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每一个人都有每一个人行事的道理，薛千湘无法以一己之力打破规则，在他清晰地知道事情的结果也许无法转圜的时候，第一次意识到规则的残酷。
这个世界不是围着他转的。
也许所有人都知道江彻寒受了委屈，但有谁会在乎他是不是真的受了委屈，有谁会真的想要补偿他呢。
“好了宝贝，别伤心了。”薛梦章上前轻轻保住薛千湘，轻轻拍了拍，“父亲送你回学校。”
“........我不要。”薛千湘还在生气愤怒以及替江彻寒难过中，声音很硬，“我自己可以回去。”
“........宝贝听话。”
薛梦章无奈道：“现在天太晚了，你一个omega回去，我不放心。”
“我叫我好朋友来接我。”薛千湘负气地给江彻寒发去消息，脸颊发红，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醉的，或许兼而有之：
“市长您就先回去吧。”
薛梦章：“...........”
他沉默片刻，无奈笑道：“宝贝.........”
薛千湘直接转过头去，不理他了。
薛梦章热脸贴了冷屁股，尴尬地指尖握紧成拳，抵在唇边咳嗽，
“那父亲就先回去了。”
“........”薛千湘还是不理他。
薛梦章只好坐进车里。
但他其实没有走，而是让司机将车开到路边，近距离地保护薛千湘。
他对薛千湘口中的“好朋友”也十分好奇。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薛千湘对一个人如此的上心，对方还是个alpha。
薛梦章点了一根烟，明灭的火光将他的眉眼染上微黄，恍惚间还能窥见他年轻时的风流俊秀：
“alpha啊........”
“啊，江彻寒，在这里。”
薛千湘站在翡翠轩餐厅门口，看见江彻寒走过来的影子，开心地蹦蹦：
“在这里！”
他喝了酒，难免有些活泼，江彻寒听见他的声音，下意识转过头，看向薛千湘，在确定那个蹦蹦跳跳朝他挥手的人是薛千湘之后，表情变的有些微妙，但还是走了过去。
“你是不是喝酒了？”
江彻寒俯下身，和薛千湘面对面，鼻尖能闻到淡淡的酒香。
薛千湘脸颊微红，像是一个醉酒的香梨：
“我没喝多，也没喝醉。”
江彻寒瞥他一眼：“......没看出来。”
“我真的没喝醉。”
薛千湘为了显示自己还能清醒思考，当场做了几个大跳，还想弯腰压腿做基本功，把江彻寒吓了一大跳：
“这里人那么多，别发酒疯。”
江彻寒伸出手，按着他的后脑勺，将他“押解”下楼梯，却没想到薛千想几个大跳后，酒精开始顺着血液流动，不由得头晕，下楼梯的时候差点摔倒，被江彻寒眼疾手快地接住，两人踉踉跄跄地往后倒，最后还是以江彻寒先倒在地上，薛千湘趴在他身上作为结尾。
“.......”江彻寒被醉鬼压了个满怀，要不是晚上吃的都差不多消化了，他差点吐出来。
他头疼地躺在地上，按了按额角，正想让薛千湘从自己身上起来，脖颈处却忽然传来淡淡的湿润。
“..........”江彻寒愣住：“........”
薛千湘趴在他脖颈处，肩膀微抽，眼泪一滴一滴落在他的脖颈上，还伴随着淡淡的哽咽声。
猫咪差点炸毛，下意识直起身，掌心扶着薛千湘的肩膀，让他坐起来：
“你怎么了.......”
薛千湘哽了一声，胡乱地用掌心擦了擦眼泪，却越擦越多，直到把眼睛都擦的红红的。
江彻寒抓住他的手，垂头看他，声音不自觉放低了：
“怎么哭了？”
“我，我没能帮到你。”薛千湘垂下头，眼泪一点一点落在江彻寒的手腕上，江彻寒下意识用掌心去接，却被烫了一下：
“我说好要对你负责的，但是，但是我又失信了........”
薛千湘忍不住开始嚎啕大哭：
“你肯定不想和我做朋友了........”
江彻寒：“..........”
他看着薛千湘哭的通红的眼眶，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半晌才道：
“没事啊。”
他无所谓道：“大不了再等一年。”
“为什么要再等一年.........”薛千湘喝醉了，开始发疯：
“又不是你的错！我讨厌何举！我，我讨厌所有人！”
江彻寒：“.........”
