,现行离开了。
“怎么了?”薛千湘走到江彻寒面前,“你........”
他话还没说完,整个人身上就忽然一重,江彻寒猛地抱住了他,将他紧紧抱在怀里。
“.........”薛千湘慢半拍地意识到江彻寒情绪不对,努力踮起脚尖,承受江彻寒的重量,从他肩膀处探出个头,伸出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慰道:
“怎么啦?”
“........我妈走了。”
江彻寒声音闷闷,将脸埋在薛千湘的脖颈处。
薛千湘心中了然,知道江彻寒这是心里难受了。
他将江彻寒拉到宿舍楼不远处的公共座椅上坐下,拉着江彻寒的手,轻轻搓着,替他暖手,温声安慰道:
“没事的,等放寒假了,你们就又能见到了。”
江彻寒摇了摇头,还是垂着眼睛,心情低落。
薛千湘:“.........”
他凑过去,和江彻寒挤在一起,小声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没来得及和叔叔说?”
江彻寒:“........”
他看了薛千湘一眼,下意识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薛千湘:“.......是有还是没有?”
江彻寒纠结片刻,看着薛千湘好似能包容一切的眼睛,半晌,还是低声说了:
“是有。”
他说:“但是我不能说。”
他不敢将薛千湘的存在告诉柳元弦,但是又为欺骗了父母亲而心怀歉疚。
他喜欢上了一个,不应该喜欢上的人。
“不想说,就不要说了。”薛千湘无限偏心偏爱江彻寒,全然站在江彻寒身边。
江彻寒抬头看他,“那要是我骗了我爸妈,你说,他们会原谅我吗?”
薛千湘:“.........”
他看着江彻寒,歪了歪头,片刻后方低声道:
“我不知道。”
他说:“但是......我想,他们知道以后,会理解你的。”
“.........”江彻寒别过头,看了一眼远处逐渐变得灰蓝色的天空,随即又垂下头,不让薛千湘看清他此刻面上的表情:
“我有时候觉得我特别不孝顺。”
他说:“爸爸妈妈这么好,我有事还瞒着他们.......爸爸妈妈对我的爱也是我偷来的,他们是为了补偿哥哥......我对不起哥哥,也对不起爸爸妈妈.......”
“........”眼看着江彻寒的情绪已经完全不对劲儿了,显然是因为之前紧绷的太厉害,所以现在有些反弹了,薛千湘赶紧打断他,道:
“不是的,不是的江彻寒。”
“你看着我。”薛千湘捧起江彻寒的脸,凑过去,轻轻吻了吻江彻寒的眉眼:
“他们爱你,是因为你值得被爱,你知道吗?”
江彻寒恍然看着他,眼睛有些潮湿,喉结动了动:“.......”
“你是个特别优秀、特别有责任心和风度的alpha,对omega也很尊重,是个人都会喜欢你,这是毋庸置疑的。”
薛千湘很认真:
“爸爸妈妈喜欢你不是偶然,也不是因为愧疚的补偿,就是因为你值得。”
“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alpha,最可爱的小猫咪,也是我心里最漂亮的公主宝宝。你值得被所有人爱着。”
江彻寒:“.........”
他看着薛千湘,忽然倾身向前,抱住了薛千湘。
薛千湘只觉脖颈处传来微微的潮湿,他愣了愣,下意识想要看江彻寒,却被江彻寒抱的更紧。
“不要看。”江彻寒自觉丢人:“不想被你看到我这样。”
“........”薛千湘自觉好笑,闻言轻轻“嗯”了一声,伸出手拍了拍江彻寒,像是哄小孩似的:
“不哭不哭,我的乖宝宝不哭。”
“........”江彻寒狠狠地将眼泪蹭到薛千湘身上。
他们就这样静静地抱了一会儿,许久,江彻寒才缓缓松开了薛千湘。
薛千湘被江彻寒抱出了一身汗,但被松开之后,还是第一时间去看江彻寒的状态:
“还难受吗?”
江彻寒看他一眼,摇了摇头。
“宝宝饿了吗?”薛千湘哄他:“我们去吃饭好不好?”