他被逗笑，缓慢挑起半边眉毛：“那连我也讨厌了？”
薛千湘一呆，视线里是江彻寒含笑的眼眸，眼前逐渐开始眩晕，瞳仁里几乎要转成蚊香盘。
我头好晕！
江彻寒不要笑了！
我的心要跳出去了！
思及此，薛千湘赶紧捂住心脏。
江彻寒奇道：
“你怎么了？”
薛千湘有些不安，犹豫片刻，还是凑到江彻寒耳边，低声道：
“我感觉我的心脏要炸掉了。”
江彻寒：“？？？”
他问：“你有心脏病？”
薛千湘摇头：“没有。”
言罢，他看了江彻寒一眼，又道：
“我不能说话了。”
他捂着嘴巴，紧张道：“我感觉我的心脏快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了。”
江彻寒：“........？？？”
他没能理解醉鬼的话，拉起薛千湘的手就想把他从地上拽起来，薛千湘像烂泥一样被他强行拉起来，摇摇晃晃，片刻后又倒进江彻寒怀里。
江彻寒犹豫片刻，抓着薛千湘的手想把他拽开，薛千湘却用手勾住江彻寒的脖颈，小声道：
“江彻寒，我困了，我好想睡觉。”
“回去再睡。”江彻寒低下头，拿手机，准备打车回学校：
“你是猪吗天天睡觉。”
“我不是猪，我是薛千湘。”薛千湘严肃地看着江彻寒：
“薛千湘不是猪。”
“.......”江彻寒没理他。
他将薛千湘拉到楼梯上坐下，防止薛千湘站着摔倒，同时自己也顺带坐下，准备打车。
薛千湘顺势靠在将脸颊靠在江彻寒的肩膀上，像小狗似的嗅了嗅江彻寒身上的味道，随即咂了咂嘴，片刻后道：
“江彻寒，你好香。”
“别发神经。”江彻寒伸出修长的指尖抵住薛千湘的额头，防止他靠过来，头也没抬。
“你好像个大柠檬。”薛千湘持续发疯：
“我想喝柠檬水。”
“等会去给你买。”江彻寒照顾醉鬼心好累：
“你能不能听话点，要么坐好，要么站好。”
“我能！”薛千湘一听“站好”两个字，就猛地站起来，力正稍息，站的笔直，还顺带朝江彻寒敬了个礼：
“你好！”
“..........”江彻寒：“别发疯了，校花。”
他话音刚落，路那边传来车辆滴滴的声音。
江彻寒回过头去，将车牌号和手机上的车牌对上，转过头对薛千湘道：
“走了。”
他将手机放回裤兜里，抬脚就走。
走了几步，没见薛千湘跟上来，江彻寒下意识扭过头去，看见薛千湘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原地，眼尾下垂，看起来有些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你怎么了？怎么还不走？”江彻寒又走过去，站在楼梯底下仰头看他。
薛千湘朝他伸出手。
“？”江彻寒不明所以，下意识走上前。
他刚走到薛千湘的下两级台阶，薛千湘就倒了下来。
江彻寒赶紧伸出手接住他，却被薛千湘顺势搂住了脖子。
江彻寒：“..........”
轻缓的呼吸声打在耳侧，有些烫人，柔软的omega双臂缠了上来，箍的紧紧的，但落在脖颈上的唇却很软，无意识磨蹭着江彻寒的皮肤。
江彻寒浑身僵硬，想动又害怕薛千湘没站稳从楼梯上摔下去，几经犹豫，还是伸出手，微微扶住了薛千湘的腰：
“.......站好。”
“我站不好。”薛千湘趴在他肩膀上，呼吸逐渐均匀下来，声音也闷闷的，带着睡意：
“江彻寒，你能不能别笑了。”
江彻寒“啧”了一声，侧头看他：“我笑你也要管？”
薛千湘道：“我不能管。”
他手脚并用，趴在江彻寒身上，
“可是你一笑，我的心就跳的好快。”
薛千湘的声音低了下去，最后趴在江彻寒的身上睡着了。咕哝道：
“你说得对........因为你，我可能真的要得心脏病了。”
江彻寒：“............”

第19章 “我是为了你啊！”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半遮掩的窗帘, 从玻璃里透出来，斜斜地照落在薛千湘的脸上，将脸颊上细细的血管和绒毛照的近乎透明。
薛千湘的眼皮微微动了动, 片刻后, 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头痛欲裂。
“嘶——”薛千湘动了动指尖，感觉浑身像是被水泥浇过，肌肉僵硬疼痛，尤其是膝盖处，轻轻弯起就痛的他头皮发麻。
“湘湘, 你醒啦？”
颜萋听到动静, 从薛千湘的床边探出头：
“醒了就起来吃饭, 我给你买了早饭哦。”
“我，我怎么........”薛千湘缓慢地眨了眨眼睛, 大脑一片空白, 努力回忆起醉酒后断片的画面：
“我不是和爸爸在翡翠轩吃饭, 怎么回到宿舍的......”
“是江彻寒他......带你回来的。”
言罢, 颜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缩了缩脖子，想说又怕薛千湘不高兴，脸上犹豫的很。
“你这是什么表情........”薛千湘豁然坐起来，身上的衬衫滑落, 片刻后他又因为膝盖上的伤而痛的眉头微皱：
“我喝醉后发酒疯了？”
他对自己喝多后的德行还是颇有了解的, 这也是为什么薛梦章昨天晚上不断要求要送他回学校的原因：
“你说呀, 我昨天晚上干什么了？！”
“你, 你昨天晚上喝醉了, 上不了楼，是江彻寒把你抱回宿舍的。”颜萋趴在薛千湘的床边, 下巴抵在指尖上，表情很是复杂：
“他把你抱回床上，你还不乐意，非说要喝柠檬水，喝不到就不让江彻寒走。江彻寒被你缠的没办法，就只能叫外卖给你买了一杯柠檬水，结果你只喝了一口就吐在江彻寒身上了。”
薛千湘：“......”
“然后江彻寒想回宿舍换衣服，你也不让他走，出门去追的时候，你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摔伤了膝盖。”
颜萋小心翼翼地指了指薛千湘的腿：
“你膝盖上的药还是江彻寒帮你上的。”
薛千湘：“.........”
他痛苦地捂住了脸：
“你怎么不拦着我啊！”
“我拦了呀，可是宿舍三个人都拦不住你想往江彻寒身上挂。”
颜萋叹气：
“最后江彻寒留了一件衬衫给你，你才老实了。”
薛千湘这才回神，视线落在被子上的衬衫上，神情复杂：
“昨天晚上我就是盖着江彻寒的衣服睡的？”
“对。”颜萋道：“不然你还指不定闹到什么时候呢。”
他打了个哈切：“昨天晚上大家都被你折腾的够呛，萧筱和曲歌现在还没醒。”
“.........我醒了。”萧筱从床帘里探出个头，眼底下有着淡淡的青黑，幽幽道：
“饿醒的。”
“........我也醒了。”曲歌也探出个脑袋：“江彻寒的alpha信息素味道太烈了，闻了一晚上我有些难受。”
“其实我也........”颜萋已经被别的alpha浅度标记过，再闻别的alpha信息素香会有本能地排斥：
“湘湘你醒了就给江彻寒的衣服喷点去信息素剂吧，闻着江彻寒的信息素香，我一晚上睡不好。”
薛千湘：“.........”
所以整个晚上闻着江彻寒信息素香睡的最好的只有自己吗？
.......他对其他alpha的信息素过敏，所以一直在吃药，但却好像......独独不对江彻寒的信息素过敏？！
思及此，薛千湘慢半拍地从床上爬下来，拿出去信息素剂，给江彻寒的衬衫喷了几下，房间里的alpha信息素味道才没这么浓了。
“我再补个觉，等会儿再去上课。”萧筱爬下床洗漱吃早饭，一边嚼着包子一边道：
“等会儿还得去上拉丁舞的选修课呢。”
他这么一提醒，薛千湘这才意识到等一下还能见到江彻寒。
他有些尴尬，又有些期待想要见到江彻寒。
江彻寒应该不会怪他昨天晚上喝酒吐了他一身的事吧？
薛千湘吃完饭后，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抠了几片药吃，随即将江彻寒的衬衫丢进洗衣机里洗。
宿舍里的其他三个人都在补觉，唯有他一个人抱着膝盖坐在椅子上，犹豫很久，才给江彻寒发去了信息：
“........公主，在干嘛？”
江彻寒回他消息都是秒回：“在看电影。”
“？”薛千湘下意识打字道：
“背着我偷偷出去约会？”
江彻寒：“.........”