江彻寒哑着嗓子,眼圈还红着:“再坐一会儿。”
“好。”薛千湘宠着他:“那就再坐一会儿。”
“........”江彻寒看了他一眼,犹豫片刻,随即凑过去,对着薛千湘摊开掌心,露出了里面的玉蝶项链。
“哇。”薛千湘是个识货的人,愣了一下,“这是高冰种?”
“嗯,妈妈说是的。”江彻寒不太了解:“应该很值钱吧。”
“挺值钱的,差不多得五十万左右吧,我妈有个差不多的。”薛千湘没反应过来:“你路上捡的?”
“..........”江彻寒心里仅剩的那点悲伤都被薛千湘这一句话吹走了,无语地看了薛千湘一眼,随即吸了吸鼻子,摇头道:
“不是。”
他将掌心往薛千湘面前推了推:“我妈送你的。”
这下轮到薛千湘愣住了,震惊道:“这个.......送我啊?”
“是啊,”江彻寒说:“我妈说他来的太匆忙,没给你买什么礼物,这个是他前几年买的,一直戴在身上,说你不嫌弃的话,就先送你当见面礼,等你进门了再给你买更好的。”
薛千湘客气了一下:“这也太贵重了。”
江彻寒收回手:“........不要算了。”
“要要要。”薛千湘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我说我最近脖子空空荡荡的,好像缺什么,原来是缺我男朋友妈妈送的项链!”
他解下围巾,扯松衣领,催促道:“快快快,给我戴上。”
“.........”江彻寒看了他一眼,将薛千湘转过去,随即凑过去,给薛千湘戴上了项链。
“好看吗?”薛千湘恨自己没戴镜子在身上,站起身绕着江彻寒转了一圈,像是个兴奋的小蜜蜂似的:
“好看吗好看吗?”
“好看。”江彻寒被他转的头都晕了:“很富贵。”
“嘿嘿。”薛千湘摸了摸项链,恨不得拿手机拍八百张照片炫耀:“谢谢叔叔!”
“我妈又不在这里谢个什么劲儿啊。”江彻寒笑他:
“傻了吧唧。”
“我就是开心嘛!”薛千湘蹦蹦跳跳:“说明叔叔认可我了啊!”
“.........”江彻寒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
“哦对,你提醒我了,我应该亲自和叔叔说声谢谢的。”
薛千湘转过身,对江彻寒道:
“你能不能把叔叔的电话给我啊。”
他抱着江彻寒,轻轻晃了晃他的手臂,撒娇道:“我想和叔叔道谢。”
江彻寒:“........我代为转达不行吗?”
“自己道谢比较有诚意嘛。”薛千湘蹭了蹭江彻寒,睁着圆溜溜的杏眼,双手合十,真诚祈求道:
“求你了,男朋友。”
江彻寒:“..........”
他看着薛千湘的脸,忽然被薛千湘的小动作和表情可爱到了,轻咳一声,指尖成拳抵在唇边掩饰着上扬的嘴角,含混道:
“.........别撒娇。”
“我就撒娇,就撒娇。”薛千湘拱到江彻寒怀里,抱住他,低声道:
“就给我嘛,好不好.......宝宝?”
没人能抵挡住美人撒娇, 就连江彻寒也不例外。
长得好看也就算了,那个人还是自己的男朋友,这谁能顶得住。
江彻寒反手抱住薛千湘, 防止薛千湘继续拱他导致两个人一起摔倒, 随即摸了摸他的脑袋,妥协道:
“行行行,给你给你。”
薛千湘登时从江彻寒怀里抬起头,像是一个白白的垂耳兔,眼睛睁的大大的, 显然很是惊喜:
“真给啊?”
“真给啊。”江彻寒笑:“提前给你一个搞好婆媳关系的机会。”
言罢, 他低头, 亲了亲薛千湘的唇。
薛千湘被他亲的害羞,但到底没有反驳江彻寒的话, 两个人笑闹了一会儿, 抱在一起凑近说了一点私房话, 然后便手牵手去吃晚饭了。
柳元弦是晚上近十一点的时候到家的。
阿姨已经在保姆房睡下了, 屋内漆黑一片, 柳元弦眯着眼睛,借着屋外的声控灯光线将行李箱拎进来,随即关上门,凭着肌肉记忆, 将指尖放到墙上, 摸索着正打算打开灯, 却陡然摸到一阵温热。
柳元弦吓了一跳, 差点喊出声, 但下一秒,屋内的灯带便渐次亮起, 江灵均面无表情的脸便出现在他面前。
柳元弦:“.........”