“笔记本上看的。”
薛千湘：“..........”
他尴尬地挠脸，隔着屏幕都似乎能看见江彻寒无语的表情：
“我还以为公主在学习。”
“也不能天天学习啊，”江彻寒回他：“有些电影还是挺好看的。”
“那公主接下来去干嘛？”薛千湘强行跳开话题。
“去上课啊。”江彻寒：“........我们不是上的同一节选修课吗，校花？你老人家是失忆了还是脑子连着昨天晚上的柠檬水一起吐进下水道了？”
薛千湘被怼的哑口无言：“........”
他将脸埋进膝盖里，恨不得抓自己的头发。
他都在问一些什么蠢问题！
许是他沉默的时间太长，江彻寒那边没等到他的回复，竟然主动回了消息给他：
“对了.......有件事，要和你说一下。”
薛千湘偷偷睁开一只眼睛，看见江彻寒回他这句话，登时一震，指尖在手机上快速敲打：
“什么........？”
“论坛上的事情，程澄站出来澄清了。”
江彻寒回他：“不仅是在论坛上，今天早上还有好几个人发短信和打电话给我道歉........烦都烦死了。”
薛千湘抿了抿唇：“.........那何举呢？”
“学院那边联系我，说会重新对我和何举进行考察，再重新进行决定。”
江彻寒道：“那个程澄是真的很喜欢何举，把事情都揽到了自己身上，说全是自己做的.......看来，挨个处分是肯定的。”
薛千湘一愣，咬了咬指尖，半晌才道：
“他为什么........”
“谁知道呢。”江彻寒道：“何举也是精的很，从头到尾都没有在论坛上发过一句话，甚至连小号也没有，想起诉他都做不到。”
薛千湘：“.........”
他忽而生气：“可是大家都知道是他在背后操纵这件事。”
“是啊，大家都知道造谣的人是他，可惜没有实际证据。”江彻寒道：“就连你和他在一起的事情，都是他告诉别人，从别人那里传出来的，也没有留下任何的聊天记录。”
“我和他没有在一起！”薛千湘赶紧解释：
“都是传谣！”
“.......猜到了。”江彻寒道：“一开始就好奇你这样的人怎么会看上何举。”
薛千湘一愣：“我这样的人？”
他反问：“在公主眼底，我是什么样的人？”
江彻寒：“.........”
这回轮到江彻寒沉默了。
他也不知道转移话题，干脆就沉默到底，不论后来薛千湘给他发什么消息，他都没再回过。
中途薛梦章给薛千湘打了一趟电话，明里暗里打听江彻寒的身份，甚至试图想要去查江彻寒的身份，不过被薛千湘一句话堵了回去：
“父亲，你要是敢去查江彻寒的身份，我是会对你和妈妈生气的。”
薛千湘严肃又心虚道：
“你不要查他，要是被他察觉到，他肯定不想和我做朋友了。”
薛梦章：“........”
他苦口婆心：“宝贝，父亲只是想保护你.......”
“江彻寒是个很好的alpha，他不会害我的。”薛千湘抠了抠衣角：
“我相信他。”
“..........”薛梦章那边沉默了很久，半晌，他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
“宝贝，你已经马上十九了，想和alpha交往谈恋爱，父亲不拦你。”
“可是你要知道alpha是多危险的生物........他们抵抗不了信息素的诱惑，甚至会在发\情期间抛弃一切伦理道德，只想不顾一切地标记自己面前的omega。”
薛梦章道：“父亲不想你受到伤害，所以想想要查清楚那个江彻寒的身份，了解他的人品，这样也能.......”
“父亲，江彻寒不会的，他不是这样的alpha。”薛千湘生气了：“父亲，你根本不了解他！”
“是你不了解alpha！”薛梦章猛地拔高音调，看起来是真的生气了，往常温柔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时，也有些炸，薛千湘耳朵一嗡，有些呆滞，好半晌没说话：
“..........”
“.......对不起，是爸爸不好，吓到宝贝了。”薛梦章微微喘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可是宝贝，爸爸不会害你的。”
他最后说道：“爸爸都是为了你好。”
“........”薛千湘咬了咬下唇，半晌才道：
“父亲，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可是江彻寒他和别的alpha真的不一样........如果爸爸不想相信，我过几天把他带回家给您看看，好不好？”
薛梦章：“..........”
他道：“宝贝.......”
“父亲，我求你了，别去查他，他知道了会生气的。”
薛千湘道：“我不想惹他生气。”
薛梦章：“..........”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好吧。”
他说：“你马上要十九岁生日了，生日宴上邀请他来，爸爸和妈妈都会在，替你把把关。”
“好，谢谢爸爸！”薛千湘见薛梦章妥协了，开心地差点蹦起来。
“傻宝贝。”薛梦章无奈道：“爸爸有事先挂电话了，你好好上课。”
“好，”薛千湘乖巧道：“爸爸再见。”
薛梦章把电话挂了。
等电话一挂断，薛千湘看了一下时间，赶紧打开衣柜换衣服。
他膝盖受伤了，走路有些不方便，一瘸一拐的，走出单元楼的时候刚好看见江彻寒也从宿舍楼里出来，背着单肩包走在他前面，眼看着就要走过拐角上坡路，消失在他视线尽头。
薛千湘见状，情急之下直接喊道：
“江彻寒！”
江彻寒脚步一顿，下意识转过头，看见薛千湘，表情微妙起来，缓慢挑起半边眉毛。
“你等等我。”薛千湘膝盖受伤了，走不快，江彻寒待在原地，等了他三分钟，薛千湘才气喘吁吁地走到他面前。
江彻寒垂眸看他一眼，片刻后嘲笑他道：
“蜗牛都走的比你快。”
“.........”薛千湘撇嘴：“你摔到膝盖走路试试？”
“那我可不会半夜抱着alpha的腰不松，然后还从楼梯上滚下来。”
江彻寒瞥他一眼：
“摔了也是活该。”
“.........”薛千湘伸出脚，轻轻踢了江彻寒的小腿一下，威胁道：
“不许再提昨天晚上的事。”
江彻寒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敢做不敢当啊？”
“.......你别说了。”薛千湘脸颊发红，埋怨道：
“我要不是为了你，怎么可能会出去和程叔叔吃饭然后喝醉啊！然后你还嘲笑我！”
“.........”江彻寒不说话了。
“是吧，我是为了你才这样的。”薛千湘见江彻寒不说话，就知道猫咪心虚了，赶紧贴过去：
“我是为了你啊！”
“........闭嘴。”猫咪炸毛，凶狠地瞪了薛千湘一眼，别别扭扭道：
“我又没求你！”
“那是我自愿的。”薛千湘笑了笑，贴过去，抱怨道：
“公主，我腿真的好疼。”
江彻寒“啧”了一声：“omega就是麻烦。”
言罢，他半蹲下身，“上来吧，我背你。”
薛千湘一回生二回熟，在江彻寒反悔之前，赶紧爬到江彻寒背上。
江彻寒将他背起来，“下次别这样了。”
“嗯？”薛千湘疑惑，贴到江彻寒耳边问：“什么？”
“下次别这样了。”江彻寒不自在地撇过头去：“我不在意这些。”
“......可我在意。”薛千湘抱紧江彻寒的脖颈，轻声道：
“即便所有人都不在意.......我在意。”
江彻寒：“.........”