他翻了一个白眼,心中却松了一口气,慢慢摘下围巾,弯腰打开鞋柜:
“臭老头,你想吓死我啊。”
江灵均:“你自己胆子小。”
“..........”
柳元弦深吸一口气,忍住了和他吵架的冲动,换了拖鞋走进来:“走开,我现在不想和你吵架。”
江灵均没有走开,也没有再抬杠,而是亦步亦趋地跟在柳元弦身边,走到岛台边上:
“........”
柳元弦翻出自己常用的杯子,给自己倒水,一回头见江灵均还跟在自己身后,于是拿着杯子奇道:
“你跟着我干嘛?”
江灵均盯着他,随即上前一步,垂下头,在柳元弦疑惑的视线里,用没有受伤的手,单手解开了柳元弦的颈带。
“!!”解omega颈带和解女生内衣是一个性质,柳元弦没料到江灵均会有这样的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捂住腺体,却被江灵均握住了手腕。
“别动。”江灵均俯下身,低声道。
“你有病啊!”柳元弦砰的一下将水杯放在岛台上,掌心抵在江灵均的肩膀上,用力想推开江灵均,却被江灵均反剪双手按在腰后。
“都说了别动了。”江灵均从后面抱住柳元弦的腰,鼻尖轻轻抵在他腺体上方:
“别让我用信息素压你。”
“........神经病。”柳元弦偏过头:
“你到底想干嘛?”
江灵均没说话,只是轻轻闻了闻柳元弦的腺体,确认上面没有别的alpha标记过的痕迹,也没有别的alpha的信息素注入过,这才缓缓松开柳元弦。
柳元弦赶紧扯过颈带,盖住腺体,想骂江灵均几句,但江灵均显然已经猜到他会骂人,后退几步,转头径直上楼了。
柳元弦:“..........”
有毛病。
他在江灵均后面翻了个白眼,喝完那杯没喝完的水,打开行李箱,开始收拾东西。
收拾完后,他上楼洗了个澡,半小时后擦着湿发从浴室里出来。
江灵均躺在床上看书。
“别看了。”
柳元弦将长发甩在后面:
“我要用吹风机了。”
“你吹。”江灵均不为所动,指尖翻过一页书:
“又不能影响我。”
柳元弦坐在梳妆台前,擦完护肤品,随即拿起梳子,一边梳头发一边吹干。
“吹的家里全都是你的头发。”江灵均看他。
“又没让你扫。”柳元弦道:“又碍着你什么事了。”
江灵均不说话了。
柳元弦懒得理他莫名其妙的抽风,吹干头发,掀开杯子上床。
他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解锁进去,发现联系人那边亮了一个红点,他点进去一看,是一个好友申请。
【叔叔你好,我是江彻寒的男朋友薛千湘。】
柳元弦:“?”
他懵了一下,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这是江彻寒的对象。
他有些犹豫要不要加他,正犹豫间,江灵均忽然靠了过来,他手一抖,便点了通过。
“..........”
柳元弦转过头,看江灵均:“你靠过来干嘛?”
江灵均垂眸看他,眼睫轻颤,半晌,语气无波无澜道:
“我想做。”
“不做,”柳元弦说:“你手不是受伤了吗?”
江灵均理直气壮:“你又没受伤。”
柳元弦:“........”
他将头扭过去,语气不耐:“不做,快五十岁的人了还做什么做。”
他说:“你还硬的起来吗你。”
江灵均:“.........”
柳元弦正思考着要不要主动给薛千湘发条信息过去打招呼,忽然间手机被人从上边抽走,紧接着,他整个人被人单手翻了过来,下一秒,他下身一凉,江灵均整个人就覆了上来,压的他下意识喘了一声,却被江灵均俯下身稳住唇,堵得严严实实,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唇齿交缠间,柳元弦还能感受到江灵均的掌心在他腰间游移,语气却沉稳的像是在做什么严谨的学术讨论会,严肃道:
“我就算六十岁了,也能干的动你。”
柳元弦:“.........”