许久，薛千湘才听见江彻寒开了口：
“......嗯。”
嗯？？？
这个“嗯”是什么意思？
薛千湘一懵，兀自琢磨了一会儿，还没等他琢磨出什么所以然来，练舞室就到了。
江彻寒将薛千湘放到一边的空位上，即便所有人都用隐晦的视线在江彻寒和薛千湘身上扫来扫去，江彻寒也像根本看不见似的。
他向来就是这样，从来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也不在意外界的声音。
他的家庭给予了他足够的温暖和爱，还有极其强大的财力支撑，他根本无须对任何人低头，更不需要对任何人解释，白白将自己陷入自证的陷阱。
此路不通，再寻他路，他的人生容错率比普通人高太多，所以江彻寒允许自己犯错、吃亏、栽跟头，这是家庭和实力给他的底气。
“好了，同学们，来上课了。”
老师拍了拍手，示意同学们聚集过来。
“老师。”刚站稳，江彻寒就率先开了口：
“他的膝盖摔伤了，这节课可能上不了了。”
拉丁舞老师闻言一愣，顺着江彻寒的手指，将视线落在薛千湘身上，满是遗憾道：
“这样啊。”
她无不担心道：“可是这节课老师要教你们新的舞蹈动作，需要双人合作。他要是练不了了，他的搭档只能自己练了，这样效果可能不太好。”
夏至清闻言，轻轻“啊”了一声：
“那这么办？”
江彻寒沉默片刻，半晌主动道：“老师，我和他做搭档吧。”
江彻寒道：“我记下动作，课后会再和他约着练习的。”
“........如果你和你原来的搭档不在意的话，应该也可以。”老师犹豫道。
江彻寒将视线投向萧筱。
萧筱耸了耸肩，没反对。
夏至清担心薛千湘腿受伤了会影响自己的上课进度，见江彻寒主动要求换搭档，松了一口气，也赶紧点头：
“我同意。”
“好的，那就换搭档吧。”
拉丁舞老师话音刚落，正准备打开音响启动音乐，人群中又伸出一只手：
“老师，我也要换搭档。”
江彻寒顺着声音朝他头去视线，只见一个alpha高高地举起手，满脸嫌弃道：
“老师，我想换搭档。”
他话音刚落，他身边站着的程澄的脸色就怔住了，半晌微微发白，低下头去，使劲儿用指尖搓着衣角：
“........”
老师见状，柔声问：“为什么呢？”
alpha撇了撇嘴：“不是很想和这样的omega跳舞。”
程澄头低的更下，嘴唇微微颤抖。
他在帖子内澄清时还自爆了自己的身份，就为了让自己的话更加可信，并彻底将江彻寒和薛千湘没有出轨的事情坐实，但与此同时，却影响到了他自己的名声。
老师又劝了几句，但那alpha的态度很是坚决，宁可自己练也不想和程澄在一起练，老师无法，只好让教学助理和那alpha对练。
而班级内也没有人愿意和程澄对练，程澄举止无措地站在角落，目光愣怔。
江彻寒扫了他一眼，走到薛千湘身边，俯身问他：
“你是坐着还是起来练？”
“坐着吧，摔的有点痛。”薛千湘仰头看他：
“你去和程澄练一会儿吧。”
江彻寒一愣，半晌意味不明地看着他：
“你确定？”
“他也是被何举骗了。”薛千湘叹气：“现在看起来怪可怜的。”
“都是成年人了，做事之前要对自己和家人负责。”江彻寒看了他一眼，道。
“如果你不原谅他，那就不和他练了。”薛千湘从来不慷他人慨：
“他确实做错了。”
“.......”江彻寒“啧”了一声：“你怎么没点原则。”
薛千湘笑：“你的话就是原则。”
“........”江彻寒和薛千湘弯起的双眸对视，瞳仁里都被彼此的面庞占的满满的，再也容不下他人。
忽然间，江彻寒伸出手，掌心按在薛千湘的头顶，强行将薛千湘的头往下按，不让薛千湘看他现在脸上的表情。
薛千湘的视线被迫下移，目光尽头只能看见江彻寒的一截腰，精壮有力，alpha冷静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再废话，就揍你。”
薛千湘没讲话，几秒钟之后，他能感受到按在他头顶的指尖离开，指尖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划过他的下颌，泛起微微的痒意。
随着头顶力道的抽离，薛千湘顺势抬起头，视线落在对面的落地镜子上，竟然看见自己的脸颊一点一点地红了。
“..........”薛千湘赶紧低下头，掩饰性地喝了一口水，用冰冷的瓶身按着发烫的脸颊，但海盐柠檬的信息素香还残留在他的头发和皮肤上，挥之不去。
腺体有些发烫，突突跳动，薛千湘有些不舒服，用掌心按了按。
而在另一边，江彻寒则走到程澄身边，朝他伸出了手：
“这节课我暂时做你的搭档。”
他的声音平静：“你愿意的话，我们就开始吧。”