..........
一小时后,柳元弦浑身汗津津地躺在床上,江灵均睡在他怀里,紧紧的闭着眼睛。
柳元弦闭了闭眼,将江灵均推开,随即忍着腰酸,坐起身,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
薛千湘已经发了消息过来,在一个小时之前:
【叔叔您好,我是薛千湘。】
【谢谢您的礼物,我很喜欢。如果您不嫌弃的话,改日来容港,我请你吃饭,再带您一起逛东湖和楚河汉街!】
柳元弦恍惚了一阵,随即慢慢回复道:
【谢谢哦,湘湘。微笑jpg.】
他顺手给薛千湘转了两万块过去,【和团团在一起,麻烦你多照顾他哈。这是这个月的零花钱,你先拿去用,缺什么喜欢什么就自己去买,不够再和叔叔说。微笑jpg.握手jpg.】
正在柳元弦纠结两万块是不是太少了的时候,江灵均醒了过来,左臂一伸将他捞进怀里,含糊道:
“在和谁聊天。”
柳元弦:“老情人。”
江灵均豁然睁开眼,目光灼灼地看着柳元弦:“........”
柳元弦将手机放在床上,“团团男朋友。”
江灵均又把眼睛闭上了:“有什么事情不能明天再聊。”
柳元弦没说话。
等到江灵均再度睡熟之后,柳元弦这才回过头,看向江灵均。
趁着夜色,肆无忌惮,他伸出指尖,摸了摸江灵均的脸,随即摸索着向下,握住了江灵均的手腕,轻巧地解开上面的手表,放在枕头底下。
江灵均原本戴着手表的下方,手腕处,有着密密麻麻的疤痕,有深有浅,在灯光的映衬下,看上去有些狰狞。
柳元弦看着那些疤痕,片刻后,旋即俯下身,轻轻地在上面落下一吻。
等他再度抬头时,眼底似有泪光,却被他闭上眼睛,尽数收敛。
第二天早上,薛千湘醒来,看见柳元弦给他的转账记录,吓的差点从床上掉下去。
“零花钱吗?”薛千湘虽然不缺钱,但是对柳元弦的心意却很惶恐。
毕竟他和江彻寒现在还没有结婚,只是恋爱关系,柳元弦就发钱给他,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晚点拿着钱给江彻寒买几件衣服吧。
薛千湘思及此,缓缓从床上下来。
他这学期的课已经上完了,考试也差不多考完了,颜萋和曲歌已经在收拾行李了。
“几点的车?”薛千湘一边刷牙,一边转头问他们。
“九点。我和曲歌拼车过去,半小时能到车站。”
颜萋将箱子拉上,看向薛千湘:
“湘湘,你不走吗?”
“我迟一点吧。”薛千湘道。
颜萋和曲歌对视一眼,随即颜萋像是猜到什么似的,装模作样,揶揄道:
“曲歌,你知道吗,我听说........法学系下个星期才考完试诶!”
薛千湘马上反应过来颜萋是在取笑他,赶紧道:
“快走吧你。”
颜萋笑:“湘湘是为了等江彻寒考完试,才走吗?”
“........差不多吧。”薛千湘说:“我家就在容港,回去坐高铁只要半小时,但江彻寒家在京海,等他考完试,我到时候送他去机场。”
“好伟大的爱情!”颜萋说:“我男朋友怎么没这觉悟!”
“再乱说话我待会儿不理你了啊!”
薛千湘说:“你这张嘴让我们坚固的友谊开始变的岌岌可危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颜萋笑着求饶:
“时间到了,我走了。”
“走吧走吧,下学期见。”薛千湘给他们开门:
“拜拜。”
“拜拜哦,湘湘!”
颜萋和曲歌提着行李下了楼。
目送着舍友离开,薛千湘关上门,几秒钟后才意识到宿舍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萧筱考完最后一科的当天下午就坐车走了,似乎是不太想和薛千湘待在一个宿舍。
薛千湘刷完牙后约江彻寒吃早饭,但是江彻寒没有回。
薛千湘只能从柜子里翻出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面包,无滋无味地嚼着。
半个小时后,在薛千湘快要睡着的时候,江彻寒的消息才终于姗姗来迟:
【我不吃早饭了喔,宝宝,抱抱jpg.】
薛千湘赶紧放下喝了一半的牛奶,盘腿坐在椅子上,打字过去:
【你今天有考试吗?还是你已经去图书馆复习了?】
【没有,我在江汉路这边。】
“?”薛千湘有点莫名其妙,打了个电话过去,想问问江彻寒没事跑到江汉路去干嘛,但江彻寒的电话却一直没接。
天边传来隐隐的雷声,应该是要下雨了。
薛千湘莫名有些焦躁起来,在宿舍里来回踱步,看着雨已经倾盆而下,心中莫名更加不安。
片刻后,他干脆一咬牙,打了一辆车,随即抓起一把伞,就冲进了雨里。
“师傅,去江汉路。”
雨越下越大,几乎要在车前形成雨帘,薛千湘刘海微微湿了半边,被他用之间梳到头顶:
“麻烦你开快点。”
“好嘞。”师傅打开了雨刮器,随即一踩油门,溅起路边的水洼。
薛千湘又开始给江彻寒打电话,一下没打通就再打第二下,等到打第四次的时候,江彻寒才终于接了:
“喂?宝宝?”
“你在江汉路哪个位置?”薛千湘看着窗外哗啦啦的大雨,焦躁道:
“这么大雨,你跑出去干什么?”
江彻寒避开了薛千湘的后一个问题,报了一个CBD大楼的位置。
薛千湘让司机开过去,等到他到的时候,雨依然没停。
“谢谢师傅。”薛千湘撑开伞下了车,和司机道了谢,抬头,没多远就见江彻寒站在楼下,朝他挥手。
“你跑这里来干嘛。”薛千湘跑过去,抓住江彻寒的袖子,上下打量了一眼,见江彻寒没有淋湿,这才放心:
“你吓死我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会走丢,你怕什么。”江彻寒看着他笑,摸了摸薛千湘的脸,心疼道:
“头发都湿了。”
“没事,一会儿就干了。”薛千湘说:“你还没告诉我你来这里干嘛呢。”
“........我突然有点饿了,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去吃中午饭吧。”江彻寒回过头,开始往外张望:
“走吧走吧。”
薛千湘猝不及防被他带着往前走了几步,反应过来后立即站住脚,抓住江彻寒的手腕,道:
“江彻寒!”
江彻寒下意识站住脚:“.........”
薛千湘绕到江彻寒前面,一脸严肃地看着他:
“我之前和你说过什么?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沟通,你不能什么事都瞒着我。”
江彻寒垂头:
“........”
“你到底来这里干什么?”薛千湘意识到自己说话语气可能有些重了,半晌又软下语气,上前一步搂住江彻寒的腰,低声道:
“对不起,宝宝。”
他说:“我不是想要窥探你的隐私。我只是觉得,有些问题,我们一起面对,可能会更容易解决。”
江彻寒掌心放在薛千湘的后腰,垂头看了一眼薛千湘真诚的眼睛,纠结片刻,半晌还是动了动唇,缓缓开口道:
“我想.........替我爸爸来找一个人。”
“找谁?”薛千湘问。
“一个特别有名的心理咨询师。”江彻寒的声音逐渐低落下去:
“妈妈特意来容港找人,说明爸爸的病一定很严重了,我也想试一试,能不能帮到妈妈。”
“.......心理咨询师?”薛千湘疑惑地挑起眉:
“给你爸爸找心理咨询师?”
“........嗯。”江彻寒抬头,看了一眼雨帘,随即又垂下头,很是纠结犹豫道:
“爸爸他........有很严重的抑郁症。”
“...............”薛千湘惊呆了:“抑郁症?谁?你爸爸吗?”
“对。”江彻寒观察着薛千湘的表情,很是小心谨慎:“你很介意这一点吗?”
“不,我不是介意,”薛千湘意识到江彻寒误会了,赶紧解释:
“我只是震惊。”
他说:“就是完全看不出来啊,你性格这么好,我都不知道你爸爸有抑郁症诶。”
“爸爸得抑郁症很多年啦,平时有在吃药,也一直在控制,所以还好,就是有时候还是会出现手抖心悸等躯体化症状。”
江彻寒说:“不过他特别信任的心理咨询师今年突然自杀去世了........加上新的心理咨询师和他磨合不来,反而加重了爸爸的病情,所以妈妈很着急,一直在想办法。”
“这样啊..........”
薛千湘真的很震惊:“那你妈妈........”
“他这次来容港就是为了拜访一个特别有名的心理咨询师,可惜人家预约的档期已经满了,我本来想来试试碰碰运气,也被他工作室的助理请出来了。”
江彻寒叹气道:“算了,我再想想办法吧。”
“.........”薛千湘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江彻寒,只能伸出手,抱了抱江彻寒。
“没事。”江彻寒回抱住薛千湘,“你不介意就好。”
“我不介意啊。我为什么要介意。”薛千湘说:“抑郁症只是比感冒更严重的病而已,我们不能用有色眼镜看人。”
“.........”江彻寒垂下头,俯身盯着薛千湘的眼睛看了一会儿,随即亲了亲他的唇:
“谢谢你。”
薛千湘摇了摇头,抱住了江彻寒,没有说话。
和江彻寒一起打车回学校之后,薛千湘回到宿舍,爬到床上,开始拿出手机,视奸柳元弦的朋友圈。
柳元弦来容港确实发了一条朋友圈,应该是初雪那天晚上,他在江汉路的CBD门口发了一条定位,文案是:
“冬天的第一场雪。”
薛千湘想了想,开始搜索那个CBD,在网上找到了那栋CBD各楼层的办公室示意图,随即锁定了一家合作的心理咨询工作室。
“细语心理咨询工作室。”
薛千湘想了想,为了确定,还是给柳元弦发去了一条消息:
“叔叔,您好,我是薛千湘。”
他说:“我在彻寒那里听说您在找一个很有名的心理咨询师,他是叫岑惜语是吗?”
柳元弦那里过了五分钟才回:
“是的哦。”
他说:“团团都和你说啦?”
薛千湘回他:“嗯嗯。叔叔你别着急,我在容港有认识的人,说不定能帮上忙。”
柳元弦回他:
“没关系啦,你还是以学业为重,不用操心这些哦。”
言罢,柳元弦又转了一万块过来:
“听团团说你早就考完试了,但是还没有回家,留在学校陪他,你好乖噢!这些钱你拿去,出去逛逛街买几身新衣服!omega就是要漂漂亮亮的!”
薛千湘:“.......”
他被柳元弦这一言不合就砸钱的方式整蒙了。
看着银行卡余额后面多出的几个零,薛千湘想了想,没再回复柳元弦,而是用电脑开始搜索岑惜语的信息。
在将岑惜语的祖宗十八辈都查了一遍之后,薛千湘终于锁定了一个名字。
他摸出手机,开始给危青禾打电话。
危青禾过了快一分钟才接起:
“喂。”
“喂,妈妈。”薛千湘登时迫不及待道:
“你认识一个叫岑沐兰的人吗?”
“.........”危青禾:“你拉黑妈妈我快一个月,一打电话给妈妈就是为了查人?”
“哎呀,妈妈。”薛千湘说:“我回去再和您道歉,但是我这事真的很急!你快告诉我吧!”
“.........”危青禾无奈道:“什么岑,什么沐,什么兰?”
“山今岑,沐浴的沐,木兰的兰,omega,性别女,今年四十五岁,在你集团工作。”
“.......认识。”危青禾回忆:“她是集团的高管之一,我亲手提拔上来的,现在担任集团副总裁兼CMO。你之前不是和她一起吃过饭吗,怎么突然问起她?”
“她的弟弟岑惜语是容港很有名的心理咨询师,我男朋友的父亲有比较严重的抑郁症,想找他做心理咨询,但是被拒绝了.......”薛千湘心里有了底,缓缓用指尖抠着被